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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识跟着蹲下来，想看她的伤口，却不期然跟正捂着伤口抬起头的褚絮那怔愣的目光撞上了。
看着她满脸的鲜血，本来到了嘴边的话，也凝住一瞬。
过了约有两三秒，才如常道：“您就是褚老师，没事吧？”顺带托住她的手肘，把人扶了起来。
“没事。”褚絮半边脸上都是血，有点睁不开眼，但还是摇了摇头。
她有点不敢相信，这个世界竟然这么小，赵浚平日里口口声声挂在嘴边的那个小叔，竟然就是赵从箴？
不过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此刻，两人还得装作不认识。
她扫一眼周围人，赵从箴已经掩饰得很好了，看起来并没有人察觉她和赵从箴是旧相识。
她这才放下心来，悄悄收回目光，顺手给他指了指对面的女人，接话道：“您是赵浚的叔叔吧，这位是李奇峰的姑妈。”又指了指不远处一对瑟缩在一起的中年夫妻，“那是李奇峰的父母。”
赵从箴的目光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圈，又浑似没看见似的，收回来：“先送您去医院吧？”
“不用，还是先解决问题吧。”
赵从箴不懂：“解决什么问题？”
他的声音很轻，调子又放得极其柔软，看似平静，实际上是压着火儿的，褚絮不能不抬头望了他一眼。
一望，果然看见他惯常平静的脸上多了几丝笑容。
可那笑容却只挂在眼尾、唇角，隐约拉出几道平直的纹路。浓密的剑眉不动，眉尾不仅没有舒展下垂，反而紧绷着往上挑，瞳孔也微微紧缩了。
笑与不笑之间，有种撕裂的狰狞。
纵然知道赵从箴的情绪并不是针对自己，褚絮仍不敢再多说一句话了。
她默默把头低下。
血还在往下流，一滴，滴在他的裤腿上，藏青色的羊绒面料上，鲜血渐渐洇成个暗紫色的印子。
她猛抬头，才发现对面的人也皱了眉。
他爱干净，她知道。大概染上这么一滴血，以后他都不会再穿这条裤子了。
要赔吗？
她又打量一眼他的衣裳，一水儿的私人定制，面料都是定织定染，有价无市。
哪能赔得起？
“小浚。”男人的一声呼唤打断了她乱纷纷的思绪，“你自己的事，自己处理，我先送褚老师去医院。”
“小叔，我……”
“韩桐留下。”
赵从箴说完，不再等任何人的回应，将褚絮从座位上扶起来。
身后，只有李奇峰姑妈响亮的吆喝声：“诶！问题没解决完呢，这老师就和打人的肇事者家长一块走了，大家快来看看呀，这不是有猫腻是什么！”
声音尖锐，却越来越远。
模模糊糊地，还能听见一点校领导解释的声音，只是听不清说了什么。
褚絮捂着额头，不敢，也更不愿意回头了。
直到随着赵从箴走到车子旁边，看着他拉开了车门，才停住脚步。
“怎么？”
赵从箴的眉头久未舒展，眉心已经隐隐有了几道川字的纹路。
褚絮打量两眼他的神色，又朝车里雪白的内饰瞅了瞅，抿了抿嘴，转过身去：“我还是自己打车去医院吧。”
“上车。”
“你车里太干净，弄脏了不好。”
话音刚落，却被人按着肩膀，猛劲儿往车里一推。
随之，是一声刻意压抑着的命令：“叫你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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