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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乃长白山“长白一枭”艾登罗的弟子“长白三鹰”,在江湖上也颇有点侠名,与“武林双秀”在江湖上亦曾有过数面之缘。
“须弥剑客”钮霍柱乍见三人,不由一怔,心头掠过一丝不祥的阴影,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地朗笑道:“三位乍然光临寒舍,真是稀客。可是贪游忘归而迷路了么?”
“长白三鹰”的老大彭庆驹仰天打个“哈哈”,说:“二位躲在这般仙境里纳福,真叫人难找呀。”
“须弥剑客”钮霍柱眉头一皱:“如此说来,三位是特为寻找在下而来的了?”
彭庆驹“嘿嘿”一笑:“钮兄言重了,咱们兄弟也只不过是受人之托,来向钮兄讨一句话而已。”说到此,扭头瞧了瞧静立一旁的“五绝仙子”康敏一眼,低声道:“钮兄可否借一步说话?”
“须弥剑客”钮霍柱看得暗暗纳闷:“长白三鹰”乃“金狮令”中列名的人物,此来目的自然不言而喻。“长白三鹰”虽说武功不弱,却断非自己敌手,但看他们的神情,似是有恃无恐。是他们又学了什么足以制胜自己的武功还是另有阴谋?甚或是背后另有撑腰之人?以那神秘“教”行事之惯例,既然是有目的地而来,断不会仅派“长白三鹰”这等角色出面。
显然,尚另有高人在幕后操纵。
回头看了看腹部已经微凸的“五绝仙子”康敏,暗忖:敏妹已有身孕,自然不能再与人动手了。他们既敢公然而来,肯定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尤其是这些贼子们一旦与人动起手来,根本没有什么信誉可言,不管什么卑鄙无耻的手段都能够使得出来。那种情况下,我能否保护敏妹不受到任何伤害,可实在没有把握。倒不如避开敏妹,另找个地方与他们放手一拼为好。只是,万一贼子们使的是“调虎离山”之计咋办?一时间左右为难,无法决断。
彭庆驹见“须弥剑客”钮霍柱沉吟不语,“哈哈”一笑,道:“钮兄真是多情人,片刻也不敢离开尊夫人。既如此,我们在此地说话也是一样,只不过……”他阴阴地瞟了“五绝仙子”康敏一眼。
“须弥剑客”钮霍柱心头一震:若在此地动手,他们绝对会向康敏下手。好在他们的主要目标在我身上,只要能将他们及其隐身暗中的高手引走,就算再有“长白三鹰”之流的贼子来此捣乱,凭“五绝仙子”康敏的武功、机智,加上院中的“九宫千幻奇门阵”,相信也足可应付。想到此,双目一扫“长白三鹰”,朗声道:“三位既有雅兴夜游雪峰山,在下理当奉陪。请!”
彭庆驹大拇指一翘,道:“不愧是‘须弥剑客’,咱们兄弟在外恭候。”
其实,“长白三鹰”对“武林双秀”也颇有顾忌。他们虽有大援在后,但若在此闹僵了动手,凭他们“长白三鹰”之力,又岂能是“武林双秀”的敌手?况他们得到的指令只是要诱捕“须弥剑客”钮霍柱,自然是将其诱离此地为好。
待三人转身离去,“五绝仙子”康敏疑重地问:“柱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也是‘榜上有名’的?”她虽曾听钮霍柱提起过“金狮”之事,但并不清楚具体的人员。
“须弥剑客”钮霍柱虽然心情沉重,但不欲妻子为他担心,笑着安慰道:“没有。只是我曾经惩处过一个小混混,哪知那小混混竟与‘长白三鹰’扯上了关系,‘长白三鹰’此来,大概是想与我把过节了清楚。此事,我等一下回来再与你细说吧。”
“真的?”
“当然!”
“那好,我陪你一起去吧。”
“须弥剑客”钮霍柱温柔地拍拍妻子的香肩,笑道:“不用了,对他们而言,那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你在场,他们可能会比较尴尬,说不定还会恼羞成怒。再说,若真想动粗,凭他们那三块料,恐怕还不能把我怎么样吧。”
“五绝仙子”康敏思索片刻,点了点头,但仍叮嘱道:“论武功,他们当然不是你的对手,但他们既然敢明目张胆而来,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说不定还隐藏有什么后手哩,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要特别小心他们的阴谋暗算呀!”
“须弥剑客”钮霍柱点点头说:“你放心吧,我会注意的。外面夜风露重,你也早点休息。”说到此微微一顿,又道:“不过……你说得对,万事小心为上,我走了之后,万一再有人前来骚扰,你为了他(她)。”他笑着指了指妻子的腹部:“能避则避,尽量不要与人动手,把‘九宫千幻奇门阵’打开,你躲在里面不出来,我相信一般人也无可奈何,等我回来再收拾他们。”
遗憾的是,他虽然已提高了警觉,却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长白三鹰”身后的人身上,而对“长白三鹰”这三个小角色却麻痹轻敌了,以致终于着了道儿,铸下了终身之恨。
“须弥剑客”钮霍柱走后,“五绝仙子”康敏独坐灯前,心中没来由地出现一阵莫名其妙的烦闷,心头也陡然蒙上一种不祥的预感,令得她忐忑不安,坐卧不宁。暗忖:“难道柱哥此去真的会有危险?”
随即又自我否认:“不,不会的。柱哥说得对,以‘长白三鹰’的武功,就是三人联手也不会是他之敌。”
转念又想:“怕就怕柱哥一念轻敌,不慎中了他们的诡计暗算就糟了。那……要不要去找找看?可万一我刚出去,柱哥就回来了咋办?他若不见我在家,岂不更加着急寻找?找来找去,说不定又会出现三年前那种各自漫天找寻的境况。唉——还是再等等看吧。”
她如此胡思乱想、心神不宁地犹豫不定。
陡闻屋外传来一阵“喳喳”怪笑。
“五绝仙子”康敏闻声心头一震,混乱的心神立时清醒过来。她一掌将灯光扇灭,身子轻轻一纵,跃上屋顶的天窗,悄悄往四下察看。
此时已是曙色微现,晨雾朦胧。只见院门前静立着一位从头到脚裹在黄袍里的蒙面人,另外尚有十几条裹在黑袍里的蒙面人影散布在“雲深居”的四周,已封死了屋内之人可能外逃的一切通路。
显然,这些蒙面人是有计划而来、志在必得,屋内之人若不乖乖就范,可说插翅难逃。
“娘一看他们那等来势,再从他们的语气中分析,你爹很有可能已落入他们之手了。遂一边发动设置在院内的‘九宫千幻奇门阵’,一边筹思应付之法。果然,他们提出以‘金狮令’交换你爹。想那‘金狮令’干系何等重大,别说娘根本不知道你爹将之藏于何处,就算知道,又岂能轻易交出?‘金狮令’交不出,你爹却必须要救。娘本想出其不意地擒住那为首的黄衣蒙面人,与他们交换你爹,不想那魔头功力实在太高,娘一击不中反受重创,没奈何只好躲入‘九宫千幻奇门阵’中与之周旋。娘用‘散花针’击杀了七名闯入阵中的贼人后,却激得那老魔头凶焰大发,竟不顾一切地用‘霹雳珠’将整个‘雲深居’炸为碎沫。好在娘及时避入了地道,又得你福伯及时赶回来相救,方免于一死。”
回忆起当年那惨痛的一幕,“五绝仙子”康敏仍怒恨难消,喘息了好一阵子,方才继续往下说……
爆炸的硝烟尚未散尽,一条高大的人影横空而至,正是昨天奉命出山购物的“赤面天罡”钮福。他乍见眼前的惨状,不由呆愣了。
猛然,他大叫一声,甩掉手上的大包袱,发疯似的在废墟中翻找起来。断臂、残腿……一件件血肉模糊的肢体被翻了出来。他愣愣地看着这些残肢断臂,虎目迸裂。凄然惨呼一声:“天啦——”举掌便欲向头顶拍落。
蓦然,似有一个肃穆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能肯定那些就是公子和夫人的肢体吗?既然不能肯定,又怎能断定他们已遇害了呢?就算他们已不幸遇害,难道你除了以一死尽忠外,就不能想办法为他们报仇吗?”
“赤面天罡”钮福心神一凛:“是呀,事实真相未明,我怎能如此轻生?况以公子和夫人的武功、机智,又岂能轻易被害?说不定早已突围而去了哩。退一万步讲,如他们果真已不幸被害,我也当先查明凶手为谁,替他们报此大仇之后,再相随公子夫妇于地下也不迟。”
他在废墟上仔细地探查,看是否尚有什么蛛丝马迹可寻。
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前后左右探察了下方位,迅速走到一堆碎砖瓦旁边一阵翻找。清理开碎砖烂瓦,底下果然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地道洞口,忙俯身钻了进去。
刚钻入地道不远,脚下突然拌着一物,似是一具人体,借助一丝微弱的光线凝目细看,岂不正是他家夫人——“五绝仙子”康敏?忙伸手一探,尚有微弱鼻息,只是脉玄欲绝、岌岌可危了。
他迅速将一颗“小还丹”纳入康敏口中,并将她身躯扶正,以右掌抵住她后腰“命门穴”,缓缓将一缕真气度入其体内。
约顿饭工夫,“五绝仙子”康敏微弱的脉息逐渐增强,体内生机渐渐恢复,人也开始慢慢苏醒。钮福方才停下手来静坐一旁,却仍紧张地注视着她的神情变化。
“五绝仙子”康敏缓缓睁开眼睛,见“赤面天罡”钮福静坐一旁,满脸紧张、关切之情。稍一疑思,立时记起了先前的一切,同时也明白了自己这条命又被钮福救回来了。不由长叹道:“唉!你又何必再把我救回来呢?柱哥没有了,我又怎么还能再活下去?”
“赤面天罡”钮福见“五绝仙子”康敏已终于清醒过来了,始长出了一口气,乍闻康敏之言,心头猛震,忙问道:“夫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公子他……他……他怎么啦?”
康敏惨然道:“家被毁了,柱哥也被抓走了,什么都没啦。”
钮福急声道:“公子被谁抓走的?什么时候抓走的?”
康敏泣然道:“他昨晚与‘长白三鹰’一起走了之后,就再也不见回来,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长白三鹰’?果然是那些贼子们找来了。不过……就凭‘长白三鹰’,似乎还不能……”
“来的当然还有更厉害的高手。”
“还有谁?”
“‘霹雳神魔’!”
钮福大惊:“‘霹雳神魔’?这老魔头不是在二十年前就死了吗?怎么又复活了?”
是呀,谁又能想得到呢?“五绝仙子”康敏若不是从他自报暗器“霹雳珠”之名,也难推想到是他。
钮福沉吟道“看来,公子确有可能已身落敌手。但……只要他们那东西不到手,公子应该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看了看仍很虚弱的“五绝仙子”康敏,叹道:“但不管是为了公子,还是为了您们的孩子,夫人,您都得保护好身子,只有坚强地活下去,才有机会想办法救公子脱险呀。”
康敏点点头说:“这道理我懂。只是……唉!”抬头见钮福仍满脸疲惫、苍白之色,知他适才为救自己真元消耗过度,遂道:“你赶紧运功恢复真力,我们得尽快离开此地。”
当天夜晚,“赤面天罡”钮福扶持着“五绝仙子”康敏,在夜色的掩护下,悄然离开了已成一片废墟的“雲深居”,离开了雪峰山脉……
“后来,我们经过此处,见这里风景秀美,奇险天成,物产丰富,民风恂朴,就定居了下来。不久你就出世了。娘虽无日能忘那刻骨铭心之仇和你失踪多年的爹,但一来重伤未愈,二者你尚在稚龄,诸多不便。尤其知道那些贼子们不得‘金狮令’,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必定在各处穷搜我们的踪迹。我们只要在江湖上一露面,定难逃他们的毒手……咳!咳!”“五绝仙子”康敏艰难地说到这里,一股鲜血上涌,又猛地吐了两口,脸色越来越苍白了。
钮清入神地听着娘的叙述,幼小的心灵里波澜迭起,既憧憬爹娘当年仗剑江湖的雄姿英风,又深恨那些蒙面贼人的凶残阴毒,更孺慕尚未见过面的、不知生死现状的爹爹……正在神思飞越之机,突见娘又口吐鲜血,不由大惊:“娘,您……”
“五绝仙子”康敏虚弱地说:“清儿,娘……不行了,能坚持把你的身世告诉你,娘……也能瞑目了。只是……娘今后……不能再照顾你了,听……今晚来的贼人……口气,你爹……尚在人世。唉!可惜……你一点都不会武功……”
钮清见母亲的气色越来越差,忙道:“娘,您快躺下,等娘养好了身体,就教孩儿武功,待孩儿学好武功之后就去把爹找回来……”
“五绝仙子”康敏喘息着说:“儿呀,到此时……娘也不能瞒你了,娘……已内脏……俱碎,毒气……攻心,就是大罗金仙……也无能为力了……”
钮清闻言脑中陡然一震,不相信似的呆看着母亲,随之“哇——”地一声,抱住娘大哭起来,哭声凄厉哀伤、悲痛欲绝。
稍顷,却见他面容一整,伸手抹了把眼泪,银牙紧咬,坚定地说:“娘,今晚伤了您的贼人是谁?孩儿一定要杀了他们为您报仇。”
“五绝仙子”康敏见状,心中猛震,失神的双眼微露出一丝惊恐之色,艰难地说:“不,不……千万不可,清儿……你是钮家……唯一的一条根,又身无……武功,莽撞……而去,何异……送死?”
钮清仍咬牙道:“娘,您放心,孩儿不会莽撞的,孩儿要先学好武功,再去报仇。”
“五绝仙子”康敏失神的双眼惊愕地望着钮清那愤怒的眼神,无力的双手仍紧抓着钮清,张口欲说,却已说不出话来了。
陡然,康敏双目猛睁,费力地抬起手指着自己的怀里,急促地说:“快……快……金……金锁……”
钮清赶紧伸手从娘的怀里掏出一把带链条的金锁,递到娘的手中:“娘,在这。”
“五绝仙子”康敏颤抖着伸出双手,将金锁捧在胸前,两行枯泪悄然涌出了眼眶。稍顷,又吃力地把锁交到钮清的手上,口唇微张,却听不到声音。
钮清将耳朵贴近娘的嘴边,只听娘断断续续地说:“金锁……是爹娘当年的……‘定情锁’,钥匙……你爹……带走了,若能……重逢,你们……可凭锁……相认……”声音细如蚊蚁,渐至一点也听不清楚了。
钮清紧紧地抱住娘,颤声道:“娘,孩儿记下了。”稍顿又说:“娘,害您的贼人到底是谁?您不告诉我,万一那天我糊里糊涂地撞到贼人手里怎么办?甚至,贼人们若是知道了您的儿子尚在人世,岂有不来寻找之理?到那时,我又如何能够躲得过呢?娘,您快说呀。”
“‘楚……南……侠’!”语毕,头一歪,一代侠女含恨离开了尘世。
“娘——”钮清凄然惨叫一声,脑中“嗡”地一震,眼前一黑,倒在娘的身旁,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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