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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海父亲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才又抬手敲敲门。
“儿子，把门打开，爸跟你说说话。”
薛海用手搓搓脸，抬手打开了门插。
父亲进来后，看到他这个样子，心疼不已。
来回看了看，又转身出去拿了烟灰缸进来。
他把后面小窗户打开，掏出烟抽出一根，扭头看了薛海一眼，递到他面前，“来一根不？”
薛海被他整笑了，说：“哪有教唆儿子抽烟的？”
薛海爸爸笑了，“你们几个小杆子，不都背着老子偷摸抽烟吗？别以为我不知道。”
薛海说：“我真没有！”
“好好，不抽就不抽！”说着话，父亲点燃了烟，抽了一口，靠到小沙发上。
薛海看着烟雾从父亲嘴里鼻孔里喷出来，在前面缭绕着，又顺着小窗户飘了出去，忽然就想起小时候的事情。
那时候，大概也就十三四岁。
魏大晨最先学会抽烟的，烟是从家里偷他父亲的一盒红梅。
把他和李俊叫到城墙上后，就掏了出来。
三人学着大人的样子，点了香烟，抽了一口，然后就是惊天动地的一阵咳嗽。
薛海还头晕，扔掉烟躺在地上，恶心得直想吐。
李俊咳嗽过后，跟魏大晨讨论了一下，为什么大人不咳嗽，看着还挺享受的。
研究了好一会儿后，他们总结出一个结论。
就是烟抽进去后，屏住呼吸再吐出来。
就这样，不知不觉，那两个学会了抽烟，不时还拿第一次抽烟的事情开玩笑。
后来被李俊爸爸知道了，拿着拖鞋把他们三个追出长巷，跑进另一头的门西长巷，还没放弃。
薛海冤枉啊！
他后来是见到烟就恶心，根本不碰，还要陪着那两个狗东西拼命地跑。
回家后，父亲也知道了，拿着皮带拷问了一顿，就不了了之了。
父亲或许一直都以为他会抽烟，只不过是背着他的。
抽完一根烟，父亲又点了一根。
薛海忍不住了，“你就不能少抽点儿？你这年纪该养生了。”
薛海父亲呵呵地笑了起来，把烟掐了，“好，听儿子的，回头就跟你杨阿姨说，开始养生！”
父子两人都笑了一下。
薛海觉得刚刚那种负面情绪好了一些。
他看了看父亲，他正看着窗外。
小窗子后面，紧挨着后面的人家，中间的小巷子比他家门口的还要窄，只有左上角露出巴掌大的天空。
“爸！”薛海叫了一声。
“嗯？”父亲回头。
薛海想了想，问道：“你能告诉我，你和我妈为什么离婚吗？”
薛海父亲笑了，“跟你没关系，问这么多干嘛？过不下去就不过了呗！”
薛海知道，父亲没说实话。
“我不信！”
他父亲叹了口气，也靠到沙发上，和薛海一起歪着身子看向窗外。
“告诉你也没什么，她早就不想跟我过了。”
“可以前不是好好的吗？都这么多年了，怎么忽然就不想过了？”
见他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目光，薛海父亲低头沉思了一会儿。
说道：“告诉你也行，只是，你听听就好，真的跟你没有关系，也不要影响你谈朋友结婚什么的，对了，你女朋友什么时候领回来给我看看啊？毕业了，是不是要谈谈结婚的事情了？”
薛海有些无奈，“先说你的事情再说我的。”
父子两个好像从来没有像这样聊过天，他们暂时放弃了父子之间的关系，像朋友一样慢慢地说着。
“你妈刚开始还是挺好的，尤其是有了你之后。可是，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咱们周围环境你也知道，她开始讨厌这里，嫌弃这里，总跟我说让我买新房子搬走。”
薛海垂下眼，盯着手指头看。
心里其实很赞同母亲的观点的。
虽然住习惯了，但是生活各方面真的不方便，比如每天早上倒痰盂。
比如，偶然一次拉肚子，拼了命地往公厕跑。
跑得慢了，裤子就废了。
“我也想啊，我也想换个大房子，让你们娘俩过得舒服一些。”薛海爸爸继续说道，“可买新房子要手里有钱才行，找人借钱总不是办法，银行贷款也要还，利息还高。虽然住得舒服了，可每个月赚的钱都要还给债主和银行，你以后还要上大学，要结婚，到时候我们浑身都是债，你怎么办？我就说过两年再说，她就跟我吵。然后长巷这边不是要拆迁吗？我就说，说不定我们这里马上也要拆迁了，再等等。可她不想等了，提出离婚。我同意了！但有个条件，就是要等到你高考结束再告诉你。你在的时候，我们就跟以前一样，你不在的时候，就各过各的。”
听完这些话，薛海有些无语。
原因这么简单吗？
如果只是这么简单的话，母亲也不会不再联系自己，也不回来看自己。
说不通啊！
还有那个中年男人和小女孩儿。
从她离开家，满打满算也不到半年。
“爸！”薛海又叫了一声，“我已经二十三了，能分辨是非，所以，你不用替她隐瞒。”
薛海爸爸愣了一下，眼神有些躲闪，又点了一根烟，“我说了，我们之间就这么点儿破事儿，没什么瞒着你的。你非要问，告诉你又不信。”
“我看到了！”薛海说，“我看到她跟一个男的在一起，还有个小姑娘。”
薛海爸爸呛到了，掐了烟，使劲儿咳嗽着。
他边咳边摆手，“都离婚了，再找一个有什么奇怪的，咳咳……我和你杨阿姨不也是，咳咳……也在一起了吗？”
薛海替他拍着背，“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看到的吗？”
薛海爸爸扭头看他，又咳了一声，“什么时候？”
“我刚上大学的时候！”
薛海爸爸沉默了，又点了一根烟，抽了两口，“别多想，我们之间早就么得感情了，离了婚再找一个很正常。”
见父亲还在掩饰，薛海已经笃定了心里的猜测，但是话要是说出来，真的伤人。
没有几个男人会像魏大晨那样，能把“活王八”轻易说出口的。
父亲是个要面子的人。
说穿了，他不告诉薛海，也是为了保护他不受伤害。
母亲一直不回来，时间久了，感情也就淡了。
就算以后见到她再婚，薛海也会认为是离婚后各自成家，没有其他想法。
可现在，为了拆迁款，他母亲过来闹这么一通，他精心设置的保护层，硬生生被撕开，让他所有的努力，全都付诸东流。
最后，薛海父亲叹了口气，“别追究了，毕竟她生了你，只要她过得好，不来打扰我们就行！你也是，这种事跟你真的没有关系，也不要恨她，毕竟……毕竟是我没本事，给不了她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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