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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惠,我明天想去一趟县城,能不能借一下周祎的自行车啊?”郑红兵一边看书一边问徐惠。
徐惠提起周祎就心里发堵,自从年前一别,他连一封信也没有。
徐惠闷闷地说:“周祎的自行车放在大队的,你自己去拿呗。”
郑红兵笑嘻嘻地说:“我这不是先跟你这个主人说一声嘛。”
徐惠牵起嘴角笑了笑,郑红兵见状若有所思,书也看不进去了,凑到徐惠的身边说起话来。
“周祎真的一封信也没给你吗?”
徐惠点点头,郑红兵看了看周晓然,“也不知道有谁知道周祎的下落,这都多久了,怎么还不回来。”
周晓然知道这一刻迟早是要来的。
“周祎不会再回来了。”
徐惠倏地看向周晓然,“你说什么?”
周晓然转过头看着徐惠的眼睛重复一遍,“周祎不会再回来了,他把自行车都送给我了。”
心里暗暗吐槽,周祎干嘛给她寄一封这样的信来,这不是故意给她拉仇恨么
“不!你撒谎,你不是说周祎没跟你联系么?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徐惠看起来有些激动。
“你问我的时候确实还没有,我也是前天刚收到的信,不信你可以去队里问问。”
徐惠恨恨地剜了一眼周晓然,往大队跑去了。
郑红兵似笑非笑地看着周晓然,“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手段的,周祎连自行车都送给你了。”
周晓然随意地说:“自行车对我来说没用,我已经捐给队里了,现在是公家的财产,你要是想用可以去问队里借。”
郑红兵的脸刷地就垮下来,她郑红兵就是去乞讨,也不会用周晓然的东西。
徐惠很快就回来了,看上去失魂落魄的。
“小惠。”郑红兵凑上去关心地看向她。
“你也别太伤心了,说不定周祎哪天就回来接你呢,对,他肯定是想给你个惊喜,到时候你就可以和他一起离开去京城了。”
“滚!”
徐惠突然的尖叫把周晓然都吓了一跳,更不用说在她身边的郑红兵了。
徐惠一把推开郑红兵,扑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半晌,听到传来了呜呜的哭声。
周晓然看见郑红兵的脸色扭曲了一下,转瞬又带上了畅快的笑意。
周晓然耸耸肩,当初决定跟郑红兵少来往的决定果然是正确的。
徐惠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她突然想起来年前周祎跟她的一次谈话,那时候她刚得知母亲又生了个弟弟。
“她怎么那么不要脸,不是说是为了我跟弟弟才改嫁的吗?怎么还帮那个男人生孩子?”徐惠肆意地在周祎面前发泄着自己对母亲的不满。
周祎试图安慰她,“或许,你母亲也有无奈。”
‘’放屁!她能有什么无奈?还不是看我父亲已经没有了希望,才转而在那个屠夫身下摇尾乞怜。”
周祎认真地看向徐惠,“你知不知道你变了?不,或许你不是变了,而是这才是真实的你。”
徐惠惊讶地张大了嘴,“你……什么意思?”
周祎用手抹了一把脸,深呼吸一口气,“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你就像一朵莲花,高洁,优雅。”
“而现在,你的高洁和优雅都没了,你多疑,善变,敏感,自私,甚至对生你养你的母亲都能用恶毒的字眼去形容,用极端的心态去揣测,是不是有一天也会对我这样?”
徐惠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她真的是这样的人?
周祎叹口气,“小惠,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们不会永远待在这的,但是不管在什么样的环境下,我希望我们都能保持一颗最初的心。”
徐惠到现在都不明白周祎当时的话是什么,难道不是她理解的,他们迟早会一起离开吗?周祎是在安慰她,开导她,可是……他怎么一声不吭就消失了呢?
会不会是郑红兵说的那样,有一天他会回来接自己的?
对,一定是这样,周祎的意思一定是这样!
周晓然抽时间做了五斤牛轧糖,没有羊奶了,她就去公社养牛场换了些牛奶来,又从空间摘了些鲜花,做了五斤花糕,她尝了尝,虽然样子不怎么样,味道还是可以的,主要是原材料好,包装的时候,塞了一层棉花进去,应该损坏不大。
再加上三斤麦芽糖,十斤腊肉和广味香肠,凑了一大箱子,给谭世国寄了去。
还在信里专门叮嘱了,每天吃糖的量是多少,不能多吃,周晓然有一种照顾小孩的感觉。
等到再次收到谭世国的信的时候已经进入四月了,队里马上要准备春种了。
随信来的还有批准他们结婚的文件和一张表!
周晓然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这么成了?
填好表,拿着文件,周晓然立马就去了大队办理相关的手续,有根叔看见还楞了一下,这么快啊……不过也干脆地盖了章。
周晓然已经可以不算是杨树大队的人了。
没有留恋,她先回了省城的家里,回去之前还去槐树大队看了周晓君,姐妹俩依依惜别了一番。
到了省城首先迎接她的就是一封来自京城的信,信是苏奶奶寄来的,周晓然这才想起来她并没有告诉苏奶奶她插队的具体位置,苏奶奶就只好寄给了陈芸。
信中说明了她被突然接走的原因,苏奶奶出身于一个传承几百年的医药世家,苏爷爷以前的一个老朋友向上面推荐了她,说是她有办法可以治好一位首长沉珂多年的顽疾,才突然被接走的,没来得及通知周晓然,而苏爷爷比她还要早出去两个月,做什么去了没人知道,包括苏奶奶也不清楚。
周晓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想,她听苏爷爷提起过,之前就有跟他一样被关起来的一些人,被放出去参与一些国家机密的研究工作,苏爷爷以前是留学德国学习机械,不会也是参与到什么秘密研究中去了吧。
看完苏奶奶的信,就面临着陈芸地盘问。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陈芸把一封信啪的拍在桌子上。
周晓然拿起来看了看,是苏奶奶写给陈芸地一封感谢信……周晓然心虚地抱着陈芸地胳膊,“妈~”
“你给我站直了,好好交代交代,这些年你都背着我做了些什么事?”
周晓然见糊弄不过去,心里就开始想起对策起来。
“就,就是小时候那次,你带我去谭家沟那次,我就知道了。”
陈芸大惊,“那时候你才一岁多点,你就懂事了?”
周晓然用手摸着下巴,“嗯,也不能这么说,我只是记得某一些场景或画面,也不能说完全记事了,但有这么个事存着,后来我听奶奶说起的时候就联想到了。”
陈芸还是惊讶不已,上下打量了几下周晓然,周晓然生怕陈芸看出她是个换了芯子的人,撒娇地抱着陈芸,“妈~”,这个举动她倒是在上辈子经常做,对陈芸撒娇还是很少的,陈芸此刻也有点被周晓然摇的晕头晕脑的。
“好了好了,骨头都要摇散架了,都是要结婚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周晓然为了转移话题,不要脸的问起了自己的陪嫁,“妈,我结婚的东西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陈芸哭笑不得,“还有个大姑娘的样吗,你过来。”
周晓然屁颠颠地跟过去。
“考虑到你是坐火车走,我跟你爸商量了下,给你准备的最多的还是钱和票,你到那边自己去买。”
“这是缝纫机票,这是收音机票,这是自行车票,这是十斤棉花票,这是八尺布票,给你缝棉被的,衣服的话我明天就带你去百货商场买成衣。”
“家具什么的你既然说已经准备好了,我也就不管了,你再带上这些粮油票,贴补着过日子。”
“这是六百块钱,买了东西可能还会剩个一百多块,就给你当压箱底的钱了。”
周晓然不知道为何,突然有种想流泪的感觉,上辈子她连个恋爱也没谈过,更不说出嫁了,这辈子才过了十七年,就要离开父母,到别人家去生活了。
“妈~”
这是这辈子的周晓然最感性的一个拥抱。
陈芸用手背擦擦眼泪,深呼吸一口气,拍拍周晓然的背,“从小你就懂事,我也没怎么管过你,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为你操心了,以后你过的好我就开心,你要是过的不好就回家来,妈养着你。”
周晓然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突然感觉一只小手在扯着她的裤腿。
“姐姐姐姐,不哭不哭。”
周晓骥才两岁多点,走路还走不稳当,说话也说不了太长的句子,但特别有暖男的潜质,尤其看不得人哭,在托儿所的时候,看见有小孩子哭就上去哄人家,也说不来别的话,翻来覆去的就是“不哭不哭”。
此时周晓然感受弟弟抓着她的软乎乎的小手,心都快化了,抱起周晓骥就亲一口,把眼泪抹到他的身上,逗得他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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