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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兰陵说罢站起身来,转到一座多宝阁后面,也不知他启动了什么机关,只听咔哒一声轻响,另一座多宝阁弹出一只暗格。
方兰陵自暗格中取出一本绢册,随后招手示意慕云,跟他一起来到正厅东侧。
眼前是一排青石长桌,上面各种工具摆放齐整,刀斧锯铲,锉锤钻钳,刨凿錾砧,一应俱全,墨斗、角尺、坩埚、砂纸不一而足,颇见“兰陵雅匠”风范。
方兰陵带着慕云来到桌旁坐下,将那本绢册递给他道:“慕少侠请看,这便是九玉天书术之卷,想必你能辨出先贤笔迹。”
慕云接过绢册稍作翻阅,只觉与他那本博之卷如出一辙,正是同一人的手笔。
方兰陵愿意拿出这本九玉天书,不问可知早已录下副本,但能得到这独一无二的真本,慕云还是禁不住心潮澎湃,定了定神才点头道:“多谢方公子慷慨赠予,在下必定善加利用,决不使经典蒙尘。”
方兰陵欣然道:“方某相信慕少侠的才华和人品,自此时此刻起,你便是九玉天书术之卷的主人。”
慕云嗯声道:“在下明白肩负的责任,方才方公子言道,需要在下相助破译天书,不知是哪一页?”
方兰陵咳声道:“请慕少侠翻到第三百三十六页,那是一种机关,方某学识有限,始终未能参透。”
慕云依言翻动绢册,定睛处心头一凛,看向方兰陵道:“这应该是一种火器,方公子做不出来么?”
方兰陵轻叹道:“倘若只是一般火器,方某自然不感兴趣。”
“云顶蜃楼受圣上之命,代为镇守夔门要塞,关山之间多有炮铳排布,以防盗匪贼寇作乱。”
“可惜本朝炮铳威力有限,方某通过雅菲小姐的商队,自幽罗婆洲重金购入火器,拆解之后多所改良,借以巩固夔门防务。”
“孰料日前叶行歌悍然犯界,敝处以全数火力轰击,却是未能伤其分毫。”
“可见面对此等绝顶高手,现有炮铳的威力仍显不足,所以方某有意钻研九玉天书中记载的火器机关,希望能够有所启发。”
“无奈此篇内容极尽繁难,大半都是那种奇特文字,方某着实无计可施。”
“万幸慕少侠福泽深厚,想必能破译那种奇特文字,所以方某才不揣冒昧,恳请你答疑解惑。”
慕云听罢原委,低眉沉吟着道:“方公子以叶行歌为例,莫非你钻研这火器机关,是为一举将他击毙?”
方兰陵凝声道:“正是如此,当日谷姐姐拜访玄冥镇,请动叔父‘云浮散人’顾亭洲前辈,以五行天曜混元大阵围杀叶行歌。”
“怎奈叶行歌身具鬼神之能,众人未能将之搏杀,反而落得死伤惨重。”
“最终顾前辈为保谷姐姐周全,近身之后引动烈性火器,决意与叶行歌同归于尽。”
“怎料叶行歌提前察觉,竟由惊天巨爆中全身而退,似他这等逆天灵觉,一旦近身遭遇危险,定能及时予以因应。”
“但若由远处激发炮铳,便似日前渡口那一战情形,叶行歌更有余裕轻松化解。”
“所以方某思前想后,必须将弹丸速度提升至极限,击中目标后的爆炸威力也尽可能大,才有机会一举杀伤叶行歌。”
听罢方兰陵这番侃侃而谈,慕云微颔首道:“日前在下也见过顾前辈,万幸他精通五遁之术,牺牲一条手臂,好歹保住性命。”
“叶行歌的武功超凡拔俗,放眼天下恐怕难逢敌手,方公子想到用火器制胜,倒也未尝不可,只是在下有个问题想请你回答。”
看到慕云神情严肃,方兰陵清咳一声道:“慕少侠请说,方某必定认真作答,一切所言出自肺腑,绝无半分虚假。”
慕云双目觑定方兰陵,语声沉凝的道:“那么敢问方公子,你若当真得到预想中的强大火器,是否会用于逐鹿江湖,乃至争夺天下呢?”
方兰陵坦然道:“慕少侠有此顾虑,方某其实并不意外,设若你我易地而处,方某同样会质问于你。”
慕云拱拱手道:“方公子言重了,在下并无质问之意,只是这等强大火器有干天和,不得不慎之又慎。否则九玉真人也无须讳莫如深,乃至大半篇幅都以奇特文字写就,如此正是为了防止遗患无穷。”
方兰陵正声道:“方某明白慕少侠之意,在此郑重向你承诺,决不将天书记载的火器制法外泄,也决不用制成的火器逐鹿江湖或争夺天下,倘若方某有违此诺,情愿天诛地灭、粉身碎骨、遗臭万年。”
语气庄重,掷地有声,足见方兰陵诚挚之意,看到慕云兀自满眼忧虑,他索性朗然一笑道:“慕少侠可以怀疑方某,但方某若真是图谋权柄之辈,为何要将众多秘宝散诸武林,用以造福苍生大众呢?”
“单论上届海市盛会,通灵玄识破尽诸法,阴山藏宝价值连城,灵琴谪仙掌控心智,佛祖舍利镇抚万民。倘若方某真想称王称霸,尽可将十绝至宝物尽其用,即便不说威服天下,列土封疆又有何难?”
“方某赤诚天日可鉴,绝无半点为祸之心,江湖同道有口皆碑。此前因为些许误会,致使慕少侠心怀芥蒂,方某和谷姐姐都追悔莫及,俟后也多番致歉补偿,慕少侠若还不谅解,方某心中唯有遗憾。”
慕云被方兰陵这番慷慨陈词压得无言以对,默然片刻才终于下定决心,抱拳为礼道:“方公子言之有理,或许真是在下多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正所谓‘察其言,观其行,而善恶彰焉’,至少以在下的观感,方公子德行俱佳,堪称武林栋梁,在下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方兰陵如释重负,欠身还礼道:“慕少侠深明大义,方某衷心喜慰之至,方才的承诺必定铭记在心,绝不会辜负你这份信任。”
慕云嗯了一声,看着手中的九玉天书道:“这一篇记载黑火神铳的制法,在下将能识别的部分译出,余下的还要靠方公子考证。”
方兰陵心下有谱,微笑点头道:“慕少侠尽管施为,方某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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