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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惨叫、喊杀声不断地从前方的阵地中传出来。
一支又一支游击分队和尼弗迦德人的大营接兵，在掀起骚乱之后又立刻撤走。
而作为游击队的总指挥官，雷索依旧隐藏在黑暗中，闭目养神，一动不动。
莫普卡少校以为辛特拉游击队获得了新的援军朝着他们发动了总攻，但实际上那依旧不过是杰洛特带领的百人分队而已，巨大的声势全部依赖叶奈法的魔法。
真正的援军在雷索的身后。
绰号“小美猫”的自由军团茱莉娅望着眼前这个光头男人的背影，暗暗咋舌。这个男人就视觉上给人的压力丝毫不逊于那个熊一般的猎魔人格德。
茱莉娅身后是她麾下的一千自由军团士兵，这段时间各种化整为零、化零为整，通过游击队摸索出来的森林各种小路躲过了尼弗迦德人的封锁，得以和森林游击队兵合一处。
就是为了今天的这一战。
“雷索……指挥官。”茱莉娅看着眼前的闭目养神的光头大汉，对方的敛息技术太好了，好到她不忍心去打扰的地步。
他从来到汇合点之后就一直一动不动，不了解内情的人估计都会以为这不过是一具尸体。如果不是早先就刻意把注意力集中在雷索的身上过，茱莉娅甚至怀疑都会一转头就忘掉对方的存在。
这么一个在视觉上抓人眼球的壮汉，怎么给人的感觉反而像一条毒蛇？
“我们不行动吗？”小美猫试探着问道。
伴随着一声长息，雷索终于张开眼睛。
茱莉娅和那双琥珀色的蛇瞳对视了两秒，不由移开视线。
“茱莉娅上校，我们还需要再等一会。”
“等什么？”
“噗簌簌——”
半空中翅膀煽动的声音吸引了茱莉娅的注意，一只在如此深夜中本完全不会吸引人注意的乌鸦落在了队伍的不远处，朝着众人歪了歪脑袋。
乌鸦期待着什么，但是雷索只是盯着它沉默，毫无举动。
“我们……在等它？”茱莉娅不敢置信地说道。在布洛奇隆镇看了比尔化熊横冲直撞的一幕后，她觉得自己对一切的接受程度都高了。
莫非这乌鸦也是什么人变的？
雷索不回答，只是对着乌鸦继续沉默。
直到半空的一声炸响打破了尴尬，红色的传送门在半空中打开，茱莉娅和她身后的战士们一起进入警戒，紧接着就看见叶奈法和晕乎乎的杰洛特从中跌跌撞撞地走出来。
雷索微不可闻地长舒一口气。
叶奈法的身上泛起阵阵混沌能量的波动，让树枝上的乌鸦终于满足了期待一般。只见它浑身的羽毛好似冰雪消融一般褪去，直至剩下一个剔透的水晶头骨，在魔法的作用下于半空朝着叶奈法掌心飘过来。
伴随着女术士的瞳孔一阵放大，她沟通了另外一个意识，开始读取另外一个视野看到的景象。
趁着叶奈法在施法，杰洛特晃了晃脑袋，朝着雷索报告情况：“我和叶奈法闹出了大动静，对面以为我们是总攻的力量，似乎想要诱我们深入。”
“我让游击队员把炸弹扔完后就撤了。之后和叶奈法在里面又杀了一阵，深入敌营，确定他们已经把主力往我们这边聚集。之后你要不要我帮忙……等等，你穿的这什么衣服？”
杰洛特说着说着眼睛就直了，只见雷索身上套着的居然是一身黑色的铠甲，在光线不足的黑夜差点让人误会是尼弗迦德人。
雷索没有解答杰洛特最后的疑问，自顾自地点头安排：“我确实需要你帮忙。一会我会把指挥权交给你，你带着自由兵团去烧粮草，我去尝试一下能不能取得更大的战果。其他游击队还会在四周寻找机会，等你们成功之后会接应你们——你的【龙之梦】和【舞动之星】还够吗？我一会估计用不上，先给你。”
杰洛特盯着雷索这一身打扮有看了好一阵，长叹一口气：“虽然这确实是你的老本行，但是别跟我说你是临时起意。”
雷索肯定了杰洛特的猜测：“我确实是蓄谋已久。”
杰洛特又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杰洛特和雷索猛然感到胸前的徽章又开始剧烈震颤起来。
只见叶奈法长舒一口气，伴随着一阵剧烈的混沌能量波动，她手中的水晶鸟头骨再次化为灵动的乌鸦。
“我看到了——敌人的主力确实朝着我和杰洛特之前的方位偏移，但是只有一个地方的守备没有减少，肯定就是他们的粮仓了。”
女术士的脸色微微发白，就算是她，经过今晚的一系列活动也觉得魔力有种干涸的迹象。
“它会带着你们往粮仓的方向走的。”叶奈法指了指乌鸦，“我就不过去了。”
雷索点头：“辛苦了。”
杰洛特少见地露出了担忧的神色，而叶奈法却对白狼的表情变换讥讽相向。
“别露出那种对小姑娘的表情，我是已经把今晚的任务都完成了，你可还没有。”
说完叶奈法一甩长发，在丁香和醋栗的香味中再次打开传送门，只留下一句悠悠的留言：
“记得把我的东西带回来——”
水晶头骨化作的乌鸦落在杰洛特的肩膀上，看着骄傲的女术士消失在一片虚无中，歪了歪脑袋。
雷索戴上兜帽，让自己彻底隐藏在阴影中，看不见表情：“女术士，哈？”
白狼没接雷索的调笑，一抖肩膀放飞乌鸦：“干活。”
……
“你说不见了是什么意思？这么大的动静！这么多的敌人！”
莫普卡少校失控地大喊，而被他抓住衣领的传令兵也是满脸不可思议。
“我们发现了很多破片，敌人用了很多炼金炸弹。我们一开始收缩包围圈的时候确实看到了很多辛特拉人，但是他们突然就一下子消失不见了，就好像，就好像是幻影一样……”
莫普卡少校深吸一口气：“如果不是你们前线的家伙中毒格外深的话……那就是魔法了。”
少校松开传令兵，强迫自己冷静。
魔法战术对于南方人来说并不稀奇，术士部队不是秘密，以莫普卡少校的军衔也能够接触到很多帝国的高端兵器。
包括术士、各种炼金炸弹、火蝎攻城弩、投尸机、投石车等等，帝国的战争理念领先了北方何止一个时代。
但是这些该死的东西因为后勤等各种原因，全都没有给东部集团军配备！
现在尼弗迦德人反而被一个小小的辛特拉在战术多样性上面压制了！
莫普卡不甘心，但是紧接着一股凉气从他的尾椎骨冒了上来。
北方的术士地位很高，能够发出这种动静的在南方也能够独领一支术士部队了。那这样的术士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是为了什么？
他猛然回头，冲天的火光照亮了他的双眼。
那个方向是粮仓。
完了。
“少校！”
“我看到了……”莫普卡喃喃自语道，“这么大的火，他们是怎么点燃的？”
“哦对，他们有术士，还有炸弹，还有猎魔人……”
“少校！”
传令兵想要唤醒指挥官的意志，但是莫普卡已经瘫坐在地上，对于周围的呼唤置若罔闻。
他的副官一咬牙接过了指挥权，等级森严的尼弗迦德军营在任何时候都不会瘫痪。沉闷的号角声响起，几乎所有能动的士兵都朝着粮仓的方向冲过去。
当然，不用号角所有人也都知道这个时候该往哪个方向跑。
莫普卡少校之前靠着疼痛和意志压制下去的疲惫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他眼前的视线一阵模糊起来。
恍惚间，他看到眼前闪过一双琥珀色的蛇瞳，还有一道暗淡却刺眼的剑光。
“噗嗤”一声，莫普卡少校再没有站起来的机会，身体泼洒出一捧鲜血，重重倒在地上。
今晚虽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阴夜，但是可见度依旧很低。不远处的大火不足以提供敏锐观察需要的视线，那燎出来的乱晃的阴影反而会扰乱视线。
再加上到处奔走的人影和慌乱的指挥，就更加不会有人注意这边了。
莫普卡少校的倒地甚至连他的亲卫都没怎么发现。
一瓶【猫】魔药下肚，雷索的视线更加清晰了。刺眼的火光暗淡下来，沉重的黑影明亮起来，世界的色调在雷索的感知中开始趋于一致，而所有的线条愈发分明。
他看了看已经接过指挥权的副官，低头沉吟一下，像是一条灵活的游蛇一般贴了上去。
直到十个呼吸之后，才响起凄厉的惨叫声。
“——少校被刺杀了！！”
火焰熊熊，烟尘四起，所有的禁卫面如土色。
“咔擦”一声，位于中军的黑日大旗发出令人心悸的声音，带着“哗啦啦”的风塌倒在地。
火焰开始描摹那面大旗上面黑日的金色边框，将太阳开始燃烧。
——
“日轮在上，这个该死的东西到底怎么用？”
尼弗迦德情报部门的特务，绰号“灰林鸮”的史提芬·史凯伦焦躁异常。
他摆弄着手里一个银色的小盒子已经有将近一刻钟了。
“没有开关，没有其他的什么缝隙……该死的魔法造物！”
史提芬手中的银色盒子名叫“传音盒”。
他曾经应皇帝的命令雇佣了一个叫做里恩斯的术士前去寻找辛特拉的幼狮希瑞菈。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里恩斯似乎是一个双料间谍。里恩斯除了为帝国服务之外，似乎还接受着北境另一个强大术士的雇佣。
史提芬通过里恩斯尝试与这名强大的术士沟通，但是多次遭到拒绝。后来他才知道，那个术士是皇帝陛下“曾经的朋友”。
直到里恩斯死在了诺维格瑞，那名术士才将眼前这个可以远距离传播声音的盒子交给自己作为通讯联络。
但是这个该死的魔法装置是单向的，自己没有办法使用它，只有术士可以！
又过了一会，史提芬特务终于失去了耐心朝着身后开始大喊：“肯娜，想想法子，帮我把这个该死的盒子启动了！”
就在灰林鸮忙碌的时候，十几个装扮各异的人在他身边百无聊赖地休憩。他们的装备不是制式的，但是个个都相当精良，若是有识之士还能够从他们配备的短剑中识别出阻魔金的材质。
这是一支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但队伍的成员在自己原本的团体中都是绝对的精英。也是因此他们才会被史提芬挑选出来出北上去执行皇帝陛下这次“最后的任务”。
不过这十几人中虽然大部分都有着相当的军旅气质，但还是有两个人显得与队伍完全格格不入。
其中有一个是极高又极瘦的赏金猎人打扮的男人，留着好似鲶鱼一般的灰色髭须，无声的眼睛好似死鱼。
另外一个是做普通旅者打扮的女人，身上没有一片铠甲，仅穿着斗篷带着兜帽，面容娇美。
那个女人就是肯娜。在听到史提芬的询问之后，她露出了相当无奈的表情：“验尸官大人，我是灵能师而不是术士。我不怕魔法，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擅长魔法……”
除了主流的术士之外，这个世界的混沌能量还催生出了很多其他的零散人士。他们不像术士天赋异禀，但是总能够有些其他的特长。
他们用自己喜欢的名字给自己确立职业的名字，比如：能够入梦的通灵师、能够窥得未来的预言师、能够从天球获得信息的占星师等等。
史提芬知道北上绝对会遇到魔法方面的问题，但是帝国内的术士全部都被或强迫或自愿地征召入伍了。为了拼凑自己的团队，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寻找其他与魔法相关的职业。
可惜这个据说能够读心的“灵能师”连史提芬的第一个要求都没能够满足，这让他更加烦躁了。
“该死的北境，该死的辛特拉！怎么偏偏出了个兰尼斯特！”
“还打败了东部集团军，有本事他把东部集团也打下来啊！”
领队的爵士因为计划不顺而气急败坏，这让队伍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哈。”只有那个赏金猎人打扮的家伙阴恻恻的笑了起来，他的手上一直在擦拭几个像是项链的东西，“灰林鸮，我们的行程出现问题了吗？”
赏金猎人的语气不怀好意，甚至带点故意找事的感觉。这让另外几个出身军旅的队员闻言都皱起眉头。
史提芬·史凯伦是帝国的皇家验尸官和情报机构特务，外号“灰林鸮”。从这支队伍的人各自对他的称呼就能够判断他们各自的立场了。
“阁下。”一个长相雌雄莫辨的军官打扮的人凑到史提芬的身边，眼神朝着赏金猎人那边示意。
“不用，谢谢你，聂拉汀。”史提芬深吸一口气，对着军官好似不在意地摆摆手。
“也感谢你对于我们任务的积极，雷欧·邦纳特。”灰林鸮念叨着，突然提高了音量，“但是如果你还想要安稳地拿到自己那该死的赏金，就要学会闭上嘴！”
雷欧·邦纳特耸了耸肩，阴恻恻地笑了两声，不再说话。
也就是这个时候，灰林鸮手中的小巧银盒突然发出了震动。
“日安，向在场的诸位问好。”从里面发出了失真的声音，“尤其是你，史凯伦先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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