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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翔，你是故意的。”
马凡平静地将龚翔之前一系列行为的小心思点了出来。
实际上，洪书鸣给她反馈的电子报告中用语虽然直白，但极为克制，很好地体现了洪书鸣作为另一个部管理者的分寸与风度。
光看洪书鸣反馈的话，只能看出来龚翔没有很好地完成他该完成的任务。
如果要强硬解释成流程不熟练，也不是不可以。
然而，她为了保下他，可以这样做，不代表他就真的是不小心的，也不代表她会在心里轻而易举把这件事淡淡揭过。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比她更了解龚翔。
就算她与他分别了那么多年才见面。
再次相见，她发现他和以前相比，一点变化也没有。
除了被掏空的脆弱不堪的身体，正在逐渐加深的精神污染，以及非法献祭定向获得的超理能力。
有时候她也会觉得，真是不可思议啊。
在身体和精神上双重虚弱的龚翔，竟然能够撑到和她见面的这一天。
她居然还有见到他的机会。
“你知道洪书鸣进入超理行动部的过往，知道大家私底下对她的评价，你看不起她，也看不起她的超理能力。”
“你也了解和你一起进超理行动部的新人杨娉婷，你知道她和你一样受过那么多的苦难，而她看起来是那么光鲜亮丽，丝毫看不出受难者的痕迹，你男疾男户她。”
“这次刚好碰上了她们，你故意不完成自己该完成的任务，给她们使绊子，躲在一旁，想要看她们出丑狼狈的模样，想要看她们的好戏。”
她就这么沉稳地说着，越说，龚翔的脸色就越是难看。
“但是你没想到的是，你做的一切，对她们来讲完全没有影响，反而让你自己成为了一个小丑。”
“你本来可以和她们一样，荣誉加身，接受大家的欢呼与赞叹。”
“但正是因为你的一念之差，现在的你只能沉默地穿梭在自组联，甚至都不能让大家注意到你。”
“够了！”龚翔恼羞成怒。
马凡不为所动，“阿翔，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
“我说够了！！！”龚翔忍不下去了，他大踏步走到马凡面前，拳头扬起就要砸向她的鼻梁。
而她面对着将要砸过来的拳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平静地站在原地。
拳头在离她鼻尖几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龚翔看她浑然不怕的样子，心里更是堵得慌，咬着牙威胁，“你再说别怪我打你。”
为什么不害怕？
为什么不慌张？
她就应该怕被打才对啊！
龚翔心中的呐喊没有被马凡听见，他想要看到的害怕等情绪也没有如他所愿在马凡身上展露出来。
马凡眼睑下垂，轻飘飘瞟了一眼。
他在颤抖。
于是她双手背到了身后，坦然地面向他。
“阿翔，不要再去想着洪书鸣和杨娉婷还有骆伽了，她们与你无关。”
“你只要过好你自己的生活就可以了。”
龚翔不满地瞪着她，“你说得倒是很轻松。”
“我这样成天像老鼠一样躲躲藏藏的算什么好生活？”
他讽刺的不得了，“也对，你现在是部长了，扬眉吐气了，当然只要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可以咯。”
龚翔手掌拍一拍自己的胸脯，“可是我呢？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不等马凡说话，他就嘲讽地笑了起来，“你当然不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你当然可以不在乎这些！”
马凡伸出手来，想要摸一摸龚翔面颊上颤抖的嘴角，“我知道。”
“那就帮我！”
龚翔一把拍开她的手，肉与肉在半空中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马凡的手垂落回腿边，热与痛带来的麻涟漪般从她的手背上扩散开来。
她看着面前三十来岁的男人把胸脯拍得砰砰作响，如同在敲着一面大鼓。
“我要别人看着我！看到我！”
“你要帮我！”
手背上的麻意消失不见，男人尖利的嗓音仍然在耳边回荡，马凡镇定地摇了摇头。
“你会死的。”她说，缓慢且坚定。
这话宛如一枝利箭直直射入龚翔的心间，龚翔迅即收回了手，胡乱挥舞着不知道在做什么动作。
“你诅咒我！”他激动到破音。
像是印证了内心的想法，龚翔面庞愈发扭曲起来，脸涨得通红，浑浊的眼球上布满了血丝。
“我就说你一直想让我死！”
“你就是见不得我好，你怨我对不对？你想报复我对不对？”
他的情绪彻底控制不住了，“你男疾男户爸妈更疼我，所以你才任由我离家出走，不然你怎么可能找不到我？”
“你都到这个位置了，你现在才找到我。”
龚翔一步跨上前，几乎要和马凡面贴着面。
他恶狠狠地看着马凡，“我不要现在这个样子，我要像你，像洪书鸣，像骆伽那样。”
“你必须帮我。”
“你必须帮我！”
龚翔手掌按住她的半边肩膀，五指紧紧掐了下去。
“这是你欠我的。”
“你欠我的你知道吗？”
马凡被他抓着大力地摇晃，身子就跟在波涛汹涌的大海里航行的一叶小船一般，无法控制方向，只能跟着一起摇摆。
她看着急躁不耐的龚翔，脑子里传进来的话渐渐失去了原来的声音。
如同沉入水中，那些激动无比的心情都被过滤，只余下龚翔张张合合的嘴巴。
再过几秒，就连他的动作，她也快要看不清了。
她想要张开嘴巴说话，喉管挤压一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空气在口腔里进进出出。
马凡只感觉天旋地转，世界上的所有东西都没了清楚的轮廓和具体的概念，只余一片混沌。
混沌之中，她看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慢慢浮现。
只不过，在完全看清这个女人的面孔之前，她先坚持不住闭上了双眼。
······
用完餐以后，洪书鸣把娉婷留在部里处理事情，先载着骆伽和林霖回了自由公寓。
回去的路上，她感觉到胸前徽章震动，点开一看，下意识“嗯”了一声。
林霖好奇地望了过去，骆伽则是目不斜视，似乎是对洪书鸣的这声一点也不感兴趣。
洪书鸣挥散光屏，笑着对骆伽说：“备用终端要送过来了，正好你回去可以等着收它。”
骆伽微微点头，“好的。”
洪书鸣作为部长，自己也忙得很，在把骆伽和林霖送到停车坪以后，就立刻离开了。
骆伽和林霖回到了房间。
闲来无事，林霖摸索着打开了客厅的可视化光屏。
在见到光屏上的人时，她不由自主地感叹，“哇，暄煊真好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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