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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消沉在茫茫夜色中,院外昏暗灯光照映着饭桌,芳香四溢的杂烩已无人动筷。
两寸长的刘海略显凌乱地贴在陈婆额间,一道细长肥油夹在皱纹里淌出唇角,眯缝的眼锐利如刀。
随着我的迟疑,气氛渐渐紧张。
我急中生智,解释道,
“呃...我从东河村来的,和范剑去山上露营了...因为我和范剑都有个荒野求生的爱好。”
说完这话,我后悔不已,这谎话我自己都不信,被识破了又会是个啥后果?一想起陈婆的断子绝孙脚,我双腿不由得打颤。
范剑见状赶紧和稀泥,
“...啊对对对,就在狼头山上,当时还遇到野猪了呢,撞人可猛了...呃不对,那儿风景挺不错的。”
范剑故作镇静,话说得语无伦次,杂烩冒出的蒸气吹在他脸上,豆大汗珠滑过额角,显然范剑对这个谎也没把握。
陈婆听罢,锋利如刀的眼神渐渐温和,取而代之的是捉摸不定的眼神,她沉默片刻,道,
“年轻人倒挺会真会玩儿呐,那嘎达危险得很,没事儿就别去,瞧给你们埋汰的。”
陈婆又夹起块肥肉,她一脸享受地咽下后,紧张气氛渐渐缓解。
我松出口气,胡乱思索起来,陈婆说狼头山很危险?地图没标注狼头山的位置,也不知道狼头山是怎么个危险法,不如晚上向范剑问个清楚,他再懒得说我非得给他痛扁一顿。
陈婆不知怎的,神色古怪起来,她瞪了范剑一眼,抹了把唇角的肥油,恍然道,
“对了,你们在狼头山那嘎达待这么久,有见着过李四光和他外甥不?”
范剑一惊,似乎对这个问题出乎意料,他茫然地瞥了我一眼,
“呃...我们没看见哇。”
陈婆放下筷子,神色愈发古怪,她出神地望着凄美的残月,不知在思索什么。难道说陈婆是在试探范剑?莫非识破了我们的谎言?
阴谋都让我和范剑给破了,打死都想不到,编个谎却在阴沟里翻船。不过话又说来,那舅甥俩在狼头山这么危险的地方干啥?
场面随着夜色沉静下来,残月被黑云遮蔽,凄清的月光更加昏暗。陈婆点亮一盏煤油灯,脸上浮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忧色,她开口道,
“李四光在狼头山忙活了好几天,也不知死了没,你们真没见着啊?”
陈婆说罢,心神不定地看了看我和范剑,又喃喃自语道,
“李四光欠儿登似的,每次回来老娘都想削他,不过他人也实在,他俩要是......”
陈婆有点话里有话的意思,我看了眼皱着眉的范剑,他茫然的脸庞渐渐浮出一层凝重,似乎是听懂了陈婆的话。
难道是陈婆识破了谎言?倘若识破,范剑这被通缉的事情怕是藏不住了。我看了眼陈婆惆怅的脸色,转念一想,陈婆难道想让我们去狼头山找那舅甥俩?
我细细琢磨,倘若陈婆未识破谎言,她就真以为我们在狼头山荒野求生过,倘若陈婆担心在狼头山的舅甥俩,那让我们去找倒也说得通,毕竟她会认为我们熟悉狼头山。然而,我又不是吃饱没事干,送信的任务还特么拖了一整天。
我看了眼范剑,生怕这家伙一口答应,我便向他投去一道厉色目光,示意他别理会陈婆。
范剑也不傻,他看了我一眼,又装傻充愣来,避重就轻的道,
“是啊,四光叔叔是挺得瑟的,不过肯定没事的,毕竟他这行干了许多年了。”
陈婆闻言,垂下头叹出口气,用肥厚的手摸了摸范剑脑袋,
“小范啊,我担心他俩出什么意外,有人给他们搭把手会安全许多,你真的不去吗?”
范剑闻言,一副迟疑不定之色,陈婆又看了我一眼继续道,
“那舅甥俩种了这么久的地也不知咋样了,小范你要去的话,李四光那大鼻听不会让你空手回来的,你朋友可信的话,可以把他也带上,你俩到时好好掰扯掰扯吧,婆婆我不逼你们昂。”
陈婆说罢,提着煤油灯转身进了屋。留下我和沉默的范剑,昏暗月色下看不清他脸色。
我胡思乱想,舅甥俩种地种出生命危险了么,还得我和范剑去找?不过就算找着了又有什么报答?该不会是提俩颗大白菜回来吧?
还没等我问范剑,陈婆一手提着煤油灯,一手攥着几件衣服回到院中,
“谢了老弟,我已经叫人把岑海埋了,老刘虽然错杀了,但他也着实该死。”
陈婆说着便向我递来衣服,
“我也没啥拿得出手的,这些个衣服是我老伴儿生前的,你拿去穿吧。”
我也没客气,接过衣服,客套了几句,
“啊...没事,范剑不在我也还原不了事情经过,那...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陈婆嗯了声,又来到范剑身旁耳语了几句,范剑听得连连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掰扯明白了和我说一声昂。”
陈婆再次提着煤油灯回了屋。
我有些茫然,俩人神神秘秘的,不知在说些啥,不能让外人听到的,指定不是啥好事。
范剑见陈婆走后,泛出一抹难以掩饰的激动之色,拉着我走出小院,
“走吧走吧,到我家了再说。”
看范剑这样子我也是一头雾水,他不会真想去狼头山找舅甥俩吧?
无论我如何询问,范剑都装傻充愣,牛头不对马嘴的,要么直接就闭口不言,我口干舌燥地也懒得多问,心想到家了再说吧。
一路无话,在昏暗月色下走过几条充满虫鸣声的歪扭小路,时不时的狼嚎犬吠声环绕耳廓,有点渗人。
不多时,范剑在一座漆黑的两层斜顶木屋旁停下脚步,他看了我一眼,轻轻敲了敲门,这便是范剑家。
一道微弱烛光映出窗外,照亮窗沿上鸡蛋大小的仙人球。
“谁啊?”
屋内传来女孩的柔声,想必这就是阿梅。范剑欣喜地轻敲两下门,趴在门缝上低声喊道,
“是我啊,阿梅快开门。”
木门吱嘎一声缓缓打开,一位年约十八的女孩穿着粉色的小熊睡衣,揉了揉惺忪睡眼。阿梅看清是久未归家的范剑后,她大惊失色,正想开口,范剑便一把捂住阿梅的嘴,顺带做了个嘘的手势。
阿梅点点头,将我们迎进屋。
一股淡淡体香萦绕鼻尖,小木屋约二十平米,淡黄色橡木墙的纹理天然大方,脚下是张灰蓝地毯,墙角的橡木衣柜上堆满厚厚书籍,床头柜旁是铺了竹席的双人床,一个半人高的狗狗玩偶占半张床,估计那玩偶是代替范剑的,冬暖夏凉的木屋在摇曳烛光下格外温馨。
一阵细细哭声围绕耳廓,当我转头望去,抱着阿梅的范剑眼里充盈着甜蜜,阿梅将脸埋在怀里轻声抽泣着,一只手揪着范剑胳膊一顿拧,给他疼得龇牙咧嘴,倒抽凉气。
我尴尬地挠挠头,打量起陈婆送的衣服......都是些背心T恤。
“这位是......”
我转头望去,阿梅的泪眸有些泛红,她扑闪的睫毛跟蝴蝶似的,见我看她,又羞涩地避开目光。
范剑轻拍阿梅脑袋,用脸颊轻轻蹭了蹭阿梅额头,解释道,
“他叫林祈,我能回来一方面也是托他的福,到时候我有空了跟你讲哦,今晚他借宿咱家,我还有大事要和他商量呢。”
阿梅紧抱着范剑,用天真无邪的眼睛看了我一眼,她的五官像稚气的孩子,眉目间又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
“谢谢你啊。”
我愣了愣,忙道,
“哎没事没事,范剑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也不全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范剑傻笑着点点头,和阿梅一顿你侬我侬,直到哄得她肯睡觉后,便架起木梯,和我一同上了二楼。
这栋木屋一层一间,做饭之处是在屋外,上二楼则需搬来木梯。
我们来到二楼,刺鼻的霉味扑面而来,昏暗的房间被范剑蜡烛点亮,这里较一楼相差不大,落地窗旁是张铺着凉席的小床,窗缝吹来的风微微晃动天花板角落的不规则蛛网,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范剑叼着烟席地而坐,向我招了招手,他的脸色在烛光下格外凝重,见我也坐下,向我抛来根烟,一顿吞云吐雾后,范剑低声道,
“送信的事儿你急不急哇?”
范剑探过头来,神神秘秘的样子。
我一头雾水,对陈婆口中之事一无所知,我问道,
“陈婆和你说了啥,你说清楚了再问我。”
范剑点点头,眼里闪着光,他眉飞色舞地解释道,
“舅甥俩在狼头山刨红薯,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因为陈婆信了你的谎,所以想让咱去帮他们一把。”
“他们刨红薯有生命危险么?这种事为啥叫我们去?”
我茫然道,百思不解的是,陈婆和范剑神神秘秘说了这么久,感情是挖红薯的事?
范剑一听这话,忍俊不禁笑出声,意识到楼下睡觉的阿梅,又立马捂住嘴,范剑将烟头弹出窗外,凑来悄声道,
“......挖红薯你听不懂的话,那倒斗你应该听得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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