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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柳风县,陈易订了间客栈。
“掌柜的来间房,要最好的,对了那里有成衣卖?我想换身衣服。”
离寅剑山越来越近,要不了多久就能见到殷听雪和周依棠,陈易就忍不住想在路上先打理好衣着。
总不能让她们觉得,自己过得很差吧。
掌柜秤着银子,想了想后道:
“房子好说,在十八号巷那边有成衣卖,对了,客官别走错到十七号,那里的宅子刚刚死了人,宅子的主人正请道士捉鬼。”
陈易道:“寅剑山的道士?”
“对,这里提起道士就没别人了。”掌柜应道。
陈易略微思量。
他接着问道:“这里有没有打簪子的金店?”
掌柜转溜了下眼睛,赔笑了声道:“小哥,不是我没提醒你,寅剑山的女道们都是只修道的,那咋说来着,寅者,敬也,独敬剑道,不要道侣,小哥要想打首饰送人,就找错山门了,还不如给我。”
“给你?我没龙阳之好。”
掌柜给逗笑了下,接着打量了下陈易的面容,别的不说,起码身材高大,长相更是不赖,便道:“实不相瞒,家中有小女待字闺中。”
“生得如何?”陈易问,“叫出来看看?”
都说了待字闺中,哪有叫人闺女出来见人的道理,掌柜摸了摸下巴道:“挺像我。”
“怪不得见不了人。”
陈易笑着说完,也不多说,径直走出了门。
掌柜愣了愣,也笑骂道:
“再丑小哥你也勾搭不到寅剑山的!”
到一家店面,店主跟客官互相打趣嬉笑,从来都是常态,掌柜笑过之后,便低下头拨弄起了算盘珠子。
客栈门外坐着乞丐,衣衫褴褛,条条破布似的垂下。
“行行好、行行好。”
乞丐捧着碗在那要钱。
陈易扫了眼,随意丢去了三文钱。
铜钱在半空中划过微妙的弧度。
乞丐的手猛然一抬,用碗接过三文钱,一枚也没掉在地上。
陈易把这一幕收在眼里,慢慢远离了客栈。
…………………
“几位道长,如何了?”
寅剑山几位道士身着宽厚的道袍,齐聚在巷里巷外,而说话的人正是这座宅子的主人。
宅子里死了人,由此被冤魂纠缠,成了一座凶宅,据这脸上带疤的宅子主人说,他盘下这宅子没有多久,是贪便宜买的,完全想不到里面竟死了人。
在这之后,宅子主人便到寅剑山处刊登悬赏,而这点小事,能请来的当然不会是山上的真人,而是诸如陆英在内一众弟子们。
这也算是寅剑山的一种磨砺。
陆英把宅子主人的话听在耳内,轻声解释道:
“这事不好办,冤魂已经化鬼,纠缠在屋内,这般情况需要小法事三日,我们先去准备,之后择个良辰吉日便可。”
“择个良辰吉日?”宅子主人似是有不满,“我好不容易攒够银子,正是乔迁之喜,托人写信请来几位远房亲戚过来暖房,只怕要误了时间啊。”
陆英仍旧摇头道:
“山上诸师公师伯都千叮万嘱过,法事之事,不能出半点差池,更何况里面的冤魂已经化鬼,就更是要小心再小心。”
宅子主人似是不满,低低咕哝一声道:
“我找别人家去。”
一众寅剑山道士见此,并未多言,只是暗自轻叹,陆英也不多做解释,只因这些事解释起来没用。
许多人请了道士,便想着今日就解决问题,可是道法无小事,更何况是降魔驱鬼这等凶险之事,若不做好准备,便是小鬼都能让人喝上一壶。
一位女冠道:“我都跟他说过了,他不听,非要来问陆师姐。”
“是啊,陆师姐也解释一遍,他还是不听,又想去找别人。”
“只怕找了别人,别人也让他等,等更久。”
………
寅剑山女道们一阵叽叽喳喳,显然类似的事早就见过百八十次了,陆英也面露奈何,不过作为极早上山的寅剑山弟子,她虽然年纪小,但还是摆手道:
“大家不要再说了,给人听了不好。”
这时话题就打住了,不过就又换了个话题,一个年纪较小的女道想起了什么,嬉笑道:“哎,陆师姐,听说你们苍梧峰来个小师妹?”
“是啊,我之前看到过,水灵灵的,好可爱。”
“她叫什么名字,现在有道号吗?”
你一言我一语的叽叽喳喳又响了起来,便是寅剑山再怎么强调修身养性,女子终归是女子,天生就爱八卦,只是没人注意到,陆英的脸庞多了些暗沉。
寅剑山剑甲周依棠为苍梧峰峰主,极长时间里,都只有陆英一位弟子。
周依棠不是爱说话的性子,许多时候,只是稍作指点。
而陆英在峰上缺玩伴,也缺同龄人交流,于她而言,也时常觉得日子无趣。
所以她很希望哪天周依棠再收徒,她有个能亲近的小师妹。
可问题是……
这个小师妹似乎嫁人,而且上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跟那什么陈易在一块!
提起陈易,陆英就心底有几分不愉和心酸,她还记得合欢宗的时候,陈易跟周依棠抱在一块……
即便陆英从来没问过师傅二人间的关系,可她仍不禁浮想联翩。
她向来视师傅为母,如今知道这小师妹的来历,心底不知怎么地泛起许多不好的预感。
应该不会……
二人应该并无关系,想来只是误会一场……
陆英宽慰了自己几句,全然没注意到。
一众女道之中,有一人未曾开口,她容貌平凡,道号青元,似是若有所思。
陆英更没注意到,
巷边有个略显熟悉的身影走过。
…………
脸上带疤的宅子主人没几步路,就停住了脚步,抬头一看,就见个背剑携刀的人物堵住了去路。
他一时愣了下,瞳孔缩了一缩。
换上了一身道袍的陈易此刻颇有几分下山道士模样。
陈易大步而去,开口道:
“来,我给你驱鬼?”
宅子主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连忙道:
“再、再好不过了!”
他的目光看了看陈易的刀,又看了看陈易的剑。
………………………
………………………
李恒不久前买了栋宅子,花了几乎半辈子的积蓄。
一共四个房间,过了门庭,中间还带个小院,还有个二楼能上,这隔谁身上谁都满意啊!
而且县城里买了宅子里,媳妇就有了。
要说人一辈子的梦,其实也简单,就是有个宅子,有个媳妇,再有个孩子,其中打头的还是得有个宅子,那是安身立命之本,一张地契传到给子孙后代,世世代代都有一个家。
为了买个宅子,他老爹的棺材本都掏出来了,填补上了最后那点钱,李恒本想着开开心心地乔迁进去。
只是乔迁之喜没几天,天有不测风云啊,老爹在帮他买了宅子后,身子愈发虚弱,没几天就咽气了。
而棺材本都掏了出来,乡里也离得远,李恒没有办法,就只能拿些薄木板自己弄个棺材,给老爹装了进去,葬了起来。
李恒想着,等日后再攒够一笔钱,就买个好棺材,把老爹从土里迁出来,让同乡帮忙葬回到老家里,为了方便认老爹的坟,李恒特意葬到了柳风县碑石的不远处。
葬老爹的那天,李恒跪在那,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说自己迁进了宅子,以后更是努力干活,一有钱不先娶媳妇,而是把老爹给葬回老家。
“爹,你好好等恒儿!”
李恒那日立誓为证。
立了誓言,李恒是个守诺的人,更安守本份,再加上人死为大,那是自己亲爹,他就更是加倍玩命地给人帮工。
他是这柳风县的纤夫头子,手底下管了十来号人,而且自己也能卖许多力气,过了不到两三个月,就攒到了钱。
而且钱还有余,想到能把老爹葬回去,李恒就别提心里有多高兴,当夜拿了些余钱跟弟兄们喝了酒。
既然是喝酒,那就要聊事,聊啥事呢?鬼故事。
汉子们喝了酒,胆子大,又是一群兄弟在打闹耍笑,就讲了起来:
“咱要说的,是个真实发生的鬼故事……
不是我老家的事,就在咱们脚下的柳风县。
你们都知道从前有个人姓孙,他也是个纤夫,好不容易买了个宅子,怎么买的呢?捡漏!别人宅子要一百两,这个宅子就只要三十两!
大概三五年前,老孙那叫一个欣喜若狂啊,一个人打光棍,想也不想地搬进了宅子里,头一天睡得极好极好。
大伙也都恭喜他,也羡慕他,他人逢喜事精神爽,干活也格外卖力。
但慢慢过了几天,就不对味了……
起初是腰酸背痛,二三十岁的年纪,老孙就时不时弯腰蹲在地上,舌头吐得跟狗似的。
老孙是个本分人,也没去窑子,怎会好好地犯这些病?大伙都发现了不对,就赶紧问他咋回事。
老孙也不明白,他只觉得睡觉的时候,总有东西缠着他。
可家里什么东西都没动过。
老孙就奇了怪了,想着自己守一夜去找找看。
结果呢?
天要亮了,什么事都没发生,什么动静都没有。
老孙松了口气,想来是这段时间累坏了,想到一夜紧张,他就起身去茅厕了。
慢慢走到茅厕,自然是脱裤子放水。
家里伸手不见五指啊,黑暗里头只能勉强看见些东西,
好像是一缕头发。
老孙慢慢放水,接着疑惑地抬头一看,
只见茅厕房梁上,一个披散着头发的脑袋慢慢垂了下来,一双瘆人的眼珠子直溜溜盯着他!
唰!
老孙尿都被吓得回流了!
当夜就死了。”
当晚李恒听到倒是被吓了一跳,但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弟兄们间讲个鬼故事,开开玩笑,多正常不过的事,李恒照常回了家,到茅厕看了一看,什么都没。
“听这些混账东西胡说!”
李恒记得,自己当晚笑骂了一句。
而今夜,不知怎么地,李恒横竖都睡不着。
他忽然觉得好累,腰间用不上力,而且还有些疼。
一摸,这不是腰酸吗?
嘶,还真有几分……
李恒慢慢在床榻上爬起,嘶嘶了几声。
油灯要灯油,家里就他一个人住,不常点灯,漆黑的环境里伸手不见五指,整个宅子盖在地上,四面墙壁方方正正。
像是个棺材。
他原本要买给老爹的棺材。
李恒额上冒了些冷汗,他连吐几口气,擦了擦额头,本来准备再度睡下。
可他转头时,眼角忽地捕捉到一个细节……
原本关死的房门拉开了一条细细的小缝,外面像是有什么晃。
李恒瞬间就紧绷了起来,冷汗滋滋地往外流。
他突然就想到了那喝酒时的故事,打了个哆嗦。
“灯、找灯……不能给吓死,老孙头就是没灯才吓死。”
李恒跳下了床,一通翻找,总算翻出了一盏油灯,他点上了火,灯光忽明忽暗,略微扑朔。
他慢慢推开房门,小心瞧了一瞧。
什么异样都没发现。
李恒心里紧张,摸着油灯,把卧房的房门关上了。
咔的关门声响后,他就在这刚买没多久的宅子里举着灯晃荡。
微微清风掠过房梁柱子,略显空荡寒酸的宅子里没什么家具。
他的手把灯攥得很紧,手按在门边,一个个房间地推,来回看了好几圈。
但,什么事都没有。
宅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李恒松了口气,他连茅厕都看过好几遍了,那里的房梁上根本就没东西垂下来。
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自语道:
“自己吓自己。”
哪里都是空空如也,李恒捧着油灯,心里松了口气,笑骂了下那群讲鬼故事的兄弟。
李恒大步走入卧房里头。
忽然,
他停下脚步,猛然意识到一件事,自己走的时候,不是把卧房门关上了吗?!
呼……
像是风微微一吹,略带凉意,李恒有些愕然地回过头,脑子霎时一白。
在他身后的门边,就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
“鬼啊!”
李恒惊声尖叫,手里的油灯掉在了地上。
只见那身影慢悠悠地走过来,李恒跌倒在地,吓得脸色苍白地往墙根爬去。
然而,那个“鬼”越过了他,轻声笑道:
“你才是鬼。”
李恒茫茫然地呆愣当场。
只见那人掐起法诀,缓缓念诵:
“浩劫垂慈济,大千甘露门,十方化号,普度众生。”
刹那之间,无数回忆掠过李恒的心头,像是一幕幕破碎的碎片。
他和几个弟兄们喝了酒,就回到了宅子里。
然后…微白微白地闪过。
在门后面,好像藏着什么,他拉开一看,那是把明晃晃的匕首。
哗啦一声。
血肉破了开来,插进了他的腰腹,他的腰疼得厉害!
李恒往后倒下,倒在了血泊之中,呼吸越来越急促,昂着头看见那个凶手跨过了自己,慢慢擦去匕首的血。
阖上双眼之前,他听到一句:
“这宅子是我们砺锋阁的了。”
………
李恒猛地睁开眼睛。
他低下头,才发现自己的身影虚无缥缈。
而那所谓的油灯冒出来的不是红色的火焰,而是幽蓝的鬼火。
李恒眼睛慢慢瞪大,沙哑道:“我…我已经死了?!”
陈易叹了口气,朝这不知自己身死的鬼笑了笑道:
“怎么死的,知道吗?”
李恒双目瞪大,接着狠声吐字道:
“知道、知道,杀了我的人,他说他是什么砺锋阁的人,脸上有道疤!”
陈易闻言,眯了眯眼睛,
他看见的那个宅子主人,
脸上就有一道疤!
……………………………
陆英有点懵。
翻过黄历,明日深夜正是良辰吉时,她与几位师姐师妹一道来做法事。
然而,宅子主人的秦鹏却说一切都解决了。
“都解决了?”
陆英与一众寅剑山道士都满脸惊奇。
秦鹏拱手道:“宅内已空,不劳道长们费心再做法事了,不过也不能让诸位白跑一趟,这样吧,今夜雅悦楼,我在那摆一场酒席,请诸位赴宴。”
斩妖除魔后,委托者为表感激而摆宴之事极其常见,只是一般情况下,寅剑山道士们都会予以回绝,一是道士们不同时间有要守的不同斋戒,二是道士往往要精心修行,不为凡尘所困,而人情往来之事,往往将人越扯越深。
“要不要回绝?”
身后有位师妹问道。
陆英蹙了蹙眉,并未回答,而是看向秦鹏道:
“敢问秦先生,到底委托了何人斩妖除魔?”
秦鹏并不隐瞒道:
“此人不愿透露姓名,我只知道号为后康,是了,这位道人也会赴宴。”
后康?
何其奇怪的道号,一众女道面面相觑,倒也有几分好奇。
道士们的道号往往与道经有关,多用玄、阳、纯、真、生等等有关,而道号为后康,真是让人寻不到出处。
一众女道们的目光,其中一人开口问道:
“要不要去看一下?”
另一位道号紫真的女道应和道:“去一下看看,无需择良辰吉日便能除魔,想来道法精深。”
“与之论道,想来不错。”
“去吧去吧,不过陆师姐怎么看?”
……陆英见众人都答应,自己再说不去,为免有些不近人情。
而且自己好奇,再加上瞧这群师姐师妹也都是眼里冒光。
只有青元这小丫头,沉默寡言,垂着脑袋似在思索。
时间过得很快,没有多久,夜幕便自柳风县的天空处垂了下来。
在这不大不小,有些繁华模样的县城里,雅悦楼算得上第一楼,莺歌燕舞、美味佳肴,样样不缺,时候还未到一更宵禁时,楼内灯火通明,阵阵欢声笑语。
二楼被秦鹏包圆了场,便为宴请这群寅剑山的女道们。
女道们尽数落座,便有侍女仆役将菜肴一一端上,道士们有斋戒,一般是四不吃,更忌荤腥,所以上的菜以清淡为主,没有牛肉、乌鱼、鸿雁、狗肉。
秦鹏端坐在主座上,次座空悬,俨然是留给那位除魔的道士。
只是位后康散人仍然未来。
这些修真的山上人里,口中谈着清心寡欲,但心头也有傲气,当过多年砺锋阁杀手的秦鹏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哪怕后康散人不赴宴,他也没见多少怒气和急躁。
秦鹏指尖摩梭着杯沿,谨慎地又环视了一圈。
他先前踏入这二楼时,每一个角落他都检查过,屏风后、花瓶内,甚至一跃而起,站在房梁上扫视了一圈,而他所坐的地方,身后就是窗户,临着河水,哪怕有人突然暴起杀人,只需一个念头,他就能纵身破窗逃窜。
而他的衣袖上有个小补丁,看上去无甚奇妙,里面却藏着四寸长的飞刀。
脚则搭桌腿上,若有不知何人突袭,只需脚腕一动,整张桌子都将掀飞起来。
干买卖人命的活,秦鹏从来谨慎。
连这柳风县宅子的前前后后,都是斟酌后的考量。
在前不久的一段时间里,为砺锋阁卖命多年的秦鹏得到了升迁,得以来到柳风县开设分部。
柳风县在寅剑山势力范围内,虽然边缘,秦鹏要把分部在寅剑山势力边缘办下来,就要给人混个脸熟,像这样以斩妖除魔之名宴请一众道士,就是某种程度上的拜山头。
说到底,后康散人都是虚的,这些寅剑山的道士才是实的。
而所谓要赶着乔迁之喜的远房亲戚,都是一群从各处调过来的杀手,他们自然不能被寅剑山的人看见。
那在十七号巷的宅子,则是秦鹏特意选好的址,地势较高,站在屋檐上能看见县城风景,深巷中较为隐蔽,方便杀手们隐藏,最后里面刚好只住了个光棍汉,死了可以化鬼,以此请寅剑山人来斩妖除魔,可谓一举多得。
而杀李恒是他做过最简单的一单生意。
这不过是个普通人,父母皆死,又为娶亲,孤零零活在世上,更没人会为他报仇,不担心染上太多血债,处理起来太过麻烦。
相较于过去的刀光剑影、腥风血雨,实在简单得难以想象。
后康散人仍然未来。
席上的一众女道们已纷纷议论起来,
“他不会不来了吧?”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估计是假模假样,不然他不会答应人家赴宴。”
………
陆英听到这略微吵闹的声音,心里暗叹,这些师姐师妹修心养性的功夫,委实差了不少。
相较于她见过的那位太华神女,更是差之甚远。
不过想来也是,其求道心智之坚韧,道缘之深厚,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本就并非寻常人可比,更是独走新路,不求与前人相同,不纳道侣,而是纳了那陈千户为鼎炉。
陆英一声轻叹,只觉这些师姐师妹都与那位太华神女相差太远,至于自己,也只能勉强望其项背。
正想着,陆英又环视了一圈,只见那位青元仍旧面不改色,与一众女道相较有些格格不入,但真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气质,也不知哪一峰的小师妹。
陆英很是欣赏,这几天来对她也多有关照。
踏踏。
二楼外响起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众人听到之后,都纷纷拧过头去,只见一个背剑携刀的身影缓缓出现。
陆英呆愣当场,
怎么是他?!
紧接着她心念惊动,忽然有种危机预感,那是寅剑山的警心之法。
做东的秦鹏站了起来,举着杯迎了过去,笑道:
“后康道长,终于来了,等你很久了。”
“嗯。”
“来、来、坐、坐,那席位是留给你的。”秦鹏指着位置道。
“今日秦先生既然做东,我也不好拒绝,不过那日走得太急,不知秦先生名字。”
那人拱了拱手,并未急于坐下。
秦鹏见此,想到他是个无根无基,云游散人,便是把名字告诉了他,也并无什么,更何况没有他,只怕这群寅剑山道士不愿赴宴。
正因有他,一切都顺顺利利。
就像杀了那李恒一样。
或许这也意味着,日后一帆风顺、马到成功。
“我名里单一个‘鹏’字,”秦鹏心中顿起豪情,举杯随意漫吟道:“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噗!
话音落下的那一刹那,刀尖捅入血肉的声音响起,秦鹏惊骇地瞪大眼睛,身子往下软倒而去。
“多谢,知道你名字,我也好搜你魂。”陈易道。
秦鹏觉得小腹冰凉,杀手的身子抽搐起来,血液泊泊流出,陆英在内的一众女道因此僵愣原地,无论是谁,都没有料到如今这般的发展。
“…你…是谁派来的…哪一家……”秦鹏喉咙撕开了一般。
“无人派来。”
“不…不可能,你是哪一家……”
秦鹏愈发失力,只看见那人抹去刀上的血,而他生机渐去。
杀李恒是他做过最简单的生意。
所以今日他临死都不相信,
他因为最简单的一单生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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