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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羡站在冷白色路灯下，还戴着那条棕色围巾，瞳色疏离，视线比刮过的寒风还要冰冷。
他指尖无意识攥紧，根本没想到，乔珍竟然会让别的男人会陪着去比赛。
乔珍不是在追他吗？
那为什么追着追着，和其他男人不清不楚。
纪羡站在原地没动，沉着脸，等乔珍主动过去哄他。
可乔珍却站在秦亦驰身后，迟迟不肯走出来，不愿意见他。
就跟那天一样，哪怕他说“乔珍，你敢跟秦亦驰走，就永远别回来了”，她都没有回头。
纪羡的脸色越来越差。
秦亦驰站在两人中间，略微蹙眉，低沉的嗓音带着攻击性：“有事？”
他眼底多了几分戒备和厌恶。
纪羡捏紧装着项链的礼盒袋子，完全忽略他，声音渐冷：
“乔珍，过来。”
这是他第一次纡尊降贵，主动在学校外跑来找乔珍，乔珍理应窃喜才对。
明明在以前、在前世，他只要说一句“过来”，只要招招手，乔珍就会听话地出现在他面前。
可现在，乔珍一点也没有想要过来的意思。
她紧紧抱着花，神色淡然，摇头拒绝：“我说过很多遍，以后不想再看见你。”
话音刚落，纪羡维持的脸色几乎快要崩掉，却仍旧带着冷傲气息，一字一顿质问：“那为什么送我围巾？”
围巾……？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太冷，乔珍鼻尖都冻红了，吸了吸鼻子，满脸茫然：
“我什么时候送你围巾了？”
轰隆一声，如同一道惊雷劈下。
纪羡完美的俊脸好似突然裂开一条缝，不可置信地后退一步，每一个字都跟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
“这条围巾，不是你送的？”
乔珍看着他脖子里那条棕色围巾，有些粗糙，还歪歪扭扭的，显然是别人亲手织的，与他全身昂贵的高定名牌格格不入。
乔珍突然觉得这人挺可笑的。
可惜，迟来的深情。
比草还贱。
明明前世，她送给纪羡围巾之后，从来都没见他戴过，也没听到他的一句夸赞。
还在心里忐忑不安想，他是不是不喜欢、是不是觉得太廉价……
他就是喜欢别人捧着、哄着、主动追着，认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那些酸涩的痛，永远也无法消灭。
乔珍垂着眼睛，语气平静，摇头道：“不是。”
纪羡，你配不上别人的真心。
她的声音经过寒风，好似披上一层寒霜，无比尖锐刺耳，狠狠扎在纪羡血淋淋的心口。
纪羡眼底愕然，浅色瞳孔里突然黯下一缕光，完美得体的神色几乎快要碎成粉末。
心中不断喃喃着“不可能”。
然而一旁，秦亦驰却心情愉悦，唇瓣缓缓弯起，感觉浑身更暖和舒服了。
秦亦驰转身低头，看向乔珍，“不想见他的话，你就先回去，我等会过来。”
声音带着安定的成分。
好像哪怕天塌下来，也有他在旁边撑着。
乔珍犹豫片刻，点头笑起来：“好喔，那我在地铁站等你。”
她一边绕着路走，一边回头担忧地看向秦亦驰，身影逐渐消失在浓稠夜色中。
秦亦驰转过身来，正对着纪羡，眸中原本的温柔消失殆尽，眼底满是凌厉。
两人身高相仿，站在原地无声对峙，眼底酝酿起暴风雨，翻滚着铺天盖地的情绪。
碍眼。
两人都觉得对方无比碍眼。
眼看纪羡抬脚想跟过去，秦亦驰就堵住他的路。
纪羡抬起下巴，终于正眼瞧秦亦驰，语气没有丝毫温度，像是在看死物。
一个暗恋者而已，凭什么、又有什么资格出现在他面前？！
他冷笑着一字一顿质问：“跟你有什么关系？”
秦亦驰神色泰然，伸手扬起脖中的围巾，语气懒散桀骜，满是侵略性：
“就凭我这条围巾，是乔珍亲手织的。”
一股硝烟味在两人周身不断弥漫、扩散。
纪羡牢牢盯着他那条灰色围巾，指尖用力到泛白。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体面。
不可能……
乔珍说的只是气话，再说，秦亦驰说他那条是乔珍的，谁知道这死绿茶的话是真的假的？
纪羡脸上结满寒霜，眸光犹如利刃，毫无保留揭开他血淋淋的疤痕：
“那又怎样？你喜欢她，暗恋她，可她从来都只是把你当成哥哥，她根本就不会喜欢你。”
“而我，甚至不需要做什么，她就会主动贴上来取悦我。”
纪羡讥讽地盯着他，突然冷笑，露出悲悯的神色：
“秦亦驰，你真可怜。”
说完，纪羡沉着脸离开，直接把礼盒扔进垃圾桶。
从小到大的严格要求下，他一直是一个善于伪装的人，是情绪异常稳定的人。
头一次，他心情起伏如此剧烈，也是头一次涌起无力感和恐慌。
纪羡本以为自己占了上风，仍旧是完美无缺的上位者。
可直到路过一家商店的镜子，他这才发现，自己有多失态。
……
秦亦驰眼中涌现红血丝，僵硬地站在原地，头一次觉得自己处于下风。
——“她只是把你当成哥哥。”
——“她根本就不会喜欢你。”
字字诛心。
无力感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像沼泽一样深深吸附在身上，难以反抗、难以挣脱。
曾几何时，他也听过。
高一那会，有个女生问乔珍：“欸，你和秦亦驰什么关系啊？感觉你俩刚开学的时候走得特别近。”
乔珍认真想了想，语气平静：“算是和我一起长大的竹马吧。”
女生凑过去：“真的就只是哥哥？你真对他一点儿那种想法都没有？”
乔珍很轻地说了声“嗯”。
女生又惊又喜：“太好啦，秦亦驰他完全是我的菜啊啊啊！你能帮我给他递情书吗？求你啦珍珍！”
温和微风里，梧桐树叶簌簌作响，乔珍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秦亦驰就在站树后，手里拎着小蛋糕，浑身僵硬，喉咙像是卡着一块石头，说不出话。
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牢牢攥紧，密密麻麻的疼痛，让人透不过气……
暗恋，是隐忍克制的眼神，是小心翼翼的试探，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他的暗恋，是不计付出、不求回报。
所以，根本没什么好可怜的。
夜深，刺骨寒意袭卷全身，每一阵风都好似有无数把刀无情刮在脸上，心都要冻得裂开。
秦亦驰哈了口气，往地铁站的方向走，影子被路灯拉得孤单落寞。
身体像是灌了铅，每一步都觉得无比沉重。
这条路，好像很长、很长。
但他愿意用一辈子的时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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