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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女赢了一把,众禁卫都是互望了眼,如释重负,嘻钱推到红拂女面前,“嫂子终于也是赢了一把,只是出手就赢了董大人五两银子,未免太狠了些。”
李靖皱着眉头,手指也在桌面上点着,萧布衣笑道:“赢了就是赢了,这场酒我请,谁请我和谁急。”
众人都是轰然叫好,红拂女望了李靖一眼,却是把银子和铜钱全部推了回去,众人讶然,不解其意。红拂女笑道:“我这人就是个烈性子,只想赢,不想输,这钱我不能要,不然只怕李靖回家会说我。”
李靖微笑道:“正该如此。”
萧布衣见到李靖,红拂女还有董中将互望之中隐约有了深意,知道李靖虽是平和,但是文才武略都是精通,想必是看出了董中将动了手脚,这才还钱,红拂女小处算计,真的到了场面上,倒还是并不含糊,也给李靖面子。这些钱对红拂女而言虽然不少,可在这些人面前太过小气,只怕失去的比得到还要多。
薰中将叹息声道:“既然红拂这么说了,大家把钱收起来吧。”
众禁卫虽然是刻意奉承,但丢钱出去,都是有些肉痛,听了大喜,谢过红拂女。薰中将站起来端了酒碗,苦着脸道:“红拂,你赢的钱可以退回来,可喝下去的酒,可吐不出来的。”
红拂女作势要呕,众人都是大笑,董中将道:“好在我可以敬贤伉俪一碗酒的。”他举起了酒碗。李靖红拂对望一眼,都是举起酒碗道:“谢大人。”
薰中将职位和萧布衣仿佛,李靖当然远在董中将之下,这声大人叫地也是应该。薰中将只是笑,可看起来和哭一样,“今日只讲私谊,不论官位,不用大人小人的叫了。”他说完这句话后。干了碗中之酒。又是喝了两碗后。这才止歇。红拂女倒是海量,居然又喝下去一碗,薰中将这才望向了萧布衣道:“萧大人……”
“今日只讲私谊,不论官位,大人难道转眼就忘了?”萧布衣微笑道。
薰中将哑然失笑,“布衣何尝不是如此?难得和你喝次酒,这次倒要喝个痛快。”众人又都是叫好。酒水如流水般的上来。几人倒真的是只谈生活乐趣,对于朝廷之事只字不谈。众人都是心知肚明,知道话说三分,红拂女又喝了一阵,已经看出门道,先和李靖告辞。董中将和冯郎将也不阻拦,再喝一会儿,萧布衣也要告辞。董中将这才说道:“太仆府离这很远。不如老夫送布衣一程?”
萧布衣知道他们肯定是有事找自己,孙少方,董中将和冯毅中如今看起来都是熟识。这次一起来找自己,难道就是为了历山飞刺杀李柱国而来?见到董中将满脸的褶子,萧布衣觉得此事大有可能。只是他们都是高手,抓了这久,都是抓不到历山飞,想拉自己垫背,他可不会入局的。
“天寒地冻,我只怕董中将辛苦。”萧布衣推辞道。
“不辛苦不辛苦。”薰中将缓缓站起,“能和萧大人这种英雄豪杰雪夜观景,老夫十几年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了。”
萧布衣不好再谦让,只能和众人出了楼外楼,顺中桥向河北行去,路上早没了行人,兵士见到几人的官服,认得不认得的都是早早地避让。冯毅中带着两人在前方数丈地距离,孙少方却带着两人押后。中间只留下萧布衣和董中将,萧布衣见架势是绑票般,知道他们是小心谨慎,只怕董中将和自己地谈话被人听去,这让萧布衣更是心中警惕,不敢大意。
“萧大人定然是认为老夫为了历山飞而来?”董中将听着马蹄声响,目望远方。
“董大人,贼盗目无王法,我若是能尽分力的话,定当尽力,只可惜我也是无能为力。”萧布衣道。
“历山飞嘛,可以先放放,”董中将扭过头来,“萧大人,你可知道朝中之人怎么说你吗?”
萧布衣心下凛然,脸上笑容不减,“多半是说我小人物一步登天吧?”
薰中将摇头道:“非也,他们都说萧布衣此人古怪莫名,事无不成。”
“哦?”萧布衣皱了下眉头。
薰中将皱纹重重,笑容在深夜看来很奇怪,“他们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见过萧大人失败过,开始都以为你是运气 ,你是有贵人相助,可是我想显和殿,武德殿两试过后,这种想法的人已经少了很多,很多人都认为萧大人实乃真正绝顶聪明之人。”
布衣不知可否,心中却知道这不见得是个好事情,如果能有个选择的话,他更希望被别人低看一些,那样的话,他行事反倒方便一些。
“听说萧大人义助船娘,却是没有所求?”董中将转移了话题。
萧布衣想起了孙少方,“孙亲卫他?”
“他是我的徒弟吧。”薰中将笑道:“我教出来的徒弟中,他算是有出息地一个,他对我说及你义助船娘的时候,赞不绝口,老夫听了,当时就对萧大人这种侠义行径满是佩服,如果说当初在武德殿前,萧大
冯郎将丢面子算是为人厚道的话,那能让李靖结交之之处,而义助船娘之事更可见萧大人的本性……”
萧布衣看似不经意道:“冯郎将和你说了一切?”
薰中将微笑道:“实不相瞒,本来在苏大人暗示之下,冯郎将已经准备输了颜面成全萧大人的仕途,只是如此一来,冯郎将多半会被人看轻,我只怕他输了这场后,以后的日子多半不好过,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可谁都没有想到萧大人宁可丢了仕途也要顾及冯郎将地颜面,只凭萧大人这点关照。冯郎将足感恩德,武侯府上下对萧大人钦佩万分。”
萧布衣沉吟片刻才道:“这么说,当初孙少方找我之时……”
“那倒没有。”薰中将知道萧布衣地意思,缓缓摇头道:“萧大人,相约之前,老夫虽然钦佩,倒从来没有刻意想要结交萧大人。其实老夫只想见上萧大人一面,说上点事情。孙少方遇到萧大人是偶然。想要结交萧大人也是他自己地行为。倒和老夫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后来他知道老夫的难处,主动替老夫邀请萧大人出来,那就是老夫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萧布衣知道他怕自己误解孙少方结交也是利益攸关,微笑道:“看来薰中将也是人缘广厚,先有孙少方为大人解忧,后有冯郎将为大人相请,我只怕自己事有不成。反倒辜负了董中将地厚望。”
听到萧布衣有相助之意,饶是董中将不小的年纪,双眸也是有了喜意,却被萧布衣捕捉的一清二楚。他自习练易筋经而来,对细微变化捕捉地也是异常敏锐,有人说地言不由衷,眼眸表情动作配合地都是脱节,而这个董中将却是有着天大的难事般。不似作伪。可就算他打破头也想不出。如果不是因为历山飞,董中将求他什么?
“无论事成不成,老夫都是感激萧大人的援手。”董中将翻身下马。看样要跪了下来。
萧布衣骇了一跳,马上伸手相托,只是一伸手过去,已经扶住了董中将,他人也随即轻飘飘的下了马儿。
孙少方和冯毅中都是勒马不行,却还是离的远远的,并不上前。董中将被萧布衣伸手托住之际已是一愣,抬头望向萧布衣的时候,含笑道:“萧大人武功原来深不可测,只是这一招老夫都是避无可避。”
“董大人过奖了。”萧布衣有些奇怪这个董中将如此拍马屁怎么还有不成之事。
“绝非过奖。”薰中将摇头道:“萧大人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控制精准,随手一托力道轻重适宜,若说当初和冯郎将比武之时,以彪悍抵挡招式地不足,可如今看来,萧大人……”说到这里,董中将摇摇头,“你看我这老糊涂,说起武功来总是忘记其他,不然也不会被人叫做武痴。不过萧大人大可放心,老夫今日所说,绝不会对第二人提及。”
萧布衣点头,“董大人,上马吧。”
薰中将翻身上马,几人又是缓缓前行。董中将蓦然片刻道:“其实无忧公主是老夫的外孙女,不知道萧大人可知道否?”
萧布衣倒是吃了一惊,隐约琢磨到什么,却是不敢确定,“我还不知道薰中将还是皇亲,那……”
“皇亲不皇亲的,老夫看的已经淡了。”董中将轻叹一声,“老夫本是一武夫,性格耿直,后来在官场多年,也被磨的没有火气,只觉得平淡是福,可怎料人在庙堂,想要平淡都是不行的……”
薰中将一直都是遮遮掩掩,犹犹豫豫,话题一说出来了,倒是不再避讳,径直道:“萧大人以为无忧公主是老夫的外孙女,那老夫只要享清福即可?其实绝非如此!圣上,唉,”董中将提起杨广的时候,愁上加愁,“当初无忧她娘在时,她就比较辛苦,我想原因萧大人也是知道地。”
萧布衣愕然,“我如何知道?”他倒是真地不知,董中将见到萧布衣的愕然,微笑起来,“哦,我老糊涂了,萧大人现在官是不小,可对宫中和以往的事情很多还是不知地。当年独孤皇后在时,十分讨厌几个儿子纳妾,圣上,唉,他却娶了小女,自然不敢让独孤皇后知道。当年大太子就是死了元配,四处纳妾,这才被独孤皇后厌恶,废了太子。小女虽然嫁给了圣上,可一直都是见不得光的。”
萧布衣这才明白杨广也是颇有手段之人,他也纳妾,不过却聪明了很多,现在看起来都和皇后恩爱非常,当年不用说,肯定举案齐眉都是不足形容。
“小女因为见不得光,一直都是抑郁,早早的过世了。”董中将说到这里,脸上更见愁苦和无奈,“无忧起名就是无忧。只是她娘希望不要和她这辈子一样,能够无忧无虑的过日子,她在天之灵也是心满意足地。”
薰中将说到这里,扭过头去,望着远方道:“今年的雪下的倒也频繁。”
萧布衣听到他声音哽咽,故作平静,转过头去的时候,眼角隐有泪花。倒觉得这个老人可怜。他故意转移下话题。当然就是情
。怕落泪当场的缘故。
“是呀,我很少见过下这么多雪的时候。”萧布衣应了一句。
过了良久,董中将才回转过头来,“可是世事往往如此奇怪,叫布衣的可能是个高官,叫无忧的也不见得会一辈子会快乐。”
萧布衣见到他扯到了自己,回了句道:“董大人说地没错。事事不如意者十之**,很多时候,还是要董大人看得开才好。”
“多谢萧大人安慰。事事不如意者十之**?”董中将感慨道:“萧大人每有妙语,只是这一句看起来就是饱经沧桑之感,看起来绝非年轻人地感慨,想必经验丰富地缘故。我女儿过世后,老夫这辈子也就惦记个无忧了,可是她。”说到这里的董中将目光满是伤感。“听说萧大人也见过无忧的?”
见到萧布衣点头,董中将叹息一口气,“萧大人觉得她无忧吗?”
萧布衣摇摇头。心想这个无忧的忧愁就算你这个老头子都是赶不上的。
“朝廷的勾心斗角老夫早就厌恶,”董中将低声道:“可能是觉得对不起无忧她娘的缘故,圣上对无忧开始也算宠爱,柱国见到如此,就生了心思,想要拉拢老夫,就向圣上提亲,请求圣上把无忧许配给他地儿子。”
萧布衣皱眉,心道李柱国娶了杨广姐姐的女儿,他儿子又想取杨广的女儿,这辈分算起来可够乱的,古人风俗如此,让今人汗颜,想必杨广要了老子的女人也是如此风俗的影响。
“李柱国的儿子本是纨绔子弟,无忧当然不喜,断然回绝了这门亲事。”薰中将叹息道:“可这一回绝,就出了祸事。李柱国当时还不说什么,只是隐忍,无忧当时也没有放在心上,后来只因为劝阻圣上莫要征伐高丽了,没有想到圣上大怒,自此就和无忧疏远了。”
萧布衣对这事倒是凛然在心,暗自警告自己千万不要劝杨广高丽的事情,不然今日太仆,明日仆街也是说不定地。
“无忧被圣上疏远,老夫对李柱国地拉拢一直都是回绝,李柱国这才起了对付无忧的念头。如今都知道始毕可汗远不如启民可汗在时的恭敬,当初长孙晟在时,用奇谋分裂突厥为东西,内斗不绝,这才让突厥不至于成为我大隋地心腹大患。可如今始毕可汗势力日强,总是扰边,这让圣上很是忧心,李柱国就是献上一计,说如今东突厥势力强盛,不如效仿当年长孙晟之法,想办法再分化东突厥为南北两部分。始毕可汗有个弟弟叫做叱吉设,如果把无忧公主许配给他为妻,并封他为南面可汗的话,想必突厥内斗,不足为惧。圣上本来就开始对无忧不喜,听到这个建议竟然欣然允诺,只可惜了无忧,忠心耿耿为了父亲,反倒落了如此的下场。”
薰中将说到这里的时候,长叹了一口气,良久无语。
萧布衣策马前行,也是觉得悲哀,这年头好人难做,自己本来也是生在红旗下,长在阳光里,根正苗红,可草原之行,东都几月后,满脑袋很多时候也是提防算计了,今日为了牧场以后的展,踩了马行空一脚,就已经看出自己变化了很多。无忧有些天真,不知道审时度势,群臣不能违逆的事情,以她一女子,竟然想劝杨广这个狂躁之徒,实在是很傻很天真。
“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太仆少卿,”萧布衣终于说道:“和李柱国相差十万八千里,董大人要想我那个,只怕我都觉得没有可能。”
薰中将脸现热切,“萧大人,老夫绝无强人所难之意,更不敢让萧大人和李柱国作对,再说现在事已至此,我只怕李柱国就算反悔,也不能阻止无忧出塞和亲。老夫知道萧大人是皇后的远房侄子,皇后这次为萧大人求官,我们都是看到眼中,知道萧大人在皇后面前是极有分量。再加上圣上对萧大人也是极为欣赏,老夫冒昧,只求萧大人有机会能与圣上和皇后说说,让无忧不要出塞,或者,或者,唉……”
薰中将叹口气,萧布衣却早知道他的心意,他是想让自己和皇上说说,实在不行的话,就换个人去,只是推己及人,这个董中将显然知道这个痛苦,那是不好说出让别人去的。
“我知道冒昧请求让萧大人为难的。”董中将恳求的望着萧布衣,“只是萧大人聪颖非常,豪气冲天,就算素不相识的船娘都是授以援手,不求回报。老夫只有无忧这一个亲外孙女,不敢说感谢,也不拿俗物来给萧大人,只要萧大人帮助无忧后,老夫这颗脑袋就算萧大人的,以后只要萧大人吩咐一声,老夫和这些人,”董中将伸手一指众禁卫道:“萧大人一声吩咐,我们火里水里皆尽去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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