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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道境的心劫不灭。
兽纹盘坐在一座玉台之上，等待着楚运苏醒。
“太久了……”
饶是它见识众多，也从未听闻过如此长的心劫。
心劫的一瞬，可能就会经历数万载，如今已经过去数十年，它完全不知道楚运究竟在经历什么。
若是楚运已经沉沦，这具肉身应该开始腐朽。
但明显不是这样，楚运还在经历劫难，而且异常艰辛，甚至无法醒来。
“究竟是什么样的心劫……”
楚运那小子的意志可是主宰之上，能让他无法苏醒的心劫，究竟已经达到了什么层次？
兽纹实在觉得不可思议，望着自己眼底的永乐星城。
四十年悄然已过。
……
……
“轩辕运，你真的不准备返回轩辕一族？”
一位长者看向下方的青年，他对这个青年很是满意。
但现在轩辕一族有难，作为流落在外的轩辕血脉强者，竟然选择作壁上观？
轩辕运正是陷入心劫之中的楚运。
但是，他至今没有苏醒，依旧遵循着轩辕运之名。
“轩辕一族已将我抛弃，我为何要回去？”
“当日若不是老师，我早已葬生枯海。”
“今日我依旧秉承轩辕之名，仅仅是因为它还存在罢了。”
“我与轩辕早已没有什么瓜葛。”
“若是它消失了，我会补上最后一刀。”
长者正是轩辕运的老师，其名不详，却被世人尊称为方丈。
此方丈非佛法的方丈，而是方圆之丈，尽归其土。
其人走到哪，便会占据方丈天地，但他也永远只占据方丈天地。
与这世间一切像是平起平坐一般，无关强弱，却无人敢动其分毫。
方丈闻言无奈道：“我的化身救了你，也算是拉了你一把。”
“你对轩辕一族的恨，应该早就在你手刃轩辕念后便结束了。”
一语道破。
轩辕念乃是死于轩辕运之手！而非意外！
轩辕运坐回地上，看向这位伟大的存在，他不知道方丈究竟有多强大，但反正，他从未见过能与方丈相提并论之人。
而这样一位存在，在皇室之中的地位，竟然一点都不高。
轩辕一族想对抗皇室，简直是痴人说梦。
“方丈老师既然已经知晓，为何还要再说呢？”
轩辕运看向长者，若是这个长者想为轩辕念主持公道，他不会反抗分毫。
方丈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坐在那，没有搭话。
轩辕一族一直想反抗皇室。
但如今，轩辕运才知道，皇室究竟有多恐怖。
皇室随便出现一个强者，恐怕都能轻易毁灭巅峰世族！
是的，巅峰世族亘古不灭的前提，便是皇室不动！
皇室便是澜界的天，每一个皇室成员，都恐怖无比，一个个都站在修行的顶点。
别人终其一生的追求，可能只是他们刚刚出生时便拥有的东西。
皇室如此超然，便是因为他们在极力维持澜界的平衡。
澜界现在的一切，都是皇室维持的结果。
皇室不会偏向于任何的世族。
轩辕运甚至不敢想象，若是皇室真的消失了，轩辕一族那点底蕴，真的能维持住澜界吗？
澜界之浩大，可能也只有皇室的老祖知道。
轩辕一族，也只是坐井观天。
轩辕运自跟随这位老者，便知道，这世间的一切，都是一潭水。
境界越高，越能看到水有多深。
修士能望水下之景，而凡俗只能看到一潭水。
轩辕运缓缓起身，身后的老者重新睁眼。
“若是有一日，轩辕一族真的需要你，你愿意回去吗？”
方丈看向轩辕运，这是他最后一次发问。
轩辕运没有回头，他不可能重回轩辕一族。
轩辕一族，根本无关紧要。
轩辕运走后。
方丈轻轻摇头。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皇室已经腐朽，接下来腐朽的便是巅峰世族，再是普通世族，之后世家……”
“没有人能逃得过，也没有人能阻止澜界的未来。”
他已经看到了一轮红日笼罩整个澜界，一切在命运之下化为尘埃。
方丈缓缓起身，看向皇室所在的第九重天下。
“该离开了。”
他累了。
一条裂痕出现在他的背后，那是第十重天下。
从来都不曾存在的天下，但他能去往，去往不存在的地方。
因为他是方丈。
世间一切，皆要敬他一丈！
哪怕那些不存在的一切，也一样！
但这些，都是后话了。
直到皇室的众多存在发现找不到方丈了，一场波及整个澜界的浩劫，这才悄然而至。
轩辕运不知道，自己修行到现在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报仇吗？
当他手刃了轩辕念之后，便已经没什么想法了。
而自己以为可以继续过着铁面的生活，那位铁面老师，估计察觉到了什么，这才要所有人一同陪葬。
轩辕运只能带着出生入死的同伴出手。
但他太弱，无力反抗。
可现在呢？
他一人说不定就能镇压轩辕一族的最强者。
可又有什么用呢？
巅峰世族的底蕴，他最多只打掉一半，便身死道消。
一切在他眼中，都仿佛失去了意义。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心如此空洞……”
他步入尘世之中。
那是一个大世界，他的境界太可怕，一般的大世界会被撑爆。
但这个叫楚王大世界的界面，非常稳固。
而他第一次见到了一位令他失神的景象，这是一幅田园之貌的修行世界。
一切都是那么完美，契合自然的一切。
楚王经营得很好，他能感觉到这个世界本源很充足，没有人掠夺，甚至还有修士追寻本源之道，为天地补充力量，生生不息。
“守护？”
这一刻，轩辕运竟然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颤动了一下。
他迷茫了，他好像懂这个词的意思，但这个词，又有什么用呢？
楚王感应到了一位至高的存在降临，也是心中忐忑，出现在界面的虚空之中。
轩辕运没有说什么，而是转身离去。
楚王有些不解，出言发问。
“前辈，可是有什么要事？或是需要某地落脚？我楚王大世界足够稳固，最高能容纳无相境巅峰的强者。”
轩辕运转头问道：“为何？我也不知道为何，我好像跟你有天然的亲切之感。”
楚王恭敬道：“前辈见笑了，许是前辈正处于修行的迷惘期，若是有晚辈可以相助的，前辈尽管可以开口。”
楚王看得出眼前的无相境强者，十分年轻。
甚至年岁不及自己的万分之一。
这是何等年轻有为的天才！
无数天才恐怖都会在此人眼前黯然失色。
“你的道可是‘守护’？”
轩辕运看向楚王，似是早已将一切看透。
楚王内心震动，他不知道为何这位前辈像是对自己流露出了异样的情感。
“这个词，究竟是做什么的？”
“若是修行只是为了当保镖，这有什么意思？”
轩辕运不解，但还是问了出来。
自由自在的潇洒，难道这不是修行的意义吗？
楚王心中松了一口气，虽然觉得这前辈的问题很奇怪，但也没有多想。
这样一位年轻的强者，总会碰上一些奇怪的难题，这在澜界很正常。
“不知前辈可知道，远去英雄不自由？”
“个人之力，永远只是一条，修行若是只为了个人的提升，其实与邪魔歪道无异。”
“我楚王大世界，反哺世界本源，便是最好的证明。”
“天地孕育修士，修士也需要天地。”
“一切不分彼此，方为自然。”
轩辕运只觉得荒谬，轻轻摇头。
“你的道，于我无益，但还是多谢你的话。”
一位强者，不可能被另一位强者打动，这是道心的问题，与道理无关。
只是，轩辕运不知道，他的心已经被撬动。
只是在楚王大世界停留了片刻，轩辕运便重新回到了澜界。
这一来一去，也算打发了三个时代的时间。
这漫长的寿元下，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而他的境界，提升得也十分缓慢，离终极之境没有多远了，但这每一步都十分艰难。
感悟不了，便是感悟不了。
这已经不是机缘能改变的东西，已经关乎自身。
在一处普通的修行之地隐居，轩辕运没事时便会给一些受到邪修攻击的可怜人传播一些机缘。
这对他而言，只是随手而已。
乐意时便多提点一些，不乐意，便由着一切发生在眼前。
他不明白，楚王所说的“守护”，这一条道，又艰辛，又吃力不讨好，还很弱。
不知那一天。
天空的颜色变了，原本深邃的淡蓝，变成了湛蓝。
这一日，轩辕运听到了席卷整个澜界的传闻——
皇室灭族！
那不可一世的皇室被覆灭了！
“什么？”
“千真万确，365位王座一同现身，与皇室老祖相战，战至一切的终点，没有一人回来。”
轩辕运不明白。
甚至他懵了。
“那参战的呢？”
“全体澜界的巅峰世族，一同讨伐澜界皇室。”
这条消息一出，轩辕运只觉得脑海快炸开了。
这不可能！
但理性告诉他，很有可能真的发生了。
因为澜界的天空变色了，这不是正常的现象，整个澜界的本源开始流失了……
数万年过去，轩辕运也投身了大战之中。
但他不知道，自己算哪一边，他谁都没有帮，只是在救人。
他不知道自己救了多少人，只知道，他塞满了众多的小世界和大世界。
最后，他站在澜界的废墟之中。
一则停战的声响回荡在整片时空。
“巅峰世族万不存一，普通世族全灭，惨胜。”
“高等世家全部陨落，中等、低等世家，若有幸存，可迁移至大世界。”
“澜界时代，结束。”
这声音，像是在推动着什么。
众多的终极存在泣血，看着澜界破碎的本源，咬牙将澜界打碎。
“为什么一定要覆灭皇室？”
“皇室就是毒瘤。”
“皇室坐拥澜界的本源，像吸血虫一般，永远地吮吸，若是不阻止，澜界迟早会破碎。”
轩辕运怒吼：“不是这样！”
但没有人听他的，也不会有人理会他。
他不知道隐居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365位王座全部现身，这简直匪夷所思。
王座可是皇室的护法！怎么可能背叛？
当他想去追寻真相之时。
他突然看到了眼前的墓地。
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觉得此地有些熟悉。
轩辕一族的故地！
但轩辕巅峰世族，也是在这场大战中陨落的世族。
血脉凋零，嫡脉皆陨落。
他的心不知道为何，像是在为轩辕哭泣。
他很矛盾，他恨这个世族。
但也为他的凋零而难过。
轩辕运坐在焦土之上，手中一壶清酒，坟前一件锦衣。
这锦衣是母亲当年留给他的，如今的他，自然是完全不合身。
他早就将这件衣物忘了，但却在见到故地的那一刻，想起来了。
“会不一样吗？”
轩辕运开始质疑自己的选择。
突然，一道意识开始苏醒。
两道记忆开始碰撞，无数画面开始飘散。
在这焦土之上，一切都在飞速变化，像是一幅连环画，但却快得惊人。
楚运猛然拥有了意识，他的意识从轩辕运之中分离。
他差一点，醒不过来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又突然醒来。
而眼前那位男子，已经变得陌生，像是经历了无数事。
“我游历万界，走过轮回。”
“但都没有找到她，她被抹去了，巅峰世族的力量，对一个普通女子，根本是……”
轩辕运微微抬头，看向楚运，原本清澈的眼中开始流下血泪。
“若是有一天，你能找到她，跟她说一声，我来晚了。”
轩辕运的魂魄缓缓消散，他的一切已经交给楚运了。
接下来的路，便由这位隔了不知道多少个时代的天才，接手。
楚运的脑海中顿时涌入了无数的记忆。
他不知道，他明明是渡劫，成道境的心劫。
为何，现在变成了这样？
无数的经历灌注，无数的谜团在他脑海中炸裂……
就在楚运意识苏醒的那一刻。
一片无尽的时空之中。
一位金甲修士捡起夹在时空裂缝中的一张书页，那书页却突然燃烧，改变了原有的文字。
“嗯？古澜界的历史被修改了？”
“又有新的一切要诞生了吗？”
他的目光投下一处混沌之地，刘白涛去那里了，他再前往，那处古地会破碎。
“殇族降临，天地依旧逃出了一线生机吗？”
他看向新诞生的文字，深吸一口气。
他相信后来者，正如当年那位后来者，相信自己一样。
“去吧，去开创…末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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