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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上加霜的是,荷瑞斯——菲奥娜的未婚夫,在一次巡逻中整个巡逻队都惨遭不测,没有一个活着回来。当消息传回村时,所有人都看到一向欢笑安慰他人的菲奥娜,被悲痛彻底击碎了。
在等待的时间里,村里人合资招募雇佣兵,但绝大多数有实力的雇佣兵看不起这点报酬,只有零星几个不专业的雇佣兵帮他们杀了几只怪物,却没有解决怪物数量越来越多的问题,于是一些本就少田或不依靠田地过活的村民离开了。
按理说菲奥娜以牧羊为生,加上未婚夫已死,应该趁早离开,但她作为神圣、博爱与美德之神爱福斯的忠实信徒,选择成为村民们的精神支柱,保持他们的希望和对生活的热情,直到村子毁灭的最后一刻,她都在忠实地履行这一职责——这也是为什么她如今这么痛苦,她所做的一切都出于那可能存在的希望,当希望被罪恶彻底粉碎时,她坚持的、相信的以及为之努力的一切都成了无意义的泡沫。
情况越来越糟,虽然那些孱弱的佝偻长舌怪构不成威胁,但新出现的其他种类的怪物在一步一步压缩他们的生存空间。距离村子稍远的田地无法耕种,因为一些浑身裹满烂泥和血污,身高超过2米的怪物已经占据了那些地方,它们力大无穷,无论受到什么伤害都无动于衷,唯一的好消息是它们行动迟缓,且不热衷继续前进。
这些无田可耕的,或者住宅干脆就在那附近的村民突然陷入了窘境,有的逃离了村子,有的仍旧坚信:等萨里昂带着军队过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们可以去别的村民田里耕作,但在粮食成熟前,他们的余粮正在加速减少,更不用说有些人的余粮存放的地方已被敌人占领。村民们尽量互相救济,但他们都不算富裕,只有菲奥娜出的力最多,也因此她更加离不开了。
日记的主人以及他的老伴就是被菲奥娜接济得最多的其中两人,他们年龄本就较大,离开吧,腿脚不便恐怕要死在路上;不离开吧,没有生活来源全靠他人,他们的身体状况也不能长久支撑,于是菲奥娜主动照顾起他们俩,两位老人感激之情无以复加,想着以后如何才能报答。
因为村子地理位置偏僻,消息闭塞,以及报信的人全都离奇的无一抵达雅拉城,再加上突然爆发的匪患更加隔绝他们与外界的联系,这些因素共同导致了萨里昂到最近才有所察觉与行动。
如果他们能早点知道这些事,如果他们能早日启程营救这个村子,也许现在的菲奥娜还是那个鲜活的、充满希望的菲奥娜,可惜……
之后来了一支由这些怪物组成的先遣队,令人不齿的是其中有几个分明是人类,穿戴着布满荆棘与尖刺的黑色重甲,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些手无寸铁的村民。这些家伙战斗力比那些力大无穷的烂泥怪还要强上许多,徒手就捏死了几个反抗者,即使拿削尖的木矛刺他们暴露的脸,也只能留下一个血点,刺不进分毫。
他们把村民像动物一样圈起来,集中关押,随机挑选出来折磨,虽不致死,却比死亡还要可怕。也许是厌烦了,这些家伙提出:要么全体被杀,要么推选一个人出来接受最高等级的“洗罪仪式”,这样他们就会被放过。忍无可忍的村民宁愿选择前者,他们可不信那帮畜生有那么好心;但菲奥娜想的却不一样,前者可以确定毫无生机,后者也许还有一线余地。
日记的主人没法知道菲奥娜究竟出于何种打算,里卡多推测,也许是她终于相信未婚夫已死,本就没有活下去的念想,主动接受死亡也许还可换取村民的生存。
总之,菲奥娜瞒着所有人,主动成为所谓“洗罪仪式”的祭品,至于这个仪式的过程是什么,除了她没人知道,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其中的痛苦与恐怖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就这样,面目全非沦为怪物的菲奥娜,像块破布一样被丢回人群中,一开始她全身的骨头甚至都是断的。随后,她的背部长出了一株极为扭曲的植物,密集的根系像蠕动的血管一样疯狂汲取她的血液,两根互相缠绕的螺旋茎秆上布满诡异的圆圈纹路,顶上的树叶又小又密,形状像眼睛一般叫人不寒而栗。
这株诡异的植物疯狂生长着,本身又极度坚韧,村民们无法把它移除。一夜时间这个怪东西就长成了,树叶中潜藏的花像布满利齿的血盆大口,发出浓密如雾的血红色气体,有的人只是触碰皮肤便迅速被腐蚀殆尽,有的人只是吸入一点便突然发狂般攻击其他人。
整个村子陷入了彻底的混乱中,那些黑色甲士就在村外欣赏这一情景。两个老人就是在这时趁乱躲起来,藏在死尸中躲避了大部分红雾。
这些家伙说得不错,他们会“放过”村民,但红雾不会。
待一切尘埃落定,那帮畜生返回把那株邪恶的植物挖走,只留下一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以及在地上生死未知的菲奥娜后就离开了,走之前还在村子四处纵火。两个老人为了躲避火焰,将菲奥娜拖进小教堂的地下室,那里本就有专门的防火设计,进气管道通向村外,这才幸免于难。
之后的三天时间里,两个老人在村里搜索幸存者以及食物,什么都没有,只能到村外去找野菜吃。万般不幸中的唯一幸运之处,就是菲奥娜转变之后,身体快速恢复,断了的骨头也已愈合,但她心灵已经千疮百孔,以至于这三天里她没说一句话,也没有任何反应,老人给她喂吃的也喂不下去。
老人仍旧相信萨里昂迟早会来,但他们恐怕撑不到那个时候,于是把这一切都记录下来,自述把它收在身上,当有人找到他的尸体时就应该能发现它。
也许是先前吸入的少量红雾的影响,两个老人开始出现嗜睡、烦躁、疲劳、畏光等症状,菲奥娜的情况也没有丝毫改善。直到一天夜里,老人突然陷入昏厥,等到醒来时才发现老伴倒在血泊中,菲奥娜站在一旁,手上身上全是血,他自己则头部遭到重击,腹部也是,才知道是菲奥娜发狂攻击了他们。菲奥娜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后逃回了地下室,而老人深陷悲痛之中,知道这不是菲奥娜的错,如果没有她,他们恐怕在好几天前就死了。现在他也快死了,于是拼上最后的一点力气,用血在日记上写了最后一个请求——拯救她。一天之后,里卡多他们便到了,看到了这本日记。
日记的内容到此为止,最后的一页的血字比平常大了好几号,也显得更有气无力。耐人寻味的是最后一页除了血迹,还有几大滴水渍,像水珠滴落在纸面上逐渐向四周蔓延沁出来的圆。想来这是菲奥娜后面折返地面,找到这本日记,看到最后一页时哭出来的泪,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日记在菲奥娜身上。
看完整本日记,里卡多内心五味杂陈。也许最令菲奥娜悲伤的不是所有人的死亡,而是她背部长出的那个东西直接导致了大家的死亡,而且她还在发狂中攻击了两个老人……愧疚恐怕是她目前最大的情绪了。
看着鲜红的“拯救”字样,里卡多自言自语道:“唉,老头啊老头,你这个要求也太难了……”随后他长叹一口气,吹灭油灯,打算就此入睡。
但刚看完内容这么“充实”的文字,他怎么可能睡得着呢?他在床铺上翻来覆去,开始思考如何进行下一步的对话,有那么一瞬间他也想放弃了,也许正如鹰特里尔所说,体面的死亡是能给予她的最大慈悲,也是唯一能留有她尊严的方式。
他闭上眼,一双闪着些许光芒,黯淡与灵动并存的绿色眼睛突然浮现在他眼前,他猛然睁开眼睛,回想那时在地下室的情形,正是这双眼睛让他没有砍下那一剑。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系马的绳子终要由系绳的人来解,他当时没有砍下去,现在就稀里糊涂地肩负起稳住她的使命,无论是结束她的痛苦,亦或是令她重拾信心,都似乎和他绑定了,于是,他终于有点感觉到某种冥冥中的东西。
“难怪佩拉塔说,只有无神论者能干这活儿。”
……
次日,里卡多洗漱完毕,跟拉奥多确保今日没有特别任务,之后吃完早餐,领了鹰特里尔调配的安神汤准备和菲奥娜进行新一轮的对话。他这次带了纸和笔。
走进木屋,推开门果然还是和昨天一样,台上的食物丝毫未动,菲奥娜仍然“坐”在床铺上,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洒在屋里呈现长方形,照亮了屋内的七八成空间,但她浑身依旧像藏在影子里似的,叫人看不清楚。
“我猜你昨天依然没睡……也没吃饭——当然后面这个不用猜。”里卡多抿平嘴,挤出一个尴尬滑稽的表情,“看来明天我得亲自帮你准备餐食,他们煮的这玩意儿吃了会让人整宿整宿睡不着。”
“唉……和食物无关……我只希望你们不要……在我身上浪费力气……”声音有气无力,看来一旦没有平稳情绪的药汤,她的心境就会直线恶化。
“食物不愿意吃,这个你总愿意喝了吧?”里卡多将药汤递了出去,他之前出于好奇闻了闻,没有寻常药汤的苦涩和刺激气味,倒是有一种淡淡的清香,估计不会难喝到哪里去。果然菲奥娜僵硬地转过头来,慢慢将手伸过来拿碗——只有这种药汤才能暂时冲淡她的痛苦。
“急什么,它还没完全冷却。用汤匙小口小口喝吧。”里卡多递给她一个做工显然不怎么样的木制汤匙,显然是他亲自削的,“你就一边喝,一边进行咱们的谈话,可以吗?”
菲奥娜僵硬且缓慢地点点头,她的头发仍然披散在脸前,任谁看了多少也要有点害怕。里卡多昨天就这么看了很久,今天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就将手伸进栏杆,轻轻碰了一下她的其中一束头发(他们之间的距离让里卡多不能抓住整束头发)。本来还在小口啜吸药汤的菲奥娜被这一碰,整个身子突然一绷,转过头问怎么回事。
“我希望你能把遮盖面部的头发整理一下,如果对话连对方的眼睛都看不到,就让人心里挺没底气的。”
“你为什么提这些……奇怪的要求。”菲奥娜说是这样说,但还是照做了,她把汤碗放在地上,用指甲将遮盖面部的头发分成两束拉到耳后架住,动作依然僵硬迟缓,“唉……都没有差别。”
显出面部的菲奥娜某种程度上和她说的一样,没有骑士文学那种“掀开面纱发现容貌无以伦比”的戏码,头发下的她的面部异常瘦削,毫无血色,呈现病态的青色、白色、黑色,口腔里的牙齿将腮部撑得有些变形,眼睛四周通红血肿,皮肤毫无弹性且存在皱纹,唯有一对泪光闪闪的绿色眼睛不曾变样,在阳光的侧面照映像两颗晶莹剔透的绿宝石。
“谁说没有差别,比之前好多了。等等,给你看个东西。”里卡多说着在身上上下其手来回翻找,终于找出那颗从来到雅拉就一直带在身上的绿宝石,把它捏在食指和大拇指之间,放到阳光下便闪耀出粼粼闪闪的光芒。“我觉得它很像你的眼睛……你不觉得吗?”
菲奥娜终于露出了某种无奈的表情,尽管只是一瞬间,“我想……你对任何绿色眼睛的女孩子……都会这么说。”菲奥娜表情变回来后看上去比原先舒缓一点,她那变形了的面部着实较难看出表情的变化。
“这可不一定,不是每个人都值得我把宝石亮出来。”
“看来……跟你打过交道的女人很多——这就是……佩拉塔请你来的原因……”菲奥娜看向里卡多,这也是她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审视这个当初没砍下那一剑的男人——一个有着金色披肩发、英俊面孔还有些不着调的男人。
一会儿功夫,她目光向下,看着空无一物的地面,“我……不想劳烦任何人,也没人帮得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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