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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者为师。
大唐是前所未有的盛世,也因此让大唐子民的思想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大唐的许多书院里,很多乳臭未干的年轻人甚至作为老师,教很多已入不惑年纪的人写诗。
六皇子凝立在空地上。
殿还是那个殿,地还是那块地,石板之间的杂草折断了许多,但还是显得凌乱和荒芜。
只是他的眼界和心气都不一样了。
安兴公主比他年纪还小,却真的好好当了一回他的老师。
她的言行,让他这个当哥哥的渐渐明白,眼光不要局限在那张龙椅上,思维不能限制在整个皇宫里头。
大唐很精彩,外面的天地也更广阔。
安兴公主留给他的这些暗线也比他想象得要强大得多。
他只是接触了数日,就知道安兴公主的生母,终日闭门不出的冷贵妃,并不像传闻之中除了修行之外,对外面的世界都是漠不关心。
安兴公主哪怕再天才,哪怕从懂事起就开始布置暗线,也绝对不够时间布置出这样的一些暗线。
那安兴公主挑选他作为皇宫里头和她守望相助的人,是否意味着他也是这位冷贵妃挑选的人?
“天命楼?”
安兴公主的这些暗线,每日都会给他传递一些简报。
大约是知道他久不问世事的关系,这些简报的最后还会带有一部分比较重要的旧闻,其中的一则讯息就很快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些个极有才华的年轻人搞了一个小团伙叫做天命楼。
这天命楼打着的是茶话闲聊天下事的幌子,看上去主打一个提升眼界和闲云野鹤般的养生。
这份简报上说,被纳入天命楼的,几乎都是权贵门阀子弟,少数则是一些修行地、书院的杰出才俊,这些人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进行一些小聚,品茶品香,分享一些见闻。
每个参与小聚的年轻才俊,都要贡献一两则密报作为交换。
当然允许偶尔没有,但若是连场下来贡献太少,白嫖得多,那很快就会被踢出去。
六皇子这种绝顶聪明,又生在皇家,对这种气息分外敏感的人,一下子就看出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些个人,不就是想搞一个改进版的遮幕法会?
只是这真的是改进么?
在这些门阀才俊的眼中,可能遮幕法会的不足之处就是三教九流都有,良莠不齐,而且信息的来源也未必精准,很多花大价钱购得的消息,还要自己斟酌可信度。
而且人员不固定,比方说就觉得遮幕法会之中某个人靠谱,就想听那人提供的消息,但关键时候想找那个人却也找不到,那人或许偶尔才参加一次遮幕法会。
只是这些人眼中的弱处,真的是弱处么?
他并不这么认为。
遮幕法会正是因为三教九流都有,所以消息来源才多种多样,有些民间的一些小道消息都有可能有大用途。且不同阶层的人眼光和见解都不同,这才是真正的博采众家所长。
天命楼的这些个人出身大多相同,这便意味着思维方式和做派,往往都是一个路子的,很有局限性。
再者,遮幕法会那种让人想找都找不到的设计,正是为了使人能够畅所欲言,有些说了就容易掉脑袋的事情,在遮幕法会上都能用来换钱。
这些门阀才俊没有一个缺钱的,不知道缺钱是什么滋味。
但天底下九成九的人都是缺钱的,手里头没有铜子,看着羊肉咽口水,看着坊市里那些心心念念的女子被豪客搂着进屋子去翻云覆雨的时候,这些人哪个不想铤而走险?
铜板、银子,这才是绝大多数人为之拼命的动力。
更不用说遮幕法会这种东西是公器,而天命楼这种东西是小股人的私器了。
对于所有人能用,且对于李氏而言,能够体察民意,提前知道一些细微变化的公器,那自然巴不得它运转得更为顺畅一些、
但这种私器…,六皇子就呵呵了。
这群心比天高,有心要在大唐的舞台上一展拳脚的门阀才俊们啊,不觉得这是悬在他们头顶上的一把刀吗?
……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顾留白很小的时候,他娘在某次睡前故事会上就和他说过,和那些站在高位的权贵相比,长安很多道观里或是佛寺里的那些道人和高僧的思维更加接近神明。
但卢乐天这些人自然不会这么觉得。
长安那些陋巷里,整天嚼着猪下水的破落户们能有什么见解?
时间是宝贵的,自然要和真正有用的人交流。
底下的那帮子人的消息,那帮子人的想法,就让他们手下的手下去接触就好。
只是即便卢乐天这么聪明的人,他倒是也没想到,他的那些个手下的手下,却又不能共享到他们所能知道的秘密。
既然如此,那些人也根本无法从一堆繁杂的消息之中,提炼出多少有用的东西。
不过有些大事,卢乐天他们还是能够第一时间知晓。
卢乐天和王仁山等人一听到顾十五挑战沧浪剑宗就顿时觉得此人完了。
“你说一个人好好的为什么要嫌自己的命长呢?”他忍不住对着王仁山说道。
王仁山也皱着眉头想不明白,“可能一直在关外呆着,对长安洛阳的修行地有所误解,以为长安洛阳的修行地,都是和那些商队里的修行者一样,数量是不多的?”
“不至于啊,人家曾是大唐边军的暗桩,对长安和洛阳的修行地多少应该是有些了解的。我看最大的可能是飘了,在大唐,被捧杀的天才不知道有多少。”
在卢乐天看来,那绿眸的实力在那摆着,虽说以一人之力击杀了格桑,但格桑就是个七品中上的水准,吐蕃那种修行者荒漠里算厉害的,但在沧浪剑宗,和格桑一个水准的剑师还真的不算什么。
一名修行者哪怕再天资聪慧,哪怕修行速度再快,终究也摆脱不了修行者的大道,修行越高,越往上的修行进境提升就越慢。
七品下到七品中,那就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
肯定是和那个五岁就能作诗的天才一样,在声名远播之中迷失了自我。
这样的人呐,自己寻死,就用不着在他身上多花心思了。
卢乐天微讽的笑了笑,拿了一包鱼食就习惯性的去喂鲤鱼。
但是走到池子边上,他的脸就僵了。
幽静的小院里传出了无法抑制的破口大骂声,“他妈的我的鱼呢,谁他妈老偷我的鱼!”
他面前的池塘里,那些最肥的鲤鱼都没了。
卢乐天独爱鱼,但现在池塘还在,鱼食还在,他的鱼没了。
宗圣宫深处,一人一猫在很狗的吃鱼。
本来这老道士觉得这鲤鱼也就一般,但吃过两次之后,他现在琢磨出了一种做法,先炸过之后再浇汁,结果这味道真的令人欲罢不能啊。
“明天还吃?”老道兴致勃勃。
四耳妖猫一阵摇头。
老道有些奇怪,“后天吃?”
四耳妖猫一阵比画,老道看明白了,顿时郁闷:“肥鲤鱼抓完了?”
……
一名身穿月白色儒装的女子在西市的一家铺子前走过。
这女子美丽且显得异常清冷。
她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冬日里挂着冰霜的水面上,长出了一朵洁白的荷花。
冬天的河水里不会长出荷花。
所以才分外吸引人的目光。
给人的感觉,就不是凡物。
铺子里几名客人的目光不自觉的被吸引住了,一时挪不开。
正在清点货品的掌柜一抬头看到这名女子,却是面色微变,轻声提醒那几名客人,“贵客且小心,这是长孙家的小姐。”
几名客人吓得差点钻进货物里去。
长孙家人丁兴旺,但说到长孙家的小姐,却仅仅只有三房出了一位。
这位小姐叫做长孙细雨。
名字听上去很柔和。
然而她在修行上的天赋,却是超过了长孙家这一代所有的男丁。
据说她已经修出了八品神通!
长孙细雨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些人。
像她这样的修行者对敌意有着天生的感知,那些没有敌意的寻常人投来这样的目光,她在过往的很多年里早已习惯了。
“你真的入了八品了?”
但就在下一个转脚,她突然停顿下来,一个细若游丝的声音传入她的耳廓。
她微微蹙眉,转过身去,只看到有一个身穿黄袍的人站在一间铺子的屋顶上对着她点了点头。
这人没有戴面具,但是自然有一层黄气像是云霞一样在面上翻滚,遮住了面目,显得异常玄奥。
“跟我来?”
他突然又伸出手来,对着长孙细雨招了招手。
他从袖子里伸出的手都布满了黄气。
长孙细雨没有说话,她身影一动,下一刹那便在街道上消失。
两人的身影在西市的屋顶上不断跃动,就如同真正的鬼魅一般。
两人的速度相差无几,始终保持着数十丈的距离。
片刻之后,身穿黄袍的修士落在一座废弃的宅子里。
这宅子也不小,只是荒废的时间太长,都有树木从四周的屋子里长了出来,枝丫早已经戳破了屋顶。
看着出现在自己身后的长孙细雨,这名黄袍修士发出轻笑,“我让你看看我的八品神通,你也让我看看你的八品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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