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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许显纯求见。”
田尔耕走进东暖阁,面朝御前作揖拜道。
适才殿内发生的种种,尽管他没有亲眼瞧见,但是一批御马监太监被逮,也让其知晓是怎么回事。
内廷真是要变天了。
不说别的。
单说御马监掌印太监王朝辅,与魏忠贤的关系不错,其能到御马监任职,便是得魏忠贤举荐。
现在说抓就抓。
这透露出的讯号就不寻常了。
“宣!”
朱由校言简意赅道。
眼下张维贤一行整饬诸上直亲卫军,方正化一行整肃内廷,皆取得了相应的成效,算得上是多面开花吧。
在西苑调查的许显纯此时进宫,是否代表着西苑落水一案的真相,被许显纯他们查到些什么?
“臣许显纯拜见…”
“落水一案有眉目了?”
在许显纯低首都进东暖阁,正要作揖行礼之际,朱由校却摆了摆手,开门见山的询问起来。
朱由校的目光落到许显纯身上,相较于彻掌皇城宫城禁卫,清理内廷这两件事,涉及西苑落水一案,朱由校同样很重视。
哑宦行刺可以暂时不管,不过西苑落水必须要查清楚,究竟是意外,还是内外勾结,不然破局就不好破了。
天子这是定为要案了啊。
许显纯听到这里,下意识看向魏忠贤、田尔耕,心跳难免加快不少,额头生出一些细汗。
“禀陛下,臣奉旨排查西苑,除了被逮行刺之贼外,只揪出几位有嫌疑者。”
许显纯言语间带着犹豫:“只…只是这几位嫌疑,多为私下偷盗西苑诸宝,不过臣已命锦衣卫封控西苑,眼下还在细查中。”
“也就是说到现在,你们什么都没有查到?”
朱由校语气冷冷道。
“臣有罪!”
许显纯心下一紧,顺势便跪倒在地上,冷汗顺着脸颊流下。
“沉进太液池的自刺船打捞上来没?”
朱由校看着跪地的许显纯问道。
“已悉数打捞上来。”
许显纯忙道:“在臣进宫之前,已安排船匠排查是否被贼人动手脚,臣斗胆,请陛下降旨意。”
“说。”
朱由校言简意赅道。
“请分存于司礼监、内官监案牍库的造船宝册。”
许显纯开口道。
“允。”
朱由校回道,随后看向魏忠贤道:“魏伴伴,你即刻差可靠之人,去将两处造船宝册取来。”
“奴婢遵旨。”
魏忠贤上前作揖道。
对于落水一案的真相,朱由校必须要查明,如果真是内外勾结的话,这便不是简单的行刺了,而是蓄谋的抢班夺权!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眼下别的事情都好办,唯独调查落水一案难办,可以用来排查的线索太少。
哪怕朱由校有怀疑的方向,可是层层迷雾之下,有太多的事情难以推进。
“田尔耕!”
想到这里的朱由校,看向了田尔耕。
“臣在!”
田尔耕忙上前拜道。
“乾清宫你不用待了。”
朱由校一甩袍袖,向前探探身道:“有英国公他们坐镇,朕料想也出不了差错,从此刻起,许显纯继续待在西苑严查,而你要做的就是领着在京锦衣卫,给朕在京城内外诸坊造势。”
造势?
田尔耕闻言一愣,他不知天子这是何意。
“臣愚钝,请陛下明示。”
揣摩不透天子所想,田尔耕作揖拜道。
“给朕放出消息,锦衣卫在京城各处抓人。”
朱由校皱眉道:“如果落水一案真是内外勾结,那么只要是做了手脚,就必然有蛛丝马迹的,哪怕再怎样谨慎小心,也不可能消除所有痕迹,现在查不到任何线索,那就先造势叫他们有所想。”
是诱鱼上钩啊。
田尔耕眼前一亮,他知晓天子何意了。
“具体该怎样做,不必朕多言了吧?”
朱由校双眼微眯道。
“臣知道该怎样做。”
田尔耕当即表态道:“请陛下放心,臣定会办好此事的,尽快将……”
“事要办好,但别借此机会生别的心思。”
朱由校冷冷道:“筛选一批可靠之人,给朕在暗中盯着内外诸坊,有任何消息及时向御前禀明。”
“臣领旨。”
田尔耕应道,但心底却紧张起来,他知道自己适才的一些盘算,恐怕是被天子给瞧出了。
作为阉党的一员,田尔耕、许显纯二人,在很早便投效到魏忠贤麾下了,锦衣卫早已不是先前的那个锦衣卫了。
不过对朱由校而言,现在不是动锦衣卫的时候,他要用田尔耕、许显纯这些人,来达成自己的谋划。
落水一案要彻查清楚,但是他的眼睛不能只盯在此案上。
怎样借着此案,可以掌更多的权,才是朱由校要考虑的。
所以朱由校要办个大案,以此吸引所有人的注意,紧紧围绕这一大案,来达到他的政治谋划和目的。
哪怕最终没有查出什么真相,朱由校也要借着落水一案,好好的清洗一番朝堂,所以该案他必须要掌舵!!
“刘若愚,准备拟几道中旨。”
在方正化、田尔耕、许显纯几人离去后,朱由校看向在御前服侍的刘若愚道。
“奴婢遵旨。”
刘若愚忙作揖道。
在旁的魏忠贤闻言,心里却暗暗思量起来,他不知天子要拟的中旨,究竟是想要干什么呢?
“给袁可立拟道旨意。”
朱由校思虑刹那,伸手对刘若愚说道。
在通过方正化所查御马监,知晓京营的一些情况,朱由校便知有件事情,必须要抓紧着办了。
那便是兵权!
诸如吏部、工部尚书暂缺些时日,朱由校倒是没有太紧迫的感觉,可是兵部却不一样,必须尽快明确下来。
既然是想拿下更多的权,身边没有人才肯定不行,先将一批文武聚到身边,后续夺下一部分权力,就可以安排他们接管,只要钱粮不被卡着,朱由校就不觉得有人能掣肘住他!
“皇爷~”
魏忠贤上前作揖道:“兵部尚书想要更换,需经在京的廷臣京卿参与会推,由内阁进行主持,倘若……”
“朕难道不知晓这些吗?”
朱由校一甩袍袖,坐到那张宝座上,盯着魏忠贤冷冷道:“但是朕这次不想经廷推,看看现在的朝堂都乱成什么样了,廷推?依着那帮文官的德性,还不知要耽搁多久,吵闹多久,才能向御前呈递廷推奏疏呢!”
殿内气氛略显压抑。
尽管当下的朝堂已有大批的东林党人,被魏忠贤及阉党设计驱离出京,不过在京为官者何其多,私下与东林党有千丝万缕联系的恐也不少,更别说大明文官群体,这一宽泛的代表更多。
经久不衰的党争,使得大明官场的吏治与风气,全都给败坏掉了。
“皇爷,只怕以中旨传召忠良进京,恐会拒绝入京啊。”
而在旁的刘若愚,心底犹豫刹那,还是上前作揖道:“毕竟传奉官的名声,在朝野间备受诟病的,如果……”
“朕怎样说,你怎样写。”
朱由校当然知晓传奉官的情况,此乃宪宗皇帝在位期间,为了绕开吏部,更为绕开文官群体,以皇权掌控部分人事权,而特意搞出来的制度,不过此制却遭到了大批文官的反对和诟病,以至宪宗皇帝的名声很不好。
这便是笔杆子的威力。
哪怕在任时干出很多政绩,比如成化犁廷,让建州女真伤亡惨重,彰显大明雄威,只是笔杆子一动,玩了手春秋笔法,便使得这一切仿佛没有发生过,影响力被降到最低,这是何其的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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