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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沿着草木稀疏的山坡登上去,赫然见到一个光秃秃的山洞,山洞边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三个字“张爷洞”,边上还有一行小字:张爷的雅居。
赤颍瞳忍不住开口便骂:“呸!一个龌龊的妖怪,还收拾个雅居,简直辱没了这两个字!”
臣九虫拿出两张符纸,一张贴在自己的腰间,将另一张递给赤颍瞳道:“贴在身上,可防止被鬼魂附体。”赤颍瞳接了符纸,照样贴在自己腰间。臣九虫又向李丰道:“我和赤颍瞳前去迎敌,李兄可见机行事。”便和赤颍瞳拿了兵器,去洞前叫阵。李丰则隐去身形,藏在山坡上,只等妖怪出来。
臣九虫去洞前叫骂,不一会儿,只听一声锣响,从洞里冲出一队小喽啰来,也不过是些山精野怪,看着便觉得不堪一击。小喽啰列队完毕。又从洞里出来一些孤魂野鬼。李丰心中升起一丝嗤笑:这妖怪能捉来这么多孤魂野鬼充作手下,看来也有些本事。鬼魂出来完了,又听见两声牛角号响,从洞里出来两只极其强壮的拿着鬼头锤的鬼奴,鬼奴脖子上各拴着一条锁链,哗啦啦作响。锁链的另一头被一只壮硕的土妖怪捉着,那妖怪长着长耳朵、大板牙,便是所谓的“张小爷”了。
“张小爷”到底来历如何,李丰并不甚在意,倒是他牵着的那两只鬼奴着实让李丰吃了一惊。那两只鬼奴非同寻常,是冥府内专门拘押鬼魂的鬼头狱卒。十八层鬼狱内,拘押恶鬼无数,都是生前恶贯满盈、死后怨气冲天之人,能将这些人治得服服帖帖,全靠数万悍勇的鬼头狱卒镇压。这些鬼头狱卒或五十为一班,或八十为一班,设一牢头统领。大小牢头千八百个,皆由天师钟馗管制。鬼头狱卒出现在冥府之外,已经让李丰诧异了,而鬼头狱卒向来凶恶,不认外人,如今却被这土妖怪驱使,就更让李丰惊讶了。莫非这妖怪法力高深,竟能将冥府中的鬼头狱卒拘来作为家奴?李丰加了小心,拿出滚油鞭,准备伺机偷袭那妖怪,只求一击必胜。
可等臣九虫、赤颍瞳与土妖怪交上手,李丰便发现,那土妖怪的手段破绽百出,只能勉强招架。要不是那些喽啰掠阵,再加上两只狱卒来回冲杀,土妖怪怕是早被拿下了。李丰在一旁看了一阵,心里起了疑惑:以这土妖怪稀疏平常的本事,怎么可能拘来冥府的狱卒?背后一定另有高人。再看臣九虫和赤颍瞳,两人对阵妖怪,毫不费力,于是决定趁着妖怪在洞外,自己进洞去看个究竟。
李丰飘然进洞,在洞中四处寻找异样。还没看多久,忽然间,一个小鬼匆忙进了洞,急呼呼地越过隐了身形的李丰,向洞穴深处跑去。李丰知道有情况发生,连忙跟上去。
小鬼在洞里七拐八拐,找到一个后门窜了出去,又穿过一片树林,越过一条小溪,翻个一个山岗,跳进一块山坳里去。李丰摸到山坳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居高临下,要看看山坳里有什么东西。
山坳正中间架着一口铁锅,冒着沸腾的热气。几只小鬼正在旁边伺候炉火,架柴、搬水、铲灰,忙个不停。旁边有几根桩子,上边捆着些凡人,个个垂头丧气。其中一人穿着鳞纹氅衣,正是屠离休。李丰一阵高兴,找到了屠离休的下落,救他出来也就不远了。离铁锅不远处,有一个盘腿而坐、身穿长衣的鬼魂,怀里抱着个药钵子,正用药勺搅拌着什么。这长衣鬼魂神情自若,不似别的鬼魂那样猥琐邪祟。
先前那小鬼匆匆忙忙跑到长衣鬼魂面前,倒头便拜,嘴里嚷着:“老爷,祸事了,祸事了。”
长衣鬼魂脸上现出不悦,将药钵子放下,斜眼道:“能有什么祸事?大呼小叫什么!”
小鬼道:“张小爷和外边两个人打了几个来回,渐渐有点支撑不住了。老爷快去看看吧,要不然张小爷恐怕是要被擒住了。”
长衣鬼魂嗤笑一声:“真是个废物!我就说那两人不好对付,他偏要逞能,夸下海口自己去迎敌。哼!真是不知道自己的斤两,先前大嘴鬼王有去无回,说明那些人还是有些本事的。我还没想好退敌之策,他倒急着出去显摆,这下被人教训了,怪得了谁去?”
小鬼道:“老爷骂得对。可现在小爷在外边抵挡不住,老爷还得出去看看啊。”
长衣鬼魂搓一搓手,道:“肯定要出去看看啊。自己收的跟班,还能不管了不成。再怎么废物,跑小腿还要靠他,让人捉了怎么能行。”一边说着,一边从长衣下拿出一条锁链来,回头看看木桩上的人,向着身边的小鬼道,“等得胜归来,再收拾这些下酒菜。”起身便要随小鬼而去。
李丰一见那条锁链,立刻就明白了:这鬼魂原来是冥府的鬼差!那锁链叫做拘魂锁,是由鬼匠打造,乃是冥府捉人的器物,别处绝不会有。无论人鬼妖仙,一旦锁上,就能将魂魄勾出,一路拘到冥府中。这下便说得通了,原来是冥府中的鬼差做乱,怪不得能驱使这么多孤魂野鬼,还能拿出拘魂锁、拘魂网。只是,冥府的律法极其严苛,鬼差无令不得滞留阳世,否别便会被处以极刑,可这个鬼差竟敢抗令而行,真是胆大包天。
如今他拿了法宝,要去帮助妖怪,便是对臣九虫和赤颍瞳大大的不利。既然是和自己一样的鬼差,李丰便也不怕他,于是拿出滚油鞭,现出身形,从大石头上一跃而下,喝道:“贼子,那里去!”
长衣鬼魂刚走了没两步,忽然一个人从顶上落下,拦住去路,已是吃惊不小,又见是个鬼魂,更是狐疑,于是喝道:“哪来的野鬼,说出姓名来!”这边屠离休听见喝问声,抬头望去,见是李丰,高兴道:“李大哥,是你来了!”
李丰向着屠离休道:“兄弟别怕,我来救你。”甩一甩滚油鞭,向长衣鬼魂冷冷地说道,“你这个鬼差,竟敢违抗冥府律法,在阳世作乱,也是胆子大到了极点。”
长衣鬼魂看了李丰手中的滚油鞭,立刻就明白了,眼前的也是冥府鬼差。本以为他是来捉自己的,可转念一想,此人和木桩上捆着的俘虏相识,看来是和洞外叫阵的人一伙的,不过是互相熟识罢了。他单枪匹马来叫阵,不过是想救出同伴而已。长衣鬼魂这么一想,便立刻安了心,也就不怕什么了。
长衣鬼魂既然猜到了李丰的底,也就不慌了,把周围的小鬼聚拢在身前,向李丰拱拱手,道:“先前言语粗鲁,勿怪。看阁下的装扮,想必是冥府的鬼差了。实不相瞒,我也出自冥府,咱俩可算是旧同僚了。既然如此,何必弄得如此紧张,不如坐下来叙叙同僚之谊,交个朋友,如何?”
“谁要跟你交朋友!”李丰轻蔑道,“你一个从冥府叛逃的鬼差,往后等着的是冥府的重罚,还想拉拢我?”
“阁下说话何必如此伤人?我这里有一笔好买卖,正缺人手。你我二人既然是旧同僚,我自然信你,不如你我联手,一起做成大事,我保你一本万利,享不尽的清福。”
“那你倒是说来听听,是什么好买卖?”
“你只要答应入伙,我就告诉你,如何?”
李丰哈哈大笑:“无非就是杀人越货、偷盗掳掠罢了,能有什么好买卖?我劝你及早回头,否则等冥府拿了你,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长衣鬼魂脸色一变,道:“我看在旧同僚的面子上,好心请你入伙,你倒是步步紧逼,是不是太不懂礼数了?”
“礼数?”李丰哼一声,道,“你不过是怕我就地拿了你,假意示好而已吧。”
长衣鬼魂将拘魂锁一横,怒道:“说我怕你,简直可笑!你既然拂了我的一片好意,那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几分本事,竟然敢打上我的门来。”身边的小鬼立刻散开,将李丰团团围住,准备厮杀。
就这么些小鬼,李丰也丝毫不怕。他一甩手中的滚油鞭,伴随着鞭子破空之声,点点油火星弥弥而散,甚是凶悍。
“今天我就替冥府拿了你这个叛徒!”李丰甩起鞭子,眨眼的功夫,先将离得近的两只小鬼打成飞灰。其余的小鬼本来仗着自家主子,还想耍耍威风,见了这一鞭,吓得连连后退,只敢远远地看着。长衣鬼魂见此,也大怒,挥起拘魂锁,向李丰猛扑过来。两人就此交锋。
李丰本以为长衣鬼魂不过是个普通的鬼差,本事跟自己不相上下,因此才有现身挑战的底气。没想到接手了才发现,长衣鬼魂的实力竟然远在自己之上。而且其身上阴气之重,不像是一个普通的鬼差所有,倒像是鬼狱中的怨死鬼附体,就算李丰常在冥府中走动,也不禁有些胆寒。交战一会儿,李丰更觉得长衣鬼魂的本事深不可测。其挥舞拘魂锁之时,带着一股强劲的阴风,逼得李丰连连躲闪。而李丰百般躲闪之时,好不容易打中长衣鬼魂,可滚油鞭竟然只在长衣鬼魂身上留下浅浅的火痕,随即弥合,完全伤不着他。
斗上一会儿,李丰知道打不过长衣鬼魂,于是虚晃一鞭,转身就走。长衣鬼魂却早料到这一招,将拘魂锁凌空抛出。拘魂锁像是游蛇一般,蜿蜒着向李丰窜过去。李丰知道不妙,左躲右闪,想要避开,可还是被瞬间锁住。李丰立刻隐去身形,想要遁走,可那拘魂锁竟死死地缠在身上,分毫不动。李丰走不脱,迈不开腿,一头栽倒在地,挣扎不起。
长衣鬼魂哈哈大笑,走上前来,一把拎起李丰,带回去捆在铁锅边的木桩子上,又对着周围的小鬼道:“把他看严实了,等我去捉了了山前的两个,带回来一块儿收拾。”众小鬼先前还离得远远的,现在见主人得胜,又都围拢过来,手舞足蹈道:“老爷放心去,这里交给我们来看管。”长衣鬼魂在李丰身上搜一搜,拿走滚油鞭,又摸出先前收缴的拘魂网来,都拿在自己手上,大踏步往山前去了。
李丰本来还以为能打败长衣鬼魂,救屠离休出去,没想到反被擒住,顿时多了几分沮丧,对着绑在木桩上的屠离休道:“大意了,救人不成,自己反倒陷进来了。”
屠离休道:“这鬼怪倒是有些本事。我先前正在野地里走着,忽然就失去了神志,脑海里一片空白。奇怪的是,虽然失了神智,可是双腿走着,身体碰撞着,都能感觉得到,就像是在做一场梦。等到我恢复神志,就发现自己已经被绑在这儿了。”
李丰道:“你是被小鬼附身,一路带到这里的。”
屠离休叹道:“本来罗家村的事已经了结,没想到又节外生枝,落在了野鬼的手里。”
“没事。”李丰低声道,“我已经请了救兵,咱们暂且忍耐,不多时,便有人来相救。”
屠离休又问:“臣九虫他们在何处?”
“正在山前同妖怪打斗,先前倒是没什么危险。”李丰皱了眉头,“可这野鬼一去帮忙,怕是凶多吉少啊。”屠离休闻言,也是满脸郁闷。
两人还没说上几句话,忽然听见欢呼声大起,一群人兴高采烈地从远处的山岗走过来。前边两人正是长衣鬼魂和先前那只壮硕的土妖怪,后边簇拥着一大群野鬼野妖精,人群中间推推搡搡地绑着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臣九虫和赤颍瞳!他俩果然被捉了!李丰和屠离休暗暗叫苦。
那一群人走到跟前,长衣鬼魂让众小鬼把臣九虫和赤颍瞳分别捆到木桩上,自己却从背后摸出一个口袋,从里边掏出一物,扔到地下。李丰一看,不由得又连声叫惨。这东西不是别物,是一只挣扎着的红狐狸,正是胡青华。她这小东西竟也没能逃走!真是全数覆没,一个都没留下啊。
臣九虫和赤颍瞳先看见了屠离休,倒是有些高兴,可看见捆在柱子上的李丰,又齐声惊道:“兄长怎么也被捉住了?”
李丰叹道:“一时不敌,被他擒住了。”
几人对面相叹,都后悔太过轻敌,以致被捉。胡青华被捆得粽子似的,也在地上呜呜地悲鸣。
此刻,那土妖怪和众野鬼野小妖正在弹冠相庆,小喽啰们一扫之前的畏畏缩缩,一个比一个跳得欢。土妖怪一挥手,道:“今天旗开得胜,全是张老爷的功劳。咱们能在这里开山立寨,过得自由快活,也是托张老爷的福气。张老爷大英雄!张老爷大英雄!”其余的野鬼野妖怪听了这话,都欢呼起来,纷纷围在长衣鬼魂身边,争相拍马屁,个个竖着大拇指,叫嚷着:“张老爷大英雄!张老爷大英雄。”
长衣鬼魂对这些赞美之词甚是受用,双腿一伸,斜靠在大石头上,得意地说一句:“给老爷我上茶!”这句话就像是开了泄洪的闸门,小喽啰们溜须拍马的本事立刻像漫天的洪水一样泛滥开来。
有去捶腿的,有去捏肩的,有去拍背的,实在凑不到跟前去的,拉着长衣鬼魂的两三绺衣襟,堆着笑来回摆着。这场面让李丰等人目瞪口呆,这些野鬼野妖怪的阿谀奉承之能简直比凡人更甚。
此起彼伏的阿谀声中,土妖怪捧着一把伞,恭恭敬敬地举过头顶,躬身向长衣鬼魂道:“张老爷,收得贼人的一把妖伞在此,请张老爷过目。”这正是臣九虫拿着的引魂伞。这伞里有收来的三百多只孤魂,可怜臣九虫来回奔波,好不容易将他们收进伞去,现在全成了长衣鬼魂的俘虏。
长衣鬼魂想来也知道这伞的妙用,笑嘻嘻接过来,道:“今天被我捡个大便宜。有了这些喽啰,定要干成一番大事业!”将伞撑开来,三百多只鬼魂立刻像漫天的雪花,飘飘洒洒地落在周围,把整个小山坳挤得满满当当。
这些孤魂被一下子放出来,还有点摸不清状况,等看见被绑着的臣九虫等人,心里更是塞满了疑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切切嘈嘈的声音立刻充斥着小山坳。
长衣鬼魂站直了身子,清清嗓子,大声道:“本座尊号张老爷,兔儿岭方圆百里,都听我号令。今日算你们运气,能投到我的麾下。尔等日后好生供奉本座,本座保你们逍遥快活。”
数百个孤魂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应答。窃窃私语一番,其中有人高声道:“我们是要去冥府报到的,为何要留在你这里?”这一句话出来,其余的孤魂纷纷附和,你一言我一语,都说不愿意留。
土妖怪“腾”地跳上前,指着孤魂们骂道:“不知天高地厚,敢顶撞张老爷!小心挨打!”
孤魂们仗着人多势众,倒也不怕,纷纷指着土妖怪道:“管你什么老爷,也比不得冥府大。”众孤魂这么说着,声音渐渐大起来,丝毫不把旁人放在眼里。
嘈杂声越来越大,忽然,一声清脆的鞭响盖过了这些声音,把所有孤魂都吓了一跳。大家循声望去,只见长衣鬼魂手中拿着一条油亮的鞭子,而面前则是一团慢慢飘散的飞絮。原来是长衣鬼魂用滚油鞭将一只孤魂打成飞灰,杀鸡儆猴,震慑这群孤魂。这一招果然狠辣,几百个孤魂全被吓得噤声,刚才还乱哄哄的山坳立刻安静下来。
“到了我这里,就别想回冥府!”长衣鬼魂晃一晃手中的滚油鞭,刚才还笑嘻嘻的脸变得凶狠无比,“张老爷我这里,就是你们的归宿!听我的,就能保住你们的小命。要是胆敢违抗我的命令,就是死路一条!”
这一句话把这几百个孤魂全部镇住,再也没有一个敢多嘴。
“都听着,张老爷我要弄个大动作,你们好好干,完了自然有赏。干活不老实的,想跑的,刚才就是样板!”长衣鬼魂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远处的山林,大声道,“都给我去砍树、搬柴,烧起大锅来。老爷我的大事,就全看你们的了。”
孤魂们还没回过神来,个个东张西望,却没人挪动步子。长衣鬼魂“啪”地一甩鞭子,骂道:“还不动作,找死么!”孤魂们受了惊吓,呼啦一下,全向一边的山林跑去。
长衣鬼魂将滚油鞭递给旁边的土妖怪,道:“你看着他们,有不老实的,打死便是!”土妖怪点头哈腰地接过滚油鞭,跟了上去。诸样事务安排妥当,长衣鬼魂收拾了之前的物什,坐在石头上,继续拿起药钵子,不慌不忙地搅拌着,倒是一身轻松。
臣九虫等人被绑在柱子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也不知道郑寓、周仝把口信送到没有,更不知道天师钟馗什么时候才能来。几人真是一筹莫展。
先前被收进去的罗老太婆,也夹在这几百个鬼魂里。此刻,正拿了斧子要去砍柴。正走间,忽然看见前边走的一个人十分眼熟,再一看,不就是自己的儿子罗金生么!罗老太婆激动地脱口而出:“金生!”丢下手中的斧子,踉踉跄跄就奔过去。
那鬼魂转过身来,果然就是罗金生。两人立刻迎上去,执手相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唯有涓涓热泪划过脸庞。母子相拥而泣,久久不能平静。过了好一会儿,母子二人才止住哭泣,互相拭去对方脸上的泪花,诉说离别多年的思念之苦。
原来,罗金生死后,魂魄被长衣鬼魂擒获,掳到这兔儿岭上来。长衣鬼魂奴役了十来个小鬼,逼迫他们附身凡人,带上山来,供其享用。又招揽了当地的一个土妖精当打手,充当他的狗腿子。先前,屠离休便是被罗金生附了身,带回了兔儿岭。
罗老太婆知道了屠离休是被自己的儿子附身带上来的,先是一愣,随即便是一巴掌打在儿子脸上:“你这个混账东西,怎么恩将仇报,祸害起恩人了?”
罗金生痴愣着摸自己的脸:“母亲这话,我怎么不明白。”
罗老太婆把屠离休等人陪自己到罗家村寻儿的事讲了一遍,道:“你死后,被人草草埋葬,掩埋不全,腿骨暴露在外,是他们为你的坟培土,将你的骨殖全部掩盖,保你周全。”
罗金生若有所悟,摸着自己的腿道:“原来如此。我的腿一直莫名受寒,时时发抖,一直找不到原因。先前却忽然好了,原来是拜恩人所赐。”
“人家帮了你,你反倒害人家。你说,你是不是在作孽?”
“果然是我办了坏事。”罗金生满脸懊恼,可渐渐地,沮丧又涌上眉头,“可张老爷手段高强,现在恩人在他们手里,我想救也就不出来,可要怎么办才好?”
“怎么会救不出来?他们只是被绑在那里,咱们趁那老鬼不注意,替恩人们解了绑,让他们逃走便是了,有什么难的?”
“母亲有所不知,眼下是最要紧的关头,张老爷会守在那里,寸步不离。”
“什么紧要关头?”
“张老爷会一种取食灵魂之法,极其阴毒。他能调制一味药胚子,然后取新死之人的魂魄,一起放入锅中熬煮,三个时辰之后,便能熬成一锅药汤。张老爷把这药汤叫做‘补魂汤’,说是喝了之后能强身延年,与天地同寿。此时,药胚子快要制好,只等烧好了锅灶,取了恩人们的魂魄,张老爷便要熬制‘补魂汤’了。此时此刻,张老爷是万万不会轻易离开的。”
“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恩人们死在这里?”
罗金生思来想去,攥紧了拳头,道:“我生前好吃懒做,受尽了白眼,如今死了,不能像以前那样让人看不起。今天就算拼出了性命,也要救恩人们逃出去。”
罗老太婆叹一口气,道:“狠话说起来容易,可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母亲不要叹气,一切由我来办。”罗金生已经有了主意,抚着罗老太婆的背道,“你且去砍柴,不要轻举妄动,免得触怒张老爷,我去想办法。”罗老太婆听从其言,嘱咐罗金生小心,自己则老老实实去砍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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