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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为什么留着枉死渊不给他拔了?”林文潇继续追问着。
神逸觉得有些焦头烂额,吐了口口水,解释道:“因为这是一个生态位,留着他们跟风叶互相斗,比拆了他们更有利。”
“风叶不是你的人吗?你就放任他们和杀手组织对着干,不心疼吗?”林文潇皱着眉问。
“你看,这事情是这样的,首先呢,风叶能存在这么多年,自然有他们的独到之处和强大之处,不是非要我庇护不可,风叶宗的历史可不短了,少说好几百年。然后呢,枉死渊因为刺杀任务的事情,早就和风叶把梁子结下来了,所以不是我让他们去斗的,他们本来就在斗。现在反而是因为我的介入,给风叶帮了忙。也就是说,如果我留着枉死渊,那么大部分刺客都会被置于风叶宗的眼皮子底下,并随时把事情报告给我。如果我把枉死渊给拔了,逃掉的刺客也好,新冒出来的刺客也好,都会结成其他形式的组织,他们的宗旨会改变,行事逻辑会改变,甚至底线都会改变,而这些改变都是不可预知的。而风叶也未必还会投入现在这么大的力度去见识那个替代者。”神逸尽可能费劲地解释着。
“那,你会处理所有枉死渊的刺杀行动吗?”林文潇眯着眼睛问。
“不会,那样和拆掉这个组织的区别不大,我会阻止其中一部分。”
“就是说你会选择放任一部分人被杀,而挽救另外一些……是嘛?”林文潇接着问道,而这个问题已经尖锐到有些难以回答了。
神逸有些头疼,再说下去他就成草菅人命的帮凶了,但他明知道自己不是那个意思,他面临的局面已经足够煎熬了,没想到还要被妻子如此咄咄逼人地追问。
他字斟句酌地组织词句,想要找个合理的说法,但他很快意识到,如果有道德洁癖的话,这种所谓合理的说法是不存在的。
最后他哀叹了一口气,问道:“我让你失望了吗?”
林文潇踱着步子离开了他的视线,来到摇椅背后,这让神逸几乎真的认为自己寒了妻子的心,但又有一种不讲理的信念支持着他认为,妻子不会就这么抛弃他。
“不。”林文潇说,“我没有失望,你是让我担心了。”
她说着,把手掌放在神逸的肩膀上,开始帮他按摩,从肩颈按摩,到揉压太阳穴,下手时轻重很有分寸。
神逸不是很懂妻子在说什么,以他的逻辑,很难推导出妻子“宽恕”他的动机,所以他怀疑这到底是不是宽恕。
不过随着那种令人舒适的按摩,他渐渐放宽了心,相信妻子是真的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如果我现在认命你为地球的球长,并把全世界的战争饥荒和瘟疫报告都实时交到你的办公桌上,单拎出每一件,以你的权限和能力都能解决,你觉得你能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吗?”
神逸苦笑,如果是少年时,哪怕是当这个什么狗屁倒灶的仙管会主任之前,他都会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嘴硬地回答“能”吧。
而现在他说的是:“我只能尽我所能地做到最好。”
“是啊,你已经尽你所能地做到最好了,不是吗?为什么还要对自己失望呢?”林文潇帮他按摩着太阳穴,轻声细语地问道。
“什么啊……我没有……好吧,我有。”神逸迷迷糊糊,本来没意识到自己对自己的失望,话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当他问“我让你失望了吗”的时候,实际上是在说“我已经让自己失望了”,这么多年相濡以沫,他早已熟悉妻子的逻辑。
“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其实是你的位置不停地逼迫你选择小一点的害处,长久做出这样的选择,已经伤害到你的内心了,不是吗?”林文潇轻声问着,实际上并没有期待丈夫的回答。
“当风叶告诉你枉死渊的行动计划,而你放任其中一些人遭遇刺杀的时候,你的心情很糟糕吧?”
“嗯……”神逸从鼻子里发出一个轻轻的哼声作为回应。
“其实,你本不必知道这些消息的,如果你不如此认真地处理仙管会的工作的话,那些人的死活本是与你无关的。”
“可我毕竟是知道了……”
“是啊,但你管不过来,以及你知道即便你管了,他们还会遭遇下一次刺杀,甚至还会有更多人陷入不可预估的危险中。你觉得你做出抉择的方式不公平,又或者太冷漠,于是你越来越讨厌自己,是不是?”
“嗯。”神逸又轻轻地确认了一声。
“人怎么可以讨厌自己呢?全世界没有任何一个人比你更了解你自己,如果你讨厌了自己,那也太孤立无援了。所以我说,你让我感到担心,你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吗?”
“可是……”
“可是首先,你没有能力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其次,有些事情天然就不存在完美的解决方法。你要的至善至美,连上帝都做不到,你却拿它来刁难自己。”林文潇用抢白打断了他。
她顿了顿,又说道:“你用鄙视自己来向被牺牲的人忏悔,而你觉得,那些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原谅你的不作为。苦闷的感觉像堵墙,你被堵在里面了,是不是?”
神逸不知道该怎么说,又叫老婆给搞破防了,他又想哭了。一百多岁的人,快到渡劫期了,又被老婆搞得想哭,真是让人难为情。这样的老婆也真是的,动不动就这样,上一秒还觉得她是在跟自己刁难,下一秒就发现人家那不是为了刁难他,而是挥着铲子要把他心里痛苦的秘密挖出来,拿到太阳底下晒。
于是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林文潇温声说:“亲爱的,我能理解你的选择,不管别人理解不理解,我都会理解的。”
神逸用手搭在林文潇的手背上,感慨道:“谢谢你,潇潇。其实我有时候也不敢奢望你能理解我……其实我,我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不值得被理解。”
林文潇附身搂住丈夫的脖子,在他耳边说:“就算不能理解,我也会站在你身后的。所以不用再害怕了,好吗?”
神逸心中温暖,勉力笑着调侃道:“这么没原则的话你也说得出口。”
“你就是我的原则。”林文潇理所当然地说,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了一百年之后,她无比确认,对她而言,不会有比神逸更重要的人。
夫妻久别重逢,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诉不尽的温存,从白天到黑夜,又从黑夜到白天,窗外树影摇曳,室中小别胜新婚。
直到将近中午,林文潇仍然枕着神逸的胳膊在赖床,神逸清醒得很,刷着手机上乱七八糟的内容和妻子有一句没一句地分享。这样的姿势,迟早一个肩周炎一个颈椎病,但此时此刻,他们都觉得不错。
手机的铃声忽然响起,看到来电显示被标记为公安时,神逸不自觉地蹙了一下眉,感觉非常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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