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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几人深以为然地点头。
佛门在北荒,从来没有什么好名声,伪善,蛊惑,厚颜无耻,都是北荒修行人对其的固有印象。
几人边走边聊,把自己对和尚,对佛门的一些了解,七嘴八舌说了出来,均庆幸自己走得快。
陈清焰却仍在回想之前的那种‘似是而非’。
将一百多门功法熔炼为一,《元丸功》看名字朴素,其实已超越麟谷绝大部分功法,哪怕不看其那奠定完美根基的‘凡胎奠基篇’,单说‘二十六重法禁篇’着重点核心‘求同存异’,就已经超越北荒九成九的玄功秘典。
而如今从桃花眼和尚,以及被和尚捕捉的那个妖魔身上,他看见了相似的“韵”。
韵感奇妙,好的坏的,都出现了,就跟同时品尝咸与甜两个味道。
这个比喻不太贴切,用‘香’和‘臭’,才更为精髓。
失控妖魔化的中年修士,身上发散的‘韵’,腐坏污浊,完全变质了。
而挑花眼和尚身上的‘韵’,勃勃生机,像朝阳的花,澎湃热烈。
这种感受,之前是没有的。
陈清焰知道,自己差不多该做出突破了。
回归至今,因为担心修为不稳,他只是在元丸功诞生后,使用过一次源点,加快对新功法的掌握。
然后,一直到现在,足足四个月,都在巩固。
可‘韵’的出现,让他意识到,自己或许迈入了凡胎奠基的新境界。
——神而明之。
以凡胎之躯,后天开辟神通。
陈清焰抬起头,将入目所见,细细体悟,慢慢的像是有什么在从无到有的弥漫开来。
如缕如风,弱聚成流,再汇如溪。
街上行人,纷繁芜杂,大多发散出独一无二的‘韵’,这些韵大体相同,但就跟同一棵树上的树叶,看着一样,但每片叶子,大小形状脉络都不同。
韵的反馈,也是如此,只是更明显一些,是同一片森林的树,有樟树、榕树、荆棘树、面包树等等,有的参天,有的歪脖子,有的只剩下一个树桩。
千奇百怪,奇形怪状。
不单如此,韵的反馈,哪怕是闭上眼睛,也有不同方式的呈现,殊归同途。
交班后,陈清焰甩开想要讨酒的同僚,尤其是费一鹤,直接往住所赶。
步幅很大,步履很疾,越走越快,直至奔跑起来。
从这一刻起,呈现在陈清焰形、声、闻、味、触五感觉域的,是韵感斑斓的全新世界。
愈发清晰,愈发强烈,像是高度近视的色觉异常者,突然能够看清周遭的所有色彩。
他迫不及待想要进行突破。
穿过古街,进了巷子,眼看院子距离自己只剩下不到二十丈,近在眼前了。
疾行中的陈清焰,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这就是除五感之外的,心感灵觉么?”
陈清焰站在一处朱红的院门外,门口张贴的威武门神,完好无损。
可门缝之间,一缕缕充斥了腐坏的韵,正如烟雾般从缝隙中挤出来,越远越浅,越近越浓。
他抬步上了石阶,先看了眼门神,接着盯着紧闭的院门,似乎在思索什么。
终于,陈清焰探出一只手,轻轻一推。
门后面的门栓,像是被利刃切断,无声无息。
陈清焰推门而入。
院中鸟语花香,有个小池子,里面用作观赏的彩色鱼儿优哉游哉,看起来非常的美好。
陈清焰沿着石路,穿过院子,看到了一个背影。
屋内,没有声音。
死寂一片。
那背影于无声中,缓缓站了起来,很长很高,青衫秀发,同样被拉的又长又高。
这个诡异身影,始终背对着门口。
“竟然就这么近。还如此的隐秘......”
陈清焰皱着眉说话,眨了下眼睛。
屋内的诡异背影,便出现在了他身后。
像鬼一般,无声无息。
随着这个身影的出现,院中的一切声音,都被剥夺了。
陈清焰剩余的话没说完,嘴巴在动着,可却没有声音传出。
冬——!
噗。
噗。
噗。......
闷响延绵,像是有人在用棍子捶打棉被,还有人吃力的在搬运磨盘。
压抑的院内空间,青衫背影似水箱里的鳗鱼缠涌。
噗噗噗......
石粉溅放。
一篷绽开的发丝将整个院子,包括院墙外的巷道石砖完全刺穿,虫子般扭曲着想要爬出来,但又被拉扯了回去。
青烟桀骜,却被煌煌丹辉一覆而灭。
片刻后,院门再次被推开。
陈清焰平静的回到隔壁住所。
与此同时。
一个刚离开崇越,准备前往其他古镇的桃花眼和尚,似有所感般忽然停下脚步,回首眺望崇越方向。
良久,方才收回视线,继续赶路。
刚动身,
又不得不再次停下脚步。
“阿修罗。”
一个脚踏乌云,手提粼粼宝剑的道人,阻在了前头。
“灵越,不是佛门可以来的地方。”
道人神色肃然。
桃花眼和尚笑着说:“荒邪之大,从未有佛门不可去之地。”
“上代隐鳞已经领命出发。”
道人冷声说着,“等麟谷来人,你们想走也迟了。”
“多谢施主良言相劝。”桃花眼和尚似乎完全感受不到对方语气中的威胁。
道人愠怒,“不知天高地厚。”
桃花眼和尚收起笑脸,用不带丝毫情绪波动的语气问道:“你要阻佛的去路?”
“佛?”道人惊讶地望着和尚,“你把自己当成佛了?”
“万物皆可成佛,如今吾在你面前,吾就是佛。”
桃花眼和尚朝道人轻轻一指,口中“俺”字响厉。
言出法随,六字箴言在已经成为修士的阿修罗佛子口中,如金如玉,带有铿锵杀机。
箴言落下,梵音卷涌,像一个金光圆罩,非但没有震开,反而将道人笼罩进去,一根根金中夹银的芒针,绞刺合围。
道人身陷令圄,却不见慌乱,粼粼宝剑一晃,剑光一起,化作一道水流匹练,不但冲烂了芒刺,还一鼓作气撞破了金色光罩。
然而迎接他的,却是一座遮天蔽日的宝塔。
轰——!
大地震颤。
桃花眼和尚一招手,宝塔迅速缩小,最终变成了巴掌大,
“北渡传法,大势所趋。吾此行有非天塔,那麟谷隐鳞,来了便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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