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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抬头,琥珀色的眼眸便完全暴露在了杨娉婷、洪书鸣的眼前。
本该温润莹亮的眼睛在此刻看来,却莫名有些瘆人。
杨娉婷看着,只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小虫子,快要被树脂包裹进去。
又或者是冯谦的眼里本来就住着只不知名的虫子。
而现在,这只不可名状的虫子正在苏醒,蠢蠢欲动要冲出来,直奔向她。
是假的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这都是她的幻觉。
杨娉婷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着。
没有用。
她清楚地知道,什么虫子啊树脂啊当然都是不可能存在于他眼睛中的。
可她被他看着,就是有些透不过气来。
先前咄咄逼人的气势不再,杨娉婷想要错开视线,却发现自己就像被蛛丝黏住一般,牢牢地盯着他,无法动弹。
恐惧升级,她的呼吸急促了些。
身体在无法控制地颤抖,她隐藏在唇瓣下的牙齿相碰着,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杨娉婷不由自主地捉紧了骆伽的手指。
“骆,骆,骆伽……”她小声呼唤着身边的骆伽,如同在呼唤着把自己从梦魇中救出来的人一般。
骆伽反手握住她,掌心放到她后脑勺,将她按到了自己的肩窝处。
僵硬着身子的杨娉婷顺从地随着骆伽的力道倒向肩膀处。
眼前没了冯谦那骇人恐怖的视线,只有从两边漏进来的几丝光线,肌肤处传来骆伽的温热,她心中被攫取灵魂的恐慌瞬间被驱散了不少。
“没事了,别担心。”骆伽轻声说,手掌稳稳地搭在她头上。
她放松下来,闭上了眼睛,双手伸直绕过骆伽腰际,紧紧抱住了骆伽。
站在杨娉婷另一边的洪书鸣看到冯谦这样,就知道他是动真格的了。
先前陪娉婷玩过家家游戏的时刻已经结束,如果娉婷要是再不识好歹认不清当前状况的话,估计他就要不客气了。
那团像纸一样被揉皱的眼镜就是警示。
不过……
洪书鸣拧眉看着他的左手。
她倒是真没想到他的义体会有那么高的武力值。
这都不能被单纯当作他身体的一部分了,而是专属于他的武器。
而且,他看起来对他的武器非常熟练。
不管是在哪方面的使用来看,都有极为恐怖的把控力。
不然,他也不可能把眼镜变成那个样子。
她就知道,冯谦看起来年轻又平易近人,一点盛气凌人的架子都没有,但能坐到大集团这个位置的,又岂会是等闲之辈。
虽然她们这边都是超理行动部的,但要是真动起手来,撇开她和骆伽不说,娉婷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过他。
洪书鸣知道自己该真正出面了。
她横跨一步,把杨娉婷和骆伽挡在了身后,截断了冯谦看过去的视线。
冯谦看向她。
他的视线确实很有压迫感,但这对洪书鸣来说,却算不得什么。
每个身居高位的领导者都会有这样的眼神。
哪怕她自认为自己并不算真正的身居高位者,但她也有在刻意训练。
可以不用,但必须得掌握。
为的就是在需要震慑TA人的场合时能够顺理成章从气势上压倒别人。
冯谦对眼神的运用也很老到,尽管他本人看起来年轻,面庞也不具备威慑力,但在他眼神姿态的配合下,不会有人敢轻视他。
像娉婷这样的新人,是绝对扛不住他的威慑的。
“我的意思是,娉婷说的有道理,但补偿的事情,可以从长计议。”洪书鸣说,“不着急。”
冯谦一笑,霎时,他眼里的凶光柔化下去,整个人的气质又变回了原先的如沐春风。
“洪部长说话可真是大喘气。”他意有所指,“差点,我就要以为我们俩个的想法要背离了。”
“这当然不会,想法怎么样是一回事,真正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不是吗?”
洪书鸣道,“别的补偿自然不急于一时,只不过,备用终端的事情,还需要冯总助多费心。”
“您也知道,骆伽已经正式加入我们超理行动部,以后少不得要出任务,没有能用的终端可不行。”
“眼看着几天之后她就要有正式的任务要做了,这备用终端,也是必须要有了。”
洪书鸣不习惯委婉,便直接把事情都摊开来讲了,“我知道上个备用终端被偷的事情尚未调查出个结果,但当下的情况,是不能再拖了。”
说来说去,还是要给终端。
冯谦观察着洪书鸣。
她看起来对那个超理能力者的事情并不急切,更重要的是想要到终端。
这样也好。
冯谦倒不在乎一个终端,只是怕洪书鸣揪着那个超理能力者不放。
现在看来,她果然更关注骆伽。
只要先满足骆伽的需求,别的她可以先放到一边。
正是这种心理,可以供他找到缝隙做更多的考虑。
他装作审慎地思考两秒,便松了口,面上笑吟吟的。
“既然洪部长都这样说了,自然是要给骆小姐提供便利的。”
“毕竟,这本来就是集团承诺过的,再者,超理行动部也是为了维护红星社会的稳定,我们也是义不容辞。”
听听,说得多冠冕堂皇,和推行义体改造技术时如出一辙的逻辑。
实际上是好是坏,影响究竟如何,到底做了什么大事小事,也就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
洪书鸣不点破冯谦话语里的那层虚浮,笑着应了下来。
她扭头看一眼杨娉婷和骆伽,娉婷就跟个宝宝似的被骆伽搂着。
看来是被吓得狠了。
她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娉婷还是经历得太少,心理素质不够高啊。
不过,还有个骆伽。
有骆伽在,娉婷怎么样也无所谓。
她对冯谦道,“既然骆伽和娉婷都出来了,我也该带着她们走了,冯总助也该把终端物归原主了吧?”
冯谦手指捂住唇瓣,又放下。
“怎么可以让几位就这么离开呢,我们集团可不会做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行为。”
洪书鸣眼神一凛。
他是不想放她们走?
她警惕起来,“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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