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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的雾气与这鸟语花香的环境格格不入。
给安柏修一种虚妄与邪恶的感觉，很熟悉的感觉，就像安柏修自己一样。
只是这雾气凝聚出来的，是一个他许久不见的朋友。
栗色长发，扎着一条长马尾，小麦色的肌肤，健美修长的双腿，还有一对明亮的大眼睛……原本模糊的记忆在看到这张脸后迅速变得清晰起来。
“阿丽娜？”安柏修在疑惑中说出这个名字。
阿丽娜对安柏修露出迷人的微笑，问道：“好久不见了，我该怎么称呼你，你现在用的是哪个名字？”
安柏修苦笑说：“你不是一直喊我无耻混蛋么。阿丽娜，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这是……变成了什么东西啊？”
阿丽娜听到安柏修的提问，毫不在意地回答说：“你很在意这个吗？我记得你说过，什么种族的女人都来者不拒啊。”
安柏修沉默片刻，然后笑着说：“说得没错呢，我就是这么一個人。”
这话确实是他以前吹牛逼的时候说过的，然后他们的冒险小队第二天就遇到了一个鬼婆。
然而，阿丽娜不应该用这种调侃的语气说。
因为在这场战斗里面，她的一个朋友死在鬼婆的诅咒下，连尸体都融化成了血水。
这种欢快的感觉，应该来自安柏修的感受。
因为阿丽娜的朋友，就是安柏修故意坑死的。
在好几天之前，安柏修就知道这个叛徒会将他们引到鬼婆的陷阱里面。只不过安柏修并没有告诉别人这个结果，只是在关键时候让那个女人自食其果。大家还哀悼失去了一个战友，没人知道这个女人究竟有多恶毒。
阿丽娜一直被蒙在鼓里，为这个所谓的“朋友”哭了好几天。
不是安柏修不愿意告诉大家真相，而是除了占卜结果之外，安柏修没有任何证据。提前告诉大家，并不会改变掉入鬼婆陷阱的命运，反而会让这个叛徒心生警惕。作为一个预言法师，应该要搞清楚什么预言可以说，什么预言只能自己知道。
安柏修选择的是瞒着所有人，一个人解决这个麻烦。
结果也很完美，叛徒死了，鬼婆也死了，其他人安然无恙，还因此赚了一大笔。
综上所述，阿丽娜不会用这种轻松的语气调侃这个过去。
安柏修开始怀疑，这个阿丽娜是个假货。
他所认识的那位阿丽娜死了几百年，以她对橡树之父的虔诚，应该早就飞升到神国之中。就算后来有什么变故，一个德鲁伊的灵魂也无法保存数百年。
这灰色的人影并不是个幽魂之类的亡灵，更像是邪魔一类的邪恶生物。大概是用特殊的手段读取了安柏修的记忆和感受，然后生成这么一个“故人”的形象来。
想要验证的话，也很简单。
安柏修对阿丽娜说：“那你突然出现在我的梦里，难道就是为了跟老朋友叙旧吗？”
阿丽娜朝着安柏修走过来，伸出双手抱着他的脖子，像是要给他来一个久别重逢的热吻，但接下来她的眼睛突然瞪大，身体再次溃散成雾气。
雾气退散，在远处重新凝聚，但并没有再次变成阿丽娜的模样，只是用一双发光的眼睛盯着安柏修。
安柏修的手掌正散发着璀璨的光芒，那是一团纯正无比的圣光，就像是亚瑟·莱恩施展出来的一样。
这里是梦境，安柏修想象的巨龙都能出现，那圣光也并没有什么问题。
不管这玩意是用什么方法进入到自己的梦境的，既然进入了梦境，与这些虚幻之物融合了，那就要受到梦境规则的影响。
圣光对这黑暗力量的伤害不是一般的高，直接击溃了对方的形体。
灰色的雾气发出低沉的声音：“伱真够狠的，万一真的是你的老情人呢？”
安柏修说：“阿丽娜不会被圣光伤害的，她天真，善良，虽然有点鲁莽，但从来不是邪恶的。她也不会将朋友的死用这种调侃的语气说出来，你这个假货实在太假了。还不如假装成我的老师，这家伙说出什么话都不会奇怪。”
灰雾的双眼眯成一条线，仿佛非常愤怒，但很快又发出了欣慰的笑声。
“哈哈哈，真不错，我没看错人。你不仅是个厉害的骗子，还是个能够识破谎言的智者。阿祖斯说得没错，只要耐心等待，我会重新归来，而你就是我想要找的人。”
安柏修摆摆手说：“别自顾自在说这种废话，我还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想干嘛，别一副我已经答应给你打工的语气。”
安柏修嘴上这么反驳，但内心却十分紧张。
因为这团雾气提到了阿祖斯，这位是法术之主，魔法女神密斯特拉的从神。魔法女神密斯特拉一般只会回应那些天赋异禀的施法者，像是安柏修这种水平不怎么样的法师就算到了传奇都没听过密斯特拉的耳语。
但阿祖斯就慷慨许多，所以很多法师、巫师之类的施法者在发现自己没资格得到魔法女神青睐之后，都会转为信奉这位法术之主。
别看阿祖斯的神力弱小，但他背后是密斯特拉，还有密斯特拉的盟友，知识之主欧格玛，这两位加起来等同于掌管了世上所有的知识与智慧，所以阿祖斯的背景深厚，一般的神灵也没资格直呼他的名字，更别说凡人了。
这团雾气什么来头？敢直呼阿祖斯之名，听起来还跟他关系不错来着，该不会也是个神灵吧。
安柏修开始回忆自己所看过的神灵相关资料，迷雾形态的神灵，但想了半天没有哪个能对得上的。
这团烟雾，该不会是拿阿祖斯出来骗人吧？
雾气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啸，非常激动地说：“不要再怀疑了，我能幻化成你熟悉的人，就代表我能感应到你的思想。你想知道我是谁，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但你要答应我，成为我的神选，为我复仇！”
“复仇？”
这个仿佛是个关键词，让安柏修想到了一个名字，迟疑地问：“您是……迷雾女士？”
灰雾抖动了一下，声音变得平和了些，对安柏修说：“你猜到了，竟然还有人能记得我的名字。”
迷雾女士莱拉，又称幻术之母，欺诈女士，曾经的骗子与幻术师之神，庇佑世上所有的欺诈者。不少人即使并不信奉迷雾女士，但在做出重大决定或者遇到人生转折点的时候，都会向这位神灵祈祷，希望她不要出来搞事。
因为欺诈这个神职的特殊性，迷雾女士的信徒很少，甚至没有像样的教会。因为骗子也不敢让别人知道自己是个骗子啊，要是聚在一起信奉迷雾女士，那不是告诉别人自己是个骗子么？
虽然信徒稀少，迷雾女士的神力也非常弱小，但她并不介意。莱拉不喜欢争强斗胜，只是偶尔对凡人做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属于混乱中立阵营的女神。
或许就是因为不够极端，所以莱拉最终被她的朋友所欺骗，死在了谎言王子希瑞克的手上，就连神职都被夺取。
“按照记载，您应该已经陨落了。就算您没有陨落……迷雾女士是从来不说实话的，而且你这身邪恶到极致的味道是怎么来的？”
受神职的影响，迷雾女士不会说出任何真话，哪怕是不想骗人的时候，也只能说出那种假到离谱谎言来表达自己的意思，听起来就像是讽刺一样。
如果她真的是迷雾女士，那她刚才说的岂不是全部都是假话？如果她不是……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彻头彻尾的骗子而已。
灰雾抖动了一下，然后发出尖锐的声音：“没错，我本来是从来不说实话的，直到希瑞克的剑刺穿我的身体，剥夺了我的神职。我现在已经不是神灵，我只是一个残缺的灵魂，真话与谎言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限制了。是阿祖斯帮我，让我沉睡在这片大地之中，等待重新复苏的机会。至于你说的邪恶，那是希瑞克留给我的诅咒，这世上没有比希瑞克更恶毒的神。”
这理由，听起来有点合理，但安柏修却不会完全相信，追问道：“复苏的机会？你想重新夺回你的神职？”
“没错，我要让希瑞克和马斯克付出代价！”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怨恨，但安柏修不为所动，一个已经陨落的神灵，只剩下一点点意识和记忆有什么用，想向神灵复仇简直就是妄想。再说了，谎言王子希瑞克是强大神力，是跟晨曦之主同一个等级的神灵。
“迷雾女士，我对你的遭遇深感同情，但复仇什么的恕我无能为力。我区区一个巫妖，还没资格向谎言王子宣战。法师之主不是魔法女神的从神么，你找他帮忙，让魔法女神帮你复仇不是更简单么。”别说安柏修，他的老师炼金之神去了都是送死。
莱拉却反驳说：“魔法女神不会参与到这种恩怨之中，你应该很清楚她的教义。而且，你太小看你自己了。最近你应该见到很多神灵了吧，他们是不是都对你抛出了橄榄枝？”
安柏修很想说，给他抛橄榄枝的都是一群歪瓜裂枣的女神，没一个靠谱的。
但这确实是一个征兆，一副有大事要发生的样子，这些边角旮旯的神灵都开始拼命找神选了，相信那些强大的神灵也已经行动起来。这九大王国里面，不知道多少个天才要脱颖而出，在神灵的赐福下开始谱写自己的传奇故事了。
“你的命运非常奇特，我能感受得到。只要你愿意，你一定可以帮我。”莱拉非常认真地说。
安柏修苦笑说：“迷雾女士，你之前的神职跟命运可没半点关系，这谎言未免太过敷衍了，一点可信性都没有。”
莱拉继续说：“呵呵，命运只不过是无法证伪的谎言而已，你不也在尝试欺骗命运么？不然你为什么会来到这个森林之中，寻找梦境的帮助？梦的本质，其实也是谎言与欺骗啊。”
安柏修不耐烦地伸出手指摇了摇，对莱拉说：“女神大人，你看来是真的太虚弱了，以至于没办法分辨出我真正想说的话。我的意思是，我要帮你做什么？而我，又会得到什么好处呢？
“要谈合作，就拿出点诚意来。要是好处足够，我也不是不能豁出去跟一位强大神力死磕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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