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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
寒风夹杂着细碎的雪呼啸而至，纬度更高的北海海域比大陆其他地方更早迎来冬天。
北海帝国的各大主力舰队，包括杂牌的治安舰队早就已经开始集结。
提前撒出去的那支破交舰队也像是真的被正教联盟的计策调动，不得不放弃封锁远洋航线赶回本土支援。
刚刚加入帝国麾下的鸢尾王国也积极响应。
他们先是被正教联盟借着“血色婚礼”一通乱杀，差点被干掉所有新教高层。
又在阴差阳错成为日不落帝国的一员，当场就得了天大的好处，甚至还有魔宴议会的议员席位在等着他们，剧烈反差下心态大起大落。
海军官兵们则全都憋着一口气，要向帝国皇帝证明自己的忠诚！
两国虽然相爱相杀了上千年，但这个时候即使赶他们脱离帝国，他们也绝对不会干。
焦灼的气氛顺着集体潜意识传导，从贵族、大臣、将军、士兵到商人、平民.整个白银大陆东海岸都是一片肃杀。
跟外界许多人想象的不一样。
那位从不被动挨打，积极发挥自身主观能动性，提前安排好了一切的圣拜伦陛下，却没有像自己的大臣和将军们那样紧张，反而十分悠闲。
正坐在种满红蔷薇和郁金香的园里和两位皇后喝着精致的下午茶。
外面快要入冬，甘泉宫里却依旧还是温暖怡人的春天。
足足有三位距离半神只差一步之遥的伪神长期居住在这里，不需要主动改造，他们身上的神性灵光潜移默化之间就能将这片土地变成白银大陆最顶尖的秘境。
拜伦喝了一口姐姐亲手冲泡的红茶，又吃了一口薇尔莉特捏着送到嘴边的司康饼。
手中翻看着用蔗渣纸装订成的【全知之钥】，给自己的两位皇后分析最新的战场情报：
“正教联盟的精锐斥候已经确定分散进入了永夜半岛的冰天雪地里，携带着不少爆炸物，目标是各大型城市，准备实施恐怖袭击。
这是金权复国党的老本行，堪称恐怖袭击的鼻祖，从来不会把其他民族当人看待，专门杀平民，被他们暗杀的救命恩人都不知道有多少。
莫名其妙的优越感都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先前我沿着地脉节点和人类城市册封的神灵，借助扎根北地千年的王权铁律在第一时间就锁定了他们的位置。
格斯和他的风暴斗篷，阿蜜塔和她的阿萨辛派，已经各位汇合了当地的湾民狂战士和霜狼骑士，保证会把他们全都埋在北地的针叶林里。”
凯瑟琳和薇尔莉特都已经在甘泉宫见过那位同样只差晋升仪式就能跃居半神的【最丑公主】阿蜜塔。
知道她比格斯更适合这种任务，听到她的名字也没什么意外。
“至于那三支海上的讨伐舰队。
尼德兰王国舰队集结的速度最快，阿姆斯特尔港家门口就是我们的北海，但他们没有第一个冲出来当出头鸟。
应该是想要汇合另外两路讨伐舰队再动手。”
“神圣白银帝国北部的最大军港：瓦尔内明德威廉港，虽然还在哈布斯堡家族的控制下，但需要绕行卡特加特海峡才能进入北海。
大约会在三天后跟尼德兰汇合。
不过，也不能排除一旦遇到突发事件，那艘和【龙头船瓦尔哈拉号】齐名的古老传奇战舰【圣母无原罪号】会不会给舰队提前加速。”
“最后一路是主力，比利牛斯帝国的无敌舰队从半岛南部的塞维利亚港出发，正常情况下航程需要一周。
但他们手里有圣遗物【经纬六分仪】。
只要手持六分仪和一张航海图进行定位，就可以借助太阳和月球的星象之力，在本星球球面东西南北经纬各六十度的方位内瞬间移动。
虽然有一个弊端，使用后要在三个月内‘脚踏实地’走一段等长的路线，要是有人死在战场上没能脚踏实地，三个月后灵魂和肉体就注定只能在月球或者太阳上永眠。
如果舰队司令豁出去，破釜沉舟，说不定能第一个降临北海.”
拜伦手握【全职之钥】，不仅仅是目前正教联盟的精确情报，各种文书往来、军事调动、人员关系全都一目了然。
甚至，他可能比担任总指挥的阿拉贡国王【正信教徒】费尔南多二世还要了解他手下的讨伐舰队。
蔗渣纸功不可没。
这么长时间下来，许多组织也已经将手里保存年限不长的羊皮纸藏书，重新抄录成了保存时间更长的纸质书籍。
众多技术、文化、艺术.也全都因为蔗渣纸得到了进一步的传承和发展。
可以毫不客气的说，造纸术和印刷术的意义绝不会比现代社会的光刻机稍差。
没有它们就不会有高效的知识积累、传承和文明大爆发，更不会有落后农业到先进工业国的跃迁。
推动超凡者比例越来越高，集体潜意识和律法网络的力量越来越强。
拜伦有大功于这个世界，整个物质世界和人类潜意识大海都开始向着他快速偏转。
比起掀起了黑暗千年让人类文明近乎停滞的造物主，【阿赖耶】也明显更亲近拜伦。
他手里的蔗渣纸书本灵光越来越盛，在悄无声息之间竟然与左眼里的【太阳石历】，右眼里的【航海日志】发出共鸣。
拜伦有预感，自己的准零级圣遗物【全知之钥】，距离蜕变为真正的零级圣遗物已经不远了。
“而且我手上的几本零级或准零级的书本明显能力互补。
【全知之钥】即将完全复刻人类有史以来积累的全部知识，把人类集体潜意识中沉淀的一切搬到现实。
能用【岁月史书】修改一切现实和集体潜意识中的历史记录。
代表着过去。”
“【航海日志】能洞见历史和各种隐秘。
【历史的回响】可以从人和各种事物身上看到过去的历史，窥探隐藏起来的秘密，然后用自己的双手修正到正确的时间线。
代表着现在。”
“还有暂时保存在人奸手里的那本【白银大陆史】，记载着大陆白银纪元以来每一个关键的历史节点，可以通过影响关键的主角、配角，进而影响整个大陆未来的历史进程。
代表着未来。”
“这三本书分别象征着过去、现在、未来。
最后还有我左眼里藏着的【太阳石历】是本世界中诞生的第一本历法，第一次让时间有了概念。
可以说它就是具象化的历史长河本身，能贯穿过去、现在、未来，并且分化时间支流让我做出最恰当的选择。
它代表着抉择！”
拜伦没有犹豫，既然全知之钥开始主动共鸣，他便帮忙推了一把。
嗡——！
脑后一圈神性灵光绽放，勾连了目前就在他身边的三本书。
只有暂时还留在人奸手里的那本【白银大陆史】没有动。
这本书只要等到白银纪元终结就会自然蜕变为零级圣遗物，拜伦早晚都要拿到自己手里。
随着共鸣深入，他自身也不由自主展露出了神话形态。
一面黑一面红，仿若纸带交缠成的“∞”字衔尾蛇，身上无数只竖瞳睁开，洞彻虚空。
中间那一顶太阳皇冠投射出的早晨、中午、黄昏三颗太阳周流往复不断变化。
太阳的权柄让他对这几本书的掌控力又莫名增强了几分。
各种信息汇聚成瀑布，在他的眼中一行行倾泻而下，又随机编织成了这场战争的无数种未来。
意味着拜伦如果在不同的时间点，选择不同的应对方式，就会迎来截然不同的结局。
“我的万物归一境界刚刚达到了13%。
借用历史长河贯通过去、现在，进而影响未来，已经稍微触摸到了一丝丝造物主有限的‘全知’。
未来有可能通过这些知识运筹帷幄，一点点吞噬诸神的权柄和神职，实现‘有限的全能’。
在六阶时就拼合成有限‘全知全能’的【万物归一者】，这才应该是我真正的神名。
前提是能够打赢这一仗。”
拜伦的无畏舰队或许是工业战争机器的巅峰，又曾经击败了众多旧神教会势力。
但对面的正教联盟却是统治了白银大陆和大航海时代的超凡巅峰。
是诸神黄昏最终胜利者【造物主】蔓延千年的嫡系势力，绝不是什么土鸡瓦狗。
就算是他占了先手，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要是粗心大意小看了联军，也有可能意外翻车。
“另外.”
他身上窥探着这个世界的无数双眼睛一起皱了皱。
拜伦发现眼前无论是哪一条时间线，一旦到了10月31日的亡灵夜和11月1日的诸圣节都会发生意外。
如果不能在这个时间节点之前取得胜利，旧神身上的“连锁意外术”就一定会把事情引向某种悲剧。
无论是对他个人、亲人、国家还是人类族群都绝不是好事。
这意味着当他和正教联盟捉对厮杀的时候，可以百分百肯定一定会出现半神级别的“渔翁”。
不是那些分裂出来的神职化身，而是真正的半神！
一念升起，【隐秘：教皇和神前议会的堕落，历史影响力69】解密度当场从38％跳到了42%。
拜伦心脏“咯噔”一跳。
猜想被证实，就更不能继续拖延下去。
“本来我还想要在赢得胜利的同时，最大限度保留人类诸国的有生力量。
不要让他们在内斗中流太多血。
现在看来，消灭敌人所有的有生力量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比起自己流血，我更愿意让别人流血。”拜伦终究还是那个“大善人”。
有仁慈，但不多。
重新变回人形，把【全知之钥】递到凯瑟琳手里，说了一句：
“姐姐，是时候动手了，第一个先杀尼德兰王国！”
拜伦为了防止时间拖太久之后意外翻车，现在的战术就是“管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
集中兵力进攻一路，消灭掉敌人的有生力量。
尼德兰王国的舰队不需要用【屠魔令】对付，也不需要在物理上杀死他们。
因为在尼德兰舰队身后有一颗更大的炸弹。
这颗“金融炸弹”不仅能从精神上摧毁讨伐舰队，还能从经济上摧毁整个国家！
身穿一袭红色长裙，宛若一团烈火的凯瑟琳等这句话已经等了很久，一跃而起兴奋地挥挥拳头：
“看我的。”
【金融】神职发动，在园里投射出了尼德兰王国中热火朝天的景象。
早在几个月前，由凯瑟琳的亲自带动，典雅高贵的郁金香新品种很快就风靡了旧大陆上层社会。
贵夫人在晚礼服上佩戴一支郁金香珍品，成为显示地位和身份的象征，品种越珍惜，便越受追捧。
王室贵族以及达官富豪们纷纷趋之如鹜，争相购买那些最稀有的郁金香品种。
求大于供，需求量节节攀升，供应量又没有增加，价格自然节节攀升。
在王都金斯敦一支最好的郁金香茎，曾拍出过相当于110盎司的黄金，大约是3118克，简直让无数人为之疯狂。
尼德兰王国中以雷米特人为首的有钱人全都加入到了这场狂欢。
却没有人注意到，渐渐进入到十月份之后，真正有需求的卉爱好人士和宫廷采购人员却早就已经悄然退出。
剩下的人全都是妄图一夜暴富的投机客。
到了这个阶段，所以人购买郁金香都已经不再是为了内在的价值或作观赏使用，而是期望它的价格能够无限上涨并因此获利。
被凯瑟琳吹起来的泡沫终于彻底失控。
尼德兰上下每一个人都坚信“郁金香狂热”将永远持续下去。
世界各地的有钱人都会向尼德兰王国发出订单，无论什么样的价格都会有人付账，收到如此红利的尼德兰国民，也将会彻底告别贫穷。
人人都会是大富翁。
在雷米特人视所有人为奴隶的世界观里，其他民族供养自己实在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
于是，无论是贵族、商人、市民、农民，还是工匠、船夫、随从、伙计，甚至是扫烟囱的工人和旧衣服店里的老妇，都加入到了郁金香的投机热潮中。
收入相对较高又很难存住钱的军官们也不例外，即使战争将近，也不妨碍他们趁机发一笔横财。
总之无论处在哪个阶层，人们都将财产变换成现金，投资于这种卉。
郁金香的价格渐渐涨到了骇人听闻的水平，与上一年相比总涨幅高达5900％！
一株名为“夜皇后”的黑色郁金香售价换算一下更是高达500金镑。
这笔钱足以买下王都阿姆斯特尔运河边的一幢豪宅，而尼德兰人的平均年收入也跟比原来的黑廷斯强不了多少，撑死不过12镑。
可这已经不是当初凯瑟琳为了作秀搞得拍卖价格，而是正常市场价！人人都认可！
到了这一步，集体潜意识受到拜伦和凯瑟琳那只“看不见的手”推动，就算是雷米特人顶层的各大银行团和投资机构也完全坐不住了。
仗着跟【护国公】克伦威尔的关系，联合郁金香行会一起集体下场，几乎从源头上垄断了这门生意。
携带着大把资金，纷纷在价格高位从那些庄园手里购入了明年九月份兑付的标准期货合约，以及某些远洋商人据说是从西海岸原产地搞来的球茎。
顺便也将对期货看涨的预期和下跌的风险全都转移到了自己的手里。
到了十月中旬，许多银行和大机构都抽调自身大多数流动资金，把钱换成了从“西海岸进口的球茎”，以及明年的期货合约。
最旺的郁金香冬季交易日，就在这时缓缓拉开了帷幕。
凯瑟琳接通自己麾下那些金融序列的得力干将，借着这次机会顺手给他们上了一课，声音悦耳却也冷酷：
“金融不能创造财富，只会转移财富。
金融越发达的地方，财富就越是会集中到少数人的手中。
你们要牢牢记住，在金融市场上只要有足够多的资金，就可以把任何资产都炒出天价，导致泡沫急剧膨胀。
等到吸进了许多穷人的钱，再一把收割。
这毫无疑问是一套防止穷人积累财富的游戏机制，除了少数天才之外，大多数穷人想靠这个发财无异于天方夜谭。
我手握镰刀，谁都不想挨上一刀，可你们身上散发出的韭菜味儿从不会说谎。
穷人本就没有原始资本的积累，看似能通过金融获取财富，但在这时候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就要出意外了。
马太效应叠加起来，无数人的财富都将轻轻松松转移成别人的财富。
各位，开始放水吧。”
马太效应这个名词来自《造物福音书》中的篇章《马太福音》，它描述了一种常见的社会心理现象，即：“优势往往会产生更多的优势。”
也就是东方大国常说的：“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
远在海峡对岸的【银行家】布莱克恭声应命，又向着更下级传达了指令：
“泡沫形成的最根本因素是随着价格上升，生产者没有办法及时扩大供给。
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适时开闸放水。
来几个尿黄的，把这群整天做白日梦想要一朝暴富的家伙通通给我滋醒！他们都该上路了！”
“哈哈，遵命。”
“我们早就等急了。”
自由石匠会里有布莱克家族这个高层内鬼，神不知鬼不觉地安插一批人手实在是再简单不过。
凯瑟琳的财富骑士团、还有剥皮教会的披皮人早就充塞了郁金香交易市场。
前面高位套现的时候就有他们的手笔，现货市场中起码有一半都是他们卖出去的“西海岸特产”。
就跟“洗澡蟹”一样，凯瑟琳培育好之后又放到西海岸的地里转了转，就连【预言家】也发现不了问题。
这次他们终于火力全开。
很快，各个小酒馆里就出现了一大堆卖家，大量抛售十分“珍惜”的郁金香现货球茎。
“天呐，是永远的奥古斯都！是夜皇后！是火焰碎金！”
“卖给我，卖给我！”
小酒馆里当场疯狂。
相比期货合约需要附加一年的时间成本以及中间的各种不确定性因素，买家基于落袋为安的心理，当然更愿意接受看得见摸得着的现货交易。
雷米特的那些大银行大机构，本来也准备在冬季交易日大赚一笔，却没有想到郁金香期货崩得竟然那么快。
只是短短一天时间，从凯瑟琳园里培育出来的海量球茎就淹没了尼德兰的各大城市！
你们要多少我有多少！
多到可以把球茎当成洋葱吃。
轻轻松松就从这个国家和族群中攫取了他们几代人积累了上百年的财富。
当第一个人察觉到不对跟风卖出的时候。
一场大崩盘终于开始了！
随后，史无前例的金融海啸淹没了整个国家。
尼德兰王国的郁金香市场从几天前的繁似锦、烈火烹油，顿时变成了凄风苦雨和逼债逃债的地狱。
手里本来价值连城的合同白白送给别人都没人要，擦屁股都觉得硌人。
千千万万人在一夜间破产。
许多倾家荡产举债购买，或者借助银行杠杆购买郁金香的投机者，甚至像下饺子一样跳进了大海。
就算是那些财力雄厚的雷米特人大银行家、大机构，也因为囤积的大量球茎和期货合约也个个损失惨重。
银行接连暴雷，引发了一系列连锁反应。
世界上的第一场金融危机来的猝不及防。
等到第三天，金融海啸彻底发酵，停留在阿姆斯特尔的许多海军舰长、将军、乃至下级校官、尉官也不等别人来杀，就一个个饮弹自尽。
招兵招良家子就是因为有恒产者有恒心。
这时他们不仅失去了所有产业，还欠了一屁股债，哪还有心情为国而战？
就算打赢了，战利品也是银行里那些老爷们的，跟他们没有一个铜板的关系。
但是，他们并不知道，“金融战争”到这里才刚刚打了一半，后面才是重头戏。
当北海帝国的巡航舰队已经能远远看到神圣白银帝国舰队开进北海的时候。
凯瑟琳摘下胸前别着的一支“夜皇后”，毫不吝惜地一脚踩烂。
她虽然是一位明艳绝伦的美丽女性，却早就脱离了那些普通女性爱的低级趣味。
她最喜欢的装饰品只有钱，再美的郁金香也不过只是获取金钱的媒介，仅此而已。
哗啦啦.
在金币银币洪流奔涌的清脆鸣响中。
这位掌管着全帝国财富的【金融女王】一手高举过顶，一身雄厚至极财力迸发，汇聚成了一柄灿烂至极的金色长剑。
正是凯瑟琳的专属神术【金融圣剑】！
红裙飞扬之际，她剑指海峡对岸，轻叱一声：
“神域·金融街，开！召唤尼德兰国家财政降临，吃我一招【割韭剑法】。
赢者通吃，败者食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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