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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爹敲了下烟袋锅,一锤定音:“二柱,你不在家的这些年。我跟你娘全靠老大和老三照应,现在你回来了,我跟你娘养老的事要定个新章程。”
“爹,您直管说。”
周二柱心里有很多怨言,听爹娘诉说拉扯自己兄弟们的辛苦,那些话全都憋在了嗓子口。
立春和安乐受的委屈,他会好好补偿他们。
爹娘这边,周二柱希望他们能知足一些,不要找立春和女儿麻烦。
“你现在是当将军的人了,咱们周家不比往日,在十里八乡也算个人物了。依爹看,你先拿出钱,在乡下给你哥哥弟弟侄子们,一人起一栋大瓦房。”
各位看官请注意,周老爹说的一人起一栋大瓦房,不是让周二柱盖一所大宅子。
就算乡下盖房子便宜些,七八个院子盖起来,人力物力也不是个小数目。
舒安歌真替周老爹害臊,坑起儿子就跟冤大头似的。
“爹,家里房子的确需要盖,但不用盖这么多。”
周二柱也是当将军的人,哪儿这么容易当冤大头。
他没一口驳回周老爹的话,但留了很大余地。
要说周老爹两口子,以前欺负起木讷的二儿子,毫无心理负担。
现在二儿子突然成了大将军,他们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周老爹可是见了村长,都屁也不敢放一声的怂货。
周老三斜眯着眼,手里拨弄着草茎,嬉皮笑脸的往前凑:“二哥,你现在发达了,可别忘记自己亲弟弟啊。我最近手头紧的很,你也给我几十两银子花花呗。”
周二柱板起脸,瞪眼望着周老三:“老三,我问你,是不是你起头,逼着安乐嫁到何家冲喜的。”
虽然何家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周二柱心里这口气还没下去。
他周二柱的女儿,凭什么要受这份儿欺负。
老大和老三家都有闺女,他们想要赚那份昧良心的彩礼,为什么要将自己闺女推出去。
周二柱尸山血海里闯荡多年,凶起来时自有一番气势。
周老三吓得缩了脖子,拿眼睃着老娘讷讷的说:“这也不全是我一个人拿的主意,爹和娘也同意的。”
小王氏往后退了两步,藏在人堆里,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周二柱找自己秋后算账。
周老婆子明白这事儿自己做的不地道,心里论真说没几分悔意:“都过去的事还提它做什么,当时家里情况困难。与其留安乐在家里吃苦,不如把她送到何家过富贵日子。”
“何家人刻薄寡恩,做事没人性,十里八乡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们不是让安乐去享福,是把她往火坑里推。”
宋氏说到这里,已经是满脸泪。
她就这么一个女儿,一直放在心尖儿上疼着,却让她吃了那么大亏。
何氏见宋氏情绪失控,急忙打圆场:“立春姐姐别难过,你一片慈母心,大家都清楚。公公婆婆也是一片好心,谁能想到何家连明媒正娶的儿媳妇儿都能苛待。”
“就是,难道我还会害了自己亲孙女儿不成。”老王氏嚷的理直气壮,对会说话出手大方的何氏印象又好了几分。
周二柱听不过眼,将妻子搂到怀中,态度严肃的说:“爹,娘,大哥,三弟,还有嫂子、弟媳。这些年我不在家,立春受的委屈,我也不是完全不知道。”
“二柱,你这是什么话,娶了媳妇儿连亲爹老子娘都不要了?”
周老爹一个大帽子扣上,周二柱也不怕:“孩儿也不瞒爹娘,我这个将军之位,虽然是自己真刀真枪拼出来的,但没朝廷照拂就什么都不是。爹,娘,你们以后的花费,我每年都会给,立春和安乐我会带到西南去。”
老王氏傻了眼,她还想着跟二儿子到西南,拽一拽将军老娘的谱呢:“你要把我们丢到西坪村,做一个不孝子?”
“娘,儿子不是这个意思。朝廷有规定,边关将领不能将妻儿老小全带到边疆中。您和爹安心在家里养老,我每年都会给你们送孝敬钱的。”
周二柱态度坚决,周老爹两口子又是哭还是嚎,也没劝他回心转意。
朝廷政令都抬出来了,周二柱也不会改口反悔。
哭闹无果,周老爹和老王氏拼着不要脸的劲儿,到底从周二柱夫妻俩手中,又抠出五十两银子来。
拿了钱,他们心里才舒坦一些。
是夜,老王氏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唉声叹气。
周老爹被她闹的心烦,伸手拍了下她后背问:“你这是烙大饼啊,还让不让人睡。”
“孩他爹,我心里屈得慌啊。你说咱们家二柱,当了大将军,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咱们这当爹娘的,想靠着他耍耍将军威风都难。”
“狗屁,五十两银子都要到了,你还想耍什么威风。”
周老爹一辈子窝囊,也没想过耍什么威风,最看重的就是银子。
“这才五十两,知县都有那么大的家业。将军不比知县厉害,肯定更有钱。”
这点老王氏还真弄错了,知县想搂钱有的是办法。不管是利用职权做生意给人开方便,还是搜刮民脂民膏,都能弄来钱。
将军在穷苦边关想弄钱,可是难上加难。心黑的通过克扣粮饷和阵亡战士抚恤金弄钱。
像周二柱这样一心为了同袍的好将军,只能靠朝廷赏赐以及每月俸禄过活了。
“那能咋办,老二不是说了,每年都会给家里钱。”
“你这傻老头子,他这一去西南,天高水远的。要是在隔个七八年没音讯,你还能享到他的福?”
周老爹索性掀开被子,从炕上坐起来问老伴儿:“那你想怎么样?”
“我心里琢磨着,这男人啊都没啥心眼儿和肠子,全靠枕头风使劲儿。我娘家那边,不是有个表侄女,刚好到了说亲的年纪么。”
“你这是想?”
周老爹跟老王氏做了一辈子夫妻,她开个头就明白她话里意思。
老王氏摸着手上金镯子,兴冲冲的说:“以前咱们家穷,也没敢想给几个儿子纳妾。现在二柱出息了,我回娘家提一句,他们管保愿意将闺女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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