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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修远跟着王小二进了帘子后面，惊奇地发现里面原来是一座精致的小院子。
“你们掌柜的平日就住在这里么？”
王小二点了点头。
“这里就是我们掌柜的住所，在这里练武，读书，或者与一二好友相聚，有时候一年半载也不从这帘子里出来。”
“只有他自己住么？”
“只有他自己。”
这是真准备与世隔绝了……
蔡修远心里未免感叹，当年的陈翼虎，人称大风雪满刀，何等威风凛凛，如今竟然也落魄到这种地步了……
世事无常，这句话果然不错。
二十年前雄霸武林的陈翼虎如何能够想到会败在群英会的第一场。
二十年后的陈翼虎如何又能够想到，会有一个江湖后生来劝他重出江湖。
院中有一颗枣树，上面已经结满了枣子。
蔡修远问道：“枣子都熟透了，为什么不赶紧把它们给摘下来呢？”
王小二：“掌柜的不让动，从来都是他想吃了，便随手一挥，用气功打落下几个来，就随手吃了。”
看来他还没有颓废。
蔡修远心里暗想，对王小二道：“他现在在干什么？”
王小二：“现下掌柜的正在书房读书，客官，您随我来吧。”
王小二带着蔡修远，走上台阶，来到东厢房，也就是陈翼虎的书房。
门敞开着，蔡修远站在门外，看着里面四面墙壁竟然全都摆着书，中间一个瘦削的背影，正伏在书案上，用笔写着什么。
那背影实在纤瘦，简直出乎了蔡修远的意料。
在他的印象里，大风雪满刀陈翼虎，应该是个无比魁梧，壮志凌云的雄伟男子而已，如今他披头散发，头发也都是灰白的，写尽了落魄，便说是一个多年科举不第的落魄秀才，大概也不会有人怀疑的。
陈翼虎听见有人进来，缓缓回眸，那眸色苍凉而深邃，简直就一坛死水。
又让蔡修远心里一颤，急忙作揖行礼道。
“晚辈蔡修远，见过前辈！”
“进来吧。”
陈翼虎放下笔，看着蔡修远进来，上下打量着他，突然问道。
“汴京蔡氏，是你什么人啊？”
蔡修远陪笑道：“宰相蔡燮，正是家父。”
“原来如此。”
陈翼虎呵呵笑道。
“看你这满身的鬼气，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
王小二上茶之后，默默退下。
陈翼虎揉着额头，有些不解地看着蔡修远。
“你既然是书香门第，理该奋力读书，考个科举功名，延续家族荣耀才是，怎么会染指江湖中事？而且看你，也不像是会武功的样子。”
蔡修远心里暗想，真不愧是武学大家，一眼就看出来自己不会武功，急忙陪笑道。
“前辈真是慧眼，晚辈却是不会武功。晚辈从小就不爱读书，只喜欢江湖中的风趣之事，只怕实在担不起振兴家族的重任了，好在父亲也没给晚辈身上投入太大的希望，因此去年晚辈就离开了家，行走江湖了。”
“然后就遇到了沈予安？”
“是。”
陈翼虎嘴角上扬，似笑非笑，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听说他武功被尸煞帮全都给废了？一朝跌落泥潭，只怕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他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蔡修远微笑道：“这点前辈不必操心，如今沈予安的武功，已经全都回来了。”
陈翼虎一惊，身子下意识颤抖了一下，茶水洒出了一点。
他急忙放下茶杯，却还要故作镇静地看着蔡修远。
“哦？恢复武功了？这倒是一桩好事啊。怎么恢复的？”
蔡修远便将这一路上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对陈翼虎说了一遍，话里话外，无不暗示陈翼虎，沈予安武功尽失，其实都是孔羽灵所为。
听到孔羽灵，陈翼虎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无比难看。
“这么说来，沈予安是务必要找孔羽灵寻仇了。”
“他是有这个打算。”
蔡修远眸色深邃。
“不过，晚辈倒觉得，他这样单枪匹马去孔雀山庄，无疑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
“哦？”
陈翼虎脸上的不悦一闪而过。
“这话怎么说？”
蔡修远嘴角上扬，似笑非笑，说道。
“前辈您想，那孔羽灵是什么人，那可是天下五仙之首，当年在群英会上，打遍天下无敌手，何等风光！沈予安终究是个江湖晚辈，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阵仗，之所以现在都说他天下无敌，不过也是因为江湖中的年轻一辈，实在是找不到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罢了。”
蔡修远故意提起群英会，就是为了让陈翼虎想起当年的伤心事，果然陈翼虎的表情已经有些不自然了。
他随即又叹了口气，说道。
“其实说起来，二十年前就没人能打得过孔羽灵，那所谓天下五仙齐名，可孔羽灵的修为却是远远在其他四人之上的，连天下五仙都打不过孔羽灵，又有谁能打得过孔羽灵呢……”
陈翼虎听言，冷冷一笑，看穿一切的目光，看着蔡修远。
“你不用拿激将法来激我，我当年早就发过誓的，从此退隐江湖。如今你们想把我绑上你们的贼船，还以为我看不出来么？”
蔡修远听言，索性直接摊牌。
“前辈，难道您真的忍得下这口恶气么？”
“什么恶气，我说过，我是自愿退出江湖。”
陈翼虎目光有些飘忽躲闪。
蔡修远微微一笑，无比深邃的目光，凝视着陈翼虎。
“如果您真的是心甘情愿退出江湖，归隐山林的话，为什么还要答应来见晚辈呢？”
陈翼虎一时语塞，站起身来，看着窗外，背对着蔡修远，冷冷说道。
“这就是你对前辈说话的态度么？”
蔡修远急忙上前，忧心忡忡说道。
“前辈，孔羽灵这么多年，造下无边的杀孽，不知道多少江湖中人被他残害！您，沈予安，顾云僧，还有无数的人，都被他害的受尽了苦楚，江湖眼看着就要被他所统治！有道是斩草除根，一旦将来，整个江湖都被孔羽灵所操控，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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