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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左一句太乙真人牛逼,右一句太乙真人厉害。太乙真人被他吹嘘得飘飘飞仙,回过神来,却没有改口。
哪吒为难起来,不禁疑惑:老道平日对我千般好万般好,但凡我所求,他一定答允。今天怎么推三阻四,不肯相帮?
哪吒想不通窍门,立即换了套路,向太乙真人说起纣王的苛政,细数按照旧例监造鹿台,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民脂民膏,会有多少无辜百姓惨死在修建的工地上。
太乙真人自幼在深山老林修行,早就和人间断了个干净。千年前,玉虚十二仙人因缘际会犯下红尘杀劫。天帝昊天借机拿这桩事做把柄,要挟他们师兄弟坐镇天庭神位。
那神位说得好听,于十二金仙眼中就是服侍天帝一家,受其驱使的“奴臣”,半点自由没有。
幸好教主元始天尊怜悯弟子,又恰逢封神大劫将临。天尊约了人教太上老君、截教通天教主共同商议,签押封神榜。算是为他们摆平了这件事。
三清教主签完封神榜,十二金仙这边就得到了消息,晓得封神榜上签了三百六十五人姓名。这些人都会葬身在封神大劫中。死后不论生前如何,一律受封神榜的封诰和挟制,登入天庭为神。说白了,这三百六十五人,就是为他们十二金仙挡灾的。
太乙真人自然不会因此愧疚。有道是“人各有命”。入天庭对他们师兄弟是个自降身份、削面子的恶心事,对那三百六十五人却是活脱脱一场大机缘。
封神大劫应的就是“商汤数尽,周室代商”八个字。太乙真人巴不得纣王暴政凶狠,越早激起民愤,将这六百年王朝覆灭越好。
至于哪吒口中惨死的百姓,太乙真人不怎么放在心上。他和姜子牙不同,已是仙身仙人心。
凡人转世如蜉蝣朝生暮死,这一生命苦命短一点,来生命好命长一些,反反复复,不外如是。仙人早已看得乏味,难有怜悯之心。
太乙真人正冷硬着一副心肠,暗道姜子牙搞砸了差事才好!一来叫纣王越发丢了民心;二来借纣王的手段,好好教训姜子牙一番。谁知他一抬眼,就看到哪吒正用狐疑的目光看着他这个师父。
太乙真人脸色一正,打心底不舒服:“你怎么这般看为师?”
哪吒没有收起眼中狐疑,直邦邦问道:“徒儿说了这般多,师父竟一点都不动心!在师父眼里,凡人是不是像地上长的草芥,死得再多都不值得同情?”
哪吒说着说着,狐疑的眼神逐渐变成了“你竟是这样的师父”的质问。
太乙真人被徒弟的眼神狠狠地“烫”了一下。太乙真人确实觉得凡人死生有命,无需同情,更不需要横加干涉。但是现在,他的徒弟正在用质问的眼神看他哎,这叫他怎么受得了?万一哪吒认定了,他就是这样无情无义的恶人怎么办?
他可以是无情无义的人,但是绝不能在徒弟心里是个无情无义的人!
太乙真人还想梗着脖子,顶住徒弟质疑的眼神,维持自己世外仙人该有的高冷。好可怜,连三息都没熬住,太乙真人就在哪吒的无声谴责下败阵。
太乙真人宽袍大袖一甩,气哼哼道:“你竟然这般看待为师?为师的心都被你伤透了。也罢,就帮你和姜子牙一回,免得你们在背后嚼舌根,叫别人听了当真!”
太乙真人想的是:罢了罢了,和泥巴就和泥巴吧,好过被徒弟讨厌。
哪吒闻言,一扫质疑,眉开眼笑起来。他连忙吹捧了师父几句,就要把东西重新拿出来。太乙真人连忙阻止,让他到外面寻个空地方安放:“我这金光洞,可放不下这些大家伙。”
哪吒从善如流,欢欢喜喜地跑去外面,寻了一处空地,将东西全部掏了出来。
太乙真人几乎扫了一眼,就分辨出了水泥的成份。道长没有立刻告诉哪吒。
太乙真人不动声色地对哪吒说道:“前段时间,八景宫传话过来,说传了你一支六丁神火,还将蕴养火种的法门传授给你。你这皮性,肯定没有认真演练。你且在我这里好好修炼。等我把这几样东西都研究透了,那时你再走。”
哪吒没敢忤逆师父。他一口答应,然后自顾走进金光洞,找了个蒲团盘腿坐下。
哪吒变化出玄光镜,和殷诵联系,告诉他自己被师父“扣押”了,暂时走不了。
殷诵一个劲地安抚哪吒,让他不用担心朝歌这边的情况:“师叔动工前,还要做许多准备工作。现在,连在哪里监造鹿台都没定论呢。哥哥好生修炼是正事,不用着急。诵儿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哪吒点点头。
散去玄光镜,哪吒心无杂念,全身心投入修炼。
殷诵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司天监。他把哪吒的情况及时告知姜子牙,好让他安心。
姜子牙压根不知道封神大劫与十二金仙的杀劫息息相关。他听到太乙真人同意帮忙,没想太多,乐呵呵地去做施工前的准备。
殷诵正在学物理,巴不得将自学到的物理知识运用出去,一一试验真假。所以,他一直跟着姜子牙,到处跑动,暗戳戳想忽悠姜子牙将鹿台的部分设计交给他。
姜子牙哪儿敢在这种事情上答应他一个小孩儿?不过,带着殷诵在身边,借机煅炼这个学生,姜子牙是十分乐意的。
师生两个一连跑了两天,殷诵连旧园那边都没顾上。王子衍立刻把这件事做成小报告,投给亚相。
比干考虑到殷诵的身世,最后决定将殷诵从姜子牙身边带走。
亚相咬牙挤出时间,一大早坐马车来到司天监,亲自抓走了殷诵。
车厢内,殷诵正身端坐,一双小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他这两天有些放纵,他猜到自己一直跟着姜子牙在朝歌城跑来跑去,恼着了比干。
殷诵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妄动,乖乖等着比干发话。他虽然年龄小,已经懂得分辨谁是真心对自己,谁又是口蜜腹剑、包藏祸心。
“老夫这几日仔细斟酌,决定送你去真正的圣贤身边学习,免得在微子那里的遭遇害了你的心思。”比干仔细端详着殷诵,徐徐开口说道。
殷诵眨了下眼睛,应了一声“好”。虽然他一直称呼比干为“曾祖”,但是比干在他面前从来不曾以“曾祖”自称。亚相略显生疏的自称,让殷诵更加确定,自己根本不是比干的曾孙。
殷诵表现出来的乖巧,让比干满意地抚起了胡子。比干不禁问道:“你不好奇,我要送你去哪位圣贤身边,叫你学习什么?”
殷诵微微抬起眼,转向比干,一张小嘴甜如蜜:“曾祖为孙儿找的老师,肯定是顶好的。”
殷诵话语中的信任,让比干十分欣慰。
理是这么个理,殷诵没想到,大忙人带他去见的,竟然是囚禁在羑里的西伯侯姬昌。羑里在朝歌城外,距离还不短。马车载着爷孙两人一路过去,足足走了五个白天的路程。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殷诵被仆人从马车上抱下来,觉得自己的屁股都要颠出花了。
这天天气格外不好,近处是绵绵细雨,远处是雷声滚滚,闪电时不时落到眼前,宛如白色游龙,张牙舞爪想抓人一把。
殷诵身上穿着蓑衣,头上戴着箬帽,跟着比干一脚一滑走在田埂上。
比干带着殷诵在一块修整得极平整的田地前站定。殷诵低头往田里看,光秃秃的土地被雨水浸润,已经冒出一根根黄嫩嫩的豆苗。
就算是他这样的小孩儿,看到冒出来的春芽,也会由心地高兴。
殷诵诗兴大发,即兴改诗一首。
“春雨贵如油,下得满地流。”改诗人刚想就念这一句意思意思得了,脚下没有站稳,一个滑溜,屁股墩在了田埂上。殷诵瞪大了眼,看到对面田埂上悠然行走的老黄牛,下半截诗句脱口而出:“滑倒殷小诵,笑坏田边牛。”
比干站在一旁,嘴角抽了抽。
接到消息赶过来迎接的西伯侯,惊闻这首《春雨》大作。西伯侯嘴角同样抽了抽:王族新生代的文化水平,堪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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