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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批竹子裴家做了五天,共做出了十七把油纸伞,其中有两把是贺枕书在裴长临的帮助下完成的。糊伞面的时候,贺枕书给每一把都精心绘了字画。
有了裴长临的帮忙,贺枕书终于没再霍霍那些做油纸伞剩下的边角料。裴兰芝又花了一天时间,将剩下的竹料全编成了竹篮竹篓,准备一并带去集镇摆摊卖掉。
贺枕书却提出了异议。
“你说想运去青山镇卖?”
彼时,一家人正在吃晚饭,松软的杂面馒头被贺枕书分成两半,递了一半给坐在身旁的裴长临。后者听见这熟悉的地名,接馒头的动作一顿,抬头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嗯,去青山镇。”贺枕书无视裴长临投来的视线,继续道,“镇上人多,油纸伞在那儿应该更好卖。”
会去集镇上采买的大多是附近村民,采买的也都是生活所需,米面粮油一类的物品。就算要使用雨具,比起油纸伞,大部分以耕种为生的农户其实更惯于使用蓑衣。
但青山镇不是如此。
青山镇是个大镇,不仅人多,也更为富饶,去那里售卖是最好的选择。
贺枕书认真解释着,裴长临收回目光,没有说话。
他自然知道小夫郎提出去青山镇,不仅是为了售卖油纸伞这么简单。
自从那日他拒绝贺枕书带他去青山镇看大夫的提议后,对方便没有再提起过这件事。他还当这人已经绝了那心思,没想到在这等着。
听完贺枕书的话,裴木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说得有理。我昨儿还在想,那伞面绘得如此精美,运去集镇恐怕没几个识货的。但要去青山镇……”
他话音稍顿,转头看向一旁的裴兰芝。
裴木匠只管做活,不爱操心生意上的事,摆摊售卖都是交给裴兰芝和周远去做。要去青山镇,只有他同意还不成,得裴兰芝点头。
裴兰芝道:“去青山镇卖东西,来回一趟最少要三天,地里不能没人管。”
如果是去集镇售卖,至多花费半天的光景,卖不完直接带回家就是,裴兰芝一个人就能去。但想去青山镇,必须有人结伴,若售卖不顺利,还不知要耽搁到什么时候。
这些贺枕书也考虑过,立即道:“让我和夫君去吧。”
“夫君这两天身体好了很多,我们路上走慢一些,应该不成问题。”贺枕书道,“而且,我知道青山镇有很多医术高明的大夫,还能顺道带夫君看看大夫去。”
说完,满脸无辜地望向身边的人。
裴长临先前不想去青山镇,就是因为不想再给家里添麻烦。可如今是为了卖伞,顺道看大夫,他找不到借口拒绝。
至于裴家人,他们更没有拒绝的理由。
贺枕书打的就是这主意。
果然,裴兰芝点了点头,道:“让小书和长临去的确最合适。小书会做生意,卖几把伞肯定没问题。”
裴长临:“可我……”
周远也附和道:“是啊,两人有个照应,住一间屋还能省一半房费,听说镇上的客栈可不便宜。”
裴长临:“但……”
“上回带长临去青山镇还是好几年前的事,这么多年没去,说不准又出了不少好大夫,是该去看看。”裴木匠这么说着,终于皱眉看向裴长临,“你想说什么,别又说不想看大夫,那可不成。”
裴长临:“……”
全家人都朝他看过来,裴长临在众人的目光中无声地叹了口气,妥协道:“我去就是了。”
去青山镇要翻过好几座山,驾牛车至少要半日时间,今天是肯定来不及了,只能等到第二天再出发。
翌日,全家人起了个大早,周远去牛棚把牛牵来,拴上了车。
裴木匠常年在外面跑,家里自然也买了牛。农忙时下地干活,农闲时便跟着裴木匠到处走村。上次就是裴木匠出门时把牛带走,贺枕书和裴长临才不得不去村口坐别的牛车。
不过家里的牛车没有顶棚,未免裴长临路上吹着风,裴兰芝还特意去村口的陈瘸子家,借了他那带顶蓬的车厢。
贺枕书去帮着周远把货装车,裴兰芝给两人装了几个刚出锅的烙饼当干粮,还不放心地叮嘱:“路上当心些,长临认识路,你要是找不见路就问他,还有……”
“行了媳妇儿。”周远干着活也得空插话,“不就是去趟青山镇嘛,沿着官道走就是,不会迷路,何必啰嗦这么——”
他话没说完,被裴兰芝瞪了一眼,立马怂了,转身就往院子里跑:“咳,我去扫地,你们路上小心!”
但被这么一打岔,裴兰芝也没再多说什么。
牛车悠悠走远,裴兰芝回到院内,瞧见裴木匠坐在院子里,在椅子腿上敲了敲烟杆:“你以前都不肯让长临自己出门,现在倒是转性了。”
裴兰芝叹了口气:“以前是管他管得太严。”
他们一厢情愿把人护着,什么也不让做,最后得到的就是一个沉默寡言,总把自己关在屋里的病秧子。
“您没发现吗,长临最近出来的次数变多了,也爱说话了。”裴兰芝视线望着远处,笑笑,“以前哪是病得下不了床,就是身子不舒服,不想与人说话,情愿自己在屋里憋着。”
“多让他出去走走,说不准能比以前好。”
.
贺枕书这是头一次驾牛车上路,一路上小心翼翼,行得极慢。好在从下河村到青山镇沿途都是官道,路不难走。二人一早出发,到达青山镇时,天色已经快黑了。
青山镇是往来的交通要道,小镇三面环山,一条河流从城镇中央流淌而过,河流两岸商铺众多,繁盛不输府县。
贺枕书驾着牛车进城,先去寻了间客栈落脚。
“这破地方竟然要四十文一晚!”贺枕书难以置信地站在那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和两把长凳,环境无比简陋的客房中央。
裴长临推开唯一一扇窗户,让屋内那发霉的气味散去些:“还不是你偏要来这镇子。”
“是为了卖伞。”贺枕书义正言辞地强调,“一把油纸伞在镇上至多卖七八十文,在这里起码能翻一倍,就算吃住上多花了钱也不会亏。”
完全没算上来回这一趟有多折腾人。
裴长临没答话,转身去铺床。
客房内空间逼仄,自然不会有地儿给贺枕书打地铺,但再开一间房又过于奢侈。贺枕书在两者间只纠结了一瞬,果断选择向金钱低头。
反正以小病秧子那身子骨,就算同床他也做不了什么。
至于双儿的名声,他都嫁人了,还指望能有什么清白名声?
贺枕书又跑了几趟,把油纸伞和其他竹编物从牛车上搬下来,堆在桌上。做完这些,他走到床边,偏了偏头:“你累了吗?”
裴长临正在随身行李里翻找东西,闻言抬起头。
其实是没有多累的。
他们今日驾车行得极慢,加之走的是官道,一路上几乎没有多少颠簸。从陈家借来那车厢宽敞避风,贺枕书还特意给他多铺了两层褥子,裴长临累了就能直接躺下。
与在家中相差无几。
反倒是小夫郎,今天赶了一天牛车,进了城又是去集市打听明天摆摊的消息,又是到处找客栈比对价格,这会儿还忙里忙外跑了好几趟搬东西。
他才应当是最累的那个。
裴长临低声问:“你不累吗?”
“我不累呀。”贺枕书的确没有一点疲惫的样子,还兴冲冲地问,“你不累的话,要不要和我出去走走?顺便……”
顺便找找那大夫现在住在哪里。
说是为了卖东西,但贺枕书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当然还是为了让裴长临看大夫。不过,前世贺枕书是在下河村与那位大夫遇见,只知道对方名叫白蔹,在青山镇有间医馆,却不知对方到底住在何处。
得出去打听。
裴长临不答话。
他垂下眼眸,忽然伸出手,拉过了贺枕书垂在身侧的手。后者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想把手抽出来,却没挣得开。
裴长临稍用了些力道拉开小夫郎的手心,那白皙细嫩的肌肤上如今横着好几道血痕,是被缰绳勒得破了皮。
大约是不习惯这样被人触碰,小夫郎缩了缩手指,小声道:“不、不怎么疼。”
那就还是疼的。
裴长临无声地叹了口气,道:“我们明天早些出摊,收摊后就去找你说的那位大夫。”
贺枕书没反应过来:“啊?”
“我说,我会去看大夫。”裴长临起身让开,把贺枕书按在床上坐下,“所以,你现在先休息,别折腾了。”
他往贺枕书手里塞了个什么东西,又转身推门出去,唤店小二打点热水来。
贺枕书低下头,才看清那是瓶伤药。
裴长临刚才就是在包袱里翻找这东西。
这小病秧子,嘴上不说,原来还是关心他的。
贺枕书摩挲着药瓶子,傻乎乎地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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