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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春天。
意气风沈京盛豪言壮语,满脑子都是在燕京城有一幢属于自己的大楼。
仅八个月过后……
曾经豪言壮语的沈京盛已然被现实折磨得遍体鳞伤,一度以为自己死定了。
……
小县城的夜晚,渐渐萦绕着一层静谧的涟漪。
【阿萍中医理疗店】里,艾灸的弥漫着整个房间,温和的钢琴曲仿佛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沈京盛一根根焦虑的神经。
沈京盛起初还跟裴强聊聊天,听听这个年轻人聊聊……
但后来,躺着躺着,竟不知怎的日渐困倦,终于不知道什么时候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一觉醒来以后,发现已经是晚上12点了。
他从沙发床上爬起来……
环顾四周。
“老板,您醒啦?”
“嗯……”
房间里,他看到老板娘温柔地坐在一边,轻声轻语。
沈京盛点点头……
全身说不出的酸疼,但连日来的疲惫却已然不见,精神格外地放松,仿佛这几个小时的睡眠,让他短暂地脱胎换骨了一般。
他付了钱后,走出足浴店,看向了对面。
对面的【京盛多媒体】招牌已经被撤下来,换上了【裴家电器维修】的招牌。
店里的很多柜台也被清理干净,摆上了许许多多老旧电器……
那个名叫裴强的年轻人,此刻已经消失不见,待到沈京盛过去准备跟他们告个别的时候,却听到了裴父和裴母一个劲地唉声叹息。
“睡觉睡觉,这臭小子整天就知道睡觉!店里的活干到9点30分不到,就跑回去睡觉了,特么比临时工还临时工!”
“呵,子不教父之过,也不知道是谁宠,小时候我骂一句重话你就心疼,你让我怎么教?姓裴的,你现在有种就跑回家,用皮带抽他,你敢抽,我绝不拦着,别特么就知道装腔作势的不痛不痒……”
“完了完了,我老裴家完了!”
“……”
“……”
听了一阵,沈京盛哑然失笑。
随后,又回望了这座午夜里格外静谧的小县城以后,沈京盛默默坐上了离开的车。
洛城这个小县城,给沈京盛留下的记忆并不算很多,离开的时候,也没有什么不舍。
仅仅只是自己【京盛度媒体】产业的一个二三线城市试点,现在产业崩溃,货品滞销,终归是要调整策略,重抓大城市。
想到大城市,想到互联网,想到未来……
沈京盛目光又闪过几分迷茫。
但尽管如此,却也知道时代的洪流在滚滚前行,若是始终停滞,那便迟早是洪流下被冲走的沙尘。
…………………………………………
裴强是晚上十一点钟回到村子的。
回到村子洗漱了一下以后,便已经是十一点半了。
躺在床上二话不说就呼呼大睡了起来。
静谧的农村夜晚上空,月光格外地皎洁。
在阵阵虫鸣声中,裴强安然入睡……
也似乎做了一些梦,但依稀间不知道是什么梦,但并不如上辈子那样,一躺着就是噩梦。
不用安眠药助眠的感觉真好!
迷迷糊糊间裴强睡到了早上,便隐约听到一阵急促的推门。
“喂,喂,大懒虫,醒了哈!再不醒我要掀被子了……”
“……”
“裴强,我警告你,别睡了……”
“……”
“懒猪,太阳都晒屁股了,喂喂,你还活着吗?”
“……”
一阵芬芳弥漫在裴强鼻息。
朦胧间,那似乎是兰花草的味道。
嗯,这种味道真好闻,令人神清气爽,又助眠……
呜……
“几点了?”
“都早上七点了,起床了起床了!”
“才七点,我今天的目标是睡到七点半,别吵,让我再睡一会……”裴强翻了个身,用手摆了摆,继续换了个方式躺在另一边。
“天啊,你要当睡神吗?起床了起床了!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干,裴强,起来,今天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你起床啊!”
“给我半小时,我今天睡眠不够……干!你掀我被子干什么!”
“……”
女孩子的声音是很好听的。
但是……
行为是很暴力的!
裴强只觉被子立马被掀开,随后听到了一阵刺耳的尖叫声:“裴强你个王八蛋,你怎么只穿内裤!”
裴强耳膜被震得嗡嗡声直响,当睁开眼睛,看到王慕雪通红的俏脸,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王总,你闯入我家,掀我被子,还骂我只穿内裤,你睡觉什么都不穿?”
裴强略微掏了掏耳朵,慢条斯理地从床上爬起来,看了一下时间才7点11分,距离目标睡眠还差19分钟时间的时候,顿时慵懒地又抢了被子躺了回去:“等我再睡20分钟……再睡二十分钟以后,我整个人都能送给你……”
“谁要你这种邋遢鬼!20分钟,好,20分钟啊,你不起床,我就,我就把你内裤都扒了拍照!”
“……”
“……”
…………………………
裴强有时候觉得原主还是有些惨的。
从小到大,都被王慕雪这娘们给牵着鼻子走……
但偏偏……
不敢反抗……
总之,造孽啊!
“这个月,是深城发放首批个人港澳游通行证的日子……我帮我们两人申请了旅游通行证,现在就走……”
“哦……”
“裴强,申请过程需要的钱,我帮你记着了,你以后还我……”
“那我不去了……”
“行啊,你不去看裴叔会不会打断你的腿!”
“别拿父母压我,他们压不住我……”
“行啊,那裴叔给你的零花钱,你也别想要了,他们让我帮你保管,说男人一有钱就变坏……”
“有病!”
八点钟。
裴强从房间里走出来。
看着王慕雪提着粉红色的行李箱,戴着太阳帽,极为难得地穿着一身洁白的淑女裙,就这么亭亭玉立地站在面前。
但她并不温婉,本该甜美与姣好的精致面容下,表情却满是阴阳怪气,放下行李箱后,就这么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裴强白了王慕雪一眼,自顾自地整理了起了几套衣服,但刚准备完,却发现王慕雪又嘟囔了起来:“哎呦,你就准备带着这几身去?”
“不行?”
“你穿拖鞋去港岛?”
“我穿什么?穿布鞋?”
“天!你怎么能土不拉几到这种地步,算了算了,我帮你整一顿,哎,你就没其他衣服了?”
“我就这样……”
“我们去港岛,虽然是旅游签证,但是去的是大公司,大公司要注重形象……就算我求你了,别那么土好吗?”
“……”
裴强看着王慕雪就像扔垃圾一样,将自己的衣服全扔掉以后,顿时深深吸了一口气。
还没等他骂娘,却见王慕雪模样有些崩溃,她似乎实在是忍受不了裴强这邋遢样猛地拉着裴强往屋外走:“走,我带你去买几身像样的西装和鞋袜……”
“我没钱……”裴强皱眉。
“钱用你的零花钱……不够的话,你先欠我的,以后再还我……”
“不去!”
“今天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你别拉我衣服,你就不能淑女点吗?”
“我一直很淑女,就是看到你这邋遢模样,实在是忍不了……啊啊啊,带着走不出去啊!”
“……”
“裴强,你有我这样的朋友,你应该幸福知道吗?别磨磨唧唧的,等会耽误车了,走吧!”
“我跟我爸妈说一下……”
“哎呀,我说过了,他们让你赶紧滚……”
“???”
……………………………………
中午。
在王慕雪这个挨千刀的一阵赞叹中,裴强人模狗样地从商店里出来,顺便被强迫着做了一个发型……
嗯……
镜子里的自己,别说,看起来还挺有商务精英感觉的……
随后两人坐上了县城去机场的长途车。
两人坐在最后一排,裴强本想在路上多躺会,补补觉,却没想到被王慕雪逼着拿零食和雪糕,而且这一阵阵颠簸,让裴强胃部翻腾,脸色惨白到想吐了。
看着戴着耳机,一脸认真敲键盘的王慕雪,裴强有时候就觉得挺神奇,王慕雪这个人,是怎么能在长途大巴上敲代码不晕车的。
“薯片!”
“……”
“雪糕……”
“……”
“有点累,裴强,你帮我捏肩……”
“神经,不捏!”
妈蛋!
说到肩……
有一说一,这个青梅竹马看起来还真细嫩,特别是这吊带……
算了!
正经点正经点。
随后裴强又立马一脸正人君子模样……
大概两个小时左右,当零食吃得差不多以后,王慕雪这才关掉电脑,推了推眼镜揉了揉眼睛。
“裴强,我们公司接下来,一方面继续和【金城合作】,另一方面,我们得找寻时代的风口,也就是找到我们自己的产业核心……”
“哦……”裴强点点头。
“这一趟去港岛,第一是跟【金城】那边认识一些高端人才,另一方面,吸收他们的成功经验,为我们未来的科技公司铺路……第二是合作,接点活……”
“哦……”
“我有一个社交聊天软件计划……我们目前习惯用email、聊天室、或者【腾速】公司前几年刚开发的【QICQ】,我始终觉得,在这个时代的风口,我们可以再做一款新的社交软件,嗯,QICQ并不一定是唯一的……实际上,国外一直有成功的案例,譬如,我们的【搜度引擎】是借鉴国外的【谷歌】,我们的【QICQ】也是借鉴国外的【ICQ】,我这段时间查阅大量数据,得出了一个结论,未来的互联网,未来的年轻人聊天,极有可能是网络社交……当然,这是我们的长远规划,现在我们得积蓄力量……”
“……”
裴强听着王慕雪一本正经地在自己面前聊未来。
裴强点点头,目光则看向窗外,却丝毫提不起任何的斗志,更没有任何雄心壮志,完全就是一懒鬼模样。
他第一感觉就是商业竞争的【累!】
是非成败转头空,几度夕阳红……
这辈子……
温饱解决,有点小资产就得了……
“你听进去了吗?”
“我听进去了,王总,您说得真的很好,我非常地认同,也非常肯定,更对王总您的高瞻远瞩,简直敬佩得五体投地,也觉得能在王总您面前,见证您的崛起,十分的荣幸……”
“裴强,你少阴阳怪气!我说这么多,我就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裴强,我们做人要有野心,要有梦想!”
王慕雪很认真地盯着裴强。
裴强觉得阳光下的王慕雪有些刺眼,此刻,他胃部很难受,看着王慕雪那高马尾,他努力压着那种呕吐感:“我有自知之明,我能力有限,目光短浅,烂泥扶不上墙……”
“对,你确实一无是处……”王慕雪认真地点点头,但随后画风一转,推了推眼镜,俏脸略微带着红晕,转过头看向窗外,声音变得很轻:“不过,我允许你跟在我后面,抱我大腿……”
一阵风,吹来……
带着几分青春的旖旎与煽情……
貌似恋爱的恶臭味渐渐弥漫……
不对!
那是……
“呕!”
温婉且羞涩的王慕雪听到声音,突然脸色铁青,猛地站了起来下意识想躲……
但……
好看的长裙瞬间沾满了污秽……
“那个,咳,咳,王总,现在,我还能抱你大腿不,我……呕……”
因晕车而脸色惨白的裴强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看了一眼王慕雪的大腿,话尚未说完,又捂着嘴,弯着腰忍不住吐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裴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王慕雪彻底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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