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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我今天已经约好牡丹了。”
一身红底流云纹的缎子衣袍，手持象牙折扇，约莫弱冠年华的青年，傲慢地坐在吴院长书房的太师椅上。
旁跟着一眼角都是褶皱的小老头，穿着青素面直裰，看起来谨小慎微的模样。
“儿呀，你就在这里学习几日，等学成归来，家业就交由你来打理。”
青年一听就不耐烦了，“啪”地合上扇子。
“爹，我都说过多少次了，就凭我们的家境，我还考学做什么？你就直接把店铺过给我吧。”
“儿啊，就学几日。”小老头低着头劝说。
这时，房门被推开。
吴院长笑眯眯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七八个彪形大汉。
小老头连忙恭敬上前，鞠躬行礼。
青年没有从太师椅上站起来，而是懒懒地看了眼吴院长。
“你就是这所书院的院长？”
吴院长还是笑着，点头道：“不错。”
小老头小声催促青年站起来，转头又满脸歉意地对吴院长说道：“实在抱歉，犬子不懂事，以后就有劳吴院长教导了。”
青年顿时暴起，“谁要他教导了！”
他走到吴院长面前，轻蔑地上下打量，发出不屑的冷笑。
“我听过你，开这书院，净教些要让人孝顺的狗屁玩意，半年就敢收费二十两。”
“我看你也就是个黑心商人，劝你最好将我爹的二十两银子归还，否则我就给你告上官府！”
吴院长面上没有任何怒色，只轻声回道：
“孝道是为人之本，人若失了孝，那也就跟畜生无异了。孙公子，我听你爹说，你日日夜夜在外花天酒地，不顾家中父母，这可不是孝道啊！”
小老头在一旁抹着眼泪，“对对，吴院长真是深明大义啊，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放屁！”青年大怒，“爹，你可不要被他给骗了，这种人我见得多了！”
“唉，孙公子何必如此动怒，不如先体验一下我们书院的教学。”
吴院长叹息一声，摆摆手，身后七八个大汉就围了上来。
……
易清归龚被王乙再次带到书房。
书房内多了一张陌生的面孔，地上还躺着一把象牙折扇。
“吴院长，我们可是打扰到了你们？”易清问道。
吴院长还是那副和善的面容：“少侠说的哪里话，昨夜可还好？有何事发生？”
王乙上前，凑在吴院长耳边低语。
吴院长眉头多了丝愁意，转而令小老头先出书房。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易清描述了一番昨晚的惊险。
“我们认为，昨夜的突发事件，要么是竹娘子鬼力高深，智慧过人，能施以声东击西之计谋，从我们手中逃脱。”
归龚接后句：“要么就是书院内还有其他妖鬼之物，甚至是有一个高道行的邪修暗中操控。”
说这话时，二人还小心地探了眼门外。
“吴院长，不可不防啊，书院中还有那么多学子和教习，指不定哪天就来一场大屠杀，他们的安危都无法保障啊！”
吴院长在书房内来回踱步，焦虑涌上眉头。
“那依二位少侠所言，该如何能尽快铲除这背后的邪崇呢？”
“调查！”易清斩钉截铁道，“彻底探查书院中的各处，同时我们也需要探询教习和学生，看看能否从他口中得知一些重要线索。”
归龚补充道：“就比如说那马教习，他所说的小溪或许就是隐藏在书院的一鬼魂。”
吴院长静静看着二人，道：“二位少侠所言极是，只是要彻底放开调查还是有所不便。”
“首先，我于书院中有几所私人建筑，里面没有其他人，也不方便少侠们前往。”
“其次，学生教习大多时候课业繁重，恐怕难以抽出时间供二位审讯。”
“并且，”他话锋一转，“马教习死了。”
“什么！”
易清和归龚齐齐震惊。
“唉，昨日少侠向马教习问完话，我们将他抬回去后，忘记了塞住他的嘴，他一发癫咬断了舌头，等我们发现时，唉，已无力回天了。”
吴院长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还握拳捶打着自己的胸膛。
易清追问：“那他的尸首可还在？”
吴院长一愣，旋即道：“今日一早就遣送回家了。”
“好，我知道了。”易清点点头，“如今的局面，吴院长你也看到了，已经死了四位教习。”
“若不尽快解决，恐怕只会死伤更多人，甚至会伤到院长您自身。”
“院长的私人建筑，我们可以先不去查探，但若是查完其他各处没有结果，还是烦请给我们开条道。”
“学生教习上课时，我们也尽量不去打扰，可空余时间，我们还是希望能问点什么。”
“不知吴院长能否答应？”
吴院长沉思了片刻，而后道：“既然少侠也是为我孝廉书院好，那我自然没有什么可阻拦的。”
他转头对王乙道：“调查邪崇之事，就由你协助二位少侠，记住，务必全力配合！”
“是！院长大人！”
他递给王乙一张玉符，王乙当即躬身接过。
……
易清和归龚在白日重返学堂。
王乙跟在他们身后急匆匆。
“哎，少侠，学生们还在上课呢！”
“无碍，我们就是先看看，不问话。”
从昨日来书院，到今天，他们还没有在路上看到任何一名学生。
一走进学堂，发现每间讲堂都坐满了学生，在认真听台上的教习讲课。
偶尔教习会要求学生们一起念。
教习念一句：“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
底下的学生齐声念一句：“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
易清和归龚一层层扫过，一间间讲堂都看过去。
王乙紧跟在他们身后讲解。
“我们书院的训诫会比较严厉，学生会更听话。”
“我们不按年龄分学生，只按入学时候和表现成绩分讲堂。”
的确。
每间讲堂都有不同年龄段的学生，幼童、少年、青年都坐在一起，并且坐的端端正正，眼睛没有一丝朝外转去。
他们甚至在最后一间讲堂看到了几位老年人。
“他们也需要学习孝廉之道？”易清皱眉。
王乙呵呵笑了两声：“当然，活到老，学到老嘛。”
可是，易清察觉到了诡异的气氛。
这些学生脸上全都没有表情，目光溃散、呆滞，木然地看着教习，木然地张口念书。
简直就像是——
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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