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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苏县衙门,衙役班头张二爷带着一群十多名衙役,大摇大摆下乡来了。
最近县衙的衙役们很忙。
前两个月,巨鲸帮的水匪们造反作乱,闹得太厉害了。水匪凶狠不怕官差,衙役们都待在县城,不敢下乡收税。眼看到了年关,今年很多偏远乡镇的税钱都还没能收上来。
巨鲸帮的水匪们在太湖一战被剿灭了,水匪彻底平息,姑苏县城顺利的恢复了对偏远各乡镇的管辖。
衙役们终于松了一口气,终于敢出城去收税。顺便在乡镇,打一顿牙祭,大吃大喝一番。
衙役班头张二爷领了征税的任务,带了一群衙役摆足了架势,来到周庄镇子收税。
吴郡十三县城之下,设有里正一职。以百户为一里,每里置里正一人。五里为一乡,设乡正一人。
衙役们下乡来收税,周庄水乡的乡正、里正们自然要小心伺候陪同着,挨家挨户上门去收今年尚未缴清的税钱。
这衙役一下乡,向来是闹的全镇子一阵鸡飞狗跳。不得不费尽心思讨好,以免遭到衙役班头的刁难。
乡正躬着腰,小心伺候着,苦道:“张二爷,前几个月太湖那些水匪天天来周庄打秋风,几乎把家家户户都收刮了一个干净。咱们乡民手里没有余财,今年实在是难熬!能不能向县太爷求个情,宽容一些?!”
“你们这些泥腿子,真是不知好歹!没有我们这些衙役官兵们抛头颅洒热血,在战场上豁出命去打仗,能把巨鲸帮给剿灭了吗?
朝廷为了打这一仗,耗费了多少银子,给你们算过吗?
巨鲸帮水匪的过秤费,从此就没了。官府这给你们周庄的渔民省了多少银子!你们就不能感恩,惦记着一些好?!
别给我扯那些没用的犊子,再怎么求都没用。你们周庄镇子里今年的税钱,必须两日内给我统统缴齐了!”
衙役班头张二爷朝乡正一瞪眼,破开骂道:“喏,你现在先去准备弄来点新鲜的,给二爷我开开胃!二爷我在城里天天白米白面,都吃腻了,换换口味。”
“是、是!”
乡正连忙点头哈腰,吩咐人拿来一些水鲜大闸蟹,准备招待衙役班头张二爷和众衙役。
“你们周庄的刁民,尽拿这些傻大螃蟹应付,打发乞丐啊?!拿它喂狗,狗都不乐意吃呢!给爷痛快些,孝敬几条珍品银脊刀鱼、雪花石鱼,一筐红尾大虾也行!”
张二爷瞥了一眼那满筐的大闸蟹,顿时瞪眼,大骂道。
“二爷,这几样太稀罕...能不能打到完全看运气,平日里没有。”
“实在不行,那就弄一些白米白面也凑合着。”
乡正满脸的苦逼,“二爷,这白米白面是过年节才会筹备这些好东西,眼下这时节,青黄不接,家家户都没有钱置办啊!只有一些寻常的水产。”
“嗯?”
张二爷脸色不由的一沉。
他娘的,一点油水都刮不出来。
这不是让他白跑一趟吗!?
他身后的十多条衙役大汉们,顿时一个个如狼似虎,提着棍棒凶狠盯着乡正和众里正。
乡正顿时慌了,连忙道:“二爷息怒,我去各家各户找一找,或许能找到一点。”没辙,只能尽量找一点出来,应付一下。
张二爷这才满意点头,正带着一群衙役们走在河边。
却见前方一棵老鸦树渔船旁,聚集了数十多乡民,异常的热闹和喜庆。
“这是哪一户人家,在办喜事?”
张二爷神色一沉,指着前面问道。
乡正眺望了一眼,连忙道:“那是老苏家的渔船。他家向来穷,也不知是办什么喜事。莫非是在相亲?!”
“哼,果然是一群刁民,!你们有钱办喜事,居然没钱交税?这是当我姑苏县衙是摆设吗!今年的舟税,就从他苏家开始收起!”
张二爷不由冷哼,大摇大摆的带着十多名衙役,飞扬跋扈朝河边的老渔船而来。
乡正满头大汗,怕出事,连忙紧跟着。
...
“不好了!衙役班头张二爷来了,又来收税了!”
远远的,有邻家放牛娃看到乡正陪着一群衙役,朝苏家老渔船这边来了,连忙挤进热闹的相亲人群,慌张道。
人群之中,苏老爹、苏老娘望见乡正陪着一群如狼似虎的衙役过来,顿时有些惊慌。
“这~,这可怎么办?”
他们寻思着,手里正有十两银子的闲钱,先把大郎的这门着急的婚事给办了。没想到衙门来收今年的税钱,这一来的话,手头的银两怕是不够办婚事。
衙役班头张二爷正嚣张跋扈的,率众衙役们,往数十丈外的老鸦树的渔船而来。
突然,他神情一滞,脚下沉重如铅。
张二爷错愕的看到,一名神情淡泊的布衣青年人,正在热闹的渔民人群之中,冷漠的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苏...苏上仙?”
张二爷吓得两股发抖,差点没有身子一软。
他这衙役班头曾经跟随王县令一起,见证了太湖之战,亲眼在太湖见过这位苏大仙的真容,仙威降世,一举灭了巨鲸帮。
这,这是苏上仙的家?...妈呀,我的娘啊!怎么撞上这位大仙了!
其他衙役还没有反应过来。
衙役班头张二爷脸色一片煞白,吓得跌了个狗吃屎,连滚带爬,撒腿往姑苏城方向跑去,跑比兔子还快的跑了。
其他衙役们都是一脸的懵样,不明白班头怎么突然就慌乱的跑了。他们摸不着头脑,连忙追着张二爷而去。
“班头,您老怎么了?”
“快,去县城禀报县太老爷...我张二狗在周庄遇到苏上仙了,赶紧报老爷!十万火急!”
张二爷气都快喘不过来,又是惊恐,又是狂喜。
县太老爷正急着找仙人下落,这可是大功一件。
他满脸狂喜,越跑越快,两腿如轮,八面生风。十多名衙役们跟在后面,苦追不及。
...
“这...咋回事啊?张二爷一群衙役们不是要征税吗,怎么慌里慌张的撒腿就全跑了?”
周庄的乡正、里正们,还有众多神情紧张的村妇,渔民们都愣住,完全摸不着头脑,不明所以。
这边,一群衙役们刚刚跑走。
却见,张屠夫带着他的婆娘,两人赶着一辆驴车,飞奔往苏家老渔船。
“哎呀呀,苏老哥...不,苏老叔!小侄来看您老来了。您瞧我这么多年,乡里乡亲的,也没来没拿什么礼物来拜访过您老,真是过意不去啊!
今儿苏哥儿好不容易回乡一趟,咱帮您做一场大酒席,庆贺一下苏哥儿回乡!”
张屠夫瞧见苏尘和苏老爹苏老娘都在,连忙心切的大声叫嚷着。
说着,他从驴车上跳下来,卸下两副沉甸甸的大担子。
他儿子张铁牛的脸皮薄,不敢攀这个曾经是师兄弟,如今是苏上仙的关系。
但他张屠夫脸皮厚,而且他跟苏尘每月都经常见上一面,帮苏尘捎带点银两回周庄老家。
整个姑苏城里,谁跟苏上仙走的最亲近?当然是他张屠夫。真正知道苏上仙老家在哪里的?唯有他张屠夫了。
这世上,还有谁能比他张屠夫,更了解苏家的情况。
张屠夫琢磨好几日,也曾担心直接上门攀关系太露骨,但又觉得这是难得的机会,还是得攀附一下。终于下了决心,买了一大堆的礼物,连夜匆匆奔往周庄,赶了过来。
两副沉甸甸的担子里,其中一副是数百斤的猪肉和水酒。
而另一副担子里,更是品样齐全,什么白米面、包子馒头、臭豆腐、烤鸭、烧肉、桂花糕、长寿面、米酒,办一场宴席喜事的东西,一应俱全。
“老叔,老婶!可想念死小侄儿了,今儿这庆贺苏哥儿回乡的酒席,小侄帮您老办了!”
张屠夫见到苏老爹和苏老娘,那脸上简直就是比亲爹娘还亲。
周庄的乡正和众乡亲们,都一个个错愕,全是一脸的懵。
这张屠夫的儿子在药王帮护刀堂,在周庄水乡也颇有几分地位,每回到周庄省亲,走路都昂着脖子,而且向来小气巴拉的。
他这是怎么?居然这样厚着脸,去讨好苏家二老。
苏老爹和苏老娘也是一头雾水,儿子虽说数年才回一趟家,没必要花费这么多,特意办宴席迎接吧。他们跟张屠夫也没熟到这种程度。
以前,他们也不曾见张屠夫这样热切啊!
“来来,大家别傻愣着了!苏哥儿好不容易回一趟家,那可是衣锦还乡,需要隆重操办一场啊!
我张屠夫亲手操办这回乡宴席,咱们好好庆贺一下!大家都麻利一点,干起活来,等下尽管免费吃,免费喝!”
张屠夫和他婆娘也不管众乡亲们怎么想,连忙在苏家老渔船的岸边,向众家借来桌椅板凳,大摆宴席,招待乡邻。
苏尘只是默默的,看着他们去操办这回乡宴席。
他真不好去说这张屠夫,毕竟也曾帮了捎带银两。事情不大,但也算是帮了自己不少的忙。
他今儿早晨才刚回来两个时辰不到,这张屠夫后脚就到了。那张班头又赶往姑苏城,消息是瞒不住了。唉,看来想要清静一会儿,平静的和家里人处一处,怕是没有机会了。
...
一道惊人的消息,在姑苏城,在江湖上飞快的传。
条条大官道上,已经是众马奔腾,众多帮派江湖大豪客们收到消息,只拼命拍马往周庄飞奔,只恨不得长出双翼飞过去。
...
“咚!”
“锵~!”
“县太爷驾到,闲人退避!”
“吴郡真仙,恩泽万民!”
敲锣打鼓,铜锣声声!
一条姑苏县衙的大官船,在周庄徐徐靠岸。
三十名衙役高举旗牌,五十名衙役敲锣打鼓,上百名一个个披红带彩,扛着两块巨大的“吴郡真仙”、“恩泽万民”的匾牌,走下船来。
姑苏王县令神色匆匆,率领着三班众衙役们,快步走下官船。
紧随其后,是上百名挑大担子的挑夫们,里面各色财帛、腊货,几乎是塞的满满当当。
“哎呀,县太爷来了!”
乡正和里正们大惊失色,连忙快跑过去,迎接县令大老爷,大驾光临周庄水乡。这位姑苏县太爷自上任以来,以前可是从未来过周庄。
王县令走的匆忙,哪有功夫去搭理他们,挥手让乡正几人闪开一旁,在衙役班头张二狗的带路下,焦急的往老渔船方向而来。
他伸长了脖子,高呼道:“苏上仙,上仙在哪里?...小官来迟一步,未能喜迎上仙隆重还乡,实乃大罪过啊!小官先赶来一步,随后钦差王大人,太守赵大人随后就到。上仙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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