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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照片之后,邬咎难得地安分了几天,就连跟祝宵说话的语气都温柔了许多——当然,祝宵并没有感觉出来,因为邬咎只是把感叹号改成了沉稳的句号。
刚好这几天祝宵也忙,这两天不仅学校分下来的任务多,而且他还准备参加一个学术会议,汇报一下近期的成果。
会议讨论的墓葬群刚好是张岳秀论文中的案例之一,所以祝宵去的时候把张岳秀也捎上了。
很显然,张岳秀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怎样的机会,跟去春游似的收拾好书包就出门了。
到底是邬咎手底下的独苗,不知是出于某人还是其他什么特别的心理,祝宵倒也不太想破坏他身上这股清澈的愚蠢。
会议在隔壁市,他们坐了三个小时车才到。
张岳秀听着各路大佬抒发自己的学术观点,而他一张嘴除了“牛啊”就说不出别的什么了,他越听越觉得自己是块渺小的小饼干,所以一边听一边想着等会儿吃什么。
好不容易熬到了茶歇环节,张岳秀一点也不矜持,摁着椅子把手就弹射出去了。
张岳秀就这种时候特别机灵,趁着大佬讲话聊天,赶紧把好吃的夹到盘子里,很快就夹了满满一盘子。
十分钟后,他端着盘子满载而归,活脱脱的一个学术八戒。
可惜参加会议茶歇的时候是学术八戒,写论文的时候是学术王八——用邬咎的话说就是他写的论文像甲骨文一样难懂。
对于张岳秀的八戒行为,祝宵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没想到张岳秀竟然有点良心,回来的时候竟然将一碟点心推到了祝宵面前。
“老师,我帮您拿的。”
祝宵颇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谢谢。”
张岳秀不好意思地说:“这都是邬老师教我的。”
邬咎名言:茶歇环节老师得保持优雅不方便出手,所以拿的时候记得拿多点,把老师的份也拿上。
说到这里,张岳秀突然惆怅起来:“有时候也有点想邬老师呢,他到底去哪里了?”
祝宵不知道怎么跟张岳秀说邬咎已经死了这件事,避重就轻地说:“他只是去了别的地方。”
说完,他又用一些人生聚散终有时之类的套话勉强安慰了一下张岳秀。
好在张岳秀比较缺心眼,没有伤感太久。
会议结束后,祝宵将张岳秀的话转告给邬咎。
听说张岳秀在茶歇给祝宵拿了点心,邬咎表示:【这小子还是有从我身上学到一点东西的】
同时又感觉自己在教育界还不算那么身败名裂,骄傲点评道:【还知道想我,有点良心】
然后又意有所指地说:【祝宵,你呢?】
邬咎:【不会我死到现在这么久,你一次也没想过我吧】
祝宵奇怪:【为什么要想你?】
邬咎:【……………】
邬咎:【……真是高估你的良心了!】
祝宵回了个老年人微笑表情。
邬咎咬牙道:【行,就我良心泛滥】
然后又补充:【祝宵,你负全责】
祝宵莫名其妙被人扣了口锅,却没有很生气,反倒巧妙地把问题甩回给出题人:【你不是有照片了?】
要负全责,他的照片也负过了。
邬咎不知道原来拥有一张祝宵的照片还会损失这么多,早知道是这样他当初就要视频了。
他想了想,又说:【我是有了,但你不是还没有吗?】
祝宵明知故问:【什么?】
邬咎“啧”了一声,对着手机自言自语:“非要人把话说那么清楚?”
于是邬咎把他刚刚没说完的部分打了出来:【我的照片】
他有一张祝宵的照片,那祝宵也应该有一张他的才对。
祝宵:【网上很多,一搜就是。】
邬咎立马开始痛恨阳间发达的互联网。
虽然知道祝宵说的没错,他还是坚定地反驳了:【我不信,除非你现在搜】
邬咎说第一句的时候,祝宵就在搜了。邬咎没有专门留下过什么照片,最正式的一张就是当初一起登报的证件照,灯光还有点死亡,好在脸够扛打,拍出来竟然也不算丑。
算了算时间,距离上次托梦……好像已经一个多星期了。
一个多星期没看见邬咎那张欠打的脸了。
祝宵正想着,阴阳通界面忽然弹出一条系统通知。
【对方已预约托梦】
这是对方单方面预约了托梦,而另一方还没预约就会弹出来的通知。
邬咎:【手滑了,不小心点到】
邬咎:【别误会,你那梦做得那么抽象,我根本都不想去】
祝宵眉梢一扬,当即点了阴阳通APP上的“预约托梦”。
很快,阴阳通发来短信:【恭喜您预约成功!本次托梦将在三天后进行,双方入睡后即可入梦相会。建议您在托梦前尽量保持规律作息,以保证睡眠质量,祝您有个好梦!】
同样的短信也出现在邬咎手机里。
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见祝宵的消息弹出来:【那你别来。】
祝宵:【我预约了,没看见取消键,要么你今晚别睡。】
邬咎一时还分不清这是甜枣还是棒子,到底是让他来还是别来?
但无论是甜枣还是棒子,邬咎都打算接下来——反正他头铁,就算是棒子又怎样?再说了,祝宵说什么就是什么吗?他可从来不会对祝宵言听计从。
他在输入框里打:我偏要来!
然而没等他发出去,祝宵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又补充了一句:【忘了说了,我刚刚是故意点的。】
邬咎迅速把输入框里的话删了,重新发了一句:【我就知道~你想见我~】
祝宵:【波浪号去掉。】
去掉就去掉,邬咎能屈能伸:【我就知道你想见我!!!】
邬咎得意洋洋地说:【祝宵,你这人就是这样】
-
有了上回的前车之鉴,祝宵这次专门在睡前看了三集宝宝巴士。
在他的未雨绸缪之下,这次的梦境就显得正常多了。
梦境的场景还是祝宵家,邬咎进得熟门熟路,好像来过很多回似的。
祝宵感觉有点不对:“你为什么这么熟练?”
按理来说,邬咎应该从来没进过他家才对。
邬咎也发觉自己有点熟练过头了,赶紧找补:“你忘了,我们俩住的房子户型是一样的。”
话是这么说,可邬咎未免太熟悉了点——他刚刚甚至还从消毒碗柜里拿出了两个杯子倒水。祝宵依然疑虑未消。
邬咎似乎打算掩盖自己的尴尬,没话找话似的从一旁拎起一块毯子,“哎呀,你把这毯子也梦进来了。”
“我盖一盖,坐着有点冷哈。”
祝宵迅速警觉起来。
他冷静地指出:“这不是毯子。”
是次卧里装饰用的床罩。
邬咎:“……?”
邬咎:“那它是什么?”
祝宵没有回答他,反问道:“你觉得这毯子旁边的流苏是干什么的?”
“装饰,好看,同时给打结增加难度。”
“……因为它就不是用来打结的。”
祝宵回想起那天晚上同样被认错的床罩,以及像绑架一样的盖被手法。
原本压抑住的想法又浮上了头。
那天晚上,邬咎是不是真的来过?
还有就是——
祝宵不受控制地又冒出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他再次向邬咎确认:“你真不能活了?”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强烈的铃声响了起来。
声音很大,梦境犹如地震一般晃动着,地动山摇的,以至于邬咎问他是不是睡前偷偷看了2012世界末日。
下一秒,他的梦醒了。
祝宵撑开眼帘,发现是自己手机在响——他今天睡得早,还没到手机勿扰模式启动的时间。
祝宵看了一眼联系人,是他的妈妈打进来的电话。
他跟邬咎发了句“电话”,然后才按下接听键。
“妈,怎么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含混不清,像是刚醒的样子。那头章瑞君不好意思地道:“吵醒你了?今天这么早睡呀。”
章瑞君有点惊讶,按照以往的惯例,祝宵忙到十一二点都是家常便饭,从没有这么早睡过。
“没事,”祝宵说,“怎么了?”
“你周末有空吗?”章瑞君说,“上回跟你说的那个律师,你小姨帮忙牵了线,对方说你要是有空的话,可以周六约出来聊聊,见个面。”
“怎么又相亲?”祝宵抬手揉了揉眉心,他是真的对相亲不感兴趣。
“哪能说‘又’?你上回相亲,都已经是好久之前了。”章瑞君劝他,“难得遇上个合眼缘的,去聊聊看嘛。没成也没关系,就当多个朋友。”
章瑞君话说到这个份上,祝宵是想拒绝也不行了。
他应了声“好”,打算周六速战速决,将这门亲事拒之门外。
章瑞君眉开眼笑地说:“那就这么定了啊,就这周六,在你们学校附近那个咖啡馆。”
邬咎问:【谁的电话?】
祝宵回答:【我妈。】
邬咎没想太多,只当是聊了几句家常:【哦,我记得你好像不是本地人。她跟你说了什么?难道她也想你了?】
祝宵:【想。】
也没什么好瞒着的,祝宵直接告诉了他:【想让我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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