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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月蓉站在窗台,看见师姐柳若虹的元婴遁走,心中有一点点除恶不尽的遗憾,但也有些许释然。
似乎是被玄望子教会了宽容,她的心肠不再像往昔那么坚硬。如果立场敌对,打生打死就必须“除恶务尽”,那她和萧红燕都活不到此刻。
这不是抗倭的战场,而是同室操戈,本就是莫大的遗憾,又何必把事情做绝。
柳若虹虽然没死,但她的遗骸仍然触目惊心地散落在地上,看到这一幕的楚菁菁被吓得魂飞魄散,修为高是一回事,见过惨烈杀伐是另一回事。
适才冯长老在她面前被天宫剑符斩得灰飞烟灭,惨烈归惨烈,却毕竟隐去了血淋淋的画面,胡芸仙之死虽有遗骸为证,毕竟没有亲眼目睹过程,以她的意志,尚且还能撑得住。但这一次看到柳若虹的下场,她是真的撑不住了。双膝一软就跪伏在地,像是受了惊的小白兔,瑟瑟发抖,连头也不敢抬。
再斗下去毫无意义,摇尾乞怜固然可耻,师父也未必会宽恕她这样的叛徒,但横竖都是一刀,她已经没有胆量再做无意义的挣扎了,也许……也许师父念及多年情谊,会在严惩之余,留她一命呢?
一切尘埃落定,楚菁菁在地上头也不抬地跪了许久。她听到人群从喧闹到安静,她听到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她听到人群逐渐散去,她跪得腿都麻了,却始终没人理会她。
应月蓉既没有处置她,也没有宽恕她。就把她晾在那里。楚菁菁的心里却片刻也平静不下来,堂堂元婴强者几乎有了求死的心。她现在无比后悔,为什么要背叛师父?老老实实打磨金丹,就算再多熬个五七八载又如何?至少不用挨这一份担惊受怕的苦。
对修士而言,恐惧是一份比其名称更加可怖的情感。因为恐惧意味着弱小,而修士的本质就在于强大,超凡脱俗的强大。
在战阵之中,刹那的恐惧是求生本能送来的信号,那并不可怕。可在战阵之外长期的恐惧,则意味着一名修士自我的崩塌。
当我不再是我,那我又是什么?是尘埃还是虫豸?我所在意的一切又算得了什么?一切平日里觉得天大的意义都会灰飞烟散。而既然所有的意义都已消散,我又为什么要活着、熬着、苟且偷生、甘受其辱?
虽然对许多普通人而言,活着本身便是意义,一切未来的可能性便是意义。但修士是很难熬过这一关的,因为他们早已养成了超出常人的高傲。
楚菁菁听到脚步声靠近。她的心里又是紧张,又是恐惧,又是期待。她猜想那必不是什么轻松的判决,所以恐惧。但这份难熬总算要结束了,于是期待。
“抬起头来。”师尊应月蓉冷淡的声音传来,楚菁菁觉得已经很久未从师父口中听到如此冷淡的语调了。
直到听到这个语调,她才恍然大悟,从前师尊是真的很疼惜她,很喜爱她。因为过去师父说话时,有一种平淡如水的温柔。不同于上位者的和颜悦色,而是接近于长辈的慈爱。
她抬起头,不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师父。
映入应月蓉眼中的,是一张灰败而麻木的脸。再不复从前的机敏灵动,意气风发。
萧红燕和马奕峰一左一右,站在应月蓉身边,他们要护卫宗主的安全。毕竟,此时的应月蓉非常脆弱,总不能一场大胜之后,却莫名其妙折了主帅。
老五不在,事实上刚才一直没有处置楚菁菁,也不是在搞什么攻心之策。而是柳若虹自爆法宝的一击将老五重创,靠着金刚符阵的强横防御才保住性命,应月蓉和萧红燕在忙着救治他,眼下老五已经没有危险,但需要静养。
看着逆徒失去神采的眼睛,应月蓉幽幽叹了一口气:“行了,你走吧。今天合欢宗死的人已经够多了。你我师徒一场,就当恩怨一笔勾销吧。你爱去哪里便去哪里,喜欢跟着谁就跟着谁,只要你愿意,你仍是合欢宗的弟子。但你再也不是我的徒弟。”
她停顿了片刻,不知是对弃徒说,还是对两位长老说,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走吧”,便转身离去。
马奕峰和萧红燕也紧紧跟上,三人一起回了小楼。
楚菁菁跪坐在自己的小腿上,表情木讷痴呆。她没想到师父会如此宽宏大量,俨然不似她所认识的师父。
谢臻和卓颖两位师姐妹也远远的看着她,没有靠近,也没有拂袖而去。师姐妹三人同游同学多年,纵然恨透了她的背叛之举,感情终究不可能说断就断。
楚菁菁对着师父的小楼三叩首,踉跄起身,却因为腿脚麻木,跌了一跤。卓颖上前半步,终究是没有走过来扶她。
翌日,楚菁菁消失在了合欢洞天。一应生活所需,她什么也没有带走,关于心中所想,她什么也没有留下。
又三日,应月蓉下令,将合欢宗拆为阴阳两宗,阴宗宗主萧红燕,拔擢新任长老谢臻辅佐,阳宗宗主神飘,由长老马奕峰辅佐,分别收纳男女弟子,由各自宗主节制管理,互相不得干涉。如有争端,是非不论,由两位宗主协商解决。这是要行彻底的人治,非常时期行非常手段,一力强推培养男修之事。
大宗主应月蓉宣布离宗闭关,诸事不问,归期不知。
宗内盛传,大宗主化神在即,闭关云云是假,实则是去渡化凡劫。传言正中真相,也不知是众人无心猜度所得,还是有心人刻意为之的传播。
这传言对上之前的那场叛乱,修士们才发现,在整场叛乱中大宗主真的一次也没有出手。
化凡劫之说,只怕八九不离十。
而人们这时候再想起大宗主当日的从容表现,只觉其心机深不可测,更对其胆魄万分拜服。
凌鹤道人在合欢洞天外的小旅舍下榻,枯等了四五日,期间马奕峰曾经来向他报平安,但言明宗主师父手头事务繁杂,不便相见。
应月蓉邀他来时,本是有心借他化神期的斗战之力,杀敌也好,存身也罢,虽然不便让他进入合欢洞天,但有他这尊大神坐镇在侧,总归多几分把握。
然而没想到,第五个人突然结成金丹,虚玄子间接插手相助,加上萧红燕的意外突破,便镇住战局,凌鹤道长这张最大的底牌竟然没用上。
如今诸事繁忙,反倒把他冷落了。
应月蓉不来,凌鹤便死心塌地的等下去。
这一日终于等到了日思夜想的应师妹,她穿了一件浅蓝色的羽绒服,围着围巾,站在料峭寒风里,站在小旅舍的内院中,一下便夺走了凌鹤全部的注意力。
他头一次觉得时光是如此无力的东西,竟不能在应师妹身上留下丝毫痕迹,她就静静的站在那里,轻易便把凌鹤道人带回了八年前的除夕之日。
八年修道,诸事繁杂,凌鹤以为自己心静了,放下了。
原来他的修行竟然是如此不堪一击,在她的梨涡浅笑前轻易便溃不成军。
那是一种深刻的幸福,仿佛能在时光里永恒,使人青春不老。
修道修道,不就是想修个青春永驻、长生不老。不就是想修个随心所欲,自在逍遥。
而你站在我面前,你便是我的所欲,便能使我的心永恒不老。既然有你,我还修什么仙,成什么道?
还是古人说得妙:
借问吹箫向紫烟,曾经学舞度芳年。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做鸳鸯不羡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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