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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武和丁润策划着让明尊教作茧自缚时,李彦正在家里,陪父母吃馄饨。
冬至大如年,人间共团圆,看着这个儿子,林元景和李氏都露出欣慰之色。
但相比起林元景几次想要主导他的人生,结果被一番话语说得险些自闭,就再也不插手干涉后,李氏还有些想法,最主要的是一点:“二郎,你已经及冠,这终身大事也不能拖着,该好好考虑了!”
李彦很想说:“上一个催婚的,催完我就飞升了……”
但他也知道,两个世界情况确实不一样。
因为年龄不同。
大唐世界,他是从十四岁开始到二十岁结束,所以李德謇和谢氏的催婚意愿并不强烈,毕竟身为高门贵族子弟,二十多岁后成亲的比比皆是。
但大宋世界,他是从二十岁开始的,这要是接下来一直不结婚,向出家人看齐,很多事情就不方便了。
“娶妻啊……”
只是李彦心中多少有些排斥。
他骨子里终究还是现代人的底子,虽然融入了穿越后的世界,与古人的朋友之情、兄弟之谊乃至师徒感情都是真挚且深厚的,但那种全身心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他至今没有生出过,因为很难有人能契合他的所思所想,到目前为止最合拍的,反倒是徒弟上官婉儿和猫儿小黑。
更何况古人还是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排除电视剧里编造的童话,正常的话就是成亲之前连面都没见过,只能通过彼此的亲友,互相打听对方的大致容貌、才学和品性,这就让李彦更不喜欢。
好在这个世界,他有一位原配。
李彦看向林元景。
林元景的至交,曾经同为禁军教头,如今也都成为指挥使的张伯奋,应该就是原剧情里林冲的岳丈了,原配娘子温柔贤淑,娶妻娶贤,相对来说就很好啊。
但林元景显然没有领会这层意思,吃着馄饨笑道:“二郎,你娘要给你说亲呢,看我作甚?”
李彦嘴动了动,就听李氏道:“二郎,我同族兄长有一女,饱读诗书,才华横溢,伱若有意,我可以去说说亲!”
李彦奇道:“娘亲还有这门亲戚?怎么从未听过?”
李氏道:“早就是分了家的同族,很远的亲戚了,以前确实少有来往。”
李彦道:“那就是看父亲升官了,才恢复往来?”
李氏摇头:“这倒不是,他家门风一向清苦,不是贪慕虚荣之辈,当年章相公相邀,这位族兄都严词拒绝了。”
李彦顺理成章地找了个借口:“那就是旧党了,我不喜旧党……”
李氏有些无语:“你如今又未入官场,何必理会新旧党之争呢?二郎,你如今在京师内颇具名望,年轻之辈无几人能及你,娶了李氏才女,不正是相得益彰?”
李彦很清楚,士大夫之间的联姻,就是政治资源和士林名望之间的强强结合,如今林元景好歹也是个班直指挥使,他又拒绝为官,在士林里有些好名声,之前在太学中展现出过目不忘的才能,再看这二十岁的年龄,青年才俊里面确实罕有人能及……
没想到在大唐是香饽饽也就罢了,大宋连官都没当还有人惦记,李彦准备再找借口,询问道:“不知这位族舅在朝中任何职?”
李氏道:“他任礼部员外郎,姓李名格非。”
李彦怔了怔,这倒没想到,父亲是李格非,女儿岂不是李清照?
这位极有才华又有个性的女子,历史上遇人不淑,第一任丈夫赵明诚,是个根本没遇到多大凶险就匆忙弃城逃亡的懦夫,第二任丈夫张汝舟更是垃圾,原本觊觎李清照的珍贵收藏,却不知那些收藏早已被盗,婚后发现李清照家中并无多少财物,顿时大失所望,甚至拳脚相加,实施家暴。
后来李清照不堪忍受,又发现此人是个科举舞弊的贪官,将之告发,并要求和离,经查属实,张汝舟丢了官,李清照也坐牢了,因为宋朝律法规定,妻告夫要判处两年徒刑,李清照虽被获准离婚,牢狱之灾却免不了,后来还是友人多番帮助,才没有蹲两年,而是进去关了九天,意思了一下。
不过后世部分学者认为,这段故事并不真实,虽然宋朝文人笃信不疑,但还是有编造的可能,于是“改嫁”说与“辨诬”说各执一理,相持不下,争论的双方又有很多根据,都能自圆其说,所以也算是一个历史谜团了。
无论如何,这位千古第一才女,少历繁华,中经丧乱,晚景凄凉的人生,几乎是可以确定的。
而李清照并不像是有些诗人,是因为经历磨难才有了文学创作的源泉,她是真的天赋异禀,才华横溢,如今十七岁就能写出传唱千古的《如梦令·昨夜雨疏风骤》,其后多有千古名篇,落得如此际遇,不免令人惋惜。
惋惜归惋惜,李彦觉得改变国破家亡的大势走向,就是对这个时代每个人最大的帮助,李清照自然也不例外。
既然还有些远亲关系,那伸出援助之手,具体帮一帮也无妨,娶妻就不见得合适了。
他如果娶妻的话,还是觉得原配在心理层面上比较容易接受,但张氏没什么名声,不好直接询问,免得过于突兀,只能委婉地道:“张伯父家中可有什么人?”
林元景眼睛一亮:“二郎正好问起,倒也有位远方族人张清,听说张兄升了指挥使,前来投奔,一手暗器功夫俊得很,他对你也很仰慕,要不要见见他?”
李彦哭笑不得:“这……好吧!”
李氏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有说下去,等到一顿饭吃完,见儿子去后院练功了,才来到林元景身边问道:“李小娘子富有才名,有不少人上门提亲呢,与二郎声名又匹配,他怎么不太情愿的样子?”
林元景道:“估计是担心士大夫家清高,认为我等武人出身的高攀吧?”
李氏不解:“这有什么高攀的,我那族兄官场并不得意,又无实权在身,而且二郎不是开办了一座书院么?他能文能武,为何又要对士大夫家拒之以外呢?”
林元景想了想道:“他的婚事你多操操心,我刚刚想起的那位张清,确实是个人才,该介绍给二郎认识。”
李氏沉下脸:“儿子的终身大事,你怎能不关心?他那些兄弟还不够多么,现在缺的是妻子啊!你还给他介绍兄弟!还给介绍兄弟!”
见夫人快急眼了,林元景只能赔罪:“夫人息怒!是该选一位好媳妇入家门,我会多多用心,多多用心的!”
……
“兄长,明尊教这次吃大亏了!”
且不说父母关心的婚姻大事,李彦在后院练武场练了片刻寒星冷月枪,时迁轻盈地跃了下来,笑容满面地禀告道。
李彦听了全过程,也失笑道:“朱武此计不错,让明尊教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关键是这种谣言传着传着就会变样,到时候明尊教内的普信徒应该就会动摇了。”
时迁奇道:“只是普通的信徒么?我觉得就算是原本信那明王的,现在被京中百姓讥讽嘲弄,也会受不了吧?”
李彦摇头:“没用的,那些狂信者不是不接受明尊教犯错,而是接受不了自己犯错,外界非议越大,哪怕非议都是对的,内部也会越团结,这是邪教的特征,何况这个教派的教义,具备相当程度的蛊惑性,这点事情还撼动不了它的根基。”
时迁咧嘴道:“那是挺麻烦的……”
李彦问道:“你们昨夜攻破船坞据点时,明尊教徒是四散逃亡,还是有着统一的行动?”
时迁回忆了一下:“他们坐船逃跑时,是有明确方向的,幸好张顺喊了他大兄张横来,我们才将之全部拦下,跳汴河里的都被抓回来了!”
李彦心里有了数:“从之前的口音来看,以吕师囊为首的明尊教徒,大多出身江浙一带,精通水性,他们以船坞为据点,逃跑时行动统一,目标清晰,那么首脑的藏身之处,很可能也在汴河之上。”
时迁皱眉:“我查到那个船坞颇有几分侥幸,如果剩下的首脑都在汴河上藏着,那么多艘船,该怎么寻找呢?”
李彦并不着急:“邪教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他们没办法安抚教内狂信者的情绪,如今接连受挫,正常的势力或许会就此蛰伏,但他们真的那么做,教众第一个不答应,所以他们必须反击……”
“你去将其他人召集,守好两个地点就行了。”
“一个是关着如今明尊教徒的开封府衙,另一个就是协助缉凶的岁安书院!”
时迁神情凝重起来:“兄长放心,我去了!”
目送他离去的背影,李彦手中的寒寂枪轻轻一震,眉宇间露出期待来。
自从扫灭无忧洞后,他这个身份就没了练功场地,明尊教来得倒是时候。
当然,这个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造反专业户,不比无忧洞局限于一地,现阶段是肯定没法消灭干净的,但其伸向京师的势力触手,却要尽可能地斩断。
岁安医馆的掌柜和伙计是邪教教徒,已经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教训,他可不想接下来辛辛苦苦发展的势力,最后为这无孔不入的明尊教做了嫁衣裳。
一想到三千贯,李彦的拳头又握紧起来!
我的钱,不是那么好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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