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秩序神殿。
这一个词，像是一声闷雷在天空炸响，引动了这片灰色人形浪潮，它们纷纷停下脚步，发出满怀战意的怒吼。
一双双没有情感的眸子突然涌现出杀意，朝着楚运的方向涌来。
苍龙剑气早已蓄势待发，九只龙首从云团中探出，漫天的剑气倾泻，如绚烂的白羽，无声无息地让这片灰色的浪潮凋零。
但那浪潮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如云梯一般冲着楚运而来。
末法剑与天鸣剑护在楚运两侧，不断绞杀身旁的诡异生命。
他如一颗天坠流行，径直插入整片浪潮凝聚的冲天柱中。
“嘶啦~”
“哗哗哗~”
灰色的血液擦过楚运的身旁，青红之气包裹着楚运，护得滴水不漏。
一道道灰色的血芒砸在青红之气的护罩之上，漫天的灰雨与白色的苍龙剑气互相蚕食。
整片酆都城的前方向是下起了灰白相间的冷雨。
剑舞霜轻的问天剑法在灰色的浪潮中卷起漫天的碎屑，万剑巧工又凝成无法匹敌的剑潮掀起一片灰浪。
楚运的目光冰冷，而灰色的浪潮不改凶厉威势。
“为何要阻我们？！秩序崩坏时，不见尔等出手，如今吾等登临神阶，尔等却出手干扰，是在阻吾等之道？！”
质问者自然是这片灰色浪潮的源头，他感应到有人在阻止他蜕变。
楚运正声回应道：“六道轮回乃是神启之地，何故要摧毁它，轮回崩坏的后果，你不是应该早就看到了！”
六道轮回崩坏，并不会影响那些能转世的大能，受难的其实是凡俗和普通修士。
凡俗和普通修士的灵魂无法回归真灵的形态，将永远在天地之间漂泊，甚至化为邪修的养料。
“普通修士和凡俗的生命，根本不配与我们这些伟大的存在相提并论。”
“若是你将一条鱼的价值与一位伟人相比，那简直是可笑至极！这些凡俗，真的会有人在乎？！”
“你秩序神殿，也不过是天道的走狗，现在退去，我既往不咎！”
“这是我的道，你秩序神殿当初没有阻止吾等之路，现在却跳出来。而且，你明明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离去，我放你一条生路！否则，便是不死不休！”
楚运轻拍末法剑，此剑的威能第一次爆发，整片天地都在摇晃。
他的目光看向灰色浪潮之后，那里存在着一位强大的修士，但最多也只有道君之境，甚至只是一个成道境巅峰。
楚运知道，在六道轮回存在的时代，成道境其实就已经是强者中的强者了。
在六道轮回崩溃之后，天地灵气大增，一切规则被打碎，强者数量远超以往。
而他现在身处的这个时代，便是强者数量不多的时代。
故而自己以大道境之身成为秩序神殿的人，对面这位道君也没觉得什么不妥。
“不是阻你道，而是护我的人。”
楚运轻轻一笑，一道剑光伴着佛海的无尽金光涌现在整片灰色的浪潮上。
“佛门？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灰色的浪潮开始凝聚，一只比酆都城还要大的手掌带着火光，重重拍来。
看似缓慢，实则飞快，苍龙剑气盘旋在空中，瞬间被摧毁，连带着破碎的还有斗星剑阵和谪天剑气。
“嘭嘭嘭~！”
一连三下，天空中的剑气支离破碎，无力地飘落。
《极魔髓蜕经》配合《五禅养息法》运转到极致，楚运身边的金光大盛。
兽纹也没有迟疑，暗紫色的雾气窜出在楚运的身体中翻腾，楚运的全身开裂出暗紫色的纹路，妖异无比。
一道道青红之气升起，构成一座斗星剑阵。
但，这并没有成功阻止那只巨大的灰手，这位道君虽说道韵不显，但能掌控灰潮，甚至可以破灭整座酆都城。
这样的存在，远不是楚运能抵抗的。
楚运手持末法剑，身边的灵气震荡。
问天剑法第四式——山河剑我！
“嗡！”
爆鸣声伴随着烟尘在手掌的一角炸响，络绎不绝的闷雷声像是连环反应一般让巨手停下了片刻。
“哈哈哈……大道境还想阻我？”
“你真以为我怕了你？我一路走来的机缘，一路走来的伤痕，岂是你可以理解的！？”
灰色的手掌一指点出，一道破灭的光线出现在楚运的头颅上空。
青红之气节节败退，危难之际末法剑横于身前，挡住那必杀的一击。
楚运像沙袋一般抛飞出去，口中的鲜血喷涌。
“咳咳咳……真是要命……”
他的身影浮现在城市的高空中，而那位叫银鸾的女子不知为什么流下了泪光。
“你是谁？为什么要留在这？”
银鸾有些不理解，她不能走，为何这位修士也不走。
楚运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玩世不恭地高声道：“楚运，楚运的楚，楚运的运！”
苍龙剑气再次升起，冲击向巨大的手掌，无功而灭。
谪天剑气刺穿天空的一角，却只能在灰色的浪潮中寂灭。
斗星剑阵无力地散去剑气，未建寸功。
山河剑我的意境在这片古战场上，开始被灰色的浪潮蚕食。
楚运的数道剑气，透过灰色的浪潮，直接刺穿了半面的空间，对方也是传来凄厉的嘶吼。
他感应到了楚运的实力，确实不简单。
剑气与灰潮不断对耗，楚运已经不知道身边划落多少灰色的残骸，只知道自己一直朝着前方涌去。
一道道破碎的剑气坠落，灰色的浪潮也在败退。
不知何时，战场的另一面，那无尽远处的方向，同样升起了一只灰色的手掌。
那灰色的手掌从另一边破碎了城墙。
楚运大感不妙，急忙回援，但那方向不知要何时才能赶到。
在城墙破碎的那一刻，银鸾突然感觉到生机的流逝。
在这一刻，她才回想起自己是谁。
她是酆都城啊！
她调动整座城池的力量，可那灰色的浪潮像是完美克制自己一般，自己的力量越多，浪潮便越强。
“啊~！呀~！”
痛苦地尖叫声响起，楚运看到一张惨白的脸庞。
一道道灰色的气息已经涌上银鸾的身躯之上。
“酆都城的灵，吾等就收下了。”那位灰潮深处的存在退去，“秩序神殿，这笔账先记下了……”
他还没有与秩序神殿抗衡的力量，秩序神殿的人可不能乱杀。
而且酆都城的灵他已经取到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这个修士真的很强，大道境竟然能匹敌他的道君之境，不愧是秩序神殿，强者林立……
目的达成，心生退意。
银鸾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她身上出现了斑驳的灰色，楚运拖着筋疲力尽的身躯出现在她身边。
“银鹭…”
慌张的神色第一次出现在楚运的脸上，他从未有过这样的表情。
银鹭的眼眸开始变得无神，失去了酆都城的力量，她现在只是一具躯壳。
“公子…谢谢你…”
她微微一笑，最起码她记起来自己是谁。
若不是这位公子，她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一生如一张白纸，不知道为何生，为何死。
银鸾缓缓闭眼，整座酆都城开始颤抖，所有的建筑与城墙开始下沉，化为无数的灰色风尘，飘扬在地府的狂风之中。
楚运捧着银鹭的身躯，看着那倾城绝色的女子化为一粒黄色的种子。
兽纹此刻才敢说话，之前它觉得这女子太诡异了，怕说话暴露什么。
“她的天地之灵，又不是一般的灵，恐怕是某些终极存在的药师孕育出来的生命。”
“你可以将她复活，只不过何时才能醒来，这也是个问题。”
楚运轻轻点头，或许，银鸾的下一世便是这样来的。
只是，他还是不想去回忆这种感觉，当年在蓝星时他已经经历过一次了，那次面对丧之妖，他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而现在面对那灰潮之中的道君，依旧是艰难无比。
“若是在我的时代，你还活着，我会揪出你的。”
楚运喃喃道，身上的秩序之力开始散发。
《遨游时代》他当初便是靠这卷功法进入这片空间中的。
正当此法闪烁光芒时，一只灰色的巨手重新出现提着楚运前往某个未知的地方。
楚运也不知道自己会去向哪，但他有个感觉，银鸾若是想重生，必须回到那里。
循着《偷天经》的指引，这只灰色的巨手将自己抛向一处时空。
一条条彩霞浮现在眼前，楚运发现自己来到一条天路上。
“闯入轮回禁地者！杀无赦！”
楚运的眼角通红，一柄末法剑在手，他已经什么都不想思考了！
一剑！
那在禁地外的傀儡瞬间崩解，整座禁地发出雷网阻止楚运前进，数道雷法绞杀而来，欲要破灭楚运。
楚运护着手中的黄色种子，身边青红之气升起，雷法缠绕在身上，却连肌肤都没有突破。
一步！
雷网便已经被他落在身后。
“轰！~！”
“此乃轮回禁地，哪怕你是秩序神殿的大能，也不能进入此地！还望遵守。”
无情的声音回荡在楚运耳边，六道虚影形成三个对角。
楚运的剑光落下，九条龙首升起，剿灭了六道虚影。
“我来此地，救人。”
“酆都城之灵受损，这里应该有让她活过来的方法。”
禁地沉默了片刻，它意识到此人的恐怖，大道境却不下于道君，而且肉身强度高得离谱。
甚至都不是这个时代的修士，六道轮回存在的时代，修士的实力并不强，这位修士，肯定来自某个破碎的时代。
时代的力量越弱，修士的力量就会越强，反之。
这便是广义上的力量守恒原则，秩序神殿维护的便是这条规则。
“酆都城乃六道轮回的安置之地，其毁灭也是命数已至，请不要自误。”
楚运轻轻摇头回应：“放.屁！”
末法剑划过天际，整座禁地开始颤抖，前方的迷雾甚至在剑气的狂风下吹散，露出一片池水。
“就是这个吗……”
楚运缓缓走去，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
因为禁地开始聚力抵抗，楚运的肌肤开始开裂，他身上的灵气全部包裹着那颗种子。
稍有不慎，那颗种子便会在此地的威压下化为粉末。
楚运的脚步越发沉重，淡紫色的雾气随着血液一同滴落，一条紫色的血路蔓延不尽。
他的目的地只是那池水，《偷天经》已经给出了答案，那便是真灵的归宿之海，在那里任何东西都能复活。
楚运已无法再寸进，身边出现了数道虚影朝着他杀来。
“滚！~！”
数道剑气窜出，此时他用的不是剑，而是血，血芒化剑！
“嘭嘭嘭！”
虚影夹杂着血芒化为雾气。
一步一个印痕，楚运走得越来越艰难。
所有的功法都已经运作到极致，他还在分心抵抗周围的袭杀，若是种子破碎，银鹭便可能真的消失了……
楚运咬牙前行，末法剑护在身前，光芒盛放。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池水，种子放下的那一刻，他将再也无法护着她。
怀着杀意的声音响起。
“若是她出事，你这破地方，我迟早拆了，我说到做到！”
“让她活！”
恐怖的声音像是自未来传来，连接了亘古。
楚运身上突然升起伟岸的气息，如神君临！
禁地的意志开始恐惧，甚至忘了再施加威压。
楚运身上的伟岸之气包裹着黄色的种子落入池水之中，种子的表面开始散发淡粉色的光晕。
楚运便这么站在这等着，而禁地的意志完全不敢说一句话。
因为它感觉到了伟大的气息，那是真正伟大的存在才能跨越的力量。
那力量来自遥远的未来，甚至可以在一念之间决定此地是否存在……
太可怕，此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力量护着他……
酆都城的劫难，这是迟早的事。
只是为什么，她凝聚出了灵，又为什么，这个灵失忆了，而又重新复苏了……
它身为轮回的禁地，掌管无数真灵，也无法窥探其中的因果。
只能由着楚运让这种种子重新复苏。
“她需要漫长的岁月才能复苏，我答应你，不会再针对她，离去吧。”
“离去吧。”
“离去吧。”
数道声音响起，禁地突然打开了一道门户。
楚运感觉到《遨游时代》的力量在消散，自己透支了太多的秩序之力。
这些话都是不同的时代对自己的告诫，他不能再停留了。
遗憾地望了一眼那颗种子，楚运踏上了归途。
一条条霞光汇成的天路浮现在他的脚下，秩序之力指引着他回到属于自己的时代。
“还会再见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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