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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太傅坐在太师椅上,看着暗自垂泪的江夫人,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很快又恢复正常。
他叹了一口气:“子卿,你从小饱读诗书、通情达理。当知,圣旨已下,绝无更改的道理。”
“况且和亲的事情,关系着两国邦交,兹事体大。哪怕是陛下,很多时候也身不由己。”
闻言,江夫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父亲,求您救救阿笙吧!北狄苦寒且危险重重,女儿真的不想让她去受苦啊!”
董太傅面色凝重:“子卿,经过八王之乱,我大越国积弱已久。与北狄和亲,百利无一害。”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阿笙身为大越子民,国民的安乐、国家的强盛,岂能不闻不问?”
“况且,阿笙在大越国,名声有瑕。嫁去北狄,对她而言,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北狄人不像大越国这样,重视妇容妇德之类的规矩。去了北狄,阿笙也不会因为二嫁的事情被人诟病……”
董太傅每说一句,江夫人的心,就凉一分。
“如此说来,父亲准备对阿笙的事情,冷眼旁观了?”
“子卿,为父知道你心疼阿笙,但是,圣旨已下,为父也无能为力。”
江夫人眼中的希望完全破灭:“既然父亲如此冷漠,以后子卿不会再登门拜访,惹父亲烦心了。女儿告辞!”
话落,江夫人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董子卿!你站住!”董太傅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刚刚那话什么意思?要与董家断绝关系吗?”
江夫人冷笑连连:“二十多年前,父亲不是已经说过,要与女儿断绝关系吗?”
“即便如此,每年逢年过节,女儿从未忘记给父亲送上贺礼。”
“如今,女儿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父亲都不肯答应帮忙。我们继续来往,又有什么意义呢?”
董太傅目眦欲裂:“二十多年前,若不是你执意要嫁给江临辉那个商人,为父岂会下令跟你断绝关系?”
“你堂堂太傅府嫡女,嫁入皇室、母仪天下也不是不可能。”
“你偏偏嫁给一个身份低贱的商人,你知道你的行为,朝中多少人嘲笑我们太傅府吗?”
原来父亲在乎的,只是太傅府的名声而已。
呵呵。
江夫人闭了闭眼睛:“父亲,当年女儿被人陷害与江临辉私会。不嫁给他,还能嫁给谁?”
“父亲一直教导女儿学习妇容妇德,并告诉女儿,女子必须从一而终。”
“难道父亲教给女儿的那些大道理,都是错的吗?”
“你放肆!”董太傅面色阴沉:“当年的事情,为父自然知道你是被陷害的,江临辉也答应会守口如瓶。”
“是你自己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非要下嫁给一个商人!你现在有什么脸面,来指责为父?”
“我告诉你,江云笙休夫的事情,已经让她名声扫地。整个大越国都不会有她的容身之地。”
“去北狄和亲,对她而言,是最好的选择。你最好不要从中作梗!”
江夫人看着太傅府熟悉的景致,心中满是悲凉:
“既然父亲不愿意插手阿笙的事情,就别管女儿的行为了,告辞!”
话落,江夫人以最快的速度走出了太傅府,没有丝毫留恋。
她前脚刚走,一个小厮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
“太傅大人,府门口有个长相凶恶的人,拿着欠条,让大少爷还债呢!”
“那人还说,如果三天之内还不上钱,就……就剁掉大少爷的手。”
说着,小厮把手里的欠条递给董太傅。
看到借条上的数字,董太傅气得差点昏死过去。
“那个逆子!居然欠下一百万两!”
董夫人急忙扶着董太傅:“老爷,这下该怎么办呀?要不……要不我再去求求子卿吧?”
董太傅拿着欠条的手,不停的颤抖着,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另一边,江临辉带着厚礼,拜访朝中几位大臣。
即便如此,也没人答应江临辉的要求。
江云笙是北狄二皇子选中的人,和亲圣旨已下,他们断然没有胆子,去违抗皇命。
江临辉和江云川一同进了宫,跪在勤政殿外。
江临辉声若洪钟:“陛下,草民愿拿出江家一半的财产,行善积德,救助贫苦百姓。”
“只求陛下,收回让小女江云笙去北狄和亲的旨意。”
江家人世代擅长经商,积累下来的财富惊人,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江家虽然富甲一方,但是,如果把一半的家产捐出,无疑是一次巨大的牺牲。
萧明策从大殿中走了出来,站在白玉台阶上,他脸色苍白。
“江卿,大越国与北狄连年交战,所以,化解两国争端的事情迫在眉睫。”
“让永宁郡主去和亲,便能以最小的代价平息战事。于朝廷而言,无疑是最为划算的选择。”
江临辉重重的磕了一个头:“陛下,小女江云笙只是一介平民女子。陛下为何要让她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江云川看着御阶之上那道尊贵的身影,捏紧了拳头,眼中满是失望之色。
“陛下,阿笙幼年为何受伤,三年前为何嫁入侯府,陛下心知肚明。”
“她开书院,扶持寒门学子,出钱粮,救济万千百姓。”
“这一切的一切,难道都换不回陛下一丁点儿的垂怜吗?”
萧明策愧疚极了:“右翼将军,你所说的一切,朕都铭记于心。”
“很多事情,朕也无可奈何。两位卿家退下吧。咳咳……”
萧明策右手握拳,放在唇边,不停的咳嗽着,脸色也愈发苍白。
他缓缓的转过身,走进了大殿。
小德子吩咐一个小太监去传御医,然后走到江临辉父子面前,说道:
“江老爷、右翼将军,陛下龙体抱恙。两位请回吧!”
江临辉与江云川对视了一眼,只好转身离开,咳嗽的声音,不停的传入两人的耳朵。
半夜的时候,萧明策突然高烧不止,差点陷入昏迷。
他传出旨意,让辰王暂时代理朝政。
想起萧明策在御花园中,不顾一切救下徐静婉的画面,辰王便找到了韩硕:
“二皇子,永宁郡主嫁过人,已是不洁之身,实在配不上二皇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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