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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去年八月一役过后,岐山派持续衰败。
高手稀疏。
弟子寥寥。
入不敷出。
在人才培养、产业经营方面,都出现许多问题。
重建跟赔偿,直将岐山派完全掏空。
不止是钱粮方面。
还有其他。
比如那些将家中子弟送上山的富户,他们期盼家中子弟能在岐山派学艺归来,壮大家业。
结果却死在岐山。
岐山派是收了‘赞助’的,当然要付一定责任。
这些人得去赔偿,得去安抚,必要时,还得派出高手代为尝情,从而努力挽回岐山派的名声。
名声败坏只在一朝之间。
但想要重新建立,重塑威名与信任,非得十年、数十年之功。
太难。
由此引发的另一重影响,就是岐山派物色、招收新弟子的效率也变差。听闻岐山差点被魔教一锅端,富户子弟死伤不小,那些大户人家不得再观望观望?
哪里还敢再拜师岐山!
于是,岐山派新弟子稀少,弟子培养体系出现断层。
方方面面。
综合起来,便造成岐山这一年来日渐萧条的局势。
“现如今,岐山派以掌门为首,包括我跟你师父在内,一流高手仅余二十九位。”
“其中大半都在山下,主持经营岐山派各项产业的同时,也在物色资质上佳的好苗子。”
“但良师难得,佳徒亦难寻。”
“这是长久功夫,一时半会看不到效果。”
“门中原有不入一流的弟子、门人一百三十三人,近一年新近入门的弟子四十人。四十名新弟子不算,老弟子中,有望跻身一流的不足一成,最终真正能成就一流的,至多五人左右。”
前往岐山途中,段冲给曹信详细介绍岐山派现状。
一个字——
惨!
穷困潦倒,最是贴切。
常驻山门的一流高手仅十余人。
去年八月之前就在岐山派的弟子、门人才仅一百三十三。这里面,最终能成长为一流高手的,理论上最多不超五人。
而且。
要意识到。
这五人成长为一流高手,是需要时间的。
需要多久?
三年?
五年?
还是十年八年?
折中来算,五年皆成。
但是,算上这五个新晋一流,岐山派山上山下一流高手的总人数,也才刚刚超过三十。
连岐山派巅峰时期的四分之一都不到。
而这。
至少都需要五年!
可见,岐山派复兴之路不是那么好走的。
岐山派昔日的辉煌,是百余年底蕴,二十年积聚的成果。
现在岐山派就将从走二十多年前第三次棋仙崖大战后的旧路,甚至比那时还要艰辛还要困苦。
二十年。
三十年。
兴许都难重现荣光。
……
一路走,一路聊。
段冲跟宁淑华除了介绍岐山派的现状之外,也在讲解岐山派的过往——
跟脚。
荣耀。
历代祖师。
前辈高人。
诸般事迹。
自天山分裂、岐山立派以来百余年,岐山派的发展史,几乎就是大梁武林的演变史。
活脱脱的门派活化石!
包括岐山五峰的开发,也是从岐山派祖师在此建宗立派后,正式拉开帷幕。
百余年,不间断。
现今岐山五峰或多或少都被开发,其中又以岐山派祖师大殿所在的南峰开发程度最高。
西峰次之。
三年前岐山派分裂时,东、西二宗分别占据的,正是南峰与西峰。
至于其他三峰——
北峰、东峰、中峰。
开发的有限,只有喜欢清静的岐山宿老、前辈,才会在上面结庐而居,作为闭关之所。
一言以蔽之。
偌大岐山,皆属一派。
全都是岐山派的地盘。
百余年来,从未更改。
这也是岐山门人引以为傲的一点。
然而,去年思过崖一役,直将岐山派打入谷底,世人皆知没落。
于是乎。
群狼环伺。
近一年来,不断试探、蚕食。
等到段冲、宁淑华携曹信等人重返岐山时,五峰当中,北、东、中三峰皆已失守。
不日前。
西峰也被强占。
岐山派!
祖业将失!
……
“北峰被‘神刀盟’占据。”
“南峰被‘天禽门’、‘花旗宗’占据。”
“中峰被‘长白剑派’占据。”
“前不久强占西峰的,是‘铁棋派’。”
段冲登山之后,从任三不口中得知岐山现状,比他在外知晓的更惨。
岐山五峰!
被占三峰!
神刀盟。
天禽门。
花旗宗。
长白剑派。
这都是一流门派,门中至少都有顶尖一流,在岐山派衰败后,整体实力甚至还要强出一筹。
比如‘长白剑派’,掌门孙步义人称‘一剑七杀’,杀伐剑法,几近无敌,不输任三不。门中高手更是不少,原先被公认为玉川省第二剑派,仅次于岐山派。
在岐山派一朝败落后,更有跃居其上的姿态。
“这一次,长白剑派搬来岐山,占据中峰,为的就是与我岐山派正面比拼,要夺取玉川第一剑派的名头。每日都会来人在山下叫战,日日都要斗剑,我岐山,输多胜少。”
任三不一脸苦涩。
眼见岐山派在他手中沦落到这步田地,人人都来欺辱,他心中羞愤、羞怒,但岐山就是这么个岐山,没人的确没人,短短时间,他也无可奈何。
长白剑派骑在头上,拉屎拉尿。
神刀盟、天禽门、花旗宗原先就跟岐山派不对付,但也没到长白剑派这般水火不容的地步,自打来到岐山占据一峰之后,这三派倒还算老实,巩固各峰,作壁上观。
但是,岐山派在面临长白剑派的挑战时,又要遭受‘铁棋派’的践踏。
西峰!
南峰!
这跟北、东、中三峰不同,此为岐山派根本、根基。
铁棋派强占西峰,这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可——
“铁棋派?”
“这是哪门哪派?”
段冲皱眉。
胆敢觊觎岐山西峰,实力必定不弱。
但铁棋派,段冲从未听过,不像是玉川省大派。
“铁棋派建立才仅数年,又是远在岭南,师弟没听过很正常。”
任三不摇摇头,又道:“但铁棋派掌门,师弟兴许听说过。”
“是谁?”
段冲好奇。
任三不起身踱步,叹息道:“三十多年前,岐山派第七任掌门曾有两个人选,一是人称‘剑雄’的万胜祖师,一是‘圣手仙猿’陆群祖师。当时万胜祖师实力不如陆群祖师,但是考虑到二位祖师的性格,以及当初岐山派上下一心伐魔的决心,最终还是选了万胜祖师。陆群祖师不服,叛出门去,再未回山。”
提到这里。
段冲了然。
三十多年前,他才刚出生,自然没经历过这件事情。
但听说过。
不过,有小道消息称万胜之所以能压过实力更强的陆群,接任掌门人之位,完全是因为上一任掌门、即岐山第六任掌门是他的父亲。
父子相传。
区区些许实力的差距,当然难以撼动万胜的地位。
至于陆群。
这是意外。
也正因为对这种私相授受的不服气,陆群愤然离去,远走岭南,自此隐居神仙谷,专心钻研武学,不闻外物。
三十多年前,他一共收了八名弟子,全都成才,在江湖上颇有盛名,人称‘云上八仙’。
“铁棋派!”
“铁棋派!”
段冲看向任三不:“难道是‘云上八仙’中的‘棋魔’范百龄?”
‘圣手仙猿’陆群,才情绝代。
不但武功过人,更是精通百艺,是个通才,他门下的弟子则是在学武功之外,每人修一门工艺专科,分别为——
琴、棋、书、画。
医术、木工、花匠、戏文。
‘棋魔’范百龄正是‘云上八仙’中的二师兄,陆群门下二弟子,学的是围棋,以磁铁棋盘作武器,号称无论‘武功’还是‘棋艺’,天下间都少有敌手。
名头不小。
谁知竟不声不响创建了门派,还跑来岐山,霸占了西峰。
“这人——”
段冲皱眉,也觉棘手。
若只是‘棋魔’一人,仅‘铁棋派’一门,岐山派自然不惧。
但范百龄背后有神仙谷,哪怕‘圣手仙猿’不知是否还健在,但仍然还有其他七仙。
不是巅峰。
就是顶尖。
现在的岐山派,还真斗不过。
“最糟糕的情况,就怕范百龄与铁棋派是圣手仙猿支使,这位前辈想夺回岐山,甚至覆灭岐山派!”
任三不满脸忧愁。
为这桩事情,他几日来头发都白了不少。
北、东、中三峰,不是岐山派核心,暂且不论。
但是西峰,这是岐山派祖业。
若是其他门派、高手要来抢夺,若是拦不住,那么,拼着丢尽颜面,任三不也要去山外求援,守住祖业。
但铁棋派往上数,跟岐山派也算同宗同源,这就不方便让外人介入。
可是,仅凭自家人——
任三不斗不过范百龄。
铁棋派中,‘豺狼虎豹’四大长老,同样个个实力卓绝。
往下还有‘四灵双玉’六位年不满二十五岁的一流高手。
老!
中!
青!
三个档次,岐山完败!
“当日与铁棋派比试十一场,我岐山二胜九负。”
“只能让铁棋派暂居西峰。”
说到这里,任三不愈发羞愧。
堂堂岐山派,居然被人全方位碾压。
文斗斗不过!
武斗不敢斗!
实在憋屈!
“这——”
段冲这回也抓瞎。
要是一战定输赢,他大可以去跟范百龄斗一斗,一决高下。
但前一回,可不是这样。
任三不先上,败北!
还要比!
又派人,战铁棋派四长老,输三场。
再派青年一辈,六战输五场。
铁棋派全面碾压,夺得西峰。
现在主客易位。
段冲一人就想重新将西峰夺回来,不太现实,范百龄八成不会答应。
这不是单打独斗,仅凭一战能决定的。
除非跟铁棋派夺取西峰时一样,老中青三代高手再度比拼,技不如人,才会离去。
但这又回到原点:斗不过啊!
要是强取——
自是免不了一场厮杀。
而现在的岐山派,还经得起这样的厮杀、死斗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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