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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格熟门熟路地帮裴宴订好机票, 交待她取票地点:“我让司机送你去。”

    虽说西国和华国一样是靠右行驶,不过裴宴没有提前做驾照认证,自己无法开车。

    本来的预订是邹小姐一直把她送回华国, 不过现在计划有变, 麻烦她不合适。

    毕竟她们提前订了机票, 在另一个机场, 她自己取消就算了, 邹小姐取消, 额外花销太多。

    相比起邹小姐, 她跟西格还熟悉不少, 更好意思麻烦他,到时候用请吃饭就是了。

    裴宴迅速跟邹小姐解释了下自己临时有事, 麻烦她帮忙把自己行李带回燕京,这时司机已经将车开到门口。

    出门前, 她想起自己刚才遗漏的问题, 看向西格:“你对转世’的理由有头绪么?”

    西格的司机四十岁上下, 明显是个熟练工, 开车又快又稳,不过二十分钟,就稳稳将裴宴送到最近的机场。

    裴宴匆匆冲到登机口, 卡着登记时间登上飞机,这才有时间缓了口气, 思考刚才西格给她的答案。

    刚才西格听到她的问题, 沉思片刻:“事实上,见到你之后,我甚至不那么确定,我的情况是否是‘转世重生’。”

    如果他是转世重生的话, 裴宴这种穿过去穿回来的又算是什么,套娃么?

    至于转世的理由,那就更没有头绪了。

    裴宴也不意外。

    这种玄而又玄的事情,本就难以搞清楚。

    好在,她却有个特殊的,知道真相的渠道。

    裴宴叫出系统面板,戳客服。

    比起穿越原因,她还有更在意的一点:“这个世界上,还有跟我们类似的人么?”

    客服并没有立刻回答。

    她心里有所猜测,果然,很快语音导航响起:【概率很小。】

    裴宴有一丝失望,不过更多的还是松了口气。

    没有其他转世者,就代表不会有太多变数。

    虽说见不到一些对她来说比较重要的人,不过同样也不会有朱皇后、皇长子这样对她或是姬凭阑有威胁的存在。

    不过,这也带出新的问题。

    为什么只有他们三人是特殊的?

    他们身上有什么共同点么?

    无数猜测在她脑海中闪过,不知哪个会触及穿越的原因。

    裴宴思索片刻,开口:“我们的情况,这究竟是不是前世今生?”

    【很遗憾,我目前能量不足以探查到所有深层信息,只知道因为某种原因,大庸和现代两个位面世界产生联系,因此才有了现在的状况。】

    【这种情况和前世今生相似,但并不完全是。】

    系统的能量,一直都是勉强够用,没有太多富余。

    裴宴也没有勉强,总归随着她推主线任务,提高气运,系统能量会逐渐增加,她早晚会知道具体原因。

    况且,她其实也并不急着知道。

    她记得自己刚穿回来时,就曾问过系统,为什么她会两度穿越。

    当时系统同样能量不足,探查到的答案是,“第一次是个意外,第二次是个奇迹”。

    她想,或许正如系统所说。

    这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奇迹。

    p9:30。

    飞机平稳落地。

    还在滑行的时候,裴宴就把手机开机,叮叮当当出来条新短信。

    她刚才匆匆留下联系方式,西格动作很快,一个多小时已经查到陆凭阑的工作电话。

    她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拨了个电话过去,提示无法接通。

    没多犹豫,不停打反而浪费时间,把手机塞进口袋里,匆匆冲到过道最前,在机舱门打开瞬间头一个走出去。

    p9:15。

    候机大厅。

    虽说已是晚上,不过机场里依旧有很多准备坐更便宜实惠的红眼航班的旅客。

    陆凭阑的特助坐在离前者几个座位远的地方,用流利的英语和电话那头的人对话。

    小陆总这种忙人,工作号都是由特助代接,按照重要程度排序后再统一回复。

    除非是特别重要的合作对象,才会立刻转接。

    电话那头是陆氏某个国合作对象的秘书,过来确认两天后会面的时间,还额外要求说,自家老板希望在电话里先谈一谈。

    特助语气平淡而专业:“抱歉,我们老板不喜欢在电话里谈生意。”

    又说了几句场面话,这才挂了电话。

    这个电话他打了近二十分钟,等挂上电话,正好响起广播。

    他们所在的机场没有专门的头等舱候机厅,不过头等舱依旧拥有优先登机的特权。普通乘客是九点三十开始登机,头等舱则提前十五分钟。

    特助扫了下工作机,刚才通话过程中一连插进来三个电话,正琢磨着要不要回,陆凭阑淡淡扫过来一眼:“不差这么一会,说到一半断掉反而不好,先开飞行模式。”

    也是。

    真有什么天大的急事,也不会打工作电话,而是会直接打私人电话。

    特助将飞行模式打开,等上了飞机,悄悄瞥老板一眼,对方依旧在笔记本上处理工作。

    不愧是工作狂。

    特助被老板卷得也不好意思摸鱼,自己也掏出日程本,检查明天老板的行程。

    p9:35。

    裴宴在候机大厅中穿行。

    她从国内到达出口出来,要走到姬凭阑——现在应该叫他陆凭阑了——所在航班的登机口,需要穿过一整个候机大厅。

    裴宴长得漂亮,是那种能跨越文化的漂亮,神色虽不显,脚步却极度匆忙,来来往往的人都忍不住多看她一眼。

    匆匆赶到登机口,已经九点四十三,顾不上周围外国旅客惊诧的眼神,直接冲到检票员面前:“抱歉,我的朋友刚刚登机,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他,但他有提前将手机关机的习惯,我联系不上他——能麻烦您帮我叫一下他么?”

    检票员看着眼前神色匆匆的东方少女,为难道:“抱歉,我不能擅自离开岗位。”

    “那有没有能进去的地勤?”

    “真的很抱歉,女士。”

    裴宴还想说什么,一个棕发有些地中海的中年男人匆匆跑过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用带着点南方口音的英语道:“我的老天爷,光顾着给我妻子孩子在免税店买东西,差点错过登机时间。”

    检票员这下更顾不上裴宴:“是保罗纽特先生吧?我们已经广播叫了您好几遍了。”

    保罗连连点头:“是我,是我。”

    检票员检查他的机票证件,裴宴看着正擦汗的保罗,福至心灵般叫住他。

    现在已经四十四分,五十分停止登机后很快就会关闭舱门,现在叫人出来恐怕来不及。

    她从口袋掏出她来西国后以防万一取的欧元,抽了四张五百面值的塞进保罗手里:“抱歉先生,能帮我跟我朋友转交几句话么?”

    地勤不能离开岗位,乘客却可以随意进去。

    保罗被这两千欧吓了一跳,本来看就快停止登机并不想多添麻烦,不过看在这么多钱的份上:“当然。”

    裴宴看向地勤:“请问有纸么?”

    她走得匆忙,基本上没带什么东西。

    地勤愣了下,从本子上撕了张纸,裴宴“刷刷”几下在上面写了几行字,折起来递给保罗:“我的朋友和我一样是华国人,是个长得很好的年轻男人,姓陆。他多半在头等舱,如果过不去的话,麻烦你让空乘转交一下。”

    西格提前跟裴宴说过,陆凭阑跟前世长相没有差别,年纪则比他大八岁,今年二十七。

    说着,又往保罗手里塞了两千欧,暗示道:“或许能派得上用场。”

    保罗朝裴宴点了点头,提着行李匆匆进去。

    裴宴只感觉刚才那会肾上腺素疯狂增加,现在有种疲惫感。

    不知是不是保罗找人过程中耽搁了,还是空乘要求提前关闭手机,一直到飞机起飞,裴宴也没接到任何消息。

    她深呼吸一下,转身往售票处走。

    最近南金玉正是最忙的时候,她最晚明天就得回华国,也是凑巧,今天晚上正好有飞往燕京的机票。

    算算时间,她到燕京的时间,跟陆凭阑到国东海岸差不多。

    p9:55。

    陆凭阑手上的工作告一段落,合上笔记本,有些疲惫地捏了捏鼻梁骨。

    想了想,拿出手机,打开微信。

    他最近这段时间忙得头掉,甚至都顾不上天天查看微信。

    打开来就挑出好几个新消息提示,他按照顺序,点开会话。

    陆白华还是老样子,微信上工作提得少,更多是嘘寒问暖。

    陆嘉瑜最近正巧期末考试,跟亲哥报告了下成绩,着重突出了一门考得特别好的专业课。

    陆凭阑动动手指,给他发了个十万的红包过去以兹鼓励。

    他这个私人号,加的都是关系近的亲朋好友,人比较少。

    除去小叔弟弟,发得最勤的就是发小卫方舟。

    卫方舟有点话痨,经常叭叭叭地发一堆,知道陆凭阑忙,也不用他条条回,照他说,就是他分享他高兴。

    前两年卫方舟跟在小陆总后面喝汤,在嘉瑞浔阳分公司那投的几个项目产益很好,本来只是玩票型的公司规模也扩大了些。

    去年他被他继承家业的大哥拉去一起做一个跟g国合作的项目,前前后后在g国忙了大半年,可把这风流大少爷给憋坏了。

    忙完那阵子,立刻把工作都交给底下人,自己痛痛快快全世界游荡着玩了半年,最近还正在东南亚的海岛度假。

    从前卫方舟在燕京的时候,很喜欢发圈内八卦,最近在国外消息没那么灵通,八卦少了,更多是风景照。

    陆凭阑随意回了一句,这个点卫方舟那是凌晨,本以为对方睡了,没想到竟然秒回。

    【卫方舟:老陆,你活了,我还在喝酒[嘿嘿]】

    【卫方舟:[风景照x12]给你看看海岛,本来还有新认识的漂亮妹妹照片,知道你不感兴趣,不发了】

    【卫方舟:在国外飘了一年,我真的错过不少好有意思的八卦,这两天才从李大那听了点。比如沈家的——说起来,我真没想到沈家女儿能被全须全尾找回来。】

    【卫方舟:照李大的说法,沈家女儿很低调,但她生的女儿倒是有点东西。前年接管的那家金玉楼,在圈里小孩和一些文雅人里特别火,自从前段时间出了一款很好喝的酒,就连李大他们都专门去排队。】

    【卫方舟:我闲着无聊搜了下,发现这外孙女在浔阳摆摊那会,我还去买过她的小吃,多少也有点缘分。本来打算这两天飞过去看看,结果她好像人不在燕京,干脆等过段时间彻底回燕京再去。】

    【卫方舟:她和洛氏一起做的果酒也挺不错,我前两天买来尝过了,你要的话,我寄瓶给你。】

    后面还发了张糊得要命的春日宴照片。

    陆凭阑垂眼,发了个“不用”过去。

    他这些年越发规避美食相关话题,毕竟每一次听到类似话题,他都会想起那个人

    然后便会想起,自己拼命找了她好些年,把整个美食圈都翻过来,排除掉不知多少有可能是她的人,最终一无所获的绝望感。

    哪怕他再不愿相信,也不得不承认,恐怕,她压根就不在这个世界上。

    卫方舟知道这点,往常不会提起相关话题触他霉头,这会大概是喝了不少,又听了新八卦,嗨了。

    直到看到“不用”两字,像是凉风一样把他吹醒了,忙不迭把前三条撤了,转移话题:【对了老陆,你真就扎根国外不回来了啊?】

    【陆凭阑:这几年是。】

    国外工作更多更繁忙,也就更容易麻痹神经。

    空乘过来提醒关机,陆凭阑开了飞行模式,忽然听到后面和商务舱的连接处有一阵骚动。

    制造骚动的自然是保罗。

    他性格本来就挺热情,还收了裴宴不少钱,自然送佛送到西,上飞机就往前走。

    然而他买的是经济舱的票,走到商务舱还算容易,到头等舱时却被拦住。

    这家航空公司管理严格,怎么也不同意他过去。最后还是塞了一千欧,这才让空乘同意转交纸条。

    头等舱华国人就两个,空乘想起保罗形容,走到陆凭阑身边,拿出纸条:“先生,您的一位朋友托人给您带话。”

    陆凭阑不记得在这个城市有什么朋友。

    如果是合作对象,不会用纸条这种方式。

    他略微皱眉,正要问否是认错人了,说出口前,却忽然一顿。

    卫方舟那张糊得要命的照片,忽然在他眼前冒出来。

    他记忆力很好,哪怕只是匆匆一瞥,仔细回想,也能想起,那上面的三个字……似乎是“春日宴”。

    裴宴的宴。

    一个荒诞的念头,在他脑中冒出来。

    这个念头荒诞到不可思议,推翻了他以前十足确定的前提。

    可能么?

    这会不会是巧合,是再一次的失望?

    陆凭阑陷入沉思,空乘有些摸不着头脑,难不成是她找错了人:“据传话的乘客所说,您朋友是位很美丽的华国小姐。”

    陆凭阑略微愣怔,他向来敏锐,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可能。

    卫方舟说,沈家外孙女恰巧人不在燕京。

    这里是西国。

    西格也在这里。

    他修长的手指,从空乘手中接过那张纸条,缓缓展开。

    【我也在这,联络vx:xxx,手机号xxxx,邮箱xxx。若纸条有损,你小叔有我联系方式(最好别用这招),联络wb金玉楼,又或联络沈家老爷子或老太太(也最好别用这招)。】

    【你送我的第一样东西是一本旧书,第二样是一把碎银,第三样是白玉云纹玉佩。又,你母亲闺名王幼薇。】

    【静候,裴宴。】

    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字迹。

    特助刚才还想跟空乘说是认错人,结果老板竟把纸条接过。

    正奇怪老板哪来的这种朋友,就见他着魔般地地盯着那张纸条,慢慢摩挲着,像是要把那一个个字刻进心里。

    这样的陆凭阑对特助来说极其陌生。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某次老板半夜吹箫时的神情。

    特助回过头,心里有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直到陆凭阑忽然问他:“还有多久到?”

    特助连忙检查:“八个小时。”

    陆凭阑阖眼,手里一直小心翼翼地攥着那张纸条。

    他深呼吸一下,提醒自己。

    耐心、克制。

    这八个小时,对陆凭阑来说,漫长如过去百年。

    他虽然闭着眼睛,但脑垂体从未有过的活跃,等走出飞机那一刻,立刻关闭飞行模式。

    这个地方通话信号不好,不过wifi信号倒不错。

    他没思索多久,先加上那个微信号。

    这八个小时,对裴宴来说,同样不好过。

    她为了倒时差,逼着自己囫囵睡了四小时,随后迷迷瞪瞪撑了四小时,终于到了燕京机场。

    从比她早到机场的邹小姐那取回行李,道谢过后,找了个边角的位置坐下,盯着手机。

    此时燕京已是中午,阳光灿烂。

    她眯着眼睛,调高亮度,微信忽然跳出一个新消息。

    点开来,是新好友申请。

    对面的头像是一片几乎黑色的深蓝,似乎是黑夜的图片,昵称是个简单的“”。

    她通过申请。

    下一秒,一个语音通话打过来。

    国正值夜晚。

    陆凭阑如雕像般伫立,他紧紧攥着手机,听着里面“嘟嘟”的声音,好像在等待一个美梦的碎裂。

    直到通话接通,那个熟悉的、只会出现在美梦中的声音缓缓响起:“殿下?”

    她顿了顿,似乎意识到什么,笑了下:“不对,真要按从前的叫,也该叫陛下了。”

    陆凭阑望着航站楼外,东海岸的月亮,狠狠咬破舌尖。

    血腥味散开。

    疼的。

    他忽然笑了起来,声音低沉好听。

    “裴女官。”

    他曾经长久地祈祷,若有来生,她能平安喜乐,若有轮回,他能与她再次相遇。

    或许世界听到了他的祈祷。

    于是美梦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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