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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不渡扭了扭身子,躲开一个骑着辅助轮自行车的尖叫小孩,将右手提着的鼓鼓囊囊的超市塑料袋换到左手,掏出钥匙,滴了一下,从锈迹斑斑的门缝里挤了进去,叹口气,开始吭吭哧哧爬楼梯。
我真的没想穿越啊!
凌不渡欲哭无泪。
他本来算是一个小富二代,家里做白事生意的,主要经营纸活加工、墓碑雕刻、骨灰盒与棺材的生产制造、殡仪馆停灵送葬、以及墓地的租售与养护,总之在当地很有人脉,但凡谁死了,都得享受他们家一条龙的服务。
这行业表面看起来晦气,实际里面实惠,属于闷声发大财的类型。
凌不渡大学学了个工商管理,准备毕业就回去继承家业,每天优雅而从容地将所有上门的客户都送走。
谁也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他就穿越了,而且新身份一穷二白,简直亏到了姥姥家!
这是个跟原来世界几无二致的平行时空,他穿的这人也叫凌不渡,比他小了两岁,长得倒是非常帅气,公允地说,比他原来的样子还要出众几分,是那种光靠一张脸,就能混到饭吃的顶级小白脸。
但问题是他以前也不缺饭吃啊!
好家伙,凌不渡整理完原主的记忆,心里那个郁闷就别提了,上亿家产全成泡影,现在的他交完城中村的房租,全身上下就只剩下两百三十二块两毛八。
最让他破防的是,冥冥中一个意志还告诉他,原来的穷光蛋其实是穿他身上去了,两个人相当于交换了人生,所以凌不渡不必担心身后事,汝父母、彼养之。
那彼父母呢?
原主是孤儿没有父母啊,那没事了。
大冤种凌不渡坐在出租屋吱吱扭扭的架子床上,捏着他仅剩的二百三十二块两毛八,气得差点儿突发脑溢血。
要不是及时发现了一个金手指,他肯定现在还没缓过来呢。
这个疑似是天道补偿的金手指,有点像幻想小说中常出现的系统,就是没那么智能,功能十分的简单粗暴。
可以将罪大恶极的家伙“抓”进一个沙盘小黑屋里,然后像薅羊毛一样薅惊吓值。
薅来的惊吓值不要丢,系统商城每天上架五样商品,包括技能书、可以增属性值的灵果灵米、各种神奇道具、甚至可以治疗绝症增加寿命的丹药、以及凌不渡当前最想要的穿越回去的传送阵……
总之,好东西非常多,只要你有“钱”,统统带回家!
凌不渡抹了把脸,把短短的使用说明书研究明白后,就垂死病中惊坐起,换了身出门的衣服,把门一锁,兴奋至极地满大街“抓”人去了。
系统设置的抓人方法非常简单,只要碰到对方就行,不拘什么部位,而且抓人的时候对方不会有任何感觉,相当于在其身上留了个记号,装小盒子里薅惊吓值可以回家后再悄悄干,神不知鬼不觉。
所以在凌不渡的预想中,这一趟简单的就像憨厚的牧民去草场牵一只羊。
唯一需要苦恼的就是该选哪一个呢,肥的还是瘦的?老的还是嫩的?真叫选择困难症患者感到头疼啊。
——然后他在外边溜溜儿跑了一天,腿都跑细了,光坐公交地铁的钱就花了二十多,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结果愣是一个罪大恶极的人都没见着。
这个世道到底怎么了!
明明上网一看,到处都是纯狱风人渣,结果渣到用时方恨少,法外狂徒们都躲去哪儿了啊!
大力谴责了一番国内过于安逸祥和的生存环境,凌不渡摸了摸空瘪的肚子,实在撑不住,只能先去超市买了点儿米面粮油鸡蛋西红柿——就他手里那点钱,吃外卖是吃不起了,煮点儿面条儿凑合活着吧。
A市是那种发展的十分繁华的现代化大都市,但林立的高楼之间,依然分布着如同补丁一般的老旧城中村。
由于房租非常低廉,吸引了许多囊中羞涩的底层人群栖息在这里,每天忙忙碌碌,如同面目模糊的蚁群。
凌不渡一边爬楼一边想,感谢这场该死的穿越,增加了他生命的厚度,因为作为一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幸运儿,按理说他一辈子都不可能见识到这种苦逼的居住环境的。
他租的是一个一室一厅的小户型,位于五楼——实际应该是四楼,但显然四太不吉利了——的楼梯右手边,这栋楼兴建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所以理所当然的没有电梯,且楼内的布局非常逼仄,灯光昏暗暗的,其中三楼到四楼之间的灯泡还坏掉了,房东也不知道是忘了还是不在意,总之没有修。
凌不渡正闷头往上爬,突然听见有脚步声从上面下来,估计拐个弯就能跟他碰上了。
他再次将鼓囊囊的购物袋换了个手,给那位不知名的邻居留出一道可以通行的空隙来。
待会儿要不要打声招呼呢?
凌不渡苦中作乐地寻思着,然后抬起头来。
脚步声的主人恰在此时露面了,是个看外表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背心短裤,一双边缘烂成锯齿状的人字拖,正一边往下走一边低头玩着手机,很快x音特有的AI捧读和罐头笑声就充斥了整个楼道。
“卧槽!”中年男人看手机太投入,差点撞到凌不渡身上。
他吓得蹦了一下,没有道歉,反先发制人地朝着台阶下的黑色人影骂道:“吓老子一跳!杵在这里扮鬼啊?他妈的走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黑色人影像是被骂的呆住了。
中年男人很不礼貌地打开手机电筒,在凌不渡脸上照了照,随后啧了一声:“哦对,你就是今天刚搬来的那小子吧?租了我家对门的那个?”
妈的,肯定是,王丽芬那个八婆说新搬来的租户长得可带劲了,不但脸蛋长得好,身材更是一级棒,大长腿公狗腰,一看就火力十足,跟麻将馆泡蔫巴的一帮老咸菜完全不是一个物种。
她话一说完,正抽着烟摸牌的几个老娘们儿马上荡漾骚情地笑起来,可老咸菜们就不乐意了,心想什么玩意儿吧,男人有钱有本事才是正经,光长得好有屁用啊,穷得叮当响,早晚卖屁股!
你看,怂的吧,老子骂他一脸,他敢回一句吗?就瞪着一双大眼看看看,看你妈啊看。
中年男人跟个老混混似的撞开凌不渡,一边摇头晃脑地往下走,一边扯着嗓子好心“提醒”他:“哎,小子,你房东有没有告诉你,你租的那间可是死过人的哦~晚上睡觉的时候小心点吧,那女鬼就喜欢你这样的小白脸呢……”
凌不渡默默看着他晃到一楼,吱呀一声,推门出去了。
黑暗中无人看到,他此时脸上非但没有半点愠色,反而笑容如春花一般灿烂。
哈哈哈哈。
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什么叫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外边跑了一天啥也没有,结果恶人竟在我身边?
绑定系统后,凌不渡的眼睛就自动觉醒了一项功能,只要是符合条件的罪大恶极之人,其头顶上空都有一个悬浮的血红色叹号,如果是黑暗环境,还会应景的发出红光,方便他精准定位。
这个平平无奇的老混混也不知道干过什么滔天罪行,要知道系统设定的条件还挺苛刻的,一般的小偷小摸抢劫诈骗可够不上标准。
算了,想那么多也没用,待会儿把人“抓”来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哼着小曲儿,凌不渡打开出租屋的房门,先在简陋的厨房——其实是房东在阳台违规搭建的一个燃气灶——给自己煮了碗西红柿鸡蛋面,味道当然很一般,但好歹是吃饱了。
把碗刷了,然后很有仪式感地洗了洗手,把刚才还是餐桌的破木桌收拾干净。
深呼一口气,凌不渡按照系统说明,双手往外一拉,眨眼间,一个一米见方的暗黑色沙盘就从虚空中浮现出来,稳稳当当地摆在了破木桌上。
与此同时,脑海中浮现一行字。
【请选择标中恶人——】
点进去,选项下面只有一张孤零零的大头贴,正是刚才见过的那个中年男人。
【姓名:吴良;年龄:45;罪名:谋杀妻子、气死父母】
大头贴右边两个按钮:【罪恶回放】【沙盘投影】
凌不渡先点开【罪恶回放】。
沙盘上空,一方白色的幕布徐徐展开。
几声凄厉的唢呐声后,幕布上开始播放一段十分热闹的皮影戏。
概括的正是中年男人吴良的一生。
说吴良出生便是家里独子——嗯,上面有三个姐姐的那种独子——所以从小饱受父母溺爱,要星星不给月亮的那种。
理所当然的,长大后成了一事无成的废物。
但吴良的父母丝毫不觉得有什么所谓,家里有这条件啊!身为城市化进程的第一批得益者,别人拆迁分房子,他们家直接分了一栋楼——
对,没想到吧,凌不渡租的这间屋子,早前可是吴家的产业,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吴家妥妥的大户人家。
好比地主家的傻儿子不愁婚嫁,吴良十几岁就已经搞大过几个女生的肚子,不过全被吴母压着打掉了,觉得那些不正经的贱货带坏了她儿子,上赶着怀孕不就是想分他们家房子吗?呸!想得美!
她儿子可是要娶大学生的。
后来果然,吴母花了大笔的彩礼,给儿子娶了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名叫孙锦秀,不但有知识有文化,带出去有面子,还长得盘亮条顺,要不是孙锦秀的爸妈贪财,寻死觅活逼着,这根鲜花可落不到初中都没毕业的吴良头上。
吴良刚开始倒挺喜欢他媳妇的,可毕竟狗改不了吃屎,没过多久,就觉得孙锦秀唠唠叨叨可太烦人了,尼玛的,天天催老子上进,拦着老子打牌、喝酒、找小妹,老子是缺你吃缺你花了,看不上我,喜欢你那四眼男同学是吧?我叫你不守妇道!
家暴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慢慢成了常态。
吴良父母也不管,甚至还当帮凶,孙锦秀娘家那边也靠不住,天天劝她忍忍忍,不行赶紧办个休学,反正吴家富贵,又不缺你毕业后挣的那点儿死工资,赶紧给你男人生个儿子,等有了儿子,他自然就知道对你好了……
孙锦秀还真听进去了,很快怀孕。
然后没等生下来,就被吴良打得落了胎,还没送到医院人就没了,一尸两命。
凌不渡:…………
这剧情还真是一点新意都没有啊!
孙锦秀的死,一点儿没影响吴良继续放浪,因为他有一个伟大的母亲,吴母咬死了说人是自己打的,因为媳妇不安于室不敬公婆,而且她也不是故意的啊,就那么一推,谁知道人就没了呢,想当年她怀孕的时候,天天去田里插秧挑水,又爬坡又摔跤的,也没见把孩子摔没了。可怜她大孙子啊,都成型了,都怪当妈的不争气……
死刑是不可能死刑的,吴母在监狱好好改造,没几年就出来了。
出来后又张罗着给她的好大儿娶了个新媳妇,这个新媳妇就比较争气了,第二年就给吴家添了个大胖小子,名叫吴星辰。
当然,生儿子归生儿子,该挨打还是得挨打,所以没两年,新媳妇就跑了个没影,连孩子也没要,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过。
本来照吴母的意思,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凭我老吴家的家底儿,马上就给我儿子再娶个黄花大闺女!
可惜好事儿还没谈成,要债催命的人先找家里来了。
原来好大儿这几年沉迷赌博,偌大家业已经被他输干净了——哦,不对,还剩一间房,是因为当时没翻到房本,无意间残留下来的。
晴天霹雳!
吴父吴母白眼一翻,双双气了个半身不遂,躺床上拖了一个多月,就携手去地府报道了。
大概也算报应吧,这对老夫妻咽气的时候,本来挺富态的身体,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且浑身长满了褥疮,又是破溃化脓又是沾满屎尿,可怜殡葬业同行们上楼抬尸体的时候,差点儿没给熏晕过去。
要说这一家子谁最可怜,还得数吴良的儿子。
当时小家伙才三四岁?亲妈跑了,亲爸是个畜生,也不管他,爷爷奶奶都瘫床上了,更是有心无力,几个姑姑只会幸灾乐祸,姥姥姥爷更是早断了联系,他小小年纪,就靠着吃点儿邻居好心施舍的剩菜剩饭,饥一顿饱一顿,饿得跟个大头娃娃似的,能活下来全靠命硬。
不过,大概是歹竹出好笋?
凌不渡已经懒得再看吴良那个垃圾人又干什么跌破下限的事儿了,注意力全移到吴星辰身上,仿佛在看一个可怜小孩拼命挣扎记:想尽办法养活自己,坚持上学、读书,在渣爹家暴阴影下顽强生长,努力避免与他一起烂在泥里……又有脑子又有行动力,就跟顽强的野草一样,活得可真旺盛啊!
正看得入神,却听一曲凄厉的唢呐声后,皮影退场,白色的幕布徐徐收起,最后消失于虚空之中。
唉,毕竟不是主角。
也幸亏不是主角。
反正就住对门,以后可以在现实中见见那小孩,真是太不容易了。
这举凡活得太顺心的人,其实都有点儿圣母,凌不渡也不能免俗,他觉得一码归一码,收拾吴星辰他爹,但不妨碍给吴星辰送温暖。世界上可怜的人多了,但能像人家似的,活得那么漂亮可不多,异地而处,凌不渡自问做不到这样。
先记下。
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薅羊毛。
凌不渡搓了搓手,点击【沙盘投影】按钮。
下一刻,画面一闪,只见身高约有十厘米、从模样到穿着均一比一还原的吴良就出现在了沙盘的正当中。
他歪斜着身子坐在脏兮兮的塑料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锯齿人字拖在脚上欲掉不掉的样子,左手夹着根烟,右手捏着一张麻将牌,正用大拇指一点一点慢慢搓开,期间鼻孔大张、眼冒精光:“二条!二条!二条……艹,妈的,什么破手气,三万!”
沙盘上除了吴良以外,麻将馆里以他为圆心的其他人、包括各种道具陈设也都复刻了过来。
只是与吴良的写实风不同,其他人都是劣质的粘土人偶画风,连动作都一顿一顿的,好像低成本的粘土定格动画。
说实话,有点掉san。
正全心全意打麻将的恶棍显然没有发现,此时此刻,天外正有一个巨人弯腰俯瞰着自己。
“哈哈,胡了!自摸!拿钱拿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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