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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通往诺戈群山中森林的深处，阳光变得愈发暗淡，那些弥漫在乔木与树丛之间的白色雾气，也渐渐开始浓密起来——
在这寒冷的季节里，大多数的野兽都收缩了活动的范围，除去一些冬眠的物种外，其他的，也只是迫不得已因为觅食才钻出避风的树穴或山洞。
这一趟狩猎，花费的时间比起平时更多。
所幸收获还算不错，距离杀死熊怪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小时，格罗斯和他的同伴在森林中逮到了一头成年的雄性野猪——
长长而锋锐的獠牙展示着这头野兽的野性，不过在盗匪头子格罗斯的剑术之下，这头野兽根本没有来得及发威，便已被长剑一记精准的击刺捅碎了心脏。
而奥利弗和莱文，游侠与刺客的默契配合，也逮到了一窝灰毛的野兔，从毛色来看，这窝大大小小的兔子与格罗斯先前捕获的那一只极为相似——
也许这是一家子也说不定，这一下可好，算是阖家团圆了。
还有一头橘黄色、有着白色斑纹的牡鹿，这是斯考特与法师小姐的战利品——
在拉迪娅左一发又一发连珠炮一般的火球下，这头受惊的鹿子慌不择路，一头撞上了粗大的树桩，正好让后头追赶的斯考特捡了一个大便宜。
满载而归。
虽然不久之前发生了一次尴尬的事情，但是众人都很有心没有再提及，格罗斯也乐得就此揭了过去——
走出莽莽的森林，看到诺戈群山中熟悉的景色已到快要正午的时候，格罗斯抬头看了一看，才注意到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太多。
相比平时，已经迟上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莱文。”
他喊道。
背着一个大口袋，里头装着一窝兔子的莱文扭过了头。
“我们的食物还有多少？我是说，今天午饭的肉食还足够吗？”
格罗斯问道。他的双手抓着两只灰不溜秋的蹄子，将两百多公斤野猪背在了身后——以一位就职高阶战士的力量而言，这种程度的负重对他并不算多大的负担。
“我想想……昨天晚餐我们吃的什么去了，奥利弗？”
“野菜拌土豆泥、莴苣、还有烤山雀。对了，还有一些狼肉，味道很膻。”
“约克大叔打算将狼肉做成肉干。”
斯考特在一旁补充道。他和奥利弗合力抬着鹿子，这头鹿子四只蹄子被捆了起来，中间穿过了一根结实的粗树枝。
除了这些大型猎物外，他们还抓到了几只野鸡，以及采摘于枯死树桩上头的一些腐生菌类。
格罗斯点头，他想了起来，即使他们今天回去的时间迟上了一些，午餐的肉食也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
一个、两个、三个……
部分佣兵手持武器守在了原地，其他的一些人则钻进了一间又一间房子，将里头的老人和孩子统统赶了出来——
在兰德尔的勒令下，这些老人和孩子站成了整齐的一排。冬天外面的世界很冷，老人们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而包括小芙妮在内的几个小孩子，拖着一串粘稠的鼻涕泡，一边不时吸气将鼻涕收回鼻腔，一边惊恐地打量着这一幕——
若是失去了房子，在这北地诺戈漫长的冬天，他们很有可能冻死。
不过这些事情，并不在兰德尔的考虑范围之内。他是一位贵族，而不是一位爱心泛滥的慈善家——
熬不过寒冬的农夫和平民每年都有不少，这在王国的北地三领已经算不得什么稀奇。更何况，他们不属于杰弗里家族的领民。
骑在白色战马上的兰德尔威风凛凛，他看着这一群面色忿忿不平的小伙子，脸带微笑——
狮子从来都不会在乎蝼蚁的愤怒。这些砧板的鱼肉看来已经清楚了他们的处境，没有趁势痛下杀手，这已经算是杰弗里家族的仁慈了。
“我，兰德尔·杰弗里，宣布合法占有安普顿矿场。”
他从怀中掏出了那张盖有印章的契约证明，冲着老约克这群人扬了一扬，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这些人是否认识文字，顿了一顿，他的声音平淡：
“很抱歉，你们被杰弗里家族驱逐了。请立刻、马上离开安普顿矿场。”
“混蛋，你们这些可耻的贵族——”
有一位小伙子握着手中只剩半截、刃口齐齐而断的剑，正要反抗——
兰德尔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冷酷，不过还没等到他拔剑，身边的佣兵已经挥刀。
锋利的弯刀砍在了手臂上。
鲜血飘洒。
一只手臂掉落，这个小伙子顿时痛得晕了过去。
“安东尼，你——”
红羽佣兵团的团长，苍岚匆忙劝止道——她虽然是一位佣兵，但从来都不是一个嗜血无情的人。
挥刀的是她的手下，这位佣兵个子瘦高，有着一个突兀的鹰钩鼻子，听到苍岚的喊话后，他脸色古怪望了望身边的副团长克里斯托弗。
“苍岚，贱民行刺贵族可是死罪，我们已经留手了。”
这个络腮胡子的男人轻笑着说道。他偷偷看了一眼兰德尔，发现这位年轻贵族眼神中的一丝赞许后，声音变得愈发得意起来。
佣兵，收钱办事，别说砍掉敌人一条手臂，就算杀人，也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
只是苍岚忽然感到眼皮狂跳，仿佛有着一种极为不安的预感。
被刀剑和战矛包围的小伙子们群情激奋，老人们也颤巍巍抬起手臂，或是哭泣，或是斥骂——
佣兵手中，寒光森森的武器举得更高，老约克拖着一条瘸腿，他走到最前边，张开了两条手臂，拦在这些小伙子的身前——
“我们离开。”
他干瘪的面孔像是一块冰冷失去生气的石头，嘴唇几下嗫嚅，额头和脸颊上的皱纹似乎变得更深了，他回头望着这群小伙子——
又一次重复，“我们离开。”
老约克很清楚，眼下的双方实力差距悬殊，反抗只是无谓的送死。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家送死——格罗斯一行还没回来，可他相信盗匪头子总会出现，就像往常一样，用手中的长剑守护着大家。
小伙子搀扶着老人，老人牵着孩子，向着栅门的外头缓缓走去。
此时的阳光浓烈，却怎么也驱不散浸入骨髓的寒意。走在最后头的是腿脚不便的老约克，那个叫做“安东尼”的佣兵看到他慢吞吞的动作，挥起马鞭狠狠抽在他的背上，大笑起来。
白色战马上的兰德尔呼了一口长气，心想总算将这件事情圆满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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