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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湿潮,一缕缕的阳光落在桃树林中,有氤氲雾气升腾。
大尾尊者盘坐青石之上,狼头虽有凶相,却又有几分慈眉善目,着实奇诡。
一众小精怪坐在大尾尊者身前,挠痒的挠痒,抓虱子的抓虱子,没几个认真听的。
“往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
大尾尊者念出早课偈言,语声沙哑刺耳,又有几分高昂。
这声音中似带有某种佛家神通,一时之间整个桃林内外皆闻,好似就在耳边响起一般。
果然,一众小精怪放下惫懒,都仰着头认真听讲。
孟渊三人躲在一大石后,也竖起耳朵来听。
“上师有言,世上之人,无人不冤;世间之情,有情皆孽。”
大尾尊者手拈佛珠,和蔼慈祥,言道:“今日所讲,乃是贪嗔痴三毒。何为贪?既为欲也,显色贪、形色贪、妙触贪、供奉贪。我等所烦恼之事,大半由此而来。”
一众精怪听的摇头晃脑。聂延年紧皱眉头,孟渊倒是听的津津有味。
“大尾哥,是不是没了贪念,就能学佛家神通?入佛门途径了?”有个机灵些的锦毛鼠问。
“正是。”大尾尊者一副慈祥的传道人模样。
“大尾哥快教我!”锦毛鼠开心道。
“你有此心,已然动了贪念。”
大尾尊者微微摇头,颂道:“需谨记:欲望如流心易乱,贪念似火焚福田。逐物难满无尽苦,轮回辗转不得闲。禅定能平千层浪,观想可破万重关。持戒守正归本净,少欲无为自在还。”
锦毛鼠愣在当场,倒不是悟了,而是没听懂。
孟渊在远处细细听着,觉得这老狼的偈语颇有几分意思,确实是佛家斩去贪念的法门。
只不过老狼让黑咩白咩行盗药偷狗之举,手下的狼大又杀人破尸,显然不是得道高僧所为。
“大尾哥,我该怎么做?”锦毛鼠灵智不低,知道这是入佛门修行的机会,是以诚心发问。
“斩去所贪所念。”大尾尊者分外和蔼,微笑道:“你每日为粮米瓜果操劳,无非是为子孙饱食。只要将子孙尽数屠戮,贪欲自消。”
这大尾尊者所言的法子,与它方才所念偈语南辕北辙。
佛家虽有入空门斩亲情之说,可不是斩杀亲人!
一众精怪闻言,皆是大惊失色。
锦毛鼠瑟瑟发抖,道:“大尾哥,我就那几个孩子,可舍不得杀呀。”
“既如此,那就下山去,抢回丰茂田地,自此粮食无忧。”大尾尊者道。
“可是山下人多,他们有刀枪,会射箭,还有镇妖司的人在。我力气小,打不过。”锦毛鼠道。
“不经风霜坎坷,怎能证无上大道?只要发宏愿,就算事不成,轮回之后再来,总有成的一天。”大尾尊者微笑道。
这不是劝锦毛鼠去死么?孟渊听了这话,愈发觉得这大尾尊者邪乎。
“老狼走的不是正经佛门路子。”聂延年低声笑道:“这是种念。在这些听讲佛法的精怪心中种下念头,无论什么念头都可以。日积月累之下,这念头就生长为参天大树。”
孟渊立时警觉,道:“聂师,我不会被种下了吧?”
“你都没领鸡蛋,种下个屁啊!”聂延年笑骂一声,“道行高的不知不觉就能给你种下;境界低微,佛法修持不深的得天天讲,天天种才能成。这老狼道行不够,精怪们心思又野,老狼糊弄人的手法忒糙了些!”
孟渊这才放心,正待要继续听,却见那大尾尊者看向了这边。
显然是聂延年声音大了些,让人家察觉了。
“施主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大尾尊者拈着佛珠微笑,着实是有德高僧模样。
聂延年从藏身处走出,孟渊和任德彪也赶紧出来,站在聂延年两侧。
双方隔着山间溪涧相望。
那些精怪见是三个提刀的人,胆小的已经逃窜,胆大好事的则躲到桃树上看热闹。
“癞头狼,你这佛法可不甚高明啊!”聂延年手按腰间刀柄,大笑出声。
“阿弥陀佛,方外之人不持戒律、不识佛法,贫僧不怪你。”大尾尊者竟十分有涵养。
“癞头狼,你是从西边来的,还是兰若寺来的?”聂延年又问。
庆国往西有佛国,广袤无边,无论人还是妖,大都修持佛法。
而那兰若寺出自云州平安府,也是庆国国境内唯一的佛寺。同时这平安府也是庆国境内唯一可传播佛法、可立佛寺之地。
“施主着相了。”
大尾尊者两个毛茸茸的大手持着佛珠,合十道:“我等修持佛法之辈,自是从来处来,往去处去。”
聂延年听了这话,侧过头教育孟渊和任德彪,道:“这些秃驴就这个德行,看了几本佛经,自以为有了能耐,就整天想找人打机锋,说些没头没脑的废话。其实狗屁不是!”
那大尾尊者并不生气,反而问道:“施主这话熟悉的紧,可是镇妖司的道友?”
“老子早不在镇妖司干了!”聂延年把刀抱在怀里,蔑视道:“不过剥皮拆骨的手艺可没落下。”
本留下看热闹的精怪又逃了一批,狼大狼二连连呵斥,却也无效。
“阿弥陀佛,道友杀业太重,不如归我佛门,澄净自身,来世犹能入我极乐世界。”大尾尊者诵念佛号,十分真诚。
“你这佛不太对!”聂延年笑着迈步上前,道:“盗药偷狗也是佛门的规矩?”
“不偷盗,强弱与我何异?”大尾尊者道。
“教唆臭老鼠下山害人也是佛理?”聂延年又道。
“众生平等。可人族占我山林,抢我土地,杀我同族,我等难道只能引颈就戮?”大尾尊者两手合十,双目中竟有几分悲悯之色,“不杀生,仇恨永无止息。”
孟渊听的分明,这大尾尊者其实对佛法的见解不深,但却能凭借这些佛家理念形成一套自己的说法,且能自圆其说。
是故,跟这一类人辩经是万万辩不过的。说好听点是死心眼,说难听点就是传销入脑。
“你他娘是顿悟派的!”果然,聂延年问话并非为了辩经,而是试探对方来历。
“阿弥陀佛。”大尾尊者反而露出诚心求教模样,“顿悟派在哪里?怎么没听过这个佛寺?”
“半吊子!”聂延年愈发不屑,拔出刀向前走。
“道友杀气太重,孽障深厚,恐不得好死。”大尾尊者用最慈和的语气说着最狠毒的话,且还面上带笑,又道:“两位小施主可愿入我佛门?受我教化?”
这老狼着实诡异,都该光膀子打了,竟还要扯这些没用的!
“在下五毒俱全,大师渡人不如渡己!”孟渊高声道。
任德彪见状,本想高声说点什么,却到底没憋出话来。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大尾尊者盘膝,两手合十,悲悯道:“三位深陷苦海,偏又冥顽不灵!”
说着话,大尾尊者一把扯掉身上的大红袈裟,抛到天上,露出破旧缁衣。
只见它两手合十,面上露出狰狞,身上竟隐隐散出佛光,“哎呀呀!既如此,贫僧还略懂些手脚!三位一起上吧!”
“对付你还无需三人,我一人足矣!”聂延年上前一步。
“哈哈哈!自大狂妄!”大尾尊者大吼一声,两个毛茸茸的手合在一起,掐诀结印,沉声喝道:“屏情去妄,心照于空!神足通!开!天眼通!开!天耳通!开!”
念叨完,大尾尊者抄起身旁禅杖,一跃而起,踩到那还在空中飘着的大红袈裟上,身上散出佛光,径向聂延年而去。
山间风凉,涧边生幽草,黄鹂深树鸣。此刻天已由晴转阴,春雨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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