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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上次在寒山你给父皇调的那是什么香？”沈淮序似乎怕什么似的转移了话题。
孟舒能够理解，这样谨小慎微长大的人，应该很怕突如其来的关心。
“上次我给官家调的就是龙涎香。”
沈淮序半信半疑，“不能吧？若是普通的龙涎香，父皇怎会那般喜欢，宫里应该有的是。”
“当然不是普通的龙涎香。”她笑道：“若我用一些奇特的香料，那以官家的角度，必然会起一些莫名的疑心，尤其这香还是你奉上的，到时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倒得不偿失了。”
“所以我便选用了龙涎香，这一种香极其珍贵，一般人用不起，只有九五之尊这种才会用，但日积月累，必定会让官家的感官疲劳，所以我才改良了既往的古香方，重新换了几种原料，让香气在原有的基础上别具特色一些。”
“再者就是加了一些安神的香，可以让官家暂时放松一些。”
“原来如此。”沈淮序无奈笑道：“这几日父皇一直催我，让我找到上次的调香师傅，再调一些上次那种香。”
孟舒，“这都是小意思，一会我到调香室调好，你即刻就能进宫献给皇上。”
沈淮序踌躇须臾，“孟舒，其实……现在孟展无恙，你原本也不必为我这般讨好父皇的。”
孟舒自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当年孟家就是被皇帝下旨抄家，她的家人也是被皇帝赐死的。
按道理说，她现在讨好皇上，应该会觉得很违心，很难受。
可孟舒却是会心一笑，云淡风轻道：“自古以来都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万古不变的定律，又怎会在我孟家这里开了先例？”
“我都未曾觉得别扭，你更不必觉得让我调香是为难我。更何况，如今我是经商之人，他日若能讨的圣上欢心，为我孟家正名，那我在上京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所以我做这些并不是完全为你，其中存着一定私心的。”
沈淮序微微点了下头，“好。”
两个人不言而喻。
要说起来，官家能用外人调的香，这已经很难得了。
毕竟自古以来坐上那把龙椅的都疑心颇重，这样也更能说明，其实在皇上心里，对沈淮序这个儿子是有一定的愧疚之心，否则也不能这般放心用他的香，还主动找他要香。
原本沈淮序是要在这等着孟舒调完香再走，谁知身边随从过来传话，他以有急事为由匆匆离开了，离开之前还让孟舒什么时候调好，什么时候直接送到王府即可。
沈淮序走后，荼芜嘀嘀咕咕的进来帮忙。
“姑娘，你说王爷走的那么急，是有什么事呢？”
孟舒全程未曾抬头，注意力都在手中的香粉上，“你跟在我身边多年，这样婆婆妈妈不是你性格吧？有话直说。”
荼芜撇了撇嘴，“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
“刚才我进来时，正巧碰上王爷和他的随从往外走，我隐约听到他们说什么小侯爷之类的，说的会不会就是江南那位啊？”
啪嗒——
孟舒手中的香勺掉在桌子上。
回想起在江南的那晚，情到深处谢景初竟没有碰她。
他在她耳边说，那样只能证明她身子的清白，证明不了她的心。
而她的心，早在当年她出事，和孟家出事时就已经破碎不堪了。
“姑娘，你怎么了？”荼芜赶紧将桌子上的香勺拾起。
孟舒回过神来，“没什么，就算是谢景初你也不用这样紧张，我与他都说清楚了，他更是知晓当年我那样做事有苦衷的。”
荼芜一脸不屑，将香勺放回工具盒里，“他要是这么容易相信，当年就不会真的想要杀了你了，你要是忘记曾经的伤痛，不如褪去衣物对着铜镜照一照，看看那道险些要了你性命的疤。”
孟舒自然知道荼芜是为她好，所以并未继续回应，而是笑了笑，继续拿过工具调香，“你若是有空，倒不如多帮帮我，别坐在那耍嘴皮子了，行吗？”
荼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进来帮忙的，于是赶紧坐到另外一边调香。
走了这么久，拂香斋生意又那么好，还要供着揽月阁的香品，现在可以说对香品的需求量巨大。
“姑娘，刘妈妈去铺子里了，她让我转告你，揽月阁里凡是想从良的，她都送到铺子里帮忙了，剩下的就是一些想挣快钱的了，也让你信守承诺，不要再对揽月阁下手了。”
孟舒淡淡应了一声，“嗯，那我临走之前交代给仝掌柜的事，他有按时去吗？”
荼芜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片刻才用力点头道：“去了去了，仝大哥说，现在天气还没有彻底转暖，铺子里生意不错，他正月去了一次之后，这刚二月份就又去了一次。”
“见到小狼了吗？”
“谁？”
“就是上次到铺子里找我的那个少年？”
“哦，这个仝大哥倒是没说，不过岱舆山那种地方会骑马还要整整一天，别说仝大哥是跟车去的，哪有时间在那等着什么小狼，估计放下东西就回来了。”
岱舆山和北郸离得近，那里常年寒冷，朝廷也就没派什么驻守的人，但小狼和那些狼群在那生活的倒是很好。
傍晚，孟舒调好了给皇帝的香，装到密封精致的盒子里，直接送去了明王府。
这里她很少来，这几年除了非常为难的事，她都没想过要求助沈淮序。
如今这香若能帮到沈淮序，也算是她报答沈淮序这几年的照拂，以及对孟展的引荐提携之恩了。
忽然想到孟展，这也走了一个多月了，竟连封家书都没有来过。
“侍卫大哥，还劳烦您向王爷通传一声，就说我来送王爷定制的香品。”
她来过几次，这门口的侍卫都认识她。
侍卫看了一眼她手中精致的盒子，点头，“好，姑娘在这稍等，我这就去通禀王爷。”
但侍卫刚转身要进去，远远就见两道身影迎着晚霞的余晖从里面走了出来。
只一眼，孟舒便认出那是谢景初。
看来荼芜没有听错，真是谢景初回来了。
怔愣的瞬间谢景初正好也注意到了站在大门口的她，眉头微微一紧，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过来。
“你来这做什么？”
他语气带着几分占有欲极强的质问。
“来给王爷送官家要的香料。”孟舒如实回答。
这时沈淮序也跟了上来，接过装着香料的盒子，大方回道：“辛苦了。”
谢景初猛地转头，睨他一眼，“你明知孟家是怎么没的，还让她来调这香料，你是故意的吗？”
孟舒抢言道：“是我自愿的。”
谢景初微微眯紧双眼，“我护着你，是因为我想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现在你却下意识的护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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