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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宁?”陡然听见自己的封地,宁王心里一咯噔。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和我有关了?
这里水太深,我把握不住,不必带我啊!还是继续说说四哥吧,刚才不是才把四哥说得这么燃吗?
这样想着,朱权看向朱棣。
也不独他一个人在看,这一段说得着实不错,此时皇子们羡慕嫉妒的眼神,先后集中在了朱棣身上。
而朱棣,正看着光幕。
光幕投下的光,在他脸上转动着,他神色微微奇异,于诸多目光中泰然自若。
他在想什么呢?
他在想未来的自己。未来的自己啊,奉天讨罪,其疾如风,纵横驰骋,每一仗,都打得那样精彩绝伦。
是那时候的他,早早悟了光幕所说的“道”吗?
或许不是。
或许仅仅是……当时的他,在重重压迫,于无尽压抑的漆黑间,拿手中的刀,用胯/下的马,带着身后的人,奋力撕扯出一条可行的路来。
我能够成为未来的他吗?
当朱棣一触即这念头,他便哑然失笑。
成为未来的他?
不,他已经是过去的永乐大帝了,而我,我将是未来的永乐大帝。
远比他更好的,永乐大帝!
朱樉比较沉不住气,开口:“老四,想什么呢?想你被说得怎样怎样好?”
朱棣回过神来,他谦虚回道:“还能更好点。”
皇子们:“……”
呕——
【9月25日,朱棣本着来都来了的精神,趁势斩了一波遁回山海关的辽东兵的尾巴,收割了几千人。现在,他又要做选择了,究竟是从更近的松亭关前往大宁,还是绕道远一点的刘家口。
想必大家还记得,此前有一个叫陈亨的二五仔,配合朱棣用了点小计谋把另一个话事人卜万给嘎了,但很不幸,掌控松亭关这路兵马的其实还有个叫刘真的人。
up推测,陈亨并没有很大的把握能在不走漏风声的情况下拿下刘真,并放大洋目送朱棣过关。有一个人没控制住,跑去大宁卫所在地通风报信,朱棣想闪击大宁的计划就拜了个拜了。
所以朱棣选择了远了点,但人数不多的刘家口。
不过这里写进史书的,朱棣选择的理由其实是另外一个,咱们先按下不表。】
众人一愣:是什么?
没有经过断章狗捶打的明朝人一时抓心挠肺。
他们去看朱元璋和傅友德,这两个老头却眯着眼,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也不知是明白还是不明白,反正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于是,他们只好寻求一个更简单妥帖的办法,齐刷刷将目光投向朱棣。
朱樉直接吩咐,毫不客气:“老四,你来说。”
管他未来是不是永乐大帝呢,反正打量着他是永乐大帝的时候,自己早被毒死了,骨头都能敲鼓了。
现在得罪就得罪,尽情得罪不带怕,咋滴,永乐大帝还能把他挖起来再嘎一回?
“……”朱棣试图解释下未来的自己,“出了松亭关就是大宁都司,身后是父母家人,这些大宁卫士兵不会跟着陈亨投的,战意反而会很强。”
朱棡恍然:“哦,所以你先去拿了他们的父母家人,学之前对付宋忠那样,对付他们就简单了。”
朱棣颔首:“我猜如此。”
朱樉得了谜题答案,却撇撇嘴:“说到底,还是陈亨这二五仔不够给力吧。”
他们分析完毕,继续安心听光幕讲解:
【刘家口,一般常驻人口也就几百人。不过别看它人数少,真打起来也够呛。
请看图。
这是刘家口城楼的遗迹,长10米、宽9米、高12米,是朱棣老爹最爱的那种“高筑墙”风格。两边都是山,前后就一条门洞小道,十分易守难攻。
具体怎么个难法呢?我举一个万历时期,发生在刘家口的一场战役直观描述一下。
当时兀良哈,也就是朵颜卫的头头长昂带了3000骑兵来犯。九点多听到敌袭,守将沈有容带着跟班家人129个登台,一冒头就被射死70多个,其他的也重伤,沈有容奋力冲入敌军,斩首六人,大家一起又把这3000敌军打退了。】
这个沈有容,光听战绩,也是猛得一匹。
“是条汉子。”李景隆试图开启安全的话题,他希望说别人的越来越多,说自己的越来越少,最好永远不要提自己。
耿炳文:“那里人马难行,骑兵本就难以施展开来。善守之人却能做到。”
郭英在思考,一说起打战的事情来,他便细腻了:“如此易守难攻,怎么会登台就被射死呢,定是匆忙所致,那个敌袭报告有误吧,传递烽火之人该斩。”
傅友德思考的却是:“兀良哈真是贼心不死……就没有人去收拾他们吗!只是听着怎么似乎关外土地有失,否则这批人如何从容到了刘家口?”
朱元璋说:“老四,你来说说。”
朱棣:“……”
朱棣能说什么呢?万历朝的事情,已经不知是他哪辈孙子了!先前听着,万历是在嘉靖那个玩弄心术的不孝子孙之后,上行下效,有那嘉靖,万历说不得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再想想,后代里,被这光幕点评有点武德的,似乎也就正德一个……
灵堂一时陷入了古怪的缄默当中。
灵醒点的将军们,已经意识到皇家恐怕也要陷入到一个千古难题中:创业容易守成难啊。他们不言不语,李景隆更是噤若寒蝉。
而郭英呢,却善钻营,险中求生:
“陛下、颖国公何忧也!兀良哈小人而已,要是不放心,陛下一纸命令,臣即刻带人出去把他们嘎个干净!”
不知不觉,所有人的“杀”都用了“嘎”。
当代网络用语荼毒大明人啊!
【朱棣没有忘记自己来此的目的,时间飞逝,军情如火,可不能随意打攻坚战的。
于是他使出了经典绕背偷袭战术,派几百人从旁边险峻的山峰爬过去,绕到刘家口的侧背,两面夹击,包治百病。
10月2日,快速拿下刘家口的他,一刻不停,日夜兼程,急行军四日到达大宁都司。
然后,铛铛铛,精彩的来啦!】
李景隆立刻再赞:“绕山的是好勇士。”
朱元璋表面上点点头,心里却在想:嗯,感觉关卡还可以修得更高一点。
耿炳文盘算:“两面夹击,既断了对方后路,也保证了不会走漏消息。”
这等小战斗却不在傅友德眼中,他倒是被那“铛铛铛”勾起了兴致,开始期待起燕王火线取得大宁都司的精彩战术。
【以下情节,应该是我们非常熟悉的内容……
朱棣大摇大摆,单枪匹马的来到城外,大家分明看到他,却因为朱允炆的免死金牌都不敢射。】
灵堂内,一半的人在期待尸横遍野、血流漂杵的厮杀战场;另一半的人在期待用间使间,兵不血刃的精彩智斗。
现在,他们齐齐一滞。
等等,怎么又免死金牌……
周王朱橚推测说:“也许十七弟胆子小,不敢杀哥哥,不一定是皇侄的那个流言。”
他内心评价,若是燕王在他面前,他也是肯定不敢杀不愿意杀的。
朱权斩钉截铁:“我岂是残害兄弟之人!”
朱樉:“这可未必,也许你看到了老四造反,心里痒痒,也想有样学样,便开始与老四一番媾和。”
朱权脑门立刻出了一圈汗,连忙说:“哥哥着实过虑,弟弟才几岁,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朱棡摇头,淡淡说:“非也,正是年轻才容易想东想西。我就是二十岁不知事才私藏甲兵,你那时二十一,不正与我相当。”
朱权就差指天立誓:“从未有过这样的志向啊!”
他真正想说的是,不要随便把我和你相提并论啊!
【宁王朱权大吃一惊,只好把他请进来做客,蹭吃蹭喝十几日后,朱棣终于准备走了。】
聪明的皇子们眉头一皱,发现bug:“等下,朱棣你之前不是还在抢时间吗?李景隆还挥大军攻北平呢,难道此时你发现——”
他们看向李景隆。
原来李景隆你真的是个废物卧底?
李景隆:“……”
皇子皇孙们便罢了,最重要的是,他发现昔日对他颇为礼貌也算认可的郭英、耿炳文,如今也质疑地看着他。
甚至陛下,看他的眼神里,也有淡淡的怀疑……
泪,炸了出来。
臣不是!臣没有!臣不是卧底,臣也不是废物,臣当时也一定在很努力的攻城啊!
【朱权看到这尊大佛拜拜,心里一松就感激涕零的送他出去,没想到被早就埋伏在城外的朱棣亲兵抓了个正着。
此时朱棣却笑道:不可放肆,勿伤宁王也。
等他让亲兵将宁王放开,亲自抓着宁王的手,许诺道:
我与宁王,共天下!
堂堂承诺,重逾千斤,清风为凭,天地共鉴。
朱权便当场心动,畅想未来,把手里大宁八万兵马都给他了。】
朱棡叹气:“老十七,果然有志向。”
朱樉哼哼冷笑,觉得自己智比诸葛:“岂止有志向,恐怕皇袍都做好了吧,怎么样,上身看过效果没?藏了多少兵甲人马在王府里?”
朱权汗流浃背啊,这一刻,他的心和李景隆仿佛。尤其是当他发现,朱元璋也在看着他的时候:
“父皇,你要相信儿臣,儿臣从未有过如此想法!那是,那肯定是——”
他急速动脑,突然之间,他也发现了bug:
“臣最多也就使唤三个护卫,其余的人马岂是我能调动的。燕王把我抓了,并不等于控制大宁全部兵马啊,既如此,何必与我共天下。”天下是能这么简单就共的吗!
但是大家并不在意宁王发现的bug啦!
还是顺着这个故事讨论下去比较有趣。
“虽然老四和你说要共天下,”朱棡慢条斯理,真似个好兄长在对蠢弟弟谆谆教导,“但是老十七啊,你要记住,‘王与马,共天下’的结果。”
大家的历史还是及格的,知道这句话里的王家和司马家,权利斗争虽然有波折,但最后还是以司马干倒王为结局。
皇子们讨论开来:
“依着老四的阴险狡诈又会打战,老十七肯定不是老四的对手。”
“等到打完我们的允炆侄儿,就该轮到老十七了。”
“也未必吧!”有个皇子说,“君子一诺千斤重,何况皇帝?君无戏言啊!老十七又是兄弟,又帮兄弟上位,给个一半江山,虽然有点多,但应该付出的代价,还是得付出的啊!”
然而另一个皇子紧接着笑道:“别忘了我们的四哥叫什么,永乐大帝!和宁王共分天下的永乐帝,配叫大帝吗?叫半帝还差不多吧!”
众皇子纷纷恍然。
朱棣也恍然。
靖难的十面埋伏没赶上围他,现在,这群兄弟要在灵堂对他十面埋伏了!
他倒不意外,反觉得:熟悉的兄弟们回来了。
皇子们包围圈初现,便开始步步紧逼,肆无忌惮:
“老十七,天家无兄弟,看来你是不能幸免了!”
“莫非要给老十七一杯鸩酒,对外宣称暴病而亡?”
他们这样讨论着,压根没问当事人的意见,已经把朱权落地成盒的方式都安排妥当了。
朱橚试图为朱棣说两句话:
“瞎说!我哥不会这么做的!老十七为他的大业立过功、流过血,他是念旧的,怎么也不至于杀人啊!”
朱权:“……”
可是我真的没有那份想头。
然而有道是三人成虎,本来从没有想过这种事情的朱权,在光幕的先决、于左右的议论之中,居然也动摇了:
我没有吗?真的没有吗?
午夜梦回,一点也没有吗?
……
真的一点也没有吧!
“我没有……”朱权无力申明。
可是当事人的意见重要吗?当然不重要啦。
皇子们抓住朱橚,开始一起讨论。
“念旧,怎么个念法?”
朱樉:“圈禁到死吧。这样比较有皇家风度。我猜圈在了凤阳。”
朱棡:“去云南也未可知。”
朱橚悟了,这不就是他曾经走过的路线吗:“哦,那老十七岂不是会和我一样,先被发配云南,再被关在凤阳老家?我们可以作伴。”
朱棣看着这个弟弟,心里颇为复杂。
而这时,安慰了朱权两句的朱橚,突然醒悟,赶紧问他哥:
“等等,哥,你都上位了,肯定会把我放出来的吧?”
“你又无罪,为何要关在凤阳里?”朱棣叹气。
“真是兄弟情深!”朱樉哈哈大笑起来,“可惜老十七啊!要么圈禁而死,要么暴病而亡!老四啊,你说大侄儿削藩手段残忍,你对老十七,也没有手软嘛!怎么,大侄儿这样做,你要奉天靖难;你这样做,父皇替咱们评评理,儿臣们该不该也来一趟奉天靖难?”
烧纸的朱允炆愣了一愣。
他突然意识到,既然自己已经不成威胁了……那么理所当然,现在这群骄矜自夸的叔叔们剑锋所指,自然便是四叔了!为了剑指四叔,这群叔叔们反而又摇身一变,成了好叔叔,要帮他护他了。
虽说一次两次,可能不会动摇四叔在皇爷爷心中的地位。
可是这偌大江山眼见着都要给你了。那么,只要我让你不痛快,我岂不就痛快了?
曾经身在其中,朱允炆很不痛快。
现在跳了出来,朱允炆突然发现……四叔受过而他受宠,他还挺痛快的。
他默默给朱标多烧了两张纸。
天罗地网已经齐备了。
朱棣想,环视兄弟们,一张张笑脸下,藏着一柄柄刀;再看朱元璋,面无表情,谁也不能从那张苍老的脸下,窥透皇帝的心。
此时的将军们,自从皇子们肆无忌惮地开始讨论削藩圈进共天下的时候,就成为了灵堂中里的一束束壁花。
他们才是真正汗流浃背,在那儿瑟瑟发抖,抖都不敢抖出声来:怎么回事,这些皇子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回头陛下醒过神来,不会将他们灭口吧?
终于,朱棣仿佛笑了下。
但这刹那实在太快了,并没有人能够准确地说明,朱棣是否真的笑了——下个刹那,朱棣轻轻一跃,就跳出了皇子们同心协力,费尽心机给他布置的陷阱。
他一跃,跃向朱元璋,一扑,抱着朱元璋的大腿。
“父皇,帮帮孩儿!”
“你是永乐大帝,咱帮你啥?”朱元璋依然面无表情。
“别说永乐大帝,就算天皇大帝,儿子也是父皇的儿子,父皇,也是儿子的父皇!”朱棣情真意切,潸然泪下,“儿臣正是因为允炆侄儿被奸臣所误,屠杀叔叔,不得已才奉天靖难,如何会亲自抄刀,再对兄弟?因此恳请父皇……”
众皇子们看着朱棣,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心中生出了很不妙的感觉。
“替儿子削藩!”朱棣声如金石。
那金石之声啊,先砸得皇子们头晕目眩,再叫他们气炸了肺。
老四啊老四!
仗着现在父皇爱你,你就有恃无恐了是吗?算你行!竟想到叫父皇自己来削我们破题!削,削,削,真想削掉你那聪明的脑袋瓜!
朱樉本是很擅长阴阳怪气的那个人,但这回,他居然没抢过朱棡。
可见朱棡真是为“朱跑跑”而憋了一肚子气啊。
朱棡轻轻:“老四啊,你要开始跪而吮上乳了吗?”
不得不说,李世民的梗用在这里,真是分外贴合。
将军们刚从窒息中缓过一口气来,听到这句,差点破功。但不能破功啊,破功笑了,脑袋就没了。
朱棣与朱元璋身体俱是一僵。
接着,老朱腿一动,嫌弃地把朱棣踢开了。他冲其他皇子冷哼:“想要他当太宗?没觉得自己脖子凉吗?”
然而皇子们经过了这段时间光幕的剧透和毒打,竟已死“朱”不怕开水烫了。
朱樉最大胆,兀自不死心,试图拖老爹下水,语重心长:“我们被勒颈而死也就罢了,爹啊,您可要担心!现在他靖不了难了,难保不来个玄武门故事,一日间杀光我们,再把您奉为太上皇,然后黄袍加身,登基称帝啊!”
老朱焉能不明白这些龟儿子的心?听完了,也是闷闷。
他看向朱樉他们:
这群为了掀翻天地,盼着咱成太上皇的龟儿们就不提了!提了就想把他们拖出去一个个嘎了!
他再看向朱棣:
这也不是个东西!
咱给太子允炆当牛做马一次不够,还想咱给你当牛做马第二次!
咋!
咱就是牛马命?!
【啊,仔细看看,发现这个故事我说漏了一段,不好意思大家!】
光幕这时候忽然说。
大家徐徐:“?”
后辈你认真的吗?
你知道你说漏的这一段间,我们父子兄弟就着这个故事过了多少招吗?
光幕当然不知道啦!因此绝不会产生愧疚之心。
而皇子们也过招过累了,情知对着光幕发泄也是无意义,懒得吭声,干脆听着光幕继续说漏掉的那一段,看看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随后,他们发现,光幕真把漏掉的那段说出了花来——
【当宁王被朱棣裹挟出城,又被朱棣的伏兵控制住的时候,宁王其实并没有立刻心驰神荡。他表现出了坚贞不屈的愤怒,对朱棣说:国家有国家的法度,就算你是我四哥,现在也是一介反贼,我是绝对不会跟着你干的!】
听着光幕里自己说的话,朱权先悄悄松口气:我果然没有那想头。
但他随即觉得自己这话太过,他虽然不想跟燕王干,但也没有必要陪着大侄子一路走到黑啊?不禁又偷偷看了朱棣一眼。
这次朱棣没发呆,冲他一笑。
朱权:……抖!
【对着宁王的虚张声势,朱棣却不急,反而对宁王说,你想知道我这几天里干了什么吗?】
“干了什么?”朱樉翻翻眼,“不是直接忘记还在浴血奋战的北平,跟着老十七吃喝玩乐去了吗?”
【原来朱棣早就派间谍混入城中,收买了旧部房宽,悄悄控制了大宁都司,又以割地为代价,说服朵颜三卫跟随自己靖难。现在再抓住宁王,说要中分天下,想来不过是先行上车,事后补票罢了。总之,最终朱棣带着宁王的妻子儿女还有大宁卫精兵,以及雇佣兵朵颜三卫回去打李景隆了。】
灵堂一片静默。
刚刚放松了点的将军们,再一次大气不敢喘。
朱元璋依然面无表情,但眼神逐渐犀利。
“?”朱权。
为什么?为什么我无论如何何种境地都一定要中分天下?这究竟是为什么?
“什么?”朱樉难得茫然了,“我刚才听见了什么?我毒发了,幻听了?老四都控制了大宁,还许诺中分天下?许诺中分天下后,还为了拿朵颜三卫,割地给他们?”
朱棡想了半天,一语中的:“老四,你中邪了?”
“……我!不!会!的!”此时此刻,朱棣终于明白了朱权与李景隆的心。
【故事结束了,以up个人浅薄的见解,它的每一句话都充满了槽点。up现在从头和大家梳理一遍。
最初,奉天靖难记对这件事的记载,是这样的。
闰10月6号,大宁都司猝不及防的看到朱棣的兵马,慌张关闭城门拒守,朱棣派人绕背西南角,突然城塌了,大家趁机攀登而上,擒拿了房宽,降服之,大宁都司遂定。
陈亨的家奴和其他人跑去松亭关报信。陈亨、刘真就带兵来打,然后就是宋忠那套,看到家人们没事,丧失战斗力。
嗯,这也是史书里朱棣不打松亭关的原因,他本打算当个家人侠,带faily给松亭关的大伙开开眼的,没想到对方自己来送了。】
家人侠……这话怎么那么别扭。
虽然别扭,大家却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终于从野史频道来到了正史频道。
【刘真等只好撤,陈亨一看,好哇,燕王大势所趋,现在好投了,就反手联合大家要嘎刘真。没想到对方逃跑技能点满了,杀出重围,单骑走辽东了。】
李景隆小心翼翼说话了:“陈亨不行,干事不利索。如此情况下,一个刘真都处理不了。”
作为二五仔,他觉得抨击其他二五仔,或许能令自己的生存空间变大。
“感觉他卧底好久了,一直没啥用。”郭英也点头。
“也许说是卧底,也就是墙头草看看风向而已。”耿炳文冷哼,他听着光幕解说,知道自己一直忠心耿耿,虽死犹荣啊!说这话时便特别挺直腰杆。
“走刘家口还是对的。”傅友德也说话了,主要是透口气,“真卧底是那个房宽吧?哪有墙塌了这个,还特意强调旧部,就是卧底吧。”
【在那之前,宁王的兵权也和其他藩王一样被削了,身边压根没小弟,朱棣收了大宁兵马后,还特意把他的护卫还给他了。
这个版本里,属城塌最为离谱,但其他还是可信的。朱允炆全方位防备着每个叔叔,能把朱棣的三护卫都调走,必不可能让宁王实控八万兵马。】
朱权精神一振,感觉自己终于从“中分天下”的魔咒中出逃,立时奋声赞同:
“儿臣以为然也!”
【然后是明史纪事本末,对奉天靖难的内容,它应当也认为城塌不可信,就删去了这句。补充了朱棣心狠手辣,斩草除根刀了狱中的卜万,其余记载不变。
接着,它还添加:
大宁被打下来了,朱棣做作的单骑,做作的和宁王叙旧,假惺惺拜托朱权替自己请罪,吃吃喝喝,设伏,割地朵颜卫。广为流传的故事框架就来自它。
不过本书没写朱棣要分天下。】
大家终于有些恍然:“原来是生加了后半段记录,才出现打了大宁,却还要和老十七虚与委蛇这种怪诞的情形。我说嘛,算计老十七,何须陪吃十几日,一声令下就好拿了。”
【最后是重量级的明史,其他和明史纪事本末都一样,但额外补了句“事成,当中分天下”。此句来的非常突兀,up查了一下,暂时没查到别的史料写了这句,唯一接近的是明末同人大手冯梦龙巨巨写的《燕都日记》,写李自成射箭,射中了天字,手下献媚:“中天字下,当中分天下”。】
这时候,众人又是一愣。
皇家对这种事情总是比较敏感的。
朱樉道:“李自成是谁?此獠有反心!”
他们在想:不会就是这货亡的大明吧,一般人会写这种谶言吗?不会吧!这不就是类似斩白蛇,小明王一类的造反专用迷信套餐吗!
【因明史成书最晚,故而up一家之言,认为它是截搭了之前这些史料,而未细究其行为逻辑所致。
嗯……古代人的春秋笔法落到了现在的演义故事里,他们捋了一下逻辑,有点怪,于是调换顺序,把朱棣单骑惹眼举动挪到了打下大宁卫之前。
如此,还可以更好的塑造角色个人形象,颇有点狡诈枭雄感。
历史,就在这些层层叠加的春秋笔法上,变成了现如今特别顺溜、特别洗脑的小故事。】
皇子们:“……”
他们竟然无法反驳。
若不顺溜、若不洗脑,他们刚才怎么会就着那故事快乐表演起来呢?
【好啦,似捧实黑的快乐故事说完了,up要强调一下,割地朵颜三卫是不存在的。
朵颜三卫是三个部落,朵颜卫、泰宁卫、福余卫,朵颜来自朵颜山,蒙古语发音就是兀良哈。泰宁是“王所在的部落”,福余是“女真”。
因为里面朵颜最厉害,后来就统称朵颜三卫。
他们也不都一起混,明堡宗时期,瓦剌登高一呼,朵颜和泰宁投了,福余自己溜了溜了。
兀良哈的实际位置,日本学者和田清考证过,在哈拉哈河附近,离大宁卫的直线距离,差不多就是北京到郑州吧。
要为了压根不住在大宁卫的兀良哈割地到这个程度,朱棣今天恐怕也叫不出‘永乐大帝’这个称号了。只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我们在历史书上学习他签订的耻辱的兀良哈条约,或者大宁条约,天天狠狠批判他,怎么可以把我们那么大一块地给别人!】
朱元璋若有所思:兀良哈条约?大宁条约?意思是以后会有这种割地条约出现?还有,怎的是日本学者考证。那地方以后也被礼仪教化了吗?现在那地,倭寇源源不断,甚是讨厌。
皇子们则在想:为什么有个皇帝的谥号叫堡?谥法里没这个字啊。是我没见识吗?不应该吧!总觉得非常阴阳怪气。
到底哪个大臣拟了这个堡字,他的好大儿又如何同意的。不会就是那个被嘉靖小宗入大宗的正德帝吧?好像是说过文人不喜……
【洪武二十四年,刚刚归降的兀良哈又叛逃了,跟着北元王搞事,傅友德带着郭英去干架,在黑松林一带嘎嘎乱杀,打的就是他们。
我们的永乐大帝当时也在里头跟着,见识了傅友德标志性的假装撤退实则掉头快马偷袭你的战术,我想,这对他日后的作战风格产生了很大影响。】
傅友德不禁捻须。
有道是虎父无犬子,以徒见师,有燕王在,他的能力还需多说吗?
【等到朱棣打进了南京城定了天下,九月份的太宗实录就记载了,他派人去招谕兀良哈大小头目。“招谕”一词,正经的解释是,帝、王招抚敌对势力的谕旨。这也证明之前人家根本没跟着他混。
永乐九年,朱棣又在实录里吐槽,朵颜三卫当初被老爹收降了后来居然反叛,等我即位摇人了才跟我混。
及至景泰四年,朵颜三卫还祈求居住大宁,没有被同意。要是土地早早割给了他们,至于到那时候还祈求吗?
总而言之,对于这个被记载在明史里的“尽割大宁地畀三卫”,up的观点是,这是后人基于朱棣后撤了大宁地区的防线所臆想出来的。】
朱元璋霎时一惊:“大宁防线岂能后撤!”
刚刚光幕说燕王割地,朱元璋还稳得住,不过眼神犀利一些罢了,盖因他觉得这儿子应该还做不出这种事情来。这倒并非他对朱棣性格的信任,而是他对朱棣打仗水平的信任。何况兀良哈——去年不才被傅友德带朱棣和郭英一起打得嗷嗷叫吗?
老虎给老鼠割地?
怎么想也有些不对吧!
但是后撤大宁防线——
朱元璋紧接着问:“什么时候撤的?原因是什么?”
光幕当然没有回答他。光幕不紧不慢,按照自己的节奏走:
【破除了永乐大帝割地朵颜三卫、和宁王共天下这两个洗脑包后,我们来谈谈,永乐大帝为什么能带走大宁的兵马吧!
因为燕王所掌握的二五仔陈亨,旧部房宽?
因为燕王裹挟的他们妻儿家眷?
正常情况下,士兵跟着长官走,长官确实能够掌控调动士兵。可是不要忘了,朱棣此时正处在不正常的情况下。他在造反!
士兵也不是傻子,士兵更不是你输入什么指令,他就完成什么动作的机器人——他们是人,有恐惧、有需求、有渴望的人。
用长官高压,再以家人胁迫,这样虽然可以让士兵跟着他走,但也必然会在他们心中种下仇恨与愤怒的种子。
我想,朱棣是明白这一点的。
而他其实有更简单的办法,达到自己目的的。
他拿出了一个砝码,一个大宁军的每个士兵都很难拒绝的砝码。
——许他们内迁!
我想,一切也许就是这么的简单。
朱棣仅仅只是满足了他们想要远离苦寒边境、回到家乡的心而已。他准确地找到并利用了这一点,于是这些士兵就跟朱棣——这个一贯以来素有威望,又在对朝廷的战斗中,几次获胜的,很靠谱的燕王,一起混了。
现在,他要带着他们,重返北平了。
他要取得更多的胜利——
直到取得他想得到的所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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