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书小说 > 科幻小说 > 盗墓笔记 > 邛笼石影 邛笼石影 第四章 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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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真的可算是老档案了,被老鼠啃得七零八落,面全是老鼠屎。随手抽了一张,应该是当时的老文件,一抖满面是灰。

    如果有人翻动过,必然会有不同,我忙吩咐王盟仔细去看,有没有哪些地方可疑?

    蹑手蹑脚地在文件堆里走动,不久王盟就有了发现,过去一看,原来地有几摞文件放得很整齐。四摞并排,拼成一个正方形。

    王盟道:“老板,你看是不是这么个意思?这人在这里翻看,站着太累,就用这些文件做了一个凳子。”

    我点头,确实,几乎能想像到当时的情形。那人坐到那个文件凳,可以看得更加仔细。

    原地转了三百六十度,想判断那人坐的时候面朝哪个方向,这时发现面向背面的话,一边的架子正好可以放手电筒当灯。我一边在脑子里重现着那情形,一边把手电筒放去,低头看脚下。拨开灰尘,面前果然有几个陈年的烟头,而在正前方,还有一摞文件摆着。

    这里的一个大信封起码有四五斤重,散乱的文件不可能端在手里看。我面前的这一堆可能被他用来当桌子了。他看的东西就放在这面。一边抽烟一边看,他娘的这小子还挺悠闲的!

    可还是没用,四周全是文件,到底他找的是什么没法推测,也许他找到了需要的就带走了。

    我有点着魔地做了几下翻文件的动作,脑子里忽然有一个念头闪过,想到了对条的笔迹,不由得生出一个鬼使神差的念头——暂且不论其他,如果那对条真是“我”写的,我会怎么看文件?

    我让王盟递给我一个信封,打开它放在前面的“桌子”,拿起一张翻了一下。接着回忆平时的习惯,一边琢磨,一边用右手将看过的几页叠在手,等到了一定厚度,就远远地放到一边,放得很端正。

    这是我的一个习惯,因为搞拓本整理的时候,往往整个桌都是纸头,乱得很,理好的东西,我喜欢远远地放开,和别的文件做区分。而放开的距离,必须是手能够够到的。

    环视了一下,看看这个距离内有没有我能用来放东西的地方,就看到一叠纸头摞在我右手边的一个箱子,伸手过去,距离正好。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点抗拒,如果连这也被猜对了,岂不是就证明了,在这里看东西的人,真是我?

    不过我只犹豫了一下,就把纸拿了过来。管他呢!反正都死过一次了,这种事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将一叠档放到面前的文件堆,第一张是一份表格,好像是津贴预算,有几个人名,津贴最多的是四百四十七,九二元。我对当时的工资制度不太明了,不过这么多津贴在那时肯定是天文数字。

    这种津贴一般是给苏联人的,我对这个不感兴趣,很快注意到表格的角落有行字:广西思张家铺遗址考古工程外派人员津贴表。

    对了!就是这个!

    翻了翻,所有的页数都已经打乱,下面是表格的延伸,都是一些人名,在最后有一个章,确实是这个考古研究所的戳。我在这个戳里看到了一个rì期,是一九五六年的文件。

    再后面是资料汇总,不是油印的,全是手写的记录,什么几号室。长宽:还有示意图,字迹潦草,因为有刚才的事情,所以我下意识地看了一下笔记,完全是陌生人的字,且有大量的不同,显然不是一个人在记录。

    迅速地翻开,到十四、五页之后,才看到不同的东西。

    那是一张什么东西的平面图,但不是现代那种专业平面图,还是用毛笔画的。自己看了看就知道了,这是一张清朝的“样式雷”。

    “样式雷”是代称,指的是一个雷姓的清朝御用设计师家族。他们主管几乎所有皇家建筑的设计工作,不过当时工匠地位低下,哪怕是天下第一的工匠家族,在普通人眼里也一直寂寂无闻。现代大部分人根本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家族的存在,只有我们这些搞建筑园林的才晓得“样式雷”多牛逼。

    中国五千年历史,样式雷只存在了二百年,但现今中国的世界文化遗产,有五分之一是样式雷造的,不得不服。

    颐和园建成后,样式雷忽然就没落了,有人推测这和当时的满清王朝再也无力建设巨型建筑群有关。不过样式雷的衰败很是蹊跷,我看过一个报导,说是一夜弃官,速度非常快,不知经历了什么大变。

    衰落后,样式雷的后人出售大量祖先的“烫样图纸”,这些东西是中国建筑集大成的结晶,数量极多。有一部分流失海外和民间,国内官员也拥有相当的数量,所以还是比较常见的东西。在我们系里,凡是学国林、学规划的,都对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所以我一下就认了出来。

    这图应该和张家铺遗址有关系,这么说,遗址该是清朝时候的东西,可能还是样式雷的作品。

    这是一张重抄件,正件必然在博物馆里。

    对于这些东西我有些兴趣,便草草看了一下。图纸画的是一个大庭院,应该是一座宅院,看规模,几纵几深,相当大。看结构,应该是民宅。

    样式雷是皇家设计师,设计民宅的机会很少,这宅子的主人肯定是个大官,或者颇有渊源来历的人。

    找边是否有小楷标注宅子的名字,却什么也没看到。

    后面几张也害死相同的图样,大部分都是“抄平子”图。样式雷的设计图极其jīng细,各种角度,单一的建筑,分解的部件都有记录,包括周围的风水、地貌,甚至还有“抄平子”的整块地面的巨型经络网格方点阵图。

    翻了一下,有十几页,最后是文件的索引页,表明里面有多少东西,我心中一动,拿着和里头的资料对应了一下,发现光凭页数就少了六张纸。

    如果猜得没错,是当时被那个人拿走了。现在在我手里的东西都是关键,可即使如此,对于一点线索也没有的我来说,已是很大的突破。

    整理了一下手里的文件,再看了看周遭,知道在这里再不可能有什么收获,于是招呼还在翻找的王盟回去。

    叫了几声他才回过神来。我走过去问他干嘛?他用手电筒照着仓库的角落,问我道:“老板,那是干什么用的?”

    我抬头看去,就见那边的杂物后面,有一个用铁条横竖焊起来的笼子。

    靠过去看,笼子有半人高,锈得一塌糊涂。王盟用手电筒朝里面照,照到一只破碗。“是不是养狗的笼子?”

    我摇头,这笼子横竖的铁条焊得很密,关一只狗没必要焊成这样!也许是之前造房子时留下的钢筋边角料,这就不是我能管得了。随即让王盟别磨蹭,我急着去核实一些东西。

    原路直接回了宾馆,他去洗澡,我直接网,开始查手里的东西。

    先是找所谓的“思张家铺遗址考察”的讯息,一无所获。一想,一九五零年代的事情,本来也不太可能发到网,就是有,估计也是只言片语,便接着查地名。

    搞我这一行的,对广西一代并不十分在意,那边虽有古墓,但是气候和湖南、陕西、山西这些地方大不相同。到那里住三天,没下地就先灌汤药,更不要说进当地的原始森林了。且风土人情,民族分布习惯都不同,不是正常人混的地方。在旧社会,对于中原人来说,那是只有真的走投无路才去的。

    这一查我还颇为吃惊,不过当地山峦地貌差异太大,虽然很多从中原过去的汉人也在那里按照中原的风水习俗来定yīn阳宅院,但概念完全不同。

    这种地方倒是那些民间新盗墓贼的天下,我听说有人在广西盗大墓,直接用挖掘机挖,比南派出格多了。

    网路面讯息有限,我身黏着汗,查了一下,空调一吹,人也冷静下来,于是先去洗了澡,边洗边想,居然洗走神了,出来的时候内裤都没穿,把王盟吓了一跳。我发现自己思绪很乱,这些东西都太散,以我个人的智慧,显然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所有的问题都想全。

    样式雷的图样是个很好的线索,但是这种图样留世非常多,也没有一个很好的完整索引。从这头找线索,犹如大海捞针,更加不靠谱。

    当天晚琢磨着就睡着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早起来混混沉沉,用冷水冲了一下让自己清醒过来,之后将这些东西全部扫描了一遍,发给一些认识的人,又去拜会了几个亲戚,都是走过场的路子,同时想着能找谁去问这事。突然就想到了一个人,使我爷爷的忘年交,在我小时候也听喜欢我。这家伙和我是同行,以前自爱园林设计院,专门给古建筑检修的。于是买了点小酒小菜,就去登门拜访。

    n年没见了,我寻思这老头估计还是以前的脾气,也就没怎么客套,直接说了实话。老头翻开图样看了看,才几秒钟就道:“你确定这是人住的宅子吗?”

    我听老头子话中有话,就问他怎么说?他道:“你自己学了这么多年建筑,这都不会看吗?你看看这房子的采光。”

    我心说我会看设计图,但是样式雷我不会啊!那又不是国标软体画出来的。接过来大略地看了一下,猛然意识到这和设计图没关系,问题出在宅子的布局。倒了几下,确定东南西北,仔细一推,心里一个激灵,确实有问题!

    这宅子这样设计,屋檐下的所有屋子机会都照不到阳光,且连反shè光都没有。外面烈阳光照的时候,里面也可能黑的一塌糊涂。

    “这……”

    “这是暗房。”

    “样式雷”怎么会设计这种房子呢?我仔细地再推了一下,发现这宅子设计得非常巧妙,处心积虑地规避光线。虽然那么做并不能保证一点都照不进去,但至少能肯定是有意的布局。

    难道这房子里住的人不能见阳光?吸血鬼?这是扯淡,又想到了“黑眼睛的眼睛”,难道这房子里的人也和他一样没法见强光?或者是皇帝突发奇想,想造一幢房子用来躲猫猫?

    “你以前见过这种房子吗?”我问老头子。、

    他皱眉摇头:“反其道而行之的倒有。这房子,没法住人啊!不过我倒是知道古代有一种地方,与这个有类似的要求,但没有这么严格。”

    “什么地方?”我心中一动,追问。

    “义庄。”

    “义庄?这么大一宅子全放的是死人?”

    不可能,义庄不会规模如此庞大,我能明确地看出这房子有很多不同的结构,应该是明清时的普通民宅。

    “你从哪儿搞到这东西的?”老头子问我。

    我自然不能说实话,就说是从市场淘来的,老头子显然相当有兴趣,就让我转给他,让他好好研究一下。

    我自然是不肯,不过想想放在这边也没有多少用处,就问他能不能去行内帮我再打听打听这东西的情况?如有进展,这东西白送也行,分文不取。

    这礼是做得比较道地,老头子欣然答应不提,晚留我没走,请我喝酒。

    老头一个人住,到了晚年也比较寂寥,我当时来这里已经想过陪他一段,和他聊聊,所以就留了下来。

    两个人喝了半斤,他和我滔滔不绝地谈起样式雷的事情。他告诉我,样式雷其实在明朝末便是工匠世家,到清朝,第一代入宫者为雷发达。

    当时康熙重修太和殿,梁之rì,康熙率文武大臣亲临行礼,可大梁是一条旧梁,卯眼不合,悬而不落,工部长官相顾愕然,唯恐有误梁吉辰,急忙找来雷发达,并授予冠服。

    雷发达袖斧柔身,急攀梁,高扬铜斧,只听“咚、咚、咚”连响三声,木梁“轰隆”一声稳稳地落了下来。霎时鼓乐齐鸣,文武百官山呼“万岁”。梁礼成,康熙皇帝龙心大悦,当即召见雷发达,面授为工部营造所长班。因此,时人留下“有鲁班,下有长班,紫薇照令,金殿封宫”的歌谣。

    之后,样式雷一直飞黄腾达,在雷发达的儿子雷金玉的时候,已经是样式房长案头目人。据说雷金玉的手艺更加高超,能仿制西洋jīng密钟表,将西洋机械和中国传统融合,除了大件的建筑,宫里很多奇巧玩意儿也是他所制作。

    我对样式雷相当了解,对于这些并不感兴趣,就问老头子,知不知道样式雷是怎么衰败的?

    老头子道这无人晓得,有多个说法。据说是末代样式雷得罪了太后,又说清末羸弱,无力建造大型建筑。但是也有另一个说法,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道愿闻其详。老头子喝得有点多了,很是认真,压低声音就道:“咱们都知道满清是关外来到,游牧民族嘛,根在关外是一个惯例。蒙古皇帝死了之后,尸体都要运到关外去安葬。传说满清入关之初,摄政王多尔衮不知道政权能维持多久,于是将所得珠宝财物悉数运往关外埋藏,当时的皇帝也是葬在关外。后来局势稳定,才有东西陵建在关内。

    “然而,这只是个幌子,皇族始终人心不定,东西陵只是伪陵,葬的都是太监和侍女,大部分的满清皇帝死后,都被秘密葬到了关外隐秘之处。样式雷有很多奇怪的图样,不知道设计的是什么东西,据推测就是关外皇陵使用的部件。”

    “虽然样式雷没有参与到具体的皇陵建设,但内部设计大部分出自其手,在清末王朝没落之际,自然会受迫害,好在当时局势混乱,朝廷已无暇顾及太多这方面的事情。否则,样式雷恐怕不止这个下场。”

    我听得一愣一愣,“东西陵规模巨大,还能有假?”

    “这才是满清的厉害之处,与其每一个皇陵都处心积虑,不如搞一个巨大的假目标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我估计,如果真有这个关外皇陵群,必然在长白山或者大小兴安岭。”

    我听着,心里咯噔了一下,想到过去在长白山看到的女真字和巨大地底山脉。

    “这些都是道听途说,基本都无法考证了。”老头子又道,“你看成吉思汗陵到现在还没发现呢!勘探关外皇陵的可能xìng太低了,就是一百个你三叔,恐怕也没法在有生之年找到。”

    我点头,这倒也是,不免有些冒冷汗。

    这些我还真没听说过,满清在关内搜刮多年,很多研究者都发现清后期的羸弱并不正常,不知道是否是皇帝把财物埋起来了。按此说来,这关外可能是比神秘的蒙古皇陵规模更大的陵群。

    老头子说完这些,也喝得差不多了,没多久就神志不清,我告辞离开,立即回酒店,查了很久关于房子采光的资料,可惜所获不多。

    原本以为这事之后会进入旷rì持久的拉锯战,于是琢磨着先回杭州,毕竟三叔的生意在我手下,没起sè也不能让它衰败了,该在的时候还得在那边。没想到第二天早,老头子就风风火火地带着两个人来找我。

    两人都和他差不多年纪,一个姓阮,一个姓房,一介绍,才知道都是běi jīng、长沙、海三头倒的有名掮客。一来就喝我热烈地握手,说了不少恭维话,搞得我莫名其妙。

    我们在宾馆的大堂坐下,老头子也开门见山,说道:“这两位想高价买你那张‘图样’。你昨天虽然说了分文不取,不过他们开的价有点高,我不知道你是否会改变主意。”

    老头子也颇有钱,他都说高,应该是有点离谱的价格了。

    那姓阮的人立即伸手出来,我一看那是要和我对手。这家伙确实是个行家,而且是老派的。

    在股东交易中,地摊交易时不太“讲价”的,双手一握,几个手指动一下,有一套固定的方法可以交流。

    我伸手过去握了一下,他开的价确实高,超出了样式雷的范畴,但在三叔那里待过,看过真正的大件买卖之后,这价格并不让我惊讶。我惊讶的是此人手的老趼。他的手指第二节全是老趼,这叫棺材趼,是抬棺材板抬多了抬出来的,这家伙就算不是个土夫子,也必然干过这一行。

    我不动声sè,这是感觉自己有点大家的风范了,道:“我如果用这个价格卖你,行家会认为我坑了你们,这对我的名声不好。而且这东西我还有用处,实在不能给你们。你和你们主顾说,抱歉不能割爱。”

    他伸手过来,还要和我对手,显然是想加价。我抬手拒绝,讲茶杯端在手里,那叫“端”,通一个断,就是绝对不卖。

    两人面露颓然之sè,有一个就道:“那您直接开价。说实话,我家老板真的很喜欢这东西,要是您心里又价,不妨直说。”

    我要开一百万,他也能要?我心中不禁一动,看来他家主顾可能知道一些关于这图样的事情,好奇之下,便问道:“他要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我们也不知道。”他答道,“主顾喜欢,我们就得给他找。一般咱们不能问太多。”

    老头子向我使了一个眼sè,我知道他的想法和我一样,就是让我看看能不能套出什么来,便又道:“那这样!您二位回去,和您主顾说一句,咱们要不当面谈谈?钱是小事,我也想混个对眼,以后别人问起,也好有个说法。”

    那两人却面露难sè,道:“那位爷恐怕不是咱们能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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