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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留根等人听着下面的人传话驸马爷来了的消息后,皆是松了口气。
因为他们这样的身份,对上一个大明县男的身份是非常虚的。
要不是王布犁为人强硬,这帮衙役怕是真的顶不住压力,就此让开了。
县男郑兴听着这话,他脸上十分不屑。
终于来了是吧?
咱背后有人。
你一个驸马也得乖乖来给老子面前说话。
咱是长辈!
当年没咱出生入死,你能娶到大明公主?
可是让郑兴失望了,随即传来的是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钟牛大手一挥:“把所有人都给我围起来。”
县男郑兴稍微有些坐不住了,看着一帮捕快衙役把他的人给围起来,站起来指着钟牛:
“你个狗东西,好大的胆子,叫王布犁来见咱。”
钟牛却不理会他,直接宣布王布犁的命令:
“典史老爷有令,今日守门者私放无关人员闯进县衙,打十棍。”
这话一出,田留根稍显诧异,怎么还拿自家人开刀。
县男郑兴哼了一声,王布犁果然没什么胆子,只敢拿自己人出气。
可是他又听着钟牛高声叫嚷:
“典史老爷有令,把这群执棍闯进县衙抢人的狗东西,全都给我抓起来。
押到县衙大门处,每个人给老子当众打三十棍,挂在门口枷起来,以儆效尤。”
这话再一出,便是让田留根等人回过味来了。
“愣着做甚,等着典史老爷亲自来吩咐你们?”
随着钟牛言语微冷后,众人便动起手了。
“是。”
田留根等人一拥而上,直接把县男郑兴带来的人全都给抓起来了。
“你们敢!”
“胆敢反抗者,杀无赦。”
郑兴气的胡子抖动個不停,他指着钟牛道:“你个狗东西叫王布犁来见我。”
他见钟牛不理他,想要上前拔刀,被钟牛拉住:
“郑县男,你若是胆敢把刀拔出来,依照驸马爷当街杀人的性子,就算是陛下也保不住你。”
“伱敢威胁咱!”
县男郑兴脸上极为扭曲。
自从被封爵后,还没有人胆敢这样威胁他。
钟牛脸上带着笑:“我贱命一条,死了也就死了,但是有大明县男给我陪葬,这辈子也值了。”
面对这样的威胁,县男郑兴以前是拔刀就砍。
但他现在可不是个光脚的了,那个胆敢拿命博富贵的草民。
多年腐化的生活,已经彻底改变他了。
郑兴已经是人上人,是勋贵,是食利阶层,是穿上好鞋的人了!
钟牛把自己的刀把子重新摁进刀鞘当中:
“驸马爷在大厅办公,郑县男有事可以去与他说,但是这些人的板子该打还得打。谁也拦不住!”
钟牛说完之后便再次挥手,一帮衙役直接把人带出县衙外。
正在院落里看热闹的众人,瞧着衙役押着人出来。
刑房典吏温客眯着眼睛,微微一笑。
还得是驸马爷,他真是谁的面子都不给。
敢来县衙闹事,真是没脑子。
人家是天子的女婿,依照大明律做事,从哪里都挑不出毛病来。
你一个县男,还敢来朝廷县衙带人闹事,这就是挑战朝廷的威严,打天子的脸,真以为陛下会护着你?
作为王布犁的头号狗腿子,对于王布犁的处理方式很是熟悉。
你要是喜欢讲道理,那咱就跟你好好讲道理,有错就认得了。
你要是不喜欢讲道理,喜欢讲蛮理,那咱就会好好收拾你一顿,让屁股肿着的你听我给你讲道理。
户房典吏佘翼瞧着这阵势,他心里就更有底了。
紧接着县衙外传来一阵惨叫声。
知县吴卫坐在办公厅看着案卷,对于一个县男来闹,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里。
王布犁脸当朝丞相的面子都敢不给,更不用说一个个小小的县男了。
郑兴这个武夫没脑子,不知道被谁给攒的来这里闹事。
按照吴卫的理解,真以为王布犁越过上元县,把上元县的牙人也一起抓进大牢当中,这件事背后没有陛下的允许?
他同王布犁是有过相当长时间的接触。
不是他该管的事,他才懒得费心去管呢。
这小子明面上兢兢业业的干活,可实际上大家都是表面功夫。
谁也不愿意拆穿谁,因为没有必要。
吴卫放下手中的案卷,站起身来溜达了一会,相比于以前带镣铐行走,现如今浑身松快了许多,自是满心欢喜的。
“王典史好大的官威啊!”
郑兴双手背后,站在大厅内盯着王布犁。
王布犁随手把书本扔在桌子上:“劝你在我还给你这个县男留面子之前,你过来认错签个字,这件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郑兴本以为王布犁把他叫来会给他一个解释,可现在直接叫他认罪。
“你不知道咱是谁吗?”
“知道,你也是跟随我的老岳父打天下的功臣,要不然如何能封爵呢?”王布犁掰着手指算:
“据我所知,你的战功怎么也排在一百六十名以内。”
因为老朱开过封爵公侯伯子男,一共才封了一百五十多人。
“你知道就好。”
郑兴自顾自的坐在王布犁对面:“老子当年跟随陛下打天下的时候,你还在你娘肚子里转悠呢。”
“那不可能,我岳父夺取天下没用十八年,你也不是淮西二十四将之一。”
王布犁的话直接把郑兴噎住了。
他要真是淮西二十四将,还用得着亲自来县衙?
对此,郑兴只能扯开自己的衣服:“老子当年也是立下大功的,否则你以为谁都能有爵位?”
王布犁瞧着他前胸上的疤痕,这都没死,命够硬的,只能开口道:
“首先呢,郑县男,实话与你说,抓牙人这件事不是我定的。”
郑兴愕然,难不成丞相所说的,真不是反话?
而是告诫他们千万别不知分寸闹事,否则后果自负。
王布犁又把笔搭在笔架上,示意郑兴签字:
“我相信你就是被人用言语一激,推到前面的替死鬼,他们都在外面等着看热闹。
不信你瞧着我今天打了你的奴仆,还有没有人胆敢来县衙继续闹事。
那么多老兄弟,怎么就让你一个人来了?
连个搭伙跟你一起来的人都没有,还是个县男的爵位。
咱不说公爵,给侯爵服务的牙人也有吧?
他们怎么不来找我麻烦,偏偏让你一个县男爵位出手,这是看得起你?”
县男郑兴被王布犁的接连反问,问的彻底说不出话来。
咱在战场上是愿意给陛下挡刀子,可其余人要是拿咱当替罪羊,这件事从心里上,郑兴就接受不了。
凭什么要老子当替罪羊呐?
“你没骗我?”
“你要是没晾这刀疤,我兴许就选择当众打你一顿,枷在县衙外面,这身富贵都是自己用命挣下来的,没必要为他人做嫁衣。”
王布犁又示意他拿起笔:“你莫要忘了廖永忠旧事,陛下连侯爵都会杀的。”
郑兴听着王布犁说朱元璋杀了侯爵的事,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
对于天子的狠辣,郑兴是真的了解过的。
“这里签个字,咱包你无事。”
所以郑兴顺从的拿起毛笔,再认罪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他站起身来,深呼一口气:“谢了,驸马爷,你就当咱从来没来过。”
前倨后恭的人,王布犁见了不少,忍住笑意:
“郑县男若是想要保全自己,可千万别说自己签过什么文书。”
王布犁仔细看了一眼他的签字,确认不是胡乱签的这才出声提醒道。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帮你一把,把自己个给摘出去。”王布犁把文书放在一旁,等待墨迹晾干:
“万一陛下怪罪,你就说劝过他们别来了,可他们不听,懂吗?”
郑兴其实没听懂王布犁话里的意思,但他嘴上连连说着懂懂懂。
他只能理解为这事是陛下不让他往外传播,估摸是想要敲打谁吧?
于是县男郑兴便低着头从县衙大门口出去,被枷号跪在县衙门前的奴仆叫喊着救人,他只是开口道:“待到驸马说什么时候放人,你们再回府中。”
然后就不顾其他人的哀求,便快速离开此地。
他生怕有人认识自己,今天闹了这么一出,虽然丢了面子,但好在性命还在啊!
王布犁得到钟牛的回报,说郑县男已经走了。
“嗯,打了棍子的兄弟放三天假养养身子,给他们开一次小灶,今后都长长记性,谁胆敢带着器械闯进来都得拦着。
万一他们是来刺杀知县老爷的,你们谁担待的起?”
“是。”
“嗯。”王布犁又吩咐了一句:“给他们枷号三天再放走,要是有人来接替他们,就早点放走,省的枷号不够用。”
“是。”
钟牛得了吩咐之后,便退下去做事了。
王布犁翻开自己的工作日志,重重的记载了一笔,今天郑兴这个县男前来搞事,背后是谁指使的呐?
第一反应就是胡惟庸。
可他又想了想,自从胡惟庸得知自己是天子女婿之后,便再也没有什么交流了,他也看不上牙人这点买卖吧?
再加上王布犁去参观过胡惟庸的相府,他家里也不像是缺钱的。
王布犁也清楚的知道胡惟庸是在搞小圈子,莫不是他控制不住自己小圈子里的所有人,便有人欺上瞒下,假借胡惟庸的名义,让郑兴来做事?
县衙外面枷号了一大群人,路过的百姓看见了忍不住前来询问。
毕竟吃瓜这种天性,着实是许多人的天性,特别是在京师这块地界,不吃瓜的百姓根本就没有什么聊天的谈资。
要不然王布犁这个顶级“知名度”也是他们给聊出来的,毕竟谁在你平静的生活内砸下一大块涟漪,那你指定是要跟别人聊一聊的。
然后县男郑兴带着人上江宁县县衙捞人,结果被驸马爷下令打了一顿。
“听说县男都被驸马爷打了一顿,跪在门口磕了三个头才被放走的!”
“真的假的?”
“那能是假的吗?我亲眼瞧见的,县男鬼哭狼嚎的,驸马爷当真是不留情。”
有些话题,聊着聊着就能传到别的模样。
朱元璋也很快就接到了有关此事的汇报,他摸着胡须想了想:
“好啊,这不就是曹阿蛮在京师设立五色棍整治风气的手段吗?”
太子朱标也是看过三国演义,对于他爹如此夸耀王布犁,连忙笑道:“我妹夫可不是曹孟德,至少他不好人妇。”
“哎,这种事谁说的准呐!”朱元璋哼笑了一声:
“咱看他在夜秦淮的所作所为,对于那些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并不感性趣,反倒是跟那半老徐娘的春十三娘眉来眼去的。”
朱标着实是没想到这种事父皇都要派人监视,不过一想他也在仙境当中看过王布犁同仙女敦伦的场景,那些仙女的岁数必定是比王布犁岁数大。
要不然她们怎么修炼成仙的呐?
“咱知道你是给王布犁解释的小心思。”
朱元璋对于王布犁整治京师风气的手段还是蛮欣赏的。
虽然他给勋贵们在律法上开了口子,但也不愿意他们公然挑衅大明官府,做人最重要的是要有度。
朱标也是为王布犁松口气,毕竟曹孟德的名头在三国演义当中实在是不怎么正确。
他前半辈子是大汉的忠臣,后半辈子就开始控制大汉皇帝,杀皇后皇子,屠杀忠于汉室之人。
毕竟他知道自家父皇的脾性,万一给王布犁对上号了,那他岂不是惨了。
“就算咱的好女婿是曹孟德又如何?”朱元璋再次大笑了两声:“人言曹孟德是乱世枭雄,治世能臣,咱的大明难不成还能乱起来!”
朱标一想也是这样。
无论是龟缩在云南还是漠北的蒙古人,都没有能力继续出击。
现在父皇不过是想要憋一个大的,然后一口气收复云南。
“这件事他做的对,咱倒是要看看,能有多少人去县衙里捞人。”
朱元璋在等消息,胡惟庸同样也接到了消息。
他听闻这件事之后,也是哈哈笑了两声,觉得王布犁是在效仿曹孟德旧故。
一旦陛下把他跟曹操划等号,那今后怕是没有王布犁好日子过了。
“你已经吩咐了他们不要去找王布犁的麻烦?”
“胡相,我再三叮嘱过了让他们好自为之。”
陈宁对于郑兴前去也是感到好笑,真是自己瞎几把悟的,跟自己完全没有关系,这件事就算是捅到天子那,他也说的过去。
咱才是大公无私的典范!
“嗯,看戏吧。”胡惟庸满意的点点头,又重新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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