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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机的会客室内，身为集团销售部门负责人的周运兴正一脸含笑地坐到了陈绝对面的沙发上。
当从下属口中得知，有两位从南方过来的客人打算从沈机这订制一批价值不菲的高端数控机床时，周运兴就急匆匆地放下了手头的会议赶了过来。
只不过当周运兴打量起陈绝时，见他一副休闲装打扮，手上也没戴个什么高档名牌的手表之类的饰品，他的心中就不免咯噔了一下：“这么年轻的客户能谈成什么大业务！南方来的厂二代？”
反倒是坐着陈绝边上一言不发的老商，却是给周运兴一副成熟稳重，比陈绝更像一位合格的成功商人。
因为老商的脖颈上，正挂着那块价值不菲的帝王绿翡翠无事牌。
见对方气定神闲地往那一坐，胸前那抹浓地化不开的绿意，差点把周运兴眼睛都晃住了。
“这位老兄才像那么回事！”
“是这小年轻的长辈？”周运兴心中暗道。
毕竟像他们这些干销售的，看人下菜是他们的基础能力，对于客户衣着打扮这些细节可是研究得无比透彻。
这要是随便来个客户都要他这个老总接待，那不得忙死？
于是自认为搞清楚了主次的周运兴，就面带微笑地开口问道：“刚才小刘应该带两位都参观过咱们沈机对外销售的拳头产品了，不知道陈总这次是打算采购哪种类型的机床？”
陈绝翻了翻手上的产品册子，最后把册子一合放在了桌上：“我们方块科技未来主攻的方向会在建材和机械加工制造上，园区才刚刚落成，麻烦周总帮我们出个工业机床的一揽子方案吧！”
说着，边上的老商就从公文包里掏了一份采购协议，以及魔方工厂的各个车间详细尺寸参数出来。
“一揽子方案？”
周运兴接过那份采购协议一看。
发现这就是个非常模版化的协议，网上随便下载稍微改动一下就行。甲方抬头是方块科技，乙方这边空缺着。
只是当看见这份协议上的意向采购额时，周运兴的眼睛就瞪了起来！
“20个亿的机床意向采购额？”
“陈总，您……您这可真是好大的手笔！”
周运兴一脸惊疑不定，甚至都有点开始怀疑起眼前这两人的路数了。
这突然上门陌生拜访的客户，一开口就要买20个亿的机床，是个人都会担心这里头有猫腻。
毕竟这家方块科技在制造业内可是不显山不露水，到现在除了在瑞县温市那块还算有点名气，出了江浙地区基本没一个认识的。
当然了，沈机自己也有一套销售模式。
许多大企业找上沈机寻求合作，那都不是凭空冒出来的。
一般都是有合作的脉络可寻，次一点的小企业压根不会跑沈机总部来，直接找底下的二级、三级经销商买机床就行。
哪有这样一声不响就掏20个亿出来炫的？
“资金这块你们放心，这20个亿都是我这位商老表做粮油进出口贸易赚的，他打算扶持我这个家族里的年轻人创业。”陈绝见对方有些顾虑就开始口胡了起来。
边上坐着一言不发的老商也是呵呵一笑：“周经理，区区20个亿而已，很多吗？对我们红星贸易而言，无非就是卖几船大豆的事情。”
“你去日照港打听打听，有谁不知道我们红星贸易的！”
这主仆之间煞有其事的一唱一喝，直接把周运兴这种老江湖都给唬住了，心说：“拿20个亿不当钱？这大鼻子是哪里来的癞蛤蟆打哈欠，真是好大的口气！”
不过一听到这位把玩着帝王绿翡翠的老哥，居然是做港口进出口粮油生意的，周运兴还是不免有些脑补起来。
身为一位在黑土地上长大的东北人，有哪个不知道这几年做粮食生意的基本都赚大发了。
大毛二毛一打，连带着整个东边的经济都被盘活了。
就连他们沈机也一样，原本半死不活的业务也在这两年开始有所好转。
想明白了这点后，周运兴就急忙打消了心中的顾虑，开始拿着魔方工厂的内部结构框架粗略看了一眼。
那种四四方方的超大型车间，以及拼接式成形的金属预制建筑结构，顿时让周运兴这位从技术岗转业来的销售部经理眼睛大亮起来。
“陈总，您这厂区建得太漂亮了！”
“这种规格的超级工厂，我之前就在沈飞、中石化、一汽红旗这些大企业里见过。”
“看得我这个老机床人都想进贵公司上班了！”周运兴一脸啧啧称奇，嘴上拍起了陈绝的马屁。
在看到魔方工厂的实景录像后，他对眼前这两位南方客户的印象越发改观起来。
毕竟要真是怀揣着坏心思的骗子，可拿不出这种斥了巨资打造出来的现代化工厂。
“马马虎虎吧！”
“在土木基建这块，我们方块科技还是有亿点水平的。”陈绝摊了摊手，和这位销售老总客套了起来。
……
经过了简单的交流，得知了陈绝的来意后，周运兴就攥着那份采购协议问道：“看样子陈总是打算在自己的厂里搞工业母机了！”
本以为是个临时起意的小单子，没想到这两个南方来的客人一张口就是这么大的采购额。
要知道现在的沈机，可不像过去那样辉煌。
巅峰时期的沈机，那是一年有关机床的销售额能轻松干到一、两百个亿的逆天存在。
但是在经历过数次破产重组，股市ST后，沈机现目前在股市上流通的总资产才不到126个亿。
最近半年沈机的销售额才堪堪破7个亿，可以说是从巅峰时期一路坐过山车往下俯冲，跌到哑巴都能张口喊‘爹’的那一种！
如果不是被通用技术这样的国资收购，一下从地方企业变成了国家队，开始做中字头国企的内部渠道生意，估计这破烂沈机早就倒闭解散了。
这突然逮到个意向大客户，是个沈机人都会振奋一下。
“差不多吧！”
“我们方块科技现在就是一张白纸，计划在不久的将来能拥有独立制造船舶、工业机器人、汽车之类的生产能力，工业母机这块肯定要先上的。”
“要是沈机这边有成熟的一揽子方案，那我也就不用再往外面跑了。”
“听说现在科德数控、华明装备、浙海德曼这几家的五轴、六轴机床也做的不错。”陈绝微微一笑，露出了几分坦然的神色。
他之所以来沈机采购机床，大部分也是情怀在作祟，是看在沈机过去曾经是国产机床摇篮的面子上来的。
就和陈绝之前批量种大豆，打算让所有中国人吃上健康的非转基因豆制品一样。
如果在沈机这里得不到想要的结果，换几家专做国产机床的企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毕竟生意场就是这样，手握资金的甲方在绝大多数都是占主导地位的。除了光刻机、F22之类被西方严格管控禁运的东西。次一档的工业母机你不卖，有的是人卖。
周运兴一听陈绝的话也是立马严肃了起来。
就拿陈绝提及的科德数控而言，过去那都是沈机屁股后头跟着的小尾巴。
也就这几年靠着市场融资，吸收小鬼子的经验以及沈机流失的技术人员，一步步发展到了国内民营机床行业的龙头位置。
这么大、自己主动送上门的单子要是被竞争对手给抢走，那他们沈机这帮销售人员也不用混了，趁早回家种田耕地去得了。
“工业母机这块陈总您可以放心！我们沈机绝对能拿出最大的诚意！”
“除了上面规定的部分高精尖的设备不能对外销售，只要是市面上允许流通的10微米精度的机床，我们沈机都能满足。”
“特别是从0到1的工业一揽子方案，我们手头还有不少成熟的销售案例。”
周运兴说完，就派边上沏茶倒水的刘庆打开了投影，将沈机这几年对外做的几个内部一揽子案例展示了一下。
“10微米吗？”
“这个精度也勉强能用了！”
在看见不少国内知名企业都在展示的案例之中，陈绝脸上倒是露出了几分感兴趣之色。
按照这位周经理的介绍，数控金属切削机床的精度有几个明显的分界线。
从毫米级到10微米，再从10微米往2微米，这是直线电机驱动的机械素质能达到的最高巅峰。
过去不少民营的主流机床厂，在将精度突破到2微米后就基本到顶了。
因为接下来想要继续突破2微米至1微米，那里头的难度就跟鸿沟一样。
这里头涉及的已经不单单是机械结构的问题，还要考虑到生产设备的‘热胀冷缩’，电机驱动时产生的细微振动。
像沈机这样的尖端机床生产商，都喜欢把最核心的生产车间造到地底下。
除了要确保核心车间恒温恒湿之外，目的就是为了利用地球自转的特性，来平衡电机驱动时无可避免的细微振动。
过去中国人在这块被一直被德日卡喉咙，就是因为没摸透这里头的原理。
现在吃透了这方面技术之后，定位在30纳米、表面粗糙度在1纳米的战略级工业母机也能分分钟造出来。
于是在看完这些一揽子方案演示后，陈绝就满意地叩了叩桌子道：“周总，这些方案确实能满足我们方块科技的基本需求。”
“不过在下订单之前，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您尽管开口！”周运兴一听立马端正坐姿。
然后瞅着陈绝身后跟着的那位魁梧保镖，在陈绝的示意下从包里取出了两块四四方方的混凝土放在了桌上。
只见这两块放上桌的混泥土六个表面异常光滑，包括裸露的钢筋横截面也一样，都不带一点毛刺，一看就是用专业设备切削处理过的。
“陈总，您这是打算亲自测试一下我们沈机的技术功底？”周运兴见状眉头一皱，知道肉戏来了。
“是的！”
陈绝点了点头毫不掩饰道：“这两块混凝土预制件是我们方块科技未来的拳头产品，其中六个面用水刀切削处理过。”
“在我下单签合同之前，麻烦贵厂帮我把它们做点表面精加工。我不管你们用多少精度的机床，只要做到两个混凝土方块叠在一起，能像吸盘一样产生一定的吸合能力，那这20亿的订单就是你们沈机的。”
“如果做不到，那我就只能说声抱歉打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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