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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跟奶奶唠嗑
奶奶说周边大家庭都跟我程家与钟家有关系,闹革命前都有走通,正月都要请春客的。二次革命后就不太敢明着来,解放后就更不敢了,只保持一条,不相互加害,遇到落难暗中帮一把,平时装作不相识。如果那孩子出身黄家大家庭是有关系,祖上有一个姑婆嫁岳坑黄家,陪嫁是一冲田和两块山,田在山下浣湖,山在岳坑,谱上有记载。
对了,奶奶,你初到广州的那个五一假期,这个同学的婆娘到家送资料,看到了奶奶后,回去说这个奶奶的眼光太犀利了,有怕。她这样一说,其他同学不敢来看你了。否则当年拜访奶奶的同学可能不少哦。
嗯,是个四川姑娘。她跟苏娅说雾哥时,那声音与眼神有些不太正常,担心她勾引雾孙,就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实话吧,在这方面,雾孙真做得好,难免会让有些朋友的媳妇心生羡慕,但雾孙要记得,朋友是一辈子的,朋友的妻子再好也不能打人家身体的主意。虹虹妈妈有次跟奶奶私下里说,虹虹爸爸有一个在腰镇政府做干部的朋友,想几多办法打她身体的注意,这种人不值得交。偷婆娘的人不少,偷自己朋友的婆娘就是无耻。
那时虹孙媳与弟弟都在外面读书,亲家母一个人在家,好象她家是在进村的边上,那男人半夜骑单车去喊门。虹妈没办法,在家喂了猪鸡鸭,离不开家,又不能跟虹爸讲这事。煎熬了几年。那天本是探听雾孙有两房妻子她内心有没有意见,她就说了这事,意思是如果虹虹有两个妈妈,她们两人在家就不怕咯。其实虹虹爸爸在外面偷不少婆娘,虹虹妈妈说,如其偷偷摸摸,还不如女婿那样大大慷慷,家和家旺,女人间还有商量。这个亲家母是有根基的女人,如在从前社会,是个管大家庭的好媳妇。听亲家母说,她家婆婆也是个好媳妇,如果在神农听到了,应当去陶家走一回亲戚,结识一下那个老太太。一户人家,出了能干的男人,发家可能容易,但如果没一个能持家的媳妇,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嗯,虹虹家妈妈和小婶婶都是美人,在农村,丈夫又不在家,肯定有打主意的人。爷爷每次送肉来,都带五双筷子,一般是十个同学一人一支筷子串起来吃。那个年龄真想吃肉,尤其那些家庭条件差的同学。虹虹家家庭条件好,每周她爸爸都有送吃的东西过来,一般是腊肉黄豆炒辣椒,没少给我吃咯。经常是我在想难题时,虹虹偷偷摸摸地打开瓶盖,用手拣一块腊肉塞我嘴里。如果这辈子没娶虹虹,真的感觉有负她,对不起她。
奶奶说,你爷爷打小这性格,有女人缘。从不干农活,解放前反正不用干,骑匹马到处交朋结友。如果带你二奶奶出行,老头子就牵着马走,对老二还是疼咯。现在帮我们家守房子的那人父亲是我们家的管家,什么事都打点得熨熨帖帖。现在帮我们守房子,房子收拾得干干净净,你叔叔每年付工资给他们,家里的土全种了菜,田也种了禾。他家的后代,我们程家要重用厚待,这是一个有好传承的家庭。动乱时,老管家经常半夜带儿子过来问家里缺不缺吃的,两父子每次每次都挑一小担米过来。是你爷爷说家里光景不差,让他们搞好自己的生活,过年时还有送几条腊肉过来。家里那些没分的山林契约,全帮我们保管好。还有家谱也收藏好。雾孙读大学那年才送回这些东西。
到了搞公私合营时,你爷爷先是组织人烧木炭,包着县政府各机关冬天烤火的木炭供应,每次都多运不少过去,送给那些管事的人家里用。多运的木炭,在这边就是多砍些柴多烧两窑火,运嘛,你爷爷反正有办法,用杉树绑成双层排再放木炭。炭运到了,还能额外赚些卖树钱给大家花,回家就走路回家。
搞了几年,去供销社工作了几年,六零年大饥饿,他辞职回家,要救族亲。对了,小燕妹几的爸爸就是顶你的缺咯,小燕爷爷跟你爷爷是小时候有朋友,你爷爷回来救乡亲,转到蔡家,跟小燕爷爷说,让桃平,就是小燕父亲,去供销社顶他的缺,当时可能花了银元,老头子回来没说,小燕出生做三朝酒喊老头子坐上席那天说了几句。这回你爷爷相当于做了两个修行的好事,一帮朋友的孩子得了份工作,二救了一大寨子的人。
老头子一直以拯救族亲为己任,那年没你爷爷回家,估计会要饿死更多的人,山下的人饿得都吃土吃草了。你太爷爷送肉与米那次,沿途有饿死的人,你太二奶奶为什么没去?就是你太爷爷知道二婆婆看不得这情形,没我与大婆婆那样心硬。回来婆婆讲沿途见到的惨状,二婆婆听了还哭了起来,在家里后宅那座观音像前焚香念经跪拜了很久。
在两个婆婆的心目中,这场饥荒,百姓受苦,是清朝那小皇帝造的孽。当年那三岁小皇帝登基,本要说‘百事宜早’,他竟然说成‘百姓吃草’,这话几十年后应验。作为皇帝,真不能胡说八道的,当朝不应验,总有一天会报应的,不出一甲子咯。当年你太爷爷说蒋先生动不动骂‘娘希匹’,总有一天,天下会脏话流行,后面不是‘他M的’充斥,有些人还以为这话很有威风,真是一种文明沦丧。
雾孙你看咯,天下总有一天离婚成潮,因为有人在正式场合套用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无法可治’。娘嫁人,如果是和平年代,丈夫不会死这么多,只能是离婚再嫁。可能要在程家立个规矩,如果不是媳妇偷人,不允许离婚。这两天要跟五老组说一声。
程阵雾踩住车,问奶奶一件事,就是南坑舅爷家的那些孙辈都不见人,干什么去了?
奶奶告诉雾孙,南坑那个雾孙的舅爷是她亲弟弟,哥哥解放后带一家回她小时候生活的那个县城了,上次从井冈山返回时,本想带雾孙去那边看看。奶奶说她外婆家没人了,哥哥去那边打开门咯。奶奶说她弟弟家的三个孩子也去了那边,原因是弟弟媳妇娘家在那边有人,有做副县长的。你舅爷家跟雾孙一辈的孩子全在那边工作。大儿对那边的弟弟妹妹与侄子后面有关照,孙子中有一个做乡镇头头了。大儿有战友一同转业到那边做大干部。
程阵雾说,难怪南坑舅爷家一直好象比较冷落。找个时间去看看南坑的那个舅爷,送电视那次后一直没去过。小时候奶奶每年要带他去那边住几天,到了那儿,舅爷与舅奶就想起办法做好吃的。
奶奶笑了,说南坑你小舅爷与小舅奶奶已经让儿女接那边养老了,你去看什么呀。你大舅爷过世了,你爸爸与叔叔去那边参加葬礼的,代程家写了一个吓到那边人的大礼,礼金是大儿用车运过去的,但声明了不是大儿的钱,是程家的钱,请了一套锣鼓班子,为你大舅爷撑了回大脸咯。你小舅爷百年时,雾孙要记得这事,要一视同仁。二儿与大儿知道咯,钱是从二儿手里划过去的。奶奶百年时,娘家也会撑场面咯。
当年娘家爸妈过世,你两个太奶奶过去撑的场面,那时不敢张扬,只好明面一份礼,暗面一份更大的礼。是雾孙出世前那个正月,三个人两天内一块走的。金刚南坑少了,你大舅爷重金从桂东请了一班金刚,你小舅爷从老头子木材场请了一班金刚,南坑本身有一班金刚。三具棺材一次抬上山,鞭炮用牛驮着沿途放。
后面好象公社点名了这事,你爷爷的兄弟找到那个在会上点名的人说,你是羡慕人家一次抬三具棺材上山吧,这话骂得很重咯。你爷爷这个结拜兄弟上过抗美战场,荣立过二等功。对了,就是教育局李茂林侄子的爸爸。
说个你爷爷的笑话给雾孙听咯。雾孙在一中读书应该见过那个在县城码头边生活的那个癫婆,就是用小布条自己拼接成一条花花绿绿的裙子穿的婆娘。从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读不少书,后面不知什么原因癫了。长相好,身材好,就有些无聊的人去欺负人家,过几年又生个孩子,孩子生下就有人抱走了。你爷爷的木排不是停靠在那个码头嘛,有次晚上你爷爷他们在排上喝酒,那婆娘也上排讨吃的,还陪你爷爷喝了酒。你爷爷可能看这婆娘造孽咯,喝完酒将那婆娘在河里用香皂洗干净,拿套自己的衣服给那癫婆穿上,帮那癫婆将衣服用盐水浸泡再用肥皂洗干净挂在排上吹干。第二天还帮这癫婆置了新穿着,那癫婆一直安静地陪着你爷爷。直到放排下去的树全收购了,你爷爷准备将这癫婆带回家。这事传到李同珠耳朵里,同珠就是茂林侄子的父亲咯,过去骂你爷爷才作罢。四个月后,我陪你爷爷去看了那个叫凤姑娘的癫婆,当时是怕这癫婆有孩子,我硬是翻开她的衣服看了才放心。
那天晚上跟同珠一块喝酒,同珠笑你爷爷,老弟心还是好,但做法就是犯法。国家有规定,睡癫婆等同犯罪,随时可让老弟去坐牢。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当年你爷爷将凤姑娘真带回家了,可能后面不癫,是能陪我们一块生活。后面就不会生那么多无主的孩子。想想你爷爷是在修行。
老李一家正派。
教育局处理雾孙时,茂林侄子找到奶奶说了这件事,让雾孙不要怕,雾孙与苏娅都是未婚。但笑了雾孙差劲,偷的婆娘没虹媳妇漂亮,还比虹虹大,开始教育局有担心雾孙偷了学校里一个小音乐老师。那音乐老师比雾孙小五岁,也玩得好。李书记不知道你是大儿的儿子,以为你喊大儿喊舅舅。原来的耿局长知道,但不会在外面说咯,他跟你爸爸是兄弟般的同学,后面去外地工作了。现在两人还一直有往来。
继续开车,奶奶继续讲故事。
你爷爷六一年在家守了一年,你爸是大炼钢铁前一年,让你太爷爷的那个朋友送到部队去了。
你爷爷守在家时,天天在后宅看书,跟你太爷爷喝着茶谈天说地,你二奶奶那时年轻,晚上从下屋回后宅陪你爷爷睡。你爷爷每月去一次你太外婆家,也只是天黑去,清早就回来了,偶尔带你叔叔去河里捉点鱼,或者我们想吃肉时,你爷爷去山上打回猎。有次打了只三百多斤的老野猪回来,一队二队家家有份,骨头你爷爷让朋友做成了胶。
程阵雾说在土地坪当校长时,有一回去山里帮奶奶采那铁皮石斛,碰见一个猎人一次打了一对大野猪,也三百多斤一头哦,野猪的獠牙蛮长,我收在神农家里那别墅里。我全买下,送学校给老师与学生加餐。这次让苏娅送了一块回家给她爸妈吃。
雾孙做得好,老师学生能记雾孙一辈子这份好,花点钱值得。你爷爷也真是个厉害的家伙,河里和田里,哪里有甲鱼清清楚楚。有时一起喝茶,你太二奶奶只要说一声,轩儿,晚上弄个甲鱼炖汤咯。你爷爷就让我和你太奶奶准备药材,他跟你太爷爷两人散步一样走到什么地方,下水摸几下,就提两只甲鱼回来,每次只捉两只,回来收拾好就让我们炖汤,晚上就能喝上。我们常笑他甲鱼是我们家菜园里的菜,想吃就摘了来。
山上冬天那冬茅老鼠,别人是挖,他用烟去熏,其他人学他的方法吧,一般是将那冬茅老鼠熏死在地里,这方法你叔叔也没学到。你爷爷说二儿在技术上有显摆,学到了会传朋友,那这好吃的东西会绝种。你太奶奶喜欢吃这东西,每次弄了回来吃,都要喝酒到很晚才收场。其实解放后我们家日子过得更惬意。解放前,你太爷爷有许多族里事务和与其他族的关系要处理,我呢要管理自己家,还要管理两边程姓族亲的事。每年过年前,要一户一户地查看,防止过年粮肉不够咯,还要处理那些吵皮打架的事。如果遇到横蛮的,你太奶奶还要出面。解放后这些事我们就不用管了,顶多关注一下二队那些至亲。按当年同珠哥的话说,我们完全在解放后享受地主婆的幸福生活。
还有夏秋季节,山里那些水沟里有一种叫石嫩的东西,你太爷爷爱吃,你爷爷就想了一个用竹笼诱捕的方法。自己织了六只竹笼,织篾货老头子没雾孙手脚麻利,六只织了三天,雾孙可能半天能织好。天黑前放在山里那些水沟里,第二天上午去收。有些人晚上打着松明火去捉,很危险,经常有人被蛇咬伤或咬死。你太爷爷不准你爷爷这样干。收竹笼时,都是陪你爷爷一块去。收回来洗干净剖了,用红辣椒爆炒着下酒,两父子能喝一下午酒,其实只喝一壶酒,要帮他父子热几回菜。我跟你两个太奶奶呢就是用药材煲汤喝,鲜嫩。反正收一回十几只,小的放了,只留下一斤以上的。大媳妇与大女儿嫌有腥味,就单独蒸一碗腊肉给她们吃。
这个有技术,别人织了诱捕不到,只你爷爷能,这方法你叔叔后面也学会了,经常能搞到,你二奶奶也爱吃那种爆炒的。等会打个电话给二儿,让他回来弄几只吃吃。
六二年出了年就帮大队搞了个木材场。那个大队书记是你爷爷在外面结拜的弟兄。六6年,原木材场让三队与四队的造FP抢夺了,他就去山里挖药。挖药也赚很多钱咯,你爷爷胆子大,而且喜欢制造或编造一些恐怖的事或说法,让其他人不敢去有好药材的地方挖。
有次编了个大蛇的说法,把我也吓着了,多年后你爷爷才说是他编的。那时,每年都要在后宅晒钞票,否则会发霉的。我跟你两个太奶奶,用大豆盘,就是家里蒸酒拌酒药时用的大竹器。晒钞票的那天,其他人不能进后宅。雾孙也不能进。票子晒干后,用扎头发的橡皮圈按面值大小扎成一把把,再用报纸包好放箱子里,箱子里放一只蒸钵,钵里装上生石灰,这样就不长霉也不长虫子。
等到大队原先的那木材场亏本倒闭了,你爷爷又回来搞新的木材场,专门搞杂树木材和枞树。这个时候他学乖巧了,用赚的钱去结交有用的人,自己搞一部分,手下的人分一部分,公帐上保持略有赢利就行。村上头头嘛,吃还是经常有吃咯,过年过节,给点小钱,也就对你爷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跟公社、银行、粮站、供销这些单位,还有钨矿、铁矿和锰矿的头头关系搞得几好,三头两天带他们过来吃狗肉,木材场食堂里专门拴着几条狗,杀了一只添加一只。那个水池里喂着从河里平时弄到的鱼,有次你爷爷跟一个朋友钓鱼,钓了条三十几斤的青鱼,让你二奶奶回来喊我们去看,到那儿,你太奶奶一声:杀了,中餐下酒。你爷爷赶紧让人收拾那条鱼。
你太二奶奶让你大姑陪着去河边钓鱼,也不知这两人如何弄的,也钓上一条差不多大的青鱼,喊你爷爷过去抱了回来。又放进那池里。雾孙这次没去,跟赦师傅在祠堂里练武。晚上带了菜回来让雾孙与赦师傅两个儿子吃。
帮你爷爷做事的人都跟你爷爷贴心。雾孙说大队部那户人家的媳妇,娘家就是江边寨的,可能结婚前就跟你爷爷有关系。你爷爷后面没生育能力了,否则那户人家有我们程家的种。你爷爷说是挖药材时尝药时没注意,把生育能力尝没了,我与你二奶奶不相信,怀疑是烧木炭时,经常去热炭窑里出木炭蒸坏了。否则雾孙可能还多些叔叔或姑姑。
每次杀狗,你爷爷事先要砍下两斤让你二奶奶送回家来,也不多砍,但拣最好的位置砍。你太二奶奶喜欢吃狗肉。你太二奶奶没生养,你爷爷更孝敬些。按你爷爷的话说,父亲,就是你太爷爷咯,不在了,但儿子在,两个妈妈不能落难。一队一个外地媳妇骂了你太二奶奶一句绝代寡婆,你太二奶奶听了这话,回家抽着喉咙哭。你爷爷知道了,带了几个手下直接上门给了那媳妇两耳光,那户人家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这次后,你两个太奶奶再也不去那边,那边人家做酒席,原来要请两个婆婆坐上席的,这次后再也去,二队那边也去得少了。
可能是你爷爷有偷婆娘的原因,从不把你叔叔带木材场做事,你叔叔学了木匠,也是不干农活,到处去做功夫去了,结交了好多做手艺的朋友。跟二队的那些人关系好咯,正月请客,都是四桌,我们家一桌。
你叔叔性格上比你爸爸更象你爷爷。读高中时,开学出了门,放假还不见人回来,同学家里都拜访遍了。去同学家里都带礼物,那个在发电机厂干活的跛脚师傅就是你叔叔同学,他捡了个逃荒的妹几做婆娘,你叔叔知道了,是唯一去看过他的朋友。那次你叔叔将身上的钱全摸给那人家。打坏脚后,你叔叔也偷偷地带药过去看过两回。二儿差点从土地坪带了个妹几回来做婆娘,你太二奶奶不准。二儿可能是当年动了找婆娘的心思,后面找到你婶婶,你二奶奶又反对,这次你叔叔铁了心要娶,你太奶奶就发话,家里冷了,只一个大孙子在跟前晃不行,斌孙乐意早点结婚早点生孩子,准。我当时就没发表意见,带你妈妈去下的聘礼,结婚时才让二儿找了个朋友做媒人。也行咯,帮程家生两个好孙子。
你叔叔差点招到锰矿去上班了,若不是当年出了个矿难,死了不少工人,你叔叔就去了。是你太二奶奶拦着不肯。说我们家不愁吃穿,两个孙子不多。你太二奶奶最关心的是家里的人丁兴旺。你婶婶生下鑫孙结扎了,你二奶奶再不去你叔叔家,再不跟二媳妇娘家人说话。发现老二比二婆婆在这方面更观点鲜明、态度坚决。
说实话嘛,我们山里人家,生活比一般工人家庭要好,那些过得差的人家,有些是赌博造成的,有些是心坏有恶报造成的。西坑斗地主时斗得狠,结果西坑那些当年的积极分子都没好结果。有一个姐姐嫁西坑,幸好下放那年没回家,否则可能完蛋了。雾孙读大学那年去世了,在株洲生活,有两个女儿,跟你爸爸有联系。你爸爸在株洲工作时,对这两个表姐家的孩子有些照顾。那边跟雾孙同辈的孩子,有两个在公安工作。
大儿在部队,你妈妈每次去探亲,你爷爷都让我给大媳妇一扎票子,缝在一个贴身的布兜里,花完才准回来,因此你爸爸在部队跟战友关系好,人大方嘛,朋友就多,我们程家男人都大方。
你爸升到营长后,大媳妇去部队探亲多些。大媳妇也不行,生下玲孙后一直怀不上,在部队生活好几年,后面大儿做团长,你妈妈又在那边生活了几年,也没生个孩子,人就变少年了,否则我们家孙子还多些。二媳妇是听她娘家的话,结扎了。她娘家心疼自己女儿生孩子辛苦。我自己只生了两个孩子,硬是不好意思说她娘家,生为一个女人,陪丈夫不累,生孩子不苦。
说真话嘛,二媳妇娘家真不是有根基的家庭。听到一些跟传统说法不一般的观点,不管对不对就跟风,就以为自己思想先进了,观念新潮了,就在家里施行,还四处去宣扬。有些观念,一代代传承下来,是不能轻易破坏的。就像讨几房媳妇的事咯,从我这老太婆的观点看,从前的观念比现在要好。
从前有钱有用的人多讨几房,穷苦的人娶一个婆娘。现在雾孙相当于有三房婆娘,家里几兴旺呀,如果只娶虹孙媳,除了家里只一个重孙外,雾孙在广东做事也不会这样安心。虹孙媳肯定也在外面做事不安心。大儿在外面做事,只一个婆娘,大媳妇只好跟着,幸好不要做管家媳妇,否则肯定两边都顾不过来。
据说二媳妇娘家有个孙子在学校读书,因为什么事,跟学校闹到法院去了,官司好像是赢了,判老师赔礼道谦。老师照样做了,但从此学校对这孙子不闻不问,上课来不来,来了听不听随他意,在教室里单独坐一张座位上,其他学生懂事的都远离他,不懂事的孩子,家里父母强制不能跟他玩,废了咯。我告诉了森孙和鑫孙,这样的孩子不能招进我们家公司做事,普通员工也不行,如果可怜他,可以给他点钱,等于打发要饭的,不能多。雾孙要记得这事,你婶婶非常赞同我这提法。即使不赞成,我们程家也要这样做,千万别让其他人以为我们程家支持他们这样做。现在是新社会,如果在解放前,我会行使管家媳妇权利,断绝与这户亲戚的来往。谁敢私下来往,家法侍候。
程阵雾说他知道这件事,当时打官司时,那学校校长打了电话给我,那校长原是我做校长时的手下,我提拔他做行政的。他通报了情况,是婶婶最小弟弟的孩子,那孩子上课不听讲,课后不做作业,班主任罚他站在外面听课,婶婶弟媳不是一直在外面打工嘛,就说是老师体罚她孩子咯,用相机拍了照片,直接告镇里法庭。那镇法庭的法官感觉这案件能出风头,就在网上大肆渲染了一番。那个庭长事后让院长骂了一句,骂他两句书读到屁孔里去了。那庭长现在也等于凉起来了,再想升职几乎没可能了,因为这判例会产生深远的影响。据说,那法官的孩子在学校里老师也不管了,老师私下里说,管得不好让这孩子法官爸爸判个违法就麻烦了。期末通知书只有分数没有评语,没有班级排名。特意在那个班换了个天地不怕的老老师做班主任,那法官去学校了解孩子在校情况,老师问什么都答好,做得最好。我上次听朋友说起这事,我劝他们做老师的要有胸怀,别跟这法官一个层次,还让朋友笑了我一通。
森弟与鑫弟不错,那年春节召开自己家孩子会议,强调绝对不对跟小舅家的孩子接触,否则上家法。其实我们家的孩子,跟这些亲戚家的孩子玩一块不太可能,我们家所有孩子都在这边读书,除非春节回家拜年有接触,其他时间根本不是一个圈子的人。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们家孩子还是要多培养跟老家的关系,别将来不知道自己是哪儿里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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