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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矩摇头，“你不需要知道我明白了什么，你只需要知道，你这一趟，带我来，来对了。”
孟晚岁点头，“交易呢？”
裴矩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白被切割成几个小碎片，看着让人想吐。
他开口，“写信，告诉裴锦，我娶她，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摆脱邹家，和她在一起。
“之前在殿上杀她，只是做做样子。此后成婚，我与她恩爱不疑。
“你们现在赶紧给我解药，让我写，说不定，你们到两广时，她都摆上酒席来请你们了。”
孟晚岁和苏眠月相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轻蔑。
从前远远看着，只觉得这位裴公子一表人才，做个总督，实在绰绰有余，现在一看，简直是马屎皮面光。
“你娶她，是什么恩赐吗？”苏眠月问。
如果裴锦真的在意裴矩，她能找到乞儿代替自己，多花一点时间，未必就不能在上京动荡的时候，找到裴矩的替身，把人换出来。
可是她直接消失，无影无踪。
裴锦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办法离开，还不管裴矩。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爱哥哥的妹妹。
所以，她们从来就没有考虑过，把裴矩当成要挟裴锦的筹码。
哪怕裴锦写信来，也没有明确提出要交换裴矩，反而带着激怒人的味道。
孟晚岁闭眼，短时间编造出一个故事来：
“裴矩，裴锦不愿意。她送来的信写了，我要是一天不杀你，那她就一天杀一个官员。”
裴矩的得意寸寸碎裂，脸上满是怀疑的神色：“不可能！”
孟晚岁尽量避开自己不知道的信息，“不可能？从你们把她变成不人不鬼的模样开始！让她从裴家小姐变成你的妾！她就恨透了你！”
裴矩摇头，他想站起来，但他办不到。
他只能朝着孟晚岁怒吼，“不人不鬼？不是！那是我和她之间的爱。
“而且，做妹妹，迟早要离开裴家，我万一鞭长莫及，不能保护她呢？所以她必须要嫁给我，不能死！”
孟晚岁皱眉。
裴矩的话里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她必须要再添一把火！
“她所有的苦难都是你带给她的，所以她要杀了你，把当初救下的命，要走。”
话音落下，孟晚岁和苏眠月手心里都有一层薄薄的汗。
紧张等待裴矩的反应。
裴矩原本濒临崩溃的神情竟然慢慢转好，他甩了甩头，往后一缩，瘫坐在椅子里。
“孟晚岁，你诈我。”
声音平静，和大殿上对峙时一样冷静。
孟晚岁蹙眉。
哪里不对？
什么地方让裴矩察觉出来了？
孟晚岁回忆整条线。
在上京带走裴矩时，用裴锦的离开来刺激他，收效不大。
后面说要他的命，裴矩才慌了一点。
但……提到裴矩和裴锦的关键事情，裴矩却说她诈他？
孟晚岁抬起头，看着裴矩，“裴锦救了你这件事，是假的。”
裴矩嗤笑，并不回答她。
孟晚岁转身往外走，她知道突破口在哪里了。
……
裴矩看着孟晚岁离开，心下有点慌乱，但他还是强行摁住了自己躁动的心。
他和裴锦之间的关系，从这两句话里，肯定时看不出来的。
再说了，这世上知道他和裴锦真正关系的人，早就死得差不多了。
不可能被孟晚岁知道！
孟晚岁就是装的，就是想让他心慌，然后让他主动去交代。
他才不会！
……
孟晚岁穿过假山，绕过水榭，心里不断思量刚才裴矩的话。
她不擅长打仗，但是她擅长玩弄人心。
裴矩再戒备，还是被她套出了话。
裴矩和裴锦之间，一定存在着“血袋子”的关系。
一方供养另一方。
目前来看，裴锦就是那个供养方。
还有，裴锦的身份是假的。
裴锦的真实身份，就是破除两广危机的关键因素。
孟晚岁忽然站定，“裴矩早夭的妹妹叫什么？”
苏眠月：“早夭的孩子没有祠堂，未出嫁的女子死在家中，很少会有家族立碑，所以在下葬时，会把名字抹去，改成排行。”
“东鸽，去打听一下，裴矩的双生妹妹是葬在哪里，再问问她的小名或者是别的称呼。”孟晚岁安排下去：
“眠月，跟我一起，继续赶路，我们务必要早点见到裴锦。”
苏眠月颔首，跟着她走了两步，抬起头认真说，“我会画画。”
孟晚岁：“？”
孟晚岁以为她要讨一句夸奖，立马说：“很棒！”
“我能画出来裴锦和裴矩的骨头，我感觉他们长得有点像。”苏眠月抿唇。
孟晚岁眼前一亮，“甚好，你去吧。”
苏眠月离开后，杜鹃上前，有些不解，“郡主，您莫非是在怀疑他们是双生的？
“可裴矩和裴矩，看着不像是双生的，只是眉眼处有些相似，其他地方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孟晚岁道：“既然有一点相像，那就是有可能，把所有怀疑排除后，我再去找裴矩套一次话。”
杜鹃记下来，从袖子里摸出一封信，“郡主，陛下飞鸽传书给您。”
孟晚岁心尖一晃，她嘴角不自觉勾起笑容。
她接过信，脚下加快，回到房中，放下帷帐后才去看信。
——吾妻岁岁，江南好风光，莫忘京中冷枕人。游人尽说江南好，我到吾妻身侧是暖乡。
孤枕难眠，子暗盼岁岁早归，莫失莫忘。
孟晚岁垂眸，一颗心柔软得不成样子，细细摩挲信纸，又见信尾写——
看看背面。
她心脏砰砰直跳，手指轻轻揉着信尾，顿了顿，才翻过去看。
只有四个大字。
——我想你了。
直白又热烈，比之前写得正正经经的思念都要勾人。
孟晚岁一闭眼，满脑子都是李晟可怜巴巴的模样。
她想，千里之外有人挂念，原来是这种感觉。
粉帐之下，美人侧卧，怀中书信生温。
她贴着书信入梦，仿佛李晟还在身侧，温暖如昔。
但好景不长，一道嗓音扎破了她难得的好梦。
“郡主！裴锦杀人了！杀的还是两广久负盛名的治水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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