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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山侯汤和这么一停顿,终究是没有追上王布犁的脚步。
等王布犁出了宫门,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刑部尚书钱唐已经在马车上等着他了。
“卷宗你先看看。”
王布犁坐在马车上,仔细一瞧。
大概就是媳妇联合小姑子把丈夫的卵子给捏爆了,合伙谋杀。
看到这里,王布犁就觉得有些奇怪。
这男的都要病死了,怎么还遭受这种磨难。
这点时间都等不及了吗?
尤其是她们姑嫂二人还挺年轻的,都没满十八岁。
王布犁也不清楚四川姑娘泼辣的性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流行的。
当然他也看了不少凶杀案,大多数凶手都是激情犯罪,只有少部分是蓄谋已久的恶人。
“布犁,此事你怎么看?”钱唐瞧着王布犁在马车上看完了卷宗。
“遂宁县验尸的仵作,带来了吗?”
“除了知县,与本案有关的左邻右舍全都带来了京师,还有苦主的尸体。”
“嗯。”
王布犁应了一声。
待到进了江宁县的大牢,里面还是冷的。
尽管都安装上了铁炉子,可牢房都是栅栏似的,全都漏风,哪里能聚暖呐。
冬天就算是牢房单间那也是冷。
可以说除了审讯室,没有什么全封闭的房间。
王布犁瞧着牢房内纤弱的姑嫂俩,她们围着炉子取暖。
再进入大牢之前,便有牢头让她们洗热水澡换上囚衣,避免有什么病菌带进牢房当中。
他见此二人毫无彪悍之气,但不妨碍是演出来的,王布犁也没有轻易下决断。
牢头田留根立马就开始介绍眼前的二人身份。
当得知刑部尚书这个大官都来了之后,连忙喊冤。
钱唐则是坐在椅子上,隔着牢房询问:
“你们二人为何要使得如此残暴之法杀害亲夫亲兄?”
“回老爷,我冤呐,受刑后,是遂宁县书吏沙成超叫我们这样招供才能免于刑罚。”
姑嫂二人眼泪都含着热泪,希望朝廷的高官能够给她们做主。
在遂宁县,知县徐君可以说是天,她们姑嫂二人连反抗的姿势都没有。
但是在南京城,知县徐君可以说屁都算不上。
随便扔个石头,大部分人官职都不低。
钱唐直起胸膛瞥了王布犁一眼,听他说:
“别急,本县仵作孙九生正在验尸,一会就把验尸报告拿过来。”
幸亏是冬天。
尸体从四川运到南京来,也不至于腐烂的过于严重。
待到孙九生把验尸报告拿过来,死者睾丸确实是被破坏了。
但不是被捏爆的,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刀伤。
“老田,你去审仵作。”
“是。”
田留根得了王布犁的吩咐之后去提审仵作。
不一会遂宁县的仵作便招了,死者睾丸本来没有伤的。
是书吏沙成超得了知县的吩咐,怕验尸单填写死者遍体无伤会导致上司驳查,叫仵作捏造死者是睾丸重伤而死。
徐君本来以为天衣无缝,可是老朱觉得奇怪,派人下去把案犯都带到京师来,用不着在本地剐刑,于是书吏沙成超害怕事情败露,这才后来用刀子给死者睾丸划破的。
这种案子办的一丁点都不高明,很快王布犁就得知了全貌。
死者蒋某早就换上了痨病,病情极为沉重,从床榻走到卧室门的距离也要蹲地休息。
妻子胡氏本就是为了冲喜,被蒋家花钱娶进门来的。
至今还是个完璧之身,蒋某根本就无法完成人伦之事。
但是在遂宁县大牢当中,被书吏沙成超给强上了。
都成了死人,在他的想法当中不玩白不玩,还没风险。
案发当夜,蒋某与妻子胡氏赤身在床上沉睡,下垫篾席,身盖絮被。
胡氏睡梦当中突然听到她的丈夫大叫一声,滚下床去。
胡氏想要穿衣服起来,结果发现摸不到自己的衣服。
她发现墙角透出光来,猜测被挖了个洞。
于是胡氏大呼有强盗,一边赶到小姑子的房间借衣服和照明的东西。
胡氏呼喊之声,厢房居住的王氏母子,后院居住的蒋家叔婶全都听到了。
等他们提灯赶来,才发现墙角有個洞,屋内的衣服絮被以及金手镯等财物全部丢失。
本来就身患重病的蒋某受到惊吓,已经躺在地上气绝身亡。
大门外也没有了人影,洞口泥堆有陌生足迹。
正在众人发懵的时候,听到村子里有人大喊抓盗贼的声音。
第二天,里长等人到县衙报告蒋家之事,知县徐君执意讳盗。
地方官在自己管辖范围内出现强盗案件,特别是入室抢劫的案子,往往不愿意立案侦查。
因为一旦立案就要在规定时间内侦破,无法破获就会遭到惩罚。
就封建王朝,天底下有多少擅长查案子的人?
不如刑讯逼供来的破案率高。
老朱可没少让知县戴镣铐干活。
所以徐君就命令衙役诬陷胡氏姑嫂谋夫谋兄,用来掩盖真相。
徐君见仵作提上来的验尸单丝毫没有伤势,便在书吏沙成超的建议下,指责蒋某背上的旧抓伤为致命伤,同时用屋内的弯针指为姑嫂爆破蒋某睾丸的凶器。
然后就开始用刑让她们招供。
这对姑嫂被打的遍体鳞伤,扛不住就衙役说什么是什么。
签字画押案子就结了。
老朱要求杀人都要经过他这个皇帝批准才行。
要是徐君给这对姑嫂判个发配,兴许就能把真相永远的遮掩过去了。
谁会为屁民做主啊?
就算是蒋家想要出头,那也有着极大的风险和精力。
四川距离南京也算是千里之外,稍微搞一搞,徐君觉得这种事就过去了,谁晓得老朱他要查案子啊。
“讳盗污良。”
刑部尚书钱唐下了结论。
就是当地知县不作为,用一种极端的方式掩盖案情。
虽然我抓不住真正的强盗,但是本官摆弄苦主,那还是轻轻松松的。
冤假错案出现的概率极大。
书吏沙成超的供述则是朝廷安定下来之后,地方上的事务越发繁多,也变得越来越复杂。
简单而言就是地方上需要用钱的地方也越来越多,但是老朱本来就节省,哪有什么经费下发。
他们在县衙讨生活的几乎都是倒贴上班,又是偏远地区,油水都不敢疯狂的捞。
谁愿意花自己钱给苦主们去寻找真凶?
对于这个说法,王布犁是有点认同的。
老朱他不给办公经费,你上哪说理去?
吏治本来就容易腐败,将来只会愈演愈烈。
王布犁在刑部主事写的卷宗上签字,便命令田留根好好照顾一下牢里的苦主,无罪释放这种事,总得是恩出于上,由老朱他自己下发。
“钱尚书,我觉得你也应该跟天子要钱,无论是破案还是押运犯人入京,人吃马嚼都需要钱。”
钱唐没接话茬,真以为哪家县衙都能有驸马担任典史的存在啊?
不用说远的,京县两个。
你就瞧瞧上元县的衙役们,他们有江宁县衙役们的小日子好吗?
哪一个不是羡慕的眼珠子都红了!
你让我跟天子要办公经费,看样子伱小子已经开始惦记刑部尚书的职位了,想把我直接关进你江宁县的大牢里是吧?
刑部尚书钱唐双手背后施施然的走了。
王布犁站在牢房门口,轻轻摇头,老朱果然是穷怕了。
虽说调拨办公经费会造成一定的挪用,但总比没钱直接摆烂强上许多吧?
要不然他设置县衙做什么?
难不成指望着他亲自来当青天大老爷?
他当的过来吗?
毕竟老朱从来都没有断绝这些人上京控告当地知县的路径,甚至以后还会大肆鼓励这种行为。
可老朱有没有想过这些事情对于受了冤屈的百姓而言,是有多少的成本?
迟来的正义再叫正义,怕是要打个问号了。
多少人会选择忍气吞声!
当时所受的苦楚,又有几个人能够深刻的感同身受呢?
就算是最后沉冤得雪,对于一个家庭而言,怕是已经改变了许多事。
等到朱元璋接到钱唐的汇报,便直接了当的下旨,差人去四川出趟差,把遂宁县知县徐君的罪名当众宣读,当众把他的皮剥下来,摆在县衙外用来警示众人。
还有这个书吏沙成超也押回去一同处死!
抄没知县徐君的家产,赔偿给遭罪的姑嫂二人。
办完这件事之后,老朱觉得自己心情颇为舒畅。
百姓沉冤得雪,官员得到惩处。
如今看来简直是完美。
这些个贪官,休想轻易就瞒过咱的眼睛。
待到朱元璋差人写好圣旨后,钱唐才开口道:
“陛下,还有一事,驸马托臣汇报一二。”
“嗯?”
朱元璋很奇怪,王布犁怎么不亲自来说。
“讲。”
朱标也支着耳朵听,王布犁到底再想说什么。
“通过这个书吏的说法,如今县衙基层缺乏办公经费。
还请陛下给调拨专款,用来给他们探案破案,否则长久下去,出现徐君这样的官员会越来越多。”
朱元璋一听是跟他伸手要钱的。
全天下那么多县衙,每个县衙都给一点,那一年得花多少钱呐?
简直就是无底洞。
“他真这么说的?”
“驸马不敢同陛下讲,怂恿老臣来讲,他确实是这样说的。”
钱唐也觉得应该给他的衙门批一些办公经费。
出远差路途吃喝住除了在驿站外,在外面吃个饭也得自己花钱。
带着圣旨出门,好歹也是钦差,去了地方那也得睡大通铺。
朱元璋只是挥挥手,叫钱唐下去办事,他会考虑的。
虽说王布犁卖专项国债大赚一笔,但这点钱撒向整个天下,那就是九牛一毛。
这小子虽说要整个基层破案率奖励,但朱元璋始终觉得不妥。
有些人为了钱,就会催生出无数的冤假错案,整出徐君这样的事情来。
“这小子不缺钱,却总是想要用钱去驱动别人做事。”
朱元璋揉了揉自己发酸的手腕:“标儿,你可不要同他学啊!”
朱标也从浩瀚的奏章当中抬起头:
“爹,不用钱,那我要用什么驱动人为我做事?”
“当然是器与名,这两件事是万不可下放给其余人的。”
朱元璋觉得王布犁一直都用钱去驱动别人做事,那别人也会为了钱背叛他。
人以利聚,只会以利分。
朱标觉得王布犁喜欢用钱去驱使人,是因为现在的人都缺钱。
要是百姓都不缺钱,那王布犁完全用钱无法驱动他们。
朝廷缺钱,百姓缺钱。
王布犁才会用钱来吸引人为朝廷做事。
江宁县衙役们的表现,朱标也全都看在眼里。
虽说平日里他们也都是表现的积极做事,可感受下来也就那样。
但自从王布犁把真金白银的补贴给他们发到手里之后,朱标就发现在江宁县办差的那些人,个个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都不用王布犁督促,他们每个人都会把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做好。
主动性大不一样。
所以朱标通过前后对比,发现用钱驱动人为自己做事,并不是什么不好的手段。
父皇以前没有钱,所以他对于钱财看的很重。
希望通过自己的节俭,来改变天下的风气。
这种想法是好的,但朱标认为,人人都向往好生活。
而钱正是过上好生活最不可或缺的东西。
所以王布犁拿出开出高工钱,整个应天府的百姓才会争相要报名干修理运河这种苦活累活。
要是放以前调拨工匠,朱标都不清楚要耗费多少时间才能完成王布犁的方案。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道理,父皇打天下的时候也知道。
怎么到了治理天下后,就开始不擅长用这个法子了呢?
但是朱标也学了不少,他不会轻易的反驳老朱的一些话,有些事总得用事实说话。
毕竟父皇认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自身的看法。
朱标的心境已经稍微成长起来了。
他不会时时让父皇觉得自己长大了,疯狂的表现自己。
在王布犁的身上,朱标出奇的学会了内敛。
不再像是以前一样,喜欢求父皇表扬的那个少年!
朱元璋很是奇怪儿子没有接住他的话茬,瞥了朱标一眼。
“你不同意咱的说法?”
朱标莞尔一笑:“我只是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有些法子能够帮助自己把事情给做成了就行。”
“哦?”朱元璋放下手中的御笔:“你是不赞同咱的话了。”
“不是不赞同,儿子只是更注重结果了。”
朱标也放下御笔,这还是他第一次直白的跟他爹表达自己的执政想法。
“呵。”
朱元璋站起来,溜达了两圈,嘴角一直都挂着笑,指了指好大儿:
“好好好。”
“有点像样了啊!”
“你爹当年这么大的时候,还只会打水做饭伺候人呢,哪会想这个?”
“哈哈哈哈。”
朱元璋忍不住嘴角上咧,当即大喊道:“来人,给朕上一坛子好酒,许久都没喝了,看个屁的奏章。”
老朱便兴冲冲的去找马皇后喝酒去了。
今天他也要痛快一回。
这对于肝帝而言,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毕竟老朱想要的越多,欲望越多,那自己也就越累。
他许久不曾丢下政务去放纵半天了。
朱标瞧着他爹突然犹如小孩一样甩着膀子欢快的离去,忍不住摇摇头,手中的御笔轻轻沾墨,继续看起奏章来了。
江宁县典史衙门,王布犁围着炉子崩板栗。
身披雪白狐皮的李景隆走了进来,他手上提着一盒东西,放在一旁,挤眉弄眼的道:
“姑父,里面装的是虎鞭,你好好补补。”
“老子身体棒的很,暂时用不着。”
王布犁扔给他一个栗子,李景隆接在手里烫的一直吹才坐下。
“姑父,我这不是怕你连续敦伦过于劳累,好不容易得了虎鞭立即给你送来了。”
李景隆也蛮佩服王布犁能在公主府猫那么多天,不来县衙上值。
可惜他没从赌场里赚到钱,毕竟他觉得按照王布犁的性子,肯定能超过一个月。
但事与愿违,直接被太子给揪出来了。
“多谢你的美意。”
王布犁也不知道虎鞭有没有用,但是依照他以前烧烤吃小篮子的经验。
大抵是没啥屁用,这玩意也不能完全被人体吸收,主打一个心里作用。
但是虎鞭那可太稀奇了,没见过。
王布犁打开盒子仔细瞧了瞧,感觉都是倒刺一样,还他妈的挺长的。
可是他在动物园里见的不是这样,加工过了?
毕竟一个死的一个是活的,王布犁收起盒子:“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嗨,这不是谢谢姑父你帮我引流吗?”
那些商人们大多数都选择听从驸马爷的安排,去夜秦淮狠狠的消费了一波,支持驸马的推荐!
李景隆又兴冲冲的道:“姑父,你能不能多颁发点这个专项国债,如此一来买的人多了,淡季来夜秦淮的客人也就更多了。”
“滚。”王布犁自己剥开栗子:“国债不是随便就能卖的,这里面风险很大。”
“行。”
李景隆也剥栗子,他觉得目前夜秦淮的客源减少,主要是能消费起的群体基数不够大。
“有这心思不如多搞点新鲜项目,你那人鬼情未了如何?”
“不行,好多人被吓的都蔫吧了,还容易落病。”李景隆摇摇头:
“尤其是挂你账的顾将之说这个节目不行,建议自己换一个,完全无法引起男人的情趣。”
王布犁心想也是,虽说男人是色中饿鬼,可也不是都是bt想要日鬼的。
李景隆把栗子扔进自己嘴里:“还望姑父能教教我新招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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