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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另一个故事
程阵雾没有回答,便讲了另一个经历。
读高中时,有次去农场劳动,我们班与一个文科班负责挑粪给果树施肥。我们班的女生只用浇肥,挑粪、挑水和掺水混合全是我和劳动委员带领班上男生搞定。再一个,这样安排,在浇的过程,有一个男生挑着粪水移动,女生跟随浇肥的速度也快咯。
文科班是一人一担粪桶浇一块果树,那些小个子女生挑一回要歇几个气。我们班挑完,我一声号令,帮文科班女生一些人帮着挑完粪,一一些男生帮着挑完水,看到那些女生没人疼没人照顾,那天自已心里真有生气,便直接骂那文科班的男生死干净了。其实那天我只花了几包烟犒劳班上的男生。一角三一包的烟,能花多少代价呢。
那文科班班主任听我骂他班上的男生死净了还有气,让我嘴巴放干净点。我当场怼他,让他不要护犊子,他也不太象个男人,缺乏护犊子的资质。那老师竟然想过来打我,我们班主任赶紧喊那老师站住,我班主任对他说,第一,打学生要受到纪律处分的,第二,他肯定不是程阵雾的对手。那文科班班主任是个新老师,好象是什么师专毕业的,他不知我打架的厉害咯。
回到学校,他竟然跑校长那儿告状。校长劝慰他,也说了他还年轻,分配劳动任务时没有考虑男生与女生的差异,只想到了分工,没想到合作。当然也当着那老师的面骂了我给那老师台阶下咯。我反正骂得脸皮厚了。一直微笑着接受校长的责骂。
最后我跟校长探讨人生式地说了一句,校长,让勤劳聪明的人饥寒交迫,算不算制度的错?让纤弱娇美的女孩受苦受累,是不是男人的罪?
校长一听,笑着骂我,程阵雾狗八蛋还蛮有思想与文采哦。校长喜欢骂人狗八蛋,愤怒时骂,开心时也骂,厌恶的人骂,欣赏的人也骂,对我就是一种亲昵的骂咯。
我一听便有些少年得瑟咯,继续说,上次听教政治的罗副校长在我们班上讲,解放战争时期,一场战斗是在一个寒冷的冬天发生,过河的桥让国军炸断了,支前的一群妇女与姑娘跳进刺骨的河水中托起浮桥,让我军成千上万的勇士踏着浮桥跑向战场,导致那些姑娘与小媳妇后面怀不上孩子,副校长是赞美这种牺牲精神,我当场站起来提出反对意见。如果我是战场指挥官,我必将第一波过河部队的指战员就地正法。
罗副校长问我的理由。我回答副校长,有成千上万的勇士,不差这托浮桥的三十几个男人。如果靠牺牲女人生育能力换取的胜利,我们中华民族永远不需要。班上同学当场鼓掌,副校长是一个有度量的学者型老师,当场表扬我思考问题的高度比作者高一层次。
苏娅说她在二中听到过程主任在课堂上跟老师扛上的这个故事,但二中老师说程主任不知天高地厚,这性格将来有苦吃。顺便还说了程主任骚 妹几的故事,反正二中老师对一中老师不服,对一中出名的学生没什么好感。
程阵雾说有可能,有些老师度量窄,不敢承认别人的优秀。那天校长说,程阵雾同学这话说得好,我们一中就是要培养有独立思想的学生。校长是文 革前大学生,家庭出身不好,差点让造反派整坏了。
校长一表扬我,我就更得瑟地说,同理,班上的劳动任务,如果是在班上女生的泪水中完成,这种劳动就没有任何正面意义。果树有知,明年的花,肯定很鲜艳,那是对女生劳动的赞美;明年的果,肯定很酸,因为沾染了女生辛酸的泪。
说完我向校长敬了个礼返回教室。读大学时我将这件事和这段话写进了一篇文章,第二年出版的一本书将这文章收在里面。
这是高二上期。那班主任也有意思,竟然公开规定班上学生不能再跟我来往,他们班上同学将这规定告诉了我,我就特意经常去他们班上玩,反而跟这个班的男女同学关系蛮好,高三毕业那年,这个班好多学生录取到师范与师专,估计回神农教书的不少,有一个戴眼镜的何凤云,当年考到株洲师范,苏娅应该认识。
苏娅说认识,后面是语文班的,跟少芬同专业,但不在同一班,寝室跟她隔壁,都是神农人吗,在学校就认识,分配到北区什么初中都语文去了。长得一般。
程阵雾说,这个年龄的女孩一般看着舒服,高中毕业后见过一次何凤云,跟她聊了一会,就那次知道她考到了株洲师范。程阵雾接着坦白带坏了那个文科班的男生,后面好多男生学会了抽烟。进入高三时,这老师调到三中去了。据说是因为他们班同学在问卷调查中全给他打的不满意。那老师恨死我了咯。
苏娅说她听到过这件事,传说中程主任跟那老师打了架,那老师根本不是程主任的对手。
没打。打架他肯定不是我对手咯,他这体格与身手的,我同时干他五个不成问题。呵呵,不说了,感觉自已真有些高中班主任嘴里的样范,流子一样。因此其他学校传他坏话他感觉有道理。你们二中有一个复读考上师大的,叫杨靖,原来叫杨牛生,复读改了名字,读历史的。一考到师大就过来找我玩,说了许多二中老师与学生骂我的话。说不定苏娅也骂过我。
苏娅说她认识这人,初中是同学,从这儿去她家有一条路要经过杨牛生家的那个村,小矮子,可能不到一米六。
对,找了个卫校的女生,可能毕业要去女友家那边工作,那女孩参加工作了。
说完便去请门卫那位工友过来帮他将柴油、机油和农具卸下来,柴油和机油暂时放在教务处过去的那间锁着的总务处,钥匙他挂在教务处办公室,工具放在自已房间前面那间屋子里,农具堆放在总务处外面端头左面墙边,再钉个遮挡板遮挡一下。
工友说不用这样麻烦,告诉程主任学校右围墙边有一栋杂屋,原来就是学校停放拖拉机的机房。当年这儿办农垦高中,有一台拖拉机,去年出售了。不过那栋杂屋有些冷,老师与学生不敢轻易去那个地方。
程阵雾说他天地不怕,天地间什么物种都不怕。现在有引擎在手,力量强大无边,更无所畏惧。
将拖拉机开到那栋杂屋前,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将柴油、机油和配套农具卸载下来码好,工友毛平平说他下午帮程主任将灯接好,他还兼任了学校的电工。程阵雾扔了一包烟给那工友。
真好。那机房里竟然还有两对大半新的轮胎。一对前轮,一对拖箱轮。全部接受。
程阵雾洗漱了一下,就喊苏娅陪他去同学女朋友奶奶家买鸡买米买小菜。
接近午间阳光有些烈,苏娅打了把花伞出来,要程主任靠近她在伞下躲太阳。程阵雾说他习惯晒硬的,不用躲。
苏娅笑程主任是不好意思跟妹几共一把伞。程阵雾说这个真不是,他甚至敢搂着苏娅的肩膀一块走,搂腰呢,他有想,但这个真不敢。
苏娅让程主任试一回,她反正不相信程主任胆子有这样大。
程阵雾说不用怀疑他的胆子。总有一天苏娅会佩服他胆子大的。
苏娅说,那就是程主任心里有鬼,才不敢靠近她。
程阵雾说,这个好象有些正确性。苏娅你是个漂亮女孩,男孩子见了难免会有小九九。
到了小军岳母家,小军女朋友小莲喊完雾哥后就笑程阵雾,这个美女肯定是雾哥的女朋友吧。不会是大学时找的那个女友过来陪过国庆节的吧?
程阵雾笑段小莲跟小军完全是天生一对,都喜欢将猜测当结论而且敢说出来。他认识苏娅老师没四天,是女朋友也没这么快呗,何况人家有男朋友。大学时找的师姐比苏老师要高,不是湖南人。估计小莲一到广东便喜欢上我们小军了,因为你们两人有共同的爱好。是同类项,容易合并。
小莲说她是快乐的小小鸟,小军在广东的一中同学,讲起一中的开心事,就必然讲到雾哥,想不到可以在老家碰见雾哥,真开心。雾哥好多笑话。小军说雾哥在大学找的女友象电影明星。
程阵雾说,反正你家小军笑话不比他少咯。不过小莲也是小美女。
小莲笑了一下说,反正小军说是受雾哥影响的,他们都是受雾哥影响的。转身对她奶奶说,雾哥是小军在一中兄弟般的同学,鸡呢,奶奶难喂,按说好的价格算钱。米呀,小菜呀就送雾哥。她帮雾哥去摘菜和摘佐料。在广东,小军他们老讲沾雾哥便宜的事。他们有三年多,快四年没回家了,春节时车票买不到,再一个爸妈姐姐和叔叔一家都在广东,就奶奶一个人在老家,过年时,姑姑过来叫奶奶去姑姑家过年。家里与叔叔家里一门心思赚钱,要争口气。叔叔家两个妹妹读完初中就去了广州,读初中时跟奶奶住我们家,叔叔家在老屋里,在村里面。
小军他姐姐与姐夫也在那边,过年时一块过,也热闹。小军姐姐小玲也见过雾哥,是小军读一中时,姐姐从广东回来去看小军那次吧,雾哥夸姐姐,南国的风,将姐姐这株神农山上的小树,吹拂成了一棵美丽的海边棕榈。小玲姐回到广东,将这句话请教厂里的一个女工程师才明白,说是雾哥夸奖姐姐身材性感浑圆挺拔,笑小玲姐夸奖的那男孩可能对姐姐动了心思。
呵呵,没有,是我们毕业那个暑假,可能是姐姐回来接小军过去打工时碰见说的。小玲姐长得有些挺拔,那天打把伞,风将她的裙摆吹拂向一边,还真有那感觉。小玲姐如果练练健美,做篮球宝贝很吸引人的眼球咯。当年也是结两个辫子,如果留中长发,烫点波浪估计更漂亮。
小莲说小玲姐现在是烫了发,留的中长发,今晚可能能到家。生一个孩子了,孩子在老家带。我们结婚那天雾哥能看到小玲姐咯。又夸一回小玲姐,让姐夫又吃回醋。
程阵雾哈哈大笑,他作为弟弟夸夸小玲姐,姐夫吃哪门子的醋呀。
小莲说其中有原因,下次跟雾哥讲咯,她去摘菜和香料了。
苏娅便喊程主任赶紧买菜回学校,否则要耽误中餐时间了。
回到学校,程阵雾交待苏娅在昨晚的临时灶上先煮饭,他来做一个可以移动的新柴火灶,今后肯定用得着。
苏娅接过程阵雾手里的那个装米的编织袋,说那小莲真大方,至少量了四升子十二斤米给程主任。不过这儿田也多,小莲家奶奶可能自已种了部分田,粮食足咯,春插时看到那个大娘请人做事。
升子,是南方农村每家每户必备的一种用于量米的木制容器,使用木料合卯制作,是计量粮食的最小的量具,上一级是斗,一斗合十升。斗要大,而且容器内没有分隔,上大下细的台形容器。升子呢,是立方体形,内有两块木板分隔,大小深浅有统一标准,这个标准由木匠把握。升子内,对半再对半地用木板分隔成三个空间。对半叫‘一闪’,相当于半升,对半的对半叫‘一眼’,相当于四分之一升。一升米大约三斤。
程阵雾说没事,下次送个小礼物给小莲奶奶,不会白吃人家的粮食的。如果是小军家的米就更没有心理负担,跟小军是真兄弟。你看他今早一听我声音,激动得穿着三角短裤背心就跑了出来。
结果苏娅笑了。说她今早没去,是少芬陪程主任去的。她不用去买蛋,她都是从家里带蛋。她家在河边,喂了一群鸭,早晨放出去,晚上自已回,每天早上能拾不少鸭蛋的。读小学阶段,家里的鸭子都是她负责管理。
程阵雾笑了一下,说自已沉浸在买了拖拉机的兴奋中了,还以为是少芬在身边,可惜没在来回途中享受一番苏娅这抹靓丽的风景,亏大了。也怪苏娅一出门就笑他心里有鬼不敢靠近她。说完便说他要利用刚才从同学队上拉来的一个半截油桶去做一个简易的柴火灶,为了今后大家一块搞伙食方便。
那个半截油桶可能本就是当年生产队用于烧柴火的,下半截已经开了一个方形大孔。因为型号小,农村办大场面的喜事用就小了,才废弃了,程阵雾当废品捡了回来,当时就想到用它做一个小柴火灶。
苏娅淘米做饭,程阵雾找来六块砖头,从拖拉机机房找来四根短钢筋做炉桥,提了一桶水,和上一堆黄泥,一会就搞定。搞定后就用双手提着油桶边上的两个抓手,将新炉子提到了自已房间前的走廊边上,用水擦洗干净新炉子外面和抓手上的泥浆,点上火,准备先将柴火灶烘烤,烤干后炒菜。烘烤新的柴火灶,开始必须是小火,否则黄泥容易开裂,后面容易脱落。
程阵雾在内心计划弄一份韭菜炒蛋,一份青菜,一份油淋青椒和一个菜叶蛋汤。在做炉子的时已经交待了苏娅择洗相应份量的小菜和佐料。
洗完手,两人坐在走廊上喝苏娅泡好的茶。喝茶时,程阵雾说杀鸡他会,但扒鸡毛和剖鸡他还从未做过,下午要摸索着完成。等会午休到两点半,先去河里摸一会鱼,回来再研究如何将鸡弄了,炒呢他在长沙经常有炒。晚上弄个黄焖鸡,如果有兴趣,就去乡政府那边买瓶酒过来,庆贺一下自已新整了台拖拉机。
苏娅说她会扒鸡毛,程主任负责杀鸡,余下的操作她负责。鸡容易弄,鸭就费手脚。
炉子烤干后开始炒菜,苏娅提个凳子坐在旁边帮着添柴,问程主任的炊具好象跟这边的不一样。
程阵雾说这套炊具是针对以面食为主地区人家设计的,他有一整套九件装,其他的在纸箱里。师姐家有一个生产和销售炊具的公司,全是钢板冲压的,不象我们这边传统炊具是铸铁的,容易打破,这些炊具敲打不坏的。但有三件是搪瓷的,就不能敲了。这三件搪瓷的是我帮师姐家设计的。
有一只用于煎饼的平底锅,锅面经过了特殊工艺处理,竟然不粘,引起我好奇。在师大研究了很久,去图书馆查看了许多资料,都是化学化工专业和金属材料表现处理方面的文献,摘录了不少资料,才得出一个猜想性结论。我将这个猜想性结论当正式结论,杜撰了一篇文章,很正规地列出了参考文献,师姐笑我当学术论文在搞。写好后投稿在《长沙晚报》上,师姐将登载了这篇文章的《长沙晚报》寄回家,可能寄了好几份哦,师姐说我的猜想基本正确,家里表扬了我,将那份《长沙晚报》用玻璃框框着放在展厅里。因为我在文章里提到了这个产品品牌和生产厂家名称。师姐家根据我的文章,又试制出那三个搪瓷的炊具。不过我现在能做出一种更好的锅。可以说是这三只搪瓷锅的升级产品咯。
其实这个炒菜的锅也不太粘。趁热冲一下就干净了。如果有兴趣,我可以试制出这款产品。又是一个赚钱的路子咯。说白了很简单,只是一般人没想到这一层而已。我们这边的人家,只要这只炒菜的锅就行,因此一般人家都会购置。师姐家是组合成三个套装出售。
苏娅说程主任很聪明,但说事容易联想到赚钱上去。过程总能与美女挂上钩。
程阵雾呵呵了好一阵,说苏娅总结得好。做事嘛,必须要有目标,如果仅有目标,没有一个浪漫的过程,再伟大的目标也不精彩。如下午我去摸鱼,摸到鱼是目标,但只摸了点鱼,过程平淡无奇,仅是得了些食物而已,这跟一只猫得了条鱼的快乐是一个层次。枉为人也。
苏娅夸奖程主任这想法很特别,说法突破一般人的想象,细品很美很哲理。
程阵雾一边炒菜,一边轻声对苏娅说,毛平平婆娘一直站在房间透过窗户在观察我们两人。这婆娘闲着空虚,可能欢迎观察周边男女同事的关系。
苏娅笑了一下轻声说,平平婆娘知道学校许多老师的笑话。她老跑我们房间说谁昨晚偷到谁。程主任小心哦,平平婆娘看到了她会到处去说。刘正宝跟小姨妹子睡,就是她发现的。就是有次午休,刘正宝跟小姨妹子,是这儿再上两届一个初三学生,两人在这栋楼拐角那间房间里做那事,那间房当时是刘正宝强占的。我们没来之前就强占了,那时是给大姨妹子睡的,那大姨妹子正宝也睡了。这次睡时,姣崽搬条凳子站在房门前,透过副窗看见他们脱光了在床上拼命。讲得很具体咯,说他们绝对不是第一次睡,说她观察了好久,发现刘正宝每周至少有一次趁年轻老师进房间午休了,用钥匙打开那间房间进去,半小时左右再出来骑单车去学校外面。结果那妹几怀上了,可能是甩锅咯,这妹几又主动偷了原来负责农场的那个工友,最后那工友顶锅处分了。
那妹几初三没读完退学了,传闻现在在广东做鸡,孩子流产了。就是我们分配到这儿前一个学期的事。姣崽为了证实什么人有这种事,据说可以整夜不睡,守在窗户边观察。韩晓为什么不住程主任隔壁那间房间,就是韩晓跟校长有一腿,袁主任也打韩晓的主意,姣崽发现了,韩晓才搬四合院了。教务处油印室不是用柜子隔开了吗,平平婆娘说她有次看见袁主任在那个隔开的内间摸韩晓。年轻老师估计平平婆娘这样做,是为了捞点什么好处,如中考时,学校都要临时抽调平平婆娘去厨房帮忙,发点补助。
平平的工作特别轻闲,就是因为姣崽手里有领导的这类把柄。毛平平几乎是天天玩,这家伙做电工的技术蛮强,电有问题,他三两下就帮你搞定。另外做门卫,就是放假那天将校门关一下,开学前一天将校门打开。
收发工作是欧阳远生老师婆娘负责,她还负责女生管理。欧阳老师夫人是从前大地主家的小姐,喜欢看报,报纸来了,她要先浏览一遍才送校长室和教务处,老师的私人信件呢,就第一时间送到老师手里。他们俩夫妇是指腹为婚的,都是大家庭的孩子,文 革中受苦了咯,欧阳老师一直将师母与三个孩子带身边,不管多苦多累都不放弃。这次放假应该是回老家看大儿子去了,大儿子做木匠,结婚了,不知生了孩子没有。欧阳老师走路有些跛,是wg时让学生打断了腿。欧阳老师与夫人两人没事就研究文章,从不参与打扑克什么的。娇崽说,欧阳老师现在还帮师母洗澡擦背。
呵呵,好玩哦,等我有空闲时,找姣崽唠唠,把故事写成小说投稿。
欧阳老师夫妇的故事也很感人,28号听了一节欧阳老师的课,缺陷是不讲普通话,其他的比现在初三的那个语文老师尹醒可强多了。
苏娅告诉程主任,初三尹老师的那班语文课本是欧阳老师的,袁主任已经宣布了初三老师任课情况,少芬下初一,尹老师接少芬的手。但欧阳老师可能看不惯这搞法,又不得罪人咯,就说他下半年可能要带孙子,他下初一,让少芬老师上初三。少芬才留在初三。少芬这点不好,至少应该感谢一下欧阳老师吧,她因为教原班,认为自已是凭本事留初三的,要感谢也应该是尹醒可老师感谢。其实给欧阳老师两包烟也花不了几个钱的,劝她几回,少芬硬是没行动。在工作中有人照顾和欣赏,本就是一件开心的事。那天程主任说我是免检产品,听了开心了一晚上。
看程主任没接话,苏娅加了几根些柴后说,柴火煮的饭、炒的菜味道好,不足之处就是容易将炊具烧黑了。程主任有一个电饭锅怎么不用呢?
嗯,电饭锅煮的饭味道不好,这个电饭锅花了师姐在学报一个月的工资买的。程阵雾说他一般用来煮稀饭,他喜欢喝白米粥,要煮得稀烂的,就是要将大米慢慢地煮得稀松熟透咯。小时候在家,尤其是每年的新米出产时,头一个月,奶奶每天都用炭火煮一锅,陪他在中宅早晚喝一碗,强制他慢慢喝,不能直接从碗里喝,要用银汤匙舀着喝,放一碟奶奶自已腌制的什么菜,那种稻米的清香,真能感觉沁入心脾。晚餐喝完后,让他读读诗词,不能读那些战斗口号式的书,因此他身边挎包里时常有一本《唐诗三百首》,有段时间是一本《宋词赏析》。词呢,真的是要读出声来才有那意境,陪奶奶读唐诗宋词,再听奶奶解析或他解析,真的很享受。
等他读得消化了,再让他吃正式的晚餐。奶奶说,喝那白米粥,是培训他对粮食的感情,那种新粮的馨香和口感,永远难忘。对粮食有感悟,就会对劳动有珍惜,慢慢喝是对日常生活养成讲究仪式感的习惯。
奶奶在生活上的讲究特别多,烧的柴要求全是一般长短的,大多是劈柴,奶奶用钳子夹着伸到灶里,不允许他用手捡了柴扔进去。刚才看到苏娅直接用手捡了些塞进灶里烧,有些不习惯。有机会去他家参观一下咯,家里厨房旁边有一个专门放柴火的柴房,劈好的木柴码放得整整齐齐。现在容易办到,叔叔送了他一把短手锯,从山上砍一根树扛回来,比着标准用手锯锯成一节节,再用斧头劈开一块块就行。在家读书时,有空闲就干这事。有时候还请小伙伴帮着做。如果奶奶肯随我来这儿生活,苏娅在奶奶跟前千万别用手捡了柴直接扔灶里烧,在奶奶的眼里这是家里没教好的妹几。
苏娅说,程主任这样说让她有心理紧张了,做程主任家的孙媳妇讲究蛮多哦。
寒冷时烤火呢,奶奶就用木炭。木炭都是爷爷烧的,估计还够奶奶用几年,后面可能要他回家帮奶奶去山上烧炭了。奶奶用的那个炭火钵是奶奶的陪嫁,是她在娘家时用的。按奶奶的话说,老物件,用得有感情了。
至于烧柴火烧黑炊具的事,问题不大,奶奶教过他方法,就是每次用完,及时将炊具内外都擦洗干净就行,一般人只刷里面不刷外面,时间久了就黑了。奶奶教他这些呢,是我们山里人,有时候要在野外煮饭或炒菜,否则奶奶不会教他厨房里的那些事。
奶奶说现在是解放了,少爷身边没有丫环,否则我家少爷不用学这些。如果初中毕业那年他肯找一个山里女同学,奶奶说他就再也不用学这些女人做的事了。笑他不知身边有婆娘的好处。这女同学比他大三岁,现在结婚生孩子了,在供销社工作。从小喊她姐姐。
炊具哦,外表烤上一分炭火黑,其实能给人一种生活的烟火味,还有些许生活沧桑感。挺诗词意境的。生命中,有些事物要象笋肉般鲜嫩,才是至高境界;有些事物要象劲竹般坚韧,才是终极目标
苏娅笑程主任跟女友的日子肯定过得非常有诗词意境,对话肯定有台词味。早晨调侃少芬姐的那个‘三恨’,应该没有出处,完全是程主任的即时独创吧?而且念起来有一种词曲感。去前晨,卿恨晨光迟照;旅途中,卿恨车马太徐徐;到达时,卿恨夜幕不知心。这些应该不是程主任的生活体验呀。还有描述杨婷的眼神,特细腻特诗意,估计杨婷今天能开心一天,出发时,杨婷说还从没男孩这样夸过她。
程阵雾说,这才是读书人的生活呀。去年春节,他跟师姐两人在长沙,室外寒风凛冽,还下过几天大雪,室内真是春意浓稠,兰茜想起一些话题逗他跟她拉话,生出一些点子,把日子过得诗情画意的。唉,不说这些了,已经体验过的浪漫,就象一节读过的小说,再读只是更细腻更深刻而已,故事依旧是原来的那个故事。他要开创新的生活了。
苏娅动了情地说,做程主任的女友和夫人肯定幸福快乐,上辈子肯定在庵子里修行过。祝程主任早日开创新生活。
谢谢。奶奶从小就半是夸奖半是笑话地说他,雾孙哦,将我们老程家男人的好脚都接尽了,将来孙媳妇肯定是烧了高香人家的姑娘咯。程阵雾学着奶奶的腔调说了一通。
在程阵雾炒韭菜炒蛋时,苏娅突然醒悟似地笑程主任,刚才那个‘至高境界和终极目标’隐含着流氓指向,发现程主任说话,不经意间总有双关或隐喻。
没有没有没有,是苏娅你联想过度了。他的意思是,有些事物我们要珍藏如笋,让其弥久弥鲜,如内心里那些美好回忆,如炊具内壁的光洁。但生活中,我们很多时候免不了要经受风霜雪雨,没有选择地必须蜕去笋衣的保护,磨炼成一支劲竹。面对生活,必须让自已愈挫愈勇,越磨越硬,如经受打击的事业心,如耐受炽烤的炊具外表。
他知道苏娅联想到什么了,将嫩笋联想成女孩的身体了吧。我们那儿在赞美女孩身材好肌肤鲜嫩时,也会说这妹几嫩得象根剥开的黄笋,奶奶就夸过一个原本准备让他娶回家的女同学,就是刚才说的那个姐姐。苏娅有男友,肯定不止于语言文字地谈,因此对劲竹般坚韧有具体联想。这没什么,这也是读了书的人才有的联想,如果遇到那些读书少的人,对话仅是些平白无趣的短词俚语,将日子过得也下里巴人般地索然无味了。反正他过不了这种日子。他爷爷老了,有时候回家一进中宅,就拉长声音大喊,暮暮,我回家了。他奶奶叫暮云。听了真觉得有亲情有爱恋有年轻人的浪漫味。
苏娅红着脸地点头赞同。但强调刚才是说程主任那‘劲竹般坚韧’。
程阵雾呵呵起来,说苏娅坏蛋,他可没这样想。
苏娅问程主任如何称呼师姐。
程阵雾说,向人介绍时说师姐,私下喊师姐喊‘茜茜’。
菜快要炒好时,工友毛平平过来了,说送壶水酒给程主任喝。程阵雾便邀请毛平平一块喝酒聊天。苏娅说她也喝一杯。程阵雾便让苏娅帮他去洗杯子,他再拍个酸黄瓜过来。
喝酒时,毛平平告诉程主任,他是顶职的职工,负责学校水电与门卫工作,老婆是城市户口,但没有工作,生了个孩子三岁了,岳父也是老师,全家农转非了。程主任今后要小菜不用去买,他老婆种了好几块土,老婆种菜是里手。这儿校园里菜地特别多,现在基本是荒废着。指着前面几块菜地说,那几块菜地就是他婆娘种的,有葱、芹菜和盐水菜等香料,冬天还种大蒜,现在还有两块地的辣椒,程主任要用就去地里自已摘就行。其他家属后面有一个菜园,一户人家有几块土,小菜自给自足。
程阵雾说,毛老师,你回家跟夫人商量一下,过了国庆节,他计划让学校在传达室对面的那两间房子里办一个校园小商店,承包给学校家属经营。看你们家有没有意向,预计承包费在一年三千上下。为什么要三千呢,我们现在是462个学生,加上老师与家属,大约有五百人,明年下期至少是六百个学生,学生哪来你们不用管,他有办法咯。
从学生资料看,这儿的学生,种粮区的家长基本上去广东打工了,再一个,这是一个山区中学,山里人家山上有木材和竹子出售,日子一般比较富裕,学生口袋里的零用钱还是不缺。按一个学生每月消费五元折算,一年算十个月,你自已去算算一年能挣多少钱。嫂夫人平时守守店子,隔段时间去县城进点货,轻松搞定,收入不比毛老师工资少咯。他是怕自已奶奶累着了,否则他想承包让奶奶过来经营。奶奶来了,他的日子又能过成少爷味道出来。
毛平平说,程主任,可能搞不成哦。首先是工商所查得厉害,再一个旁边村里那个开店子的会闹事,从前开过一回,闹事时,黄校长差点还让人打了。苏老师这时还没来,不知道情况咯。当时吓得学校老师不敢吱声。
程阵雾轻描淡写地说没事。工商那块他帮学校搞定,保证没人敢查,工商局局长是他一个亲戚,他叫叔。如果知道他在这儿工作,肯定会开车过来看他,顺便送些好吃的给他,很疼他的。至于旁边的那个商店闹事,别人怕,他不怕,搞他脾气来了,他以学校名义明文规定直接将校门关上,只允许通学生早中晚可以进出,寄学生只周末才可出校门,这也是对学生的安全负责。寄学生父母一般在外打工,管理不好容易出问题,尤其是初三女生。这儿是山区中学,女孩读书发蒙迟,初三女生年龄普遍偏大,前三天听课,看见好些女生成了大姑娘了,苏老师在这儿,有句话不好意思说。
苏娅自已接话说,是咯,这里已经出了几起这事了,害人家中途退学。她教的班上就有一个漂亮女孩,本来成绩不错,考个高中不成问题,结果去年下期怀上了,春节时让父母回来发觉了,上期带到打工的地方去了。可惜了。
程阵雾一听,便让苏娅联系这女孩,这边作休学处理,如果家长与那个女生答应,明年上期继续读初二,如果成绩好,考上高中,将来考个中专或大学,我们老师就是一种修行。怀了孩子又不是什么糗事,甚至证明自已有这能力。
至于女生怀孕这事,我们学过生理卫生,知道这年龄的姑娘,如果不采取措施,可能一次就能怀上。这问题是当下学校最是要防范的。在大学时参加过一个志愿者行动队,去一个县作过专项调研,就是调查这种现象,触目惊心的结果,害不少女孩丧失读书深造的机会,甚至有惨案发生。
他调查的一个初中,连续三年有女生因此投河,投河好象有传染,有一个女孩怀上害怕家长知道投河,后面每年有一个。这蠢孩子,写的遗书都一个格式。听那所学校老师反映,这三个女生都是长得好成绩好的学生,有一个女生的语文老师是一位文学爱好者,拿了那女生的作文给他看,真的可惜了,看了这个女孩的照片,她的那篇《蓝色校园》完全达到了发表的水平。写文章吧,有时候容易让人迷茫,这也是他高中班主任不赞成他执迷文学创作的原因之一。
苏娅说她有那家长的通讯地址,她等会就去写信给那家长。回来复学,可能要换个名字才好,她保证这妹几能考上高中。
毛平平说,只要程主任敢挺起来,他就敢将校门按学校要求管理好。打架他还是不怕的。
程阵雾伸出手掌跟毛平平对击了一掌。
毛平平说,程主任有功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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