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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三,瑞雪兆丰年。
这个时期,唐朝处于相对相对暖湿的气候,冬季下雪的情况并不多见。
数年不下雪,也是正常的事情。
历史记载,唐玄宗时期,长安城中还曾大量种植柑橘且获得丰收。
要知道柑橘是一种热带水果,对温度有一定要求,一般适合在较为温暖湿润的气候下生长。
长安位于北方地区,正常情况下气候相对寒冷干燥,并不适宜柑橘生长。
当柑橘在长安城中丰收,说明当时的气候较为温暖,温度条件适宜柑橘生长结果。
在温暖的气候下,不仅柑橘等亚热带作物能够生长,其他农作物的生长周期和产量也受到积极影响,有利于农业生产的发展。
而此刻高丽占据的辽东地区,显然也是这个气候。
一直到唐朝中后期,以开元二十九年的一场初雪为标志,此后唐朝才逐渐进入冷干气候。
太子四轮车在积雪上碾过,像太极宫过去。
今天他要去给李世民拜年,也就只需要给李世民拜年了。
昨日初二,按照惯例,是皇子见生母的日子。
但长孙皇后已经驾崩,所以李承乾也不用去拜见谁。
当太子四轮车来到两仪殿的时候。
其他皇子们已经等候多时了。
但作为大兄的太子没到,他们也只能是在风雪中等候着。
宫女或宦官,则在皇子们旁边撑伞。
“拜见大兄,新岁已至,愿大兄身康体健,万事胜意。”
“愿大兄福泽深厚,平安喜乐,荣耀加身。”
“愿大兄在新的一年里,运势如虹,所行皆顺。”
“新岁之际,祝大兄福泽绵长,万事顺遂。”
“愿大兄平安康泰,吉祥如意,永享尊荣。”
看到太子前来,魏王开头,余后一一上前拜见。
李承乾微微颔首,面带微笑,朗声道:“诸位皇弟,新年新象,吾心甚慰。”
“汝等心意,吾已尽知。”
“愿吾等兄弟在新岁中,同心同德,为大唐社稷奋发图强。”
“望汝等秉持仁德,勤勉向学,将来皆可为大唐之栋梁。”
“愿汝等身体康健,事事顺遂,福泽深厚,与吾共护这锦绣山河,同享盛世荣光。”
很官方的发言,主要是旁边还有史官进行记录,大概是要写到李世民的起居注里去的。
在一定程度上,还会有对太子及众皇子的言行记录。
随后太子引领众皇子入殿拜见。
两仪殿内,李世民身着庄重朝服,端坐在御座之上,不怒自威。
众皇子恭敬地垂首而立,李承乾上前一步,拱手行礼道:“臣李承乾携众皇弟拜见父皇,恭祝父皇龙体安康,新岁吉祥。愿父皇之德辉如日中天,照耀大唐万里江山。”
李世民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众皇子,露出欣慰之色,道:“吾儿免礼。新岁伊始,朕望汝等能勤勉奋进,修身立德,为大唐之昌盛贡献力量。”
李承乾再次行礼道:“父皇之教诲,臣铭记于心。臣与众皇弟定当不负父皇期望,努力进取,为大唐社稷鞠躬尽瘁。”
唐朝没有儿臣的称呼,在公共场合,太子也是自称为臣。
看到太子拜见,魏王也不甘示弱,上前一步:“父皇,臣等在新岁中定当以大兄为榜样,尊崇仁德,好学不倦,为父皇分忧,为大唐效力。”
从规矩上说,魏王此举,已经有些僭越了。
旁边记录的史官,已经皱眉。
李世民看着魏王李泰,眼中满是慈爱,说道:“青雀,朕知你才学出众,心思细腻。新岁里,当继续勤勉,莫要辜负朕之期望。”
期望?什么期望。
这话听到李泰耳朵里,自动就转化成了:太子腿疾,汝当勉励之。
当即面露喜色,连忙拱手道:“臣定当不负父皇厚爱,努力进学,为大唐社稷贡献绵薄之力。”
一旁的李承乾微微垂下眼眸,心中冷笑。
许是察觉到了太子的异常,李世民也怕在这个时候,太子闹出什么笑话来,便开口对众皇子道:“尔等皆当以太子为尊,兄弟齐心,共同为大唐之繁荣而努力。”
众皇子齐声应道:“谨遵父皇教诲。”
此时,殿外的雪花依旧纷纷扬扬地飘落,两仪殿内却弥漫着一股微妙的氛围。
流程走完后,李世民就让太子,魏王,晋王留下。
其他的皇子就可以走了。
“同安大长公主身体不便,今日拜年,你们三兄弟就一起过去吧。”
“朕也准备了一些礼品,你们一同带过去便是。”
同安大长公主,是现在李世民唯一现存的直系长辈。
不过李世民是皇帝,自然没有亲自去拜见的道理,就让太子三兄弟去。
从血脉上说,亦是亲姑奶奶。
三人可都是同胞兄弟。
“是,父皇。”
两仪殿外。
三人并肩而行。
“青雀,大兄腿疾,你都不知道搀扶一下吗。”
李承乾笑着说道。
李泰不服:“稚奴不也没扶吗。”
听到这话,李治赶忙靠近太子一步,双手搀扶。
见此,李泰无奈,也只能走过去。
李承乾直接双手搭在李泰跟李治的肩膀上,语气有些感叹:“说起来,咱们三兄弟,也有很久没有聚在一起的时候了吧。”
“当年稚奴,最是喜欢跟在我和青雀后边跑了,有次没跟上,还大哭了起来,跑到母亲那边去告状,说我这个大兄不带你玩。”
“稚奴可还记得此事。”
李治闻言,心情激荡,道:“当然记得,稚奴当年虽小,可跟大兄与四哥的日子,却是从来不曾忘记过。”
李泰的脸上也不由露出几分复杂之色。
太子监国早,那时候父皇虽对他有所偏爱,但也没想过夺嫡这等事情。
因此三兄弟的关系,一直都非常要好,可谓是兄友弟恭。
这时,李承乾重重的拍了拍李泰的肩膀。
虽有衣服的阻隔,但拍得李泰身上肥肉颤动。
“青雀啊,你真是要减肥了。”
“你看你,走这几步路,就有些踹气了,还谈什么上阵杀敌呢。”
李泰心有不甘,正欲狡辩。
却又听到太子说:“当年,母亲在病床上的时候,紧握住我的手,跟我说。”
“你父亲日理万机,政务繁忙,娘若是不在了,两个弟弟,你这个当兄长,可是要照顾好啊。”
“稚奴虽才八岁,但性子沉稳,娘能放心,最放心不下的,便是青雀。”
“青雀看似温和,实则性情急躁,最是容易招惹事端,你这个作大兄的,一定要多多照看着点。”
听到太子突然说起母亲的事情,尤其是这临终遗言。
李泰的眼睛,突然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三兄弟的脚步不自觉地放缓。李承乾的话语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三人内心深处对母亲的思念。
长孙皇后的慈爱如同一缕温暖的阳光,平等地洒落在每一个儿子的身上。
她对待李承乾,寄予厚望,以睿智的教导引领他肩负起太子的重任,在国家大事中磨砺成长。
对李泰,她洞察其性情急躁之处,却从不曾有半分嫌弃,而是以温柔的劝诫和无尽的关怀,期望他能收敛锋芒,成为大唐的栋梁之材。
面对年幼的李治,她看到了他的沉稳内敛,给予他鼓励与呵护,让他在爱的滋养中茁壮成长。
对于三兄弟来说,母亲是他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母亲的一视同仁,让他们感受到了真正的母爱,没有偏袒,没有偏爱。
谈及母亲,李泰的神情,也变得伤感驳杂。
如果他不行夺嫡之事,遵循母亲的教诲,还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吗。
或许他跟大兄,稚奴,还是会跟从前那样亲密无间吧。
说起来,生出夺嫡之心,也就是最近几年的事情。
“母亲的在天之灵,会保佑我们的。”
李治声音哽咽的说道。
这番话听在太子跟魏王的耳朵里,却又是不同的意味。
她到底会保佑谁呢。
不知不觉,三人已经从两仪殿,走到了承天门。
而承天门下,正停放着三辆马车。
李承乾哈哈一笑,没再说什么,直接走向了前边代表着太子,更为豪华的那辆马车。
李泰深吸口气,看向太子瘸腿的背影,眼神复杂。
他其实听明白了太子这番话的意思。
太子提起从前的事情,是给他下最后的通牒。
借母亲的口告诉他。
如果愿意收手,不再兴夺嫡之事,那么他们还是兄弟,跟从前那样,亲密无间的三兄弟。
可如果一意孤行,势要夺嫡,那兄弟间的情分,到今天也算是彻底断了。
想起母亲曾经的谆谆教诲,十多年的兄弟感情。
要说内心没有丝毫动摇,那肯定是假的。
可是,都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有得选择吗。
父亲的期望,房玄龄的助力,还有他的魏王党派。
他早已经没有了选择啊。
想到这里,也就不再迟疑,准备走上第二辆马车。
刚踏出一步,李泰就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拉住了。
“四哥。”
李治轻声唤了一声,眼神中带着几分恳求。
大兄的话,对李治的触动最深。
毕竟今年的他,才十五岁。
对于曾经的兄弟感情,最是怀念不过了。
他不傻,很聪明,自然也能听出大兄的话外之音,要让四哥放弃夺嫡的心思。
只要四哥放弃夺嫡之心,那么他们三兄弟,还是曾经的三兄弟。
面带苦笑,李泰微微摇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李治。
“稚奴,四哥早就没有了选择。”
“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说完,李泰用力,甩开了李治的手,登上了第二辆马车。
李治留在原地,愣愣的看了半晌。
最后才垂头丧气的上了第三辆马车。
前边,宦官对太子汇报:“太子殿下,魏王跟晋王,已经上车了。”
对于魏王的选择,李承乾面色寻常,早有预料。
到了今天这步,谁还能有选择呢。
“传告魏王,晋王,孤身体不适,就不去同安大长公主府了,由他们代为拜见。”
宦官不敢多言,只能转头传话。
李承乾吩咐车夫:“回东宫。”
“是,殿下。”
听到宦官传话,还有马车的动静,李泰道:“传告晋王,本王身体也不适,便由他去拜见同安大长公主吧。”
“回延康坊。”
宦官无奈,只得去到第三辆马车禀告:“晋王,太子跟魏王身体不适,由晋王代为前去大长公主府拜见。”
听到这话,李治唯有一脸失落。
太极宫,两仪殿前。
李世民静静的站着,看到宦官赶了回来,便有些期待的问道:“太子,魏王,晋王如何?”
他当然知道同安大长公主只跟李治的关系好,说是让三兄弟去拜见,就是想让三兄弟和好如初。
三兄弟刚走出两仪殿的时候,李世民就已经到了门口偷看。
看到太子跟两兄弟勾肩搭背,李世民心中深感安慰。
然而宦官的回答,却让李世民的希望破碎。
“回禀陛下,太子回了东宫,魏王回了延康坊。”
“去同安大长公主府的,只有晋王。”
听到这话,李世民面露悲痛,喃喃道:“承乾跟青雀,连这点体面都不留了吗。”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旁边,张阿难垂首低眉,沉默不语。
他能说什么呢,难道说太子跟魏王的矛盾,闹到今天这局面,不都是陛下您一手造成的吗。
又要让魏王去压制太子,还要让太子大度的原谅魏王。
鱼跟熊掌,又如何兼得。
另一边。
魏王一路面色阴沉的返回了延康坊。
柴令武已经早早等候在此了。
柴令武的父亲柴绍,贞观十二年就去世了。
母亲平安公主,更是在武德六年就病逝。
他是家中次子,人情往来的事情,自然是大兄柴哲威负责,也继承了父亲跟母亲的政治资源。
柴令武取了巴陵公主,成了大唐驸马,然而巴陵公主的生母,也不过是宫中婕妤,死后才被追封为九嫔。
所以对柴令武来说,最大的政治资源,就是魏王李泰了。
“魏王怎的这般?”
听到魏王回来,柴令武便赶了过来,看到李泰的脸色,不由开口问道。
李泰摆摆手:“一些小事,不足挂齿,你怎来得这般早。”
他不想提起先前在宫里发生的事,也没多大意义。
柴令武心中猜测,可能是魏王是在太子那边吃瘪了,落了脸面,这也不好追问。
转而说道:“是跟房公有关的事情,我大致猜到了房公的谋划。”
听到这话,李泰顿时来了兴趣,道;“进屋说。”
内厅,屏退左右,柴令武侃侃而谈。
“房公在正旦大朝那天,特意去了大理寺,必是去见阴弘智。”
“为了防止被太子知晓,所以才在正旦大朝偷偷过去。”
“唯有房公亲至,阴弘智才会愿意翻供,借之以说出太子谋反的事情。”
“阴弘智本就跟纥干承基合谋,再牵扯出太子,自然就顺理成章了。”
“太子突然召齐王回长安,说不定就是因为担心谋反暴露,这才断尾求生。”
“房公的想法,是要把谋反的事情,安在太子身上。”
“齐王远在齐州,阴弘智不过是御史中丞,又哪里来的谋反之心,分明是为太子驱使,否则为何太子要保齐王?”
李泰听完,不由得拍手叫好:“秒啊,房公的谋划,真是精妙。”
“齐王跟阴弘智算得了什么,他们又哪里来的谋反实力。”
“真正的幕后黑手,就是太子,因为纥干诺,所以太子丢车保帅,早早就让心腹卫士去跟齐王联络,准备了说辞。”
“不然齐王干嘛要听太子的命令,在没有父皇的诏敕下返回长安。”
“如此一来,便也全可说通了。”
柴令武适时说道:“现在对于房公来说,最难的就是说服齐王了,而且在不被太子知晓的情况下见面也是个问题。”
“或许房公会在元宵佳节行事。”
李泰笑道:“房公如此助我,怎可让房公过于劳累。”
“齐王那边,本王亲自过去。”
“你先别跟房公说,等本王说服了齐王,再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房公,给房公一个惊喜。”
长孙皇后对于自己的儿子,是最清楚的,说李泰性子急躁,自然是没说错。
柴令武听完,心中感觉有些不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可仔细一想,又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可不要跟房公偷偷说。”李泰看柴令武思索,便嘱咐道。
柴令武回过神来,道:“魏王放心,我肯定不会偷偷跟房公说的,我是担心房遗爱口无遮拦。”
李泰觉得也是,便道:“那这件事也不要告诉房遗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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