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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荫尸沈菜花裹着黑色尸衣直奔天门山而去。
鬼谷洞悬崖上面,麻都焦急地踱着步,连铁掌柜也沉不住气了。寒生下去已经快一个时辰了,可还是音讯全无。
“妈妈。”麻都怀里的婴儿突然轻声叫道。
麻都苦笑了一下,他知道刘今墨与孩子的关系非比寻常,一路之上,婴儿时常叫刘今墨妈妈,因此也并未加以留意。
“谁?”铁掌柜猛地发现一个黑色的人影无声无息地立在数丈开外。月光下,那人裹着黑色的尸衣,戴着黑色毡筒高帽。
咦,这深夜之中怎么会有一具尸体孤零零地站在这峭壁之上呢?铁掌柜心中疑惑道。
铁掌柜走上前去,莫不是哪一家赶尸匠走丢了尸体?
待到近前一看,原来是具十分美貌的年轻女尸。月色之中,那女人眼睛明亮,皮肤白晳,只不过脸上斑斑血迹,好像哪儿有点不对劲儿……他终于想起来了,这具女尸的面门上没有粘贴黄色的辰州符。
那女尸突然间咧嘴笑了,双臂一张,甩开那件黑色裹尸布,里面是一身素白。只见她脑袋一晃,震落了高筒黑帽,露出一头乌黑的长发。
不好,诈尸了!铁掌柜突然意识到这点儿,可是已经晚了,那女尸已至面前,张开血盆大口咬下……
铁掌柜武功也是不弱,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身形急闪,但觉左耳一凉,撤身圈外以手探之,发现左耳已经被咬去了,半边脸上全是鲜血。
他的伙计目睹了掌柜只一个照面,脸上就已血肉模糊,早已吓得动弹不得了。
沈菜花径直朝麻都扑去。
麻都不会武功,但他本身是苗疆的走阴巫师,黑巫术却也得心应手,付区区一具诈尸的女尸,倒也并未放在眼里,但若施术须得使用双手,无奈只得弯腰将怀中的婴儿放在了地上,待直起腰身的时候,左手已经拿着一条绺巾,右手握着一把司刀,这是苗疆走阴巫师的独门法器。
麻都左手转动绺巾以逆时针方向画圆圈,同时口中念起“拘尸咒”,扑至近前的沈菜花突然间止步,两只眼球盯着绺巾打着转,而此刻,另一只手中的司刀则慢慢地递过去,径直插向沈菜花的心脏……
“妈妈。”地上的沈才华突然跃起,在空中就咧开了小嘴,露出两排尖利的小牙,一口咬在了麻都的左手腕上……
麻都根本料不到鬼婴会突然出手,一时猝不及防被咬中手腕,那小而尖利的牙齿入肉三分,险些切断了手腕动脉,麻都大叫一声,丢下了绺巾,另一只手也扔下司刀,急忙捂住伤口。
沈菜花瞬间由巫咒中清醒过来,一把抄起沈才华,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黑暗中。
须臾,大家才从惊愕中缓过神儿来,个个都面面相觑,做声不得。
“好厉害……”良久,铁掌柜才捂着半边脸,战战兢兢地说道。
麻都焦急说道:“这女尸干吗掳走沈才华,这让我如何向刘今墨先生和寒生兄弟交代啊!”他边说着边拾起绺巾包扎在自己的手腕处,止住流血。
“这是具什么尸体,如此的凶悍?”铁掌柜心有余悸地问道。
“这可能是从汉地跑来的荫尸,苗疆没有这种东西,”麻都说着看到了铁掌柜脸上的伤,便上前细瞧道,“铁掌柜,你伤得不轻啊,我得帮你简单处理一下。”
麻都走到林子旁转了一圈,手里多了一把金黄色的丝状野草,他将其按在了铁掌柜的半边脸上,那伙计扯下自己的外衫,撕成布条,缠在了掌柜的头上。
“这是金毛狗,止血消炎效果极好。”麻都说道。
“快看,那是什么?”那年轻伙计突然手指着悬崖峭壁下面的月湖叫道。
麻都和铁掌柜定睛朝下面望去,清凉的月光下,如镜般的月湖,岸边有几个小小的人影在晃动,其中夹杂着手电筒光。
“这时候,月湖边怎么会有人呢?可能是寒生他们。”麻都推测道。
铁掌柜沉吟道:“鬼谷洞一定是另有出口。”
麻都说道:“我们下去看看。”
三个人急急忙忙绕道下山,不久,他们赶至月湖边。一看,果然是寒生和刘今墨,另外还有一老者和一位白发师太,但是好像都有伤在身。
寒生见到他们非常高兴,说道:“已经见到湘西老叟了,详情回去再说。这两位与我相识,他们中了慢性剧毒,前来天门山找我医治。”
“中了什么毒?”麻都问道。
寒生摇了摇头,说道:“目前还不晓得,只有等回到客栈再详查,他俩已经被刘今墨点了穴道,先暂时护住心脉,再设法救治。你们两个怎么也伤着了?”他发现了麻都腕上和铁掌柜脸上都缠上了布条,上面血迹犹在。
麻都惭愧至极,将荫尸突然出现,打伤自己和铁掌柜并掳走婴儿一事详细述说了一遍。当然,他回避了沈才华疯狂噬咬自己手腕的真实情况,被一个婴儿咬伤,实在是太过没面子了。
“原来是沈菜花来了。”寒生自语道。
刘今墨脸上的表情一会儿懊丧,一会儿愤怒,最后表现得近乎于茫然,他与沈才华的感情与日俱增,此刻突然间失去,他的痛苦可想而知。
当年,师父癞头僧梅一影曾警告过,本门武功阴柔至极,练到最后性情会大变,即便是再刚强的男人,也会产生女性常有的母爱。
寒生依照《青囊经》医治刘今墨阴毒发作的时候,使用了人中黄和佛袈裟,那人中黄是寒生的,而佛袈裟——胞衣却是沈才华的,包在了他的下体胯部。殊不知,婴儿胞衣上面依旧残留着沈才华的生物磁场,刘今墨吸收了那残留的生物磁场,激发了他对沈才华强烈的母爱,甚至如同亲生。
寒生知道刘今墨此刻失子痛不欲生的感觉,于是拍了拍他的手,说道:“我们先回去,以后再设法找回来。你放心,沈菜花是孩子的妈妈,不会难为他的。”
刘今墨点点头,背起吴道明,铁匠铺伙计背着无名师太,大家一路返回天门客栈。
山坡上,一株黄桷树下的阴影里,妮卡骑在白马上,默默地注视着寒生一行人离开了月湖边。
当一切都归于寂静的时候,她默默地将马拴在了树下,然后来到了月湖边,仰望着天空中的明月,长叹一声,然后一头扎进了水里……
破晓时分,寒生一行人终于返回到天门客栈。
一踏进客栈大门,迎面就闻到一股血腥气味儿。
“慢!”刘今墨不愧为老江湖,立刻明白客栈里发生了变故,他迅速放下背上的吴道明,身形晃动,已至东屋之内。眼前的情景实在是血腥恐怖至极,地上躺着一具身裹黑色尸布的面目狰狞的男尸,尸身之上有一片烧灼的孔洞,靠边一动不动地站着一具同样身披黑色裹尸布的女尸,面门上粘着一张黄色的辰州符。
大通铺的床沿上,斜躺着赤裸裸的莫老大,双目圆睁,脖子处血肉模糊,鲜血流了满身;床上,一丝不挂的王掌柜跪靠在墙上,眼睛微睁,面带微笑,脖子上也是血肉绽开,动脉血喷射在白墙上,半边墙都染红了。
残儿侧卧在床上,欢目紧闭,嘴角处殷红一片,一只手还紧紧地抓着那床棉被。
唯有一清还在被子下面沉睡着,发出均匀的鼾声……
寒生等人也都惊呆了,铁匠铺的伙计双腿打战,几乎呕吐出来,捂着嘴退出了房间。
“这是什么人做的?如此的凶残?”寒生问道。
刘今墨沉吟道:“江湖上的仇杀一般不会是这个样子的,王掌柜两人都是被咬断脖子而死,所以不是人类所为。”
寒生上床,伸手按住残儿的手腕,已无脉跳,深切之下,隐约察觉到一丝极微弱的搏动。
“将他俩抬到西屋去。”寒生吩咐道。
刘今墨抱起残儿去了西屋,寒生和麻都两人来抬一清。掀起被子一看,一清竟然是裸体的,鸡胸凸臀,皮粗色黄,干干瘪瘪,丑陋至极。
一清、残儿,还有吴道明和师太,全部在西屋的大通铺上一字排开。
寒生望着他们,心中惴惴不安,这可怎么治啊?
铁匠铺的伙计跑进来说道:“少了一具尸体。”
刘今墨默默地走了出去,看完之后回来说道:“寒生,我们临走时,我注意看了一下,那莫老大赶的尸体一共是四具,现在全部算下来,只得三具,确实少了一具。”
麻都在一旁说道:“我知道了,就是掳走婴儿的那具荫尸。”
“你是说沈菜花?难道王掌柜他们是被沈菜花咬死的?”寒生仿佛有些明白了。
“我的耳朵也被她咬掉了。”铁掌柜在一旁难过地说道。
刘今墨悄悄对寒生说道:“江湖上遇到这种事情,如果避不开的话,一般都是釆用毁尸灭迹的方式行事。”
寒生道:“我们不可以报官吗?”
“不行,你想想,公安机关怎么会相信已经死去的沈菜花又咬死了两个人呢?到时候,我们大家都会脱不了干系。”
寒生想想也是,都已经是什么年代了,政府都是无神论者,绝对不会相信荫尸这种迷信的说法的。
“那么,我们应当怎么办呢?”寒生说道。
“交给我吧。”刘今墨说道。
寒生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刘今墨叫上那名伙计,拿着锄头和铁锨,来到了后院菜地里,开始刨坑。天亮之前,他们已经挖好了一个大大的深坑,刘今墨陆续进屋,拎着王掌柜和莫老大赤裸裸的尸身,丢到了坑里,随后又将另外那三具尸体一同丢了进去,包括死尸们所有的衣物。
“还有一具。”伙计拎来了一只黑色的死猫,那是昨天夜里被沈才华偷偷咬死吸血的尸猫。
最后,刘今墨将土坑全部回填好,夷平了痕迹。
刘今墨吩咐伙计将地面和墙上的血迹清理干净,然后悄声告诉寒生,已经照着江湖上的规矩全部处理完毕。
目前,伤势最重的是残儿,寒生检查后发现他的右侧断掉了三根肋骨,断骨刺破了胸腔,伤及了内脏,没有办法,只有手术治疗了。
《青囊经》上开篇就记载了华佗的麻沸散,主用“曼陀罗花,亦称风匣儿、山茄子,气味辛、温、毒,秋季釆曼陀罗花,阴干。药用一升,另生草乌、全当归、香白芷、川芎各四钱,炒南星一钱,热酒调服三钱,乃令既醉无所觉,刳破腹背,抽割积聚,若在肠胃,则断截前洗,除去疾秽……”
当刘今墨处理尸体之时,寒生已经吩咐麻都骑上快马,前去寻找所需的草药和手术器械了,尽管自己从来未曾给人开过刀,但是这荒山僻壤的,残儿若不及时医治,必死无疑,而且也经受不起颠簸,无法送去遥远的医院。
吴道明和师太中的是同一种毒,这一点,他在月湖边上曾详细地询问过师太,毒发是自尾闾穴麻木开始的,继而蔓延至腰胯部,最后全身酸麻,慢慢丧失知觉。
尾闾穴属督脉之络穴,别走任脉,此穴出了问题,会阻碍周天气机,使得丹田气机不升,乃人身体上的要穴。是什么类型的毒呢?寒生苦苦思索,仍是不得要领。
这黄家也真是太过阴毒了,寒生想,毒药从何而来的呢?江西婺源附近有一处地方的山上倒是出产一种名为“红信石”的药石,学名“*****”,也就是古戏文里的砒霜,江湖人称之为“鹤顶红”。小时候,寒生一直以为“鹤顶红”是丹顶鹤头上的那撮红色羽毛。
有一次,父亲曾去救治过一个红信石急性中毒的人,但是并没有活过来,后来父亲告诉寒生,红信石就是“鹤顶红”,中毒后,一般早的便会即刻发作,晚的也于一两个时辰内发作,症状像急性胃肠炎,口中有大蒜和金属味,咽喉部有烧灼感、发干口渴、恶心、呕吐、腹痛、腹泻,大便呈水样,伴有里急后重的感觉,严重时可吐出血性液体,并且有抽搐休克症状,急性肾功能衰竭,直至死亡。
慢性中毒则表现为乏力、肢麻、贫血、肾功能减退、经常有手足尖部疼痛等症状,与平时的饮食有关。
会不会是慢性砒霜中毒呢?每天在饮食中下点儿,无色无味,根本察觉不出来。寒生反复寻思着,可是与尾闾穴又有什么关系呢?
寒生叫来刘今墨,把自己心中的疑惑告诉了刘今墨。
刘今墨听完抿起嘴笑了,说道:“这很简单,你想,他俩保持纯阳纯阴数十年,干柴烈火一旦燃烧起来,岂是非同小可,那吴道明的肾脏负担极重,手足尖部疼痛症状乃是末梢神经在疼痛,而尾闾穴正是督脉最末一穴,末梢神经集中之地,此穴不麻才怪呢。”
寒生一听茅塞顿开,心中疑惑顿解,遂吩咐刘今墨道:“刘先生,请你输些阳气入吴道明的足阳明胃经,一定要快和猛,就从他的前颈喉结旁边的人迎穴输入。”
刘今墨说道:“明白了。”于是运足真气,探出左手食中二指,分别点在吴道明喉结两侧的人迎穴上,猛地将真气灌入。
不一会儿,吴道明的口腔里面散发出一股生大蒜的味道。
“不错,他俩是在饮食中被黄家下了‘鹤顶红’,每次控制了分量,慢慢积累达到中毒的剂量,否则,以他两人的武功不会觉察不到的。”寒生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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