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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铭换洗后感到稍微精神点,身上的疲惫被冲刷掉不少。一回到南书房,倦意骤然袭来,他不禁倒头便睡,仿佛沉入了一个无梦的黑暗世界。
寅时刚至,怀里忽然亮起一抹玄黄色的光泽,如同微曦的晨光,缓缓旋转。
风铭正好醒来,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轻轻取出怀中的玄黄色圆球,发现一抹微弱的玄黄色云气正在圆球周围缓缓旋转,仿佛有灵性一般。
忖度片刻,盘膝而坐,调整呼吸,进入深沉的冥想状态。左手在下,右手在上,将玄黄色圆球置于双掌心间,运转起“天书·人部·引灵诀”。
这是一部古老而神秘的至高真法,能够引导天地灵气入体,洗涤经脉,提升道行,修到高深处,移山填海,驱鬼驱魔,降神伏仙,开天辟地。前两个“迷世”中皆未能专注修炼,此一世便要从头到尾仔细修炼一遍,弥补“幻境”与“生境”中的人生遗憾。
不大一会儿,那抹微弱的玄黄色云气渐渐脱离圆球,一分为二,仿佛受到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分别注入他的左右掌心。入左掌心的玄黄色云气沿着任脉行走,入右掌心的玄黄色云气则沿着督脉运行,两股气流在他的体内交汇,犹如两条灵蛇,搬运大周天,循环不息。
风铭感到一股温暖的气息在体内流转,仿佛每一个细胞都被激活,充满了生机。经脉渐渐通畅,身体也愈发轻盈,仿佛脱胎换骨一般。玄黄色的光芒在他的体内慢慢消失,却留下了一股深沉而持久的力量。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完美无瑕。
风铭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心道:“凡是过往,皆为序章。那诸般奇异的人生迷境,未必毫无用处。我修炼的底子还在,只是还要熟悉这世界的运转规则,摸索这世界的天道自然之力。这回,我不能再马虎大意。”
南书房内,一片静谧,只有风铭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外面的夜色依旧深沉,但他的心中却充满了光明与希望。
有的时候会把将来想得无比美好,但是到了最后,还是要认命,特别是拥有“恐怖记忆”的九岁男孩,尤其如此。两次“迷世”的失败,足以让风铭安静下来,刻苦地过好每一天。
认命?
绝不?
无论前路多么艰险,他都要继续走下去,守护自己珍视的一切。
他来到一进院中,先苦练风家的“玉女剑法二十一式”,再练习妈妈传授的万家家传“七星剑法”与“万花掌法”。
紫鹃唤道:“铭少爷,吃早餐。”
“哦,马上就来。给婵儿姐姐说一声,给门口大爷也准备一份。”
风铭应着,练完万花掌法的最后一式“九天花雨”,先来到南书房前的小井打了一桶凉水,凉快地洗一把,便将剑放到南书房,去二进院里堂屋吃早餐。正好秋雨端了一大碗羊肉泡馍,羊肉很多,羊脂飘浮一层。风铭接过来,亲自端到门口的草棚,老仆人很快吃完,风铭才回来吃早餐。
“铭少爷,你的酒已经卖出去五两,来客反响很好。”沁霜说道,“铭少爷,你看要不要增添一两个短工,增加酿酒量?”
她是万婉的贴身丫鬟,说的话往往是代着主子说的。
风铭道:“妈妈,暂时用不着。婵儿姐,下次,我们酿五百斤粮食的酒。一次出酒一百五十斤左右,足够妈妈的商铺卖上一阵子。”
风婵儿道:“五百斤,不算多,就是有点累人。”
风铭又道:“妈妈,婵儿姐的身子骨已恢复得差不多,婵儿姐会的又多,让婵儿姐帮你看管铺子,分担一二,也是好的。”
风婵儿一抿嘴,停下手中的筷子,这事她无意间跟风铭提及过,但风家的事情非常复杂,她的身份太敏感,大概是不会让她接触任何家族生意。原本属于她的十个铺面,是她们嫡长一脉的固定家业,是可以招赘婿打理的家业,如今被四位叔叔托管,收益没给过她一个铜板。她心里恨恨道:“难道女孩儿家,就活该被吃绝户吗?我是不服的。”
“婵儿,你愿意吗?”
“婵儿愿意替四婶分担一二。”
“那就去吧。往后,你们堂姐堂弟,互相有个照应,也是好的。”
风婵儿要收拾碗筷,风铭道:“姐姐,你去准备一下,跟妈妈去铺子。这下活,我来干。”
“秋雨、春泥、紫鹃,你们三人莫要欺幼主年少,幼主有长大的时候。”万婉历来对身边的四个丫头宽容,眼见连碗筷都要风婵儿或风铭收拾,便也警告道,“你们三人的年龄大了,如果你们愿意,让你们的家人找个人家,把你们接走。如果还在这里,就得尊卑有序。”
三人立即跪在地上,齐声道:“我们才十三岁,年纪还小,求主子让我们留在身边,伺候主子。”
万婉的身份地位大降,她们三人的婚配人选注定低人一等,留在这里,等候变故才是上策。
“起来吧。”万婉的声音略显冷漠,“一定要做好份内的事,不要看得太高、想得太美、做得太贱,摔了跟头。婵儿,霜儿,我们去铺子。铭儿,白天要多读书,不准走得太远。”
“妈妈,我记下了。”
风铭送走妈妈,提着剑走出大门,溜达着,消消食,亦觉百般无聊,索性沿着宽阔的麒麟道跑步,锻炼身体。
风作相很乐于见到次子风铭是无聊的,一天天的虚度日子。毕竟下定决心让万婉母子搬离风扬府,原因是让长房更加安心,让三房的儿子风锐毫无阻碍地成为第二顺位人选,如此一来,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家主之位才会更加稳固。子不类父,牺牲一个病儿子是非常容易做出抉择的抉择。他听到风铭似乎很享受无聊的一切,每日里勤加苦练,跑步锻炼,身子骨一天天硬朗起来,还会酿酒,使得万婉婉的三个铺子生意起死回生,心里还是动了一动,却也只是动了一动。
时间如白驹过隙,流逝得悄无声息。
转眼间,万婉母子搬到麒麟巷的老宅,已经四个月有余,春去夏来,院中的花草换了几轮模样。
万婉站在庭院中,看着满院的繁花似锦,生意好转没给她带来一丝欣喜,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惆怅。
“我一个守活寡的女人,能给儿子一个什么样的前程?到头来,怕一无所有。”
风铭近来的注意力全在那颗玄黄色圆珠上,神神秘秘,神色中总带着几分疑惑与期待。
经过四个月的观察与实验,终于确定了一件事:那颗玄黄色圆珠与“酒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那玄黄色圆球初见时黯淡无光,仿佛一块普通的拳头大小的石头。
然而,当他无意中将其浸泡在酒水中后,奇妙的变化发生了。
“酒水”乃粮食之精所聚,用酒水浸泡约莫十天时间,玄黄色圆球上便会生出一抹微弱的玄黄色云气。这云气如丝如缕,缭绕在圆球四周,散发出淡淡的光芒,仿佛有生命般在微风中轻轻舞动。这玄黄色云气非但不会消散,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浓郁,非常容易被“引灵诀”导引进风铭的任督二脉。
被“玄黄珠”泡过的酒水,甘美醇香,宛如传闻中的琼浆玉液。
每当风铭偷喝这酒水时,都能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畅感,仿佛全身的经络都被打通了。饮用这酒水后,大小便通畅,肾结石、胆结石、脂肪肝被消除,体内的宿便杂质被彻底排除,整个人神清气爽,精力充沛。
风铭着实高兴不起来,一旦被泡过的酒水面世,玄黄珠的秘密难保,除非找到一种稀释酒的办法,调和适中。此法只能从他亲自保管的酒曲入手。风婵儿叮嘱过,酒曲才是酒之魂,谁也不能给知道。
时光流转,盛夏的热浪逐渐消退,秋天的脚步悄然而至。院中的花草换了颜色,带来了一丝凉意。
这一日的寅时,风铭照常醒来,在一进院中练剑,练到一半,猛地停下,看向倒座房的角落,那里果断站着一个人,双手负后,在看他练剑。他定睛一看,竟然是门口大爷,便走过去,轻声道:“大爷,我练得怎么样?”
门口大爷竟然摇了摇头,像是听清风铭所说,风铭怔在原地,大爷不是聋哑老人么。
风铭尝试将剑递过去,门口大爷接过去,施展起“玉女剑法二十一式”,剑招绵密,如云似雾,处处可见含苞待放之意境,大开大合处唯有落落大方,始终如一是一个花骨朵。紧接着施展二十四式“七星剑法”,脚踏天罡,如环无端。又见“万花掌法”,掌上生花,收放自如。
门口大爷将剑丢给风铭,悄然回草棚去了。
风铭像尊木雕,痴痴呆呆,站到天蒙蒙亮,才打了一桶井水,将头扎进桶里,冰凉使他清醒,什么意思?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
今日的早餐,都不是那么香。
今日的跑步,只想用尽全身的力气,痛痛快快跑一场。
今日一过,翌日寅时,一切如常了,风铭手执绝仙剑,专注练习起来,只一个月时光,似已有了门口大爷传授的那般出神入化,但仍是神似而无魂魄。又一个月,便有几分神似亦有魂魄。门口大爷悄然现身,满意地点点头,接过剑,练起一招,只这一招已有三百六十种变化,似还可以继续衍生变化。
门口大爷将剑递给风铭,拍了一下风铭的肩膀,仍然双手负后,飘然离去。
风铭万万没有想到,大爷传授的这一招,他全神贯注练了三天三夜,白天在南书房里练,晚上在一进院里练,才勉强练通顺三百六十种变化,而又练得毫无斧斫之痕,便要十天十夜。他觉得没有这么笨才是,却也被这种奇慢的速度惊呆了自己。
第十一天的寅时,门口大爷传授了第二招。又过七天,传授第三招。后面共传八式剑法,历五十六天,已是寒冬十月,大雪纷飞的时节。
风铭沉浸其中,练得如痴如醉,除却酿酒的时间外,读书识字都放一边,只专注于练剑。
这一日清晨,帮妈妈把酒送到铺子里,如常的在麒麟道上跑步。
“风铭,你给我站住!”
一个熟悉的声音斜刺里传来,转眼,三男两女挡住风铭的去路,他们的脸型与风铭有二分相似,一看就是一个爷爷的孙子。
风铉以兄长的口吻大声呼道:“哼,风铭,你个祭祖都上不了桌的人,整天里跑什么跑?给风家丢脸么?”
“我过我的,你们过你们的,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不要欺人太甚。”风铭冷冷道,“或者,别自找没趣,我不会让你们的。”
“好滴,就让我来试试,爷爷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不成器的鳖孙子。”
“风钰,你怎么骂人?我是鳖孙子,你们是什么?”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我们是龙种,你就是鳖种,有什么问题?”
“你们放屁!”
“我们还要揍你,你能怎么样?”
“你们五个一起上,我风铭岂能怕了你们!”
“好,一起上,揍这个鳖孙!”
五剑齐出,乃是寒鸦城数得着的精妙无双的辟邪剑法。可只见风铭拔剑在后,一剑即出,如雪中初开的花朵,将五柄剑笼罩其中,啪啪声响起,五柄剑齐掉落,风铭的剑齐指五人的喉咙。
“这就是风家传人的本事吗?”风铭玩味的神情,似笑非笑,“我呸!如果我爸爸留我在风扬府,你们所有人都只有吃屎还赶不上口热乎的份。既然我爸爸不要我这个儿子了,我也不会去打扰他,打扰风家。话说回来,风家人要敢来打扰我、打扰婵儿姐、打扰我娘,休怪风铭的剑不认人,不认剑下亡魂的尸体里流淌着谁的血。”
风铭缓缓收起剑,沉声道:“风铉,风钰,回去告诉三叔、五叔,属于婵儿姐的财产,该是归还的时候了。常言道:吃人绝户者,别人可以恒吃之。赶紧滚,别污了这地儿。”
风铭啐了一口气,积攒的浊气大量排出,愈发舒畅,脸上焕发新的光泽,继续跑路,锻炼身体。
半个时辰后,风扬府的清风院中,一声茶杯重重摔地的声音。
“如你们五人所说,风铭所施的是玉女剑法第一式‘玉女初露’,岂能一剑击落你们五人齐施的辟邪剑法第十四式‘落英缤纷’?难道你们五个是五头猪?”
“三哥,这事已经不重要了。”
“老五,那什么才是重要的事?一个被踢出风扬府的庶子,轻松打败将来非常有机会争夺家主的两个热门人选,这事传出去,只怕要被人笑掉大牙,风家的二房、三房还有活路了?”
“三哥,在我看来,最重要的事是:有人已经急不可耐,急着要回风婵儿的那份家业。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老五,你把话说清楚了。”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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